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以理服人

秦楓倒是沒有太多驚詫，兩世為人的奇迹他都親身體驗過。別說先生，就是讓他擔任個副山長，他依然會一臉沉穩，波瀾不驚。只要發薪水，那就沒問題。

待所有人慢慢消化了這個消息。陸山長笑道：「方才在門外，聽到秦先生說，適才與諸學子，他其實一句話都還沒說。這就請，秦先生，說點什麼，也算是入校第一課。」

秦楓笑笑，陸山長看出自己心裏有些堵，讓自己給這些學子，好好上一課。這事兒不能退縮，既然坐在這裏，認了先生的名頭。教導學子，責無旁貸，無需，也不能謙讓！

也罷，單就今日之事，陸山長給足了自己面子！自己說的好，不，講得好，才對得起陸山長這番心意，想必，陸文曼也會開心！

學子宣講和先生宣講最大的區別就是，學子多是受命而講，命題作文。先生，可以自由發揮，想講什麼，我就講什麼！

秦楓緩緩站起，環顧全場，全場鴉雀無聲。煮熟的鴨子能飛不稀奇，說好的學子轉眼就成先生，這真是好戲。眼下這場宣講，也算一場公開課。欲戴其冠，必受其重。你受不受得起，大家拭目以待。

"感謝陸山長看重，今日有幸在此與諸君策論一二。「第一天做先生，謙虛一下，還使用討論之語，不用教授之言。

秦楓笑笑：「原本並無準備高談闊論，但方才聽諸位學子一些言語后，有些話，如鯁在喉，藉此機會，當吐為快。對與不對，只是一家之言，諸君可為參考。」

這幾句話，還算謙遜客氣。秦楓本來是來打醬油，註冊名字做名學子。所以沒有準備作為先生的講義，是真話。只因為剛才被學子圍攻，秦楓就有話要說，也稱得上即興演講。

「方才諸位言語之間，說到奢靡浪費的敗家子。就從這裏開始吧！古往今來，世人皆知，勤儉持家是美德，奢侈浪費是敗家子，不為人喜，貶義十足。」秦楓笑笑：「有人反對這種觀點嗎？舉手我看看？」

場下一陣輕笑，誰會反對這種類似真理的東西？傻不傻？

秦楓又道：「諸位，學習的目的是什麼？我以為，為金榜題名，為傳揚學術，為弘揚道德道理等等！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為了學會，獨立思考！人云亦云那不是學習，那是填鴨子灌輸。」

「所以，我經過自己的獨立思考後，我反對！」秦楓緩緩舉手：「我反對剛才的觀點！」

場下一片嘩然。魏大有臉色一變，側頭看着秦楓：小子，你這是要胡亂髮飆啊？

陸山長心中驚駭，但臉色不變，每一次自己對秦楓作出判斷，事後證明都是低估。

秦楓笑道：「而且，我敢打賭，一定還有其他人，喜歡奢侈浪費的敗家子！」這下，連窗外旁聽的都嘩然了，字典開創者，竟然就是這種人？張嘴打胡亂說？

秦楓雙手一舉一抬，笑道：」理不辯不明，我能證明我方才所言正確，有沒有人上來和我辯論一下？打個賭？只要我能證明敗家子並不是一無是處，反而有很多人喜歡他們，就算我贏！否則，算我輸。陸山長那裏，我還未簽名呢，至少現在大家可以暫時不用當我是先生。來吧，有沒有人上來與我一賭？賭金不高，我那不爭氣的學生賈頌，曾經與布行簽約，欠銀一萬兩，我曾打算幫他還了這個賬。賭金就一萬兩吧！」

陸山長翻個白眼，眼睛望着天花板！一直用你學生賈頌這一萬兩的借口，你是否打算一輩子不讓他還？

人的名，樹的影，秦楓一開賭，這一次，一時之間還真沒人敢來接招！

但這明顯是勝局啊，難道又要詭辯？

學殿！學術討論大殿，詭辯是會被人鄙視的！

方才任道遠逼迫秦楓回應是否收賭銀，就類似詭辯。雖然佔盡上風，但被孫行策一言點破，立馬潰不成軍。前車之鑒，秦楓竟然熟視無睹？

但是，人家一個人在台上，提出一個荒謬絕頂的論點，看似穩輸的賭局，都無人敢出來應戰！眾學子感覺有些，丟人。面對頂尖學府的一群頂尖學子，秦楓就這份氣場，就足以自傲了！真無愧先生之名！

滿殿學生，包括剛才圍攻秦楓的學子，個個都面帶愧色！

殿外似乎，還有了噓聲。

「既然，無一人敢出來對局，說明大家一致認同了我的觀點。好，那我進入下一個話題......」秦楓話未說完。

轟然一聲，台下學子就像魚群炸開，學子紛紛交頭接耳。陸山長終於臉上變色，見過不要臉，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沒人敢對賭，就說明大家都同意你的觀點？嗯？好像也有幾分道理。不錯，適合進入我士林社！

