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淚灑古柳

第179章 淚灑古柳

柳義章聲情並茂的演講滌盪著鄉親們的靈魂,鄉親們彷彿被柳義章帶進了硝煙瀰漫的戰場,爭先恐後地收拾著烈士的遺骨,捧著英烈們的英魂回歸故里,他們沒有沮喪,更沒有屈服,有着對美帝的刻骨仇恨,有着對英雄兒女的無限敬畏,我兒不死,中國必勝!

柳義章自始至終沒有提及自己在朝鮮戰場上的任何戰功,他認為自己的那些戰功與犧牲的烈士相比,是那麼的微不足道,他更知道如果沒有故鄉這方熱土,沒有柳家大院的百年傳承,自己就是無源之水,無根之木,他深沉地愛着這片土地,哪怕是一千次一萬次地為她流血流汗乃至獻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人群慢慢散去。

古柳下,柳義章與王卉四目相視,淚眼婆娑。

月朗星稀,皎潔的月光如白色的婚紗輕輕地覆蓋在倆人身上,又彷彿是一條無形的紐帶緊緊地把倆人捆在了一起,從柳義章來到場圃那刻起,王卉的眼睛就沒離開過他,柳義章講得每一句話她都沒聽進去,只是痴痴地看着他,她多麼想撲進柳義章的懷裏,向他傾訴自己半年來的相思之苦。

「小卉,你還好嗎?」

「義哥,活着真好!俺能看到你活着回來,就知足了。」

「小卉,我聽衛稷說賢章向你提親了,我聽了很高興,賢章很適合你。」

「義哥,俺沒答應他,俺心裏只有你。」

「小卉,應了他吧,咱倆今生無緣了。」

「義哥,為什麼?僅僅因為咱倆是表兄妹?」王卉眼含淚水,聲音已經顫抖。

「小卉,這不是主要原因,我過幾天就要返回朝鮮戰場,生死難卜,並且我現在已經成親了......」

王卉聽到這兒,猶如晴天霹靂一般,伏在古柳上失聲痛哭,柳義章安撫著傷心不已的王卉,往事湧上心頭,就在這古柳下,倆人曾海誓山盟!但戰爭改變了一切,再也回不到以前,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能再傷害王卉,必須快刀斬亂麻,哪怕讓王卉痛恨自己一輩子,也必須向她說出實情。

王卉哭了很久,才抬起頭來,柔聲地問道,「義哥,那個女孩對你有恩?」王卉之所以這樣問,因為柳義章在她心中是世界上最講情義的男人。

柳義章見王卉這樣問自己,如釋重負,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他充滿深情地說道,「小卉,那個女孩叫吳雨桐,也是一名志願軍戰士,她救過我的命,今天跟我一起回到了柳家大院,她跟你一樣的善良。小卉,是我對不起你,辜負了你,你要恨就恨我吧!」

「義哥,俺不恨你,俺永遠都不會恨你,要恨也是恨俺自己,俺太懦弱了,年初衛稷報名參軍的時候,俺也可以跟她一起報名的,但俺考慮再三還是沒有報名,俺不是怕死,俺是怕在戰場上成為你的累贅,不但照顧不了你,還要讓你分心照顧俺,俺如果有衛稷那樣的本事,早就去朝鮮戰場找你了。」

「小卉,是戰爭改變了我們的命運,我現在是一名職業軍人,我的天職就是保家衛國,在戰場上縱橫馳騁,戰死也許是我最好的歸宿!」

「義哥,你不能死!我們做不成夫妻,也要做最親的兄妹。」柳義章在王卉心裏是情人更是親人,是她的精神支柱,愛他早已勝過愛自己。

柳義章把王卉攬進懷裏,泣不成聲地說道,「小卉,我們今生就做最好的兄妹,來生一定做一對乾乾淨淨的夫妻。」

柳義章把王卉送回家后,就立即返回了柳家大院。雖然已近子夜,但大院裏仍舊燈火通明,柳家大院上下幾十口人仍聚集在院子裏不肯散去。

吳雨桐已跟柳老娘、張艷、愛稻等家人打成一片,在眾人的一再請求下,正繪聲繪色地向大家講述柳義章在朝鮮戰場上的英勇事迹,稱讚聲和驚嘆聲不絕於耳,大家見柳義章回來了,就都圍攏過來,柳老娘喊道,「老二,讓娘再好好摸摸你,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柳義章馬上跪倒在柳老娘的身前,剛才人多嘈雜,柳老娘根本就沒機會仔細看看柳義章,她摘下柳義章的軍帽,撫摸著柳義章的臉龐,淚水就不自主地流了下來,「作孽呀,才半年的時間,我兒竟老成了這樣!這是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呀!」

柳承祖等長輩也搖頭嘆息,柳義章笑着說,「娘,叔公,各位長輩,你們大不必因為這個傷心難過,那麼多的戰友都犧牲了,我能毫髮無損地活着,就已經是奇迹了。」

吳雨桐也在一邊安慰柳老娘,她俏皮地說道,「娘,你可不知道,義章指揮種子山戰鬥時,幾千人都喊他三哥,他指揮的部隊也被稱之為柳家軍,這其中除了他會打仗外,還真與他長得老氣有關呢,讓戰士們從心底里把他當成了大哥,在戰場上可比小白臉吃香多了,追求他的女戰士可多了。」

