第二章 是否自願
他看了眼秦家門口的幾人，最終目光鎖定在阿莫身上，和畫像一樣，尤其是眼神，骨子裏透出的倔勁。
「在下沈不問，是十三的大哥，他出不了門，所以我來替他迎親。」沈不問生了張秀氣的臉，卻偏偏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霓裳聽后眼神一亮，連忙問道：「那你娶親了嗎？」
沈不問沒有理會她，而是看向阿莫，「十三托我問你個問題。」
「沈公子不妨直說。」阿莫淡淡回答。
「你是自願嫁給十三的嗎？」沈不問直直的看着阿莫，眼神有些咄咄逼人。
秦雪聽到這話有些緊張，趕緊接話道：「阿莫仰慕十三公子已久，自然是願意的。」
一旁的阿冬當即想要反駁，卻被阿莫攔住，她和沈不問對視了好一會兒，突然淺笑起來，「沈公子信命嗎？」
「不信。」沈不問搖頭，有些不明白阿莫為什麼要這麼問他。
「我也不信，所以我不信什麼生辰八字的緣分，更何況，那庚帖上的生辰八字，根本不是我的。」阿莫一語驚人，令在場所有人都呆住了。
除了沈不問，他似乎早有預料，只是沒想到阿莫會這麼直白的指出。
秦雪瞬間變了臉色，忙是解釋著，「沈公子，阿莫她前些日子摔下山溝，這會兒可能還不太清醒，你別聽她胡說。」
「既然她不願意嫁，這事也就作罷。」沈不問乾脆利落的說完就打算離開。
「等一下，沈公子，這聘禮，該還給你們。」阿莫這話說的秦雪直瞪眼，她惡狠狠的瞪着阿莫。
「你瞎說什麼呢！這婚約既然定下，哪有解除的道理！」秦雪此刻恨不得用封條將阿莫的嘴封住，本以為她變安分了，不料卻是早有準備，就等著今日來整她。
想從她手裏要回聘禮，門兒都沒有！
沈不問本來準備離開的步子一頓，微微皺眉，本來這點聘禮在他眼中不值得一提，他更關注的是幫着秦家作假的府中的人是誰。
「自古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莫你爹娘去的早，這事自然是你的長輩我來定。」秦雪也是讀過幾天學堂的人，不過她將這些所學都用在了耍賴撒潑之上。
「生辰八字是假的，我沒法沖喜，你這麼騙沈家的人，就不怕告你上官府？」阿莫冷笑道。
「怎……怎麼會是假的？」秦雪直到現在還死鴨子嘴硬。
沈不問頗有興趣的看着秦阿莫，沈家的女子或溫婉安靜或伶俐活潑，沒哪個是這個性子的。
「這庚帖上的八字生辰，說我是七月的生辰，但我生於春初。」秦阿莫不緊不慢的說着。
秦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一旁的霓裳忍不住插嘴，「許是你記錯了也說不定。」
「小姑，你可曾記得我的生辰？自我爹娘離開后，每年生辰就只有阿冬陪我過。」阿莫諷刺般的笑笑。
「秦阿莫！我秦雪自認待你不薄，你怎麼能這般恩將仇報！」秦雪眼見自己的伎倆被拆穿，立刻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被害者模樣。
「聘禮還給沈家，不然霓裳嫁過去也是可以的，我記得，她就是七月生的。」阿莫淡淡說着。
秦雪聽到自己的女兒頓時臉色大變，霓裳搶先一步開口道：「秦阿莫，要嫁你自己嫁，別想拖我下水！」
沈不問臉都黑了，鄉野人家，竟然還敢嫌棄十三？眼高手低，還真把自己當個東西了？
「今日之事，我自會查清楚，婚約解除，聘禮的事，府尹會來查清楚。」沈不問面無表情說完，也不管大山秦雪如何大喊大叫求饒，騎着馬領着沈家的人離開了。
府尹一來，秦雪用假生辰八字騙婚的事情定然跑不了，這聘禮得如數歸還不說，指不定還得下牢。
「招惹沈家，咎由自取。」阿冬八個字總結。
秦雪大山鬼哭狼嚎將祖父母嚎來了，迫於無奈，老人家一把年紀從老宅來到秦家別院。
「阿莫，這事就算了吧，再怎麼說都是一家人。」祖父有些左右為難。
「祖父，這事不是我說了算，若是要求情，不如去求沈家。」阿莫淡漠回答。
祖父苦着臉，勸道：「怎麼就惹上了這檔子事，阿莫啊，你小姑就是小氣了些，也沒做什麼壞事……」
「沒做壞事？佔着爹娘的家產，住着我們的房子，卻讓我們姐妹二人靠野菜充饑，祖父，這就是你口中的小氣了些？」阿冬畢竟是個十三歲的孩子，這會兒幾年積壓的委屈瞬間爆發。
祖父啞口無言，祖母見狀接過話來，「阿莫，只要你願意嫁過去，沈家肯定不會追究的！」
「一個不能沖喜的鄉野丫頭，沈家為什麼要？」阿莫面無表情的看向兩位老人。
這下兩人都相顧無言了。
「既然今日都在，不如分家吧。」阿莫眼神一冷。
「不行！」祖父立刻開口拒絕。
「不分家，難道要讓秦雪的事牽連我們所有人嗎？」阿莫是知道朝廷例律的，一人犯罪一家連坐，這時候不分家，一家都得跟着倒霉。
「她可是你小姑！」祖父敲了敲手中的長杖，惱怒道。
阿莫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看的他直心底發咻，「祖父祖母，你們也不想跟着連坐吧，分家，按照村裏的規矩，跟長子家。」
這話說的祖父祖母猶豫了，人就是這麼奇怪，指責別人時振振有詞，到自己身上時，又能來一句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府尹最晚明天來，能考慮的時間不多了。」阿莫幾句話說的阿冬目瞪口呆，她完全沒想到姐姐做這麼多就是為了分家。
最終還是在祖父母的安排下分了家，秦雪一萬個不樂意，可惜她現在是戴罪之身，祖父母壓根不聽她的。
送走祖父母，安排好分家的事情，阿莫有些疲憊的回到院中。
已然到了深夜，阿冬還沒有睡，她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獃獃看着窗外。
「快睡吧阿冬。」阿莫輕聲說着，為阿冬眠好被子，又將窗關好，免得她夜裏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