學生總是愛憎分明，還處於相對純潔的年華，眼裏不容沙子，更不能被人當成傻子耍。

眼看秦楓就要轉移話題，坐實剛才的謬論，大家就鼓噪起來。

不過，這姓秦的，言語逼人比任道遠厲害多了，不服，那就上來賭一把啊！不來，那我就是真理啊！

可你這明明就是歪理，不，根本不是理！

那怎麼不敢上來賭？又不服，又不敢上來辯，不敢賭，那算什麼？

以任道遠為首的一些人就把目光放在謝子懷身上，死盯着他看。謝子懷臉色一變：「憑啥啊？」

任道遠眉毛一挑：「上次就是你！」

謝子懷眼睛一鼓：「那這次就該換人啊！」

「你熟門熟路！反正你輸一次，這次再輸也無所謂！」

「那又是一萬兩！」

「沒事兒，大傢伙幫你湊。而且，這是穩贏的局！搞不好，他的意思就是輸給你，剛好沖抵上次一萬兩！一輸一贏，正好不收銀子。」

有道理！

而且上次打賭打出個字彙成典，名動天下，算起來有賺無賠。這次再打出個真理學說，也還是不錯！當然，我更想贏！只是，如果大家願意一起湊錢，我也輸得起。

謝子懷一咬牙，再瞪一眼那幾人，眼睛一眨巴：「萬一輸了，得籌款啊！」

「放心，這都能輸，老母豬能上樹！」

謝子懷再看一眼陸山長，陸山長頭抬得比較高，眼睛望着天花板，明顯不想理他。再看旁邊兩位，提督學正沈煜、南昌府同知陳遙，這兩位父母官倒是對他擠眉弄眼，上啊！上啊！

很明顯，大家都想看熱鬧！也想聽聽，秦楓是否真有與眾不同的另外觀點。這也算見獵心喜！

既然秦楓不見兔子不撒鷹，不見賭銀不闡述。如同字典，如果真能引出一段真知灼見，一萬兩銀子，算得什麼？

謝子懷昂首道：「秦先生！我來賭！」

啪啪啪啪，掌聲響起來。風兮兮易水寒，且看謝子懷再上台！

終於出現個英雄，連大殿外面的學子都鬆口氣。優生再不出面，我們可就進來賭了！倒不是無知無畏，士林書院的學子，就是站在殿外的，也差不到哪兒去。

主要是，秦楓這個賭約，就像街頭擺的象棋殘局，怎麼看，都是老闆輸！

謝子懷既然上來了，最多就是輸錢，又不輸命，冷靜一下，問道：「秦先生，這一次，又如何論輸贏？」

「對方心服口服，或者無言以對，或者在場半數以上的人支持。你以為如何？」

謝子懷點點頭，秦楓這廝確實囂張，但每次提出來的條件，也都公平。

謝子懷上台以後，陸山長就把頭放下來看着他們，老望天花板，脖子也疼。

眼看兩人擺好架勢，陸山長微微一笑：「公平辯論，以理服人。思想碰撞，百花齊鳴！我士林書院的辯論話題，當屬今日反差最大！學術面前，人人平等。君子一言，認賭服輸。今日書院學子有幸了。也請沈先生、陳先生，魏先生，與我士林書院學子一起，做個評判，做個見證。兩位，開始吧！」

陸山長點到一位，那人就含笑示意。一律稱先生，就是只論學術，只分辯論輸贏。

「那請秦先生先說說，為何會有人喜歡奢侈浪費的敗家子？」謝子懷對秦楓一禮，笑道：「若是我有這樣的孩子，我一定，屁股給他打開花。」

嗬嗬，哈哈，台下一些學子，忍不住笑出聲來。同知陳遙也尬笑一下，暗自搖頭，自家小兒子陳康，不就是個敗家子？我也想打啊，就是下不去手！

秦楓也嗬嗬兩聲，指著謝子懷笑道：「小謝同學很幽默啊！」謝子懷笑容一僵，小謝？我未必比你小啊，算了。你是先生，你大！懶得理你。

秦楓接着道：「不過你也說了，是你不喜歡你的孩子是敗家子！那如果是別人家的孩子呢？」

謝子懷一愣，那關我屁事？腦子一轉念，道：「那，我會勸告旁人多加管束。」

「好！回答得非常好，請問，小謝同學，你家裏做什麼營生？」

謝子懷謹慎回道：「家裏有地，也做車馬行。「

「好，你家車馬行來了兩位客人，一位勤儉持家，討價還價，假設一輛馬車一個月給你十兩。另一個敗家子，嘴巴一張，一個月給你一百兩！回答我，你喜歡誰？」

啊？謝子懷瞠目結舌，還有這種選擇？

「回答我！你喜歡誰！」秦楓喝道。

謝子懷腦子一懵，心知回答喜歡敗家子，立馬輸一半！這才開局啊！

可是，總不能違心回答，喜歡那個給十兩的啊？！要這麼回答，那就是不合邏輯，不符合以理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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