柳老娘破涕為笑,愛稻親熱地摟着吳雨桐的肩膀,笑着問,「二嫂,那你和我二哥是誰追的誰呀?」

吳雨桐笑着說,「愛稻,我也覺著奇怪,我和義章咋就稀里糊塗地好上了呢?到底是誰追的誰,我還真搞不清,反正他騎馬,我跑步,你說誰追誰呀?」

柳義章站起來對眾人說道,「夜已經很深了,大傢伙都回去休息吧,我這次探親,在家裏能待上一個多禮拜,我們還有時間在一起交流。」

眾人這才紛紛散去,柳義章沒發現柳老爹的身影,悄悄地問柳老娘,「娘,我爹呢?他老人家睡下了?」

柳老娘四下瞅了瞅,嘀咕道,「是呀,你爹呢?半天也沒見他人影了,是不是一高興又去你文喜叔家喝酒去了。」柳老爹這些日子,晚上沒事就去文喜家喝酒,大愛的河西大鼓唱得愈發精彩。

張艷正忙着倒騰柳義章和吳雨桐晚上睡覺的房間,聽見柳義章打聽柳老爹的去向,就溫柔地說道,「二弟,你看我光顧著收拾房間了,忘了高訴你,咱爹一直在書房裏等你呢,你快去吧。一會兒我把弟妹安頓好,再弄幾個下酒菜給你們送過去。」

月光下,柳義章遠遠地看見柳老爹在家廟的門前徘徊,他內疚地說道,「爹,讓你久等了。」

「義章,我在場圃聽你演講了,後來看到你跟王卉在談話,就先回來了。怎麼樣,做了一天車,還能熬夜嗎?」

「爹,我一點也不困,在回家的路上睡了一路,關鍵是您,能吃得消嗎?要不,明天咱爺倆再談?」

「義章,你這一走就是大半年,除了部隊送來的幾個喜報,其他的我一概不知,你這冷不丁地突然回到了家,尤其還帶着雨桐回來了,這麼大的事提前怎麼不跟我打個招呼?你不用擔心我的身體,有些事咱爺倆今晚不說透,我咋能睡着?」

「那好吧,爹,咱爺倆就一邊喝酒一邊談心,我也是有一肚子的話要跟您說。」柳義章扶著柳老爹走進書房,然後轉身要去家廟給先人上香,被柳老爹攔住,他和顏悅色地說道,「義章,明天晌午我帶着你和雨桐鄭重地去給先人上墳,然後到宗祠和家廟上香,你這麼低調地回鄉探親,看來婚禮也不打算舉辦了,這樣真是委屈你和雨桐了。」

柳義章誠懇地說道,「爹,你分析的絲毫不差,我和雨桐經過兵團首長批准,已經登記結婚。現在我是主力團的團長,前線吃緊,不宜大操大辦,雨桐現在已經懷了我的孩子......」

柳義章正跟柳老爹談話,張艷領着柳智章、惜谷端著飯菜走了進來,笑着說,「二弟,你進家門都好幾個時辰了,飯沒吃一口,水沒喝一滴,餓壞了吧?先把這碗麵條吃了,墊巴墊巴再跟爹喝酒。」

張艷給柳義章做了一大海碗荷包蛋面,柳智章和惜谷一人端了一盤子酒肴站在張艷身邊,柳義章見到飯菜,這才覺察到飢腸轆轆,他笑着對柳智章和惜谷說道,「怎麼?沒大嫂的命令,菜都不捨得給二哥吃?」

柳智章和惜谷趕緊把菜放到柳義章的面前,柳義章風捲殘雲般,片刻就把一碗面吃完,抹抹嘴,滿懷感激地對張艷說道,「大嫂,你操持這麼大的家業夠勞累的,我看現在智章、惜谷、信章都很懂規矩,你可費了不少心血呀。」

張艷笑着說,「二弟,智章和惜谷現在就是我的哼哈二將,可能幹了,小信章更是我的貼心小棉襖,他為了等你從場圃回來,一遍遍跑到大門口張望,後來實在熬不住了,就睡下了,他每天都是咱家第一個睡覺的。今晚上我和愛稻、惜谷、信章在東屋睡,智章還是到叔公哪兒睡,你和弟妹就睡正屋。」

柳義章心裏很感動,他笑着說道,「大嫂,一切都聽從你的安排,不過今晚,雨桐恐怕只能獨守空房了,我要陪爹喝個通宵。」

柳老爹笑着對張艷說道,「小艷,你坐下喝點茶水,正好有幾件事跟義章商議一下。」

張艷聽了柳老爹的吩咐,就讓惜谷和智章先回去睡覺,然後給這爺倆倒上酒,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她端起茶對柳義章恭敬地說道,「二弟,我以茶代酒,歡迎你凱旋歸來!」

柳義章端起酒回敬道,「大嫂,多謝了,只有家裏安好,我在外面才能專心做事,這是根本,你現在身懷六甲,一定要多注意休息!」說完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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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在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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