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利來利往
隨行的侍從將王君臨、王權二人帶入包廂便退下去了。
不一會兒，一位面容溫純的中年男人便過來打招呼。此人正是風嵐城守羅世友，倒也是人如其名，此人五官清秀，面上常帶笑意，氣質清正。光是這份賣相，就很容易讓人接受，升起可以親近引為良友的感覺。
羅世友微笑着抱手一禮：「賈兄，卻是來早了，這些年風嵐城發展的不錯，已經隱隱有升甲等的趨勢。此屆魚龍會應試之人不少，調度佈置工作繁瑣，正式開始，怎麼也需要過上一會兒。」
客卿長老位高無權，而真傳弟子雖然理論上沒有客卿長老的地位高，但他們不僅可以執掌實權，而且個個前程遠大，所以羅世友與王君臨化名的客卿長老賈道仁兄弟相稱以示親近也沒什麼不妥。
王君臨也不拿大，拱起手來還了一禮：「無妨，此處登高目遠，也看一看你這風嵐城中都有些什麼年輕才俊。」
羅世友連連搖手：「可不是我的風嵐城，世友只是代宗門牧守一方而已。任期到了，便要迴轉宗門潛心參悟大道。這在外面就算自在了些，哪裏又比得上宗門之中萬般的好。」又一轉話頭說道：「咦！這位粉雕玉琢的小郎君，便是貴公子了吧？真不錯，目光清澈眼有神韻，這是神魂強健的表現啊！看來不久之後，咱們無極仙宗又能多出一位人中龍鳳嶄露頭角。」
又從懷中掏出一隻巴掌大小的藍玉麒麟：「這隻太陰麒麟能夠吸收晚間的月華溫養身體，滋潤神魂。便是叔叔我的見面禮了，好孩子快快收下！」
王權這十年好東西也見了不少，自然有一番鑒別能力，這東西雖然對自個沒什麼用，不過放在外面也算價值不菲了，羅世友倒也是捨得下本錢。不過別人的東西他也不會亂收，就轉過頭去看着王君臨。
對於一個優秀的上位者而言，基層的下屬能做事才是首要的，熱衷於經營自己的私人圈子到也不是什麼大缺點。畢竟古語也有雲，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修行之道本也是個損天地有餘，奉我大道前行的唯我之路。
王君臨自然有這點容人之量，便朝王權點點頭：「見過你羅叔叔。」
王權表示了解，目光淡定的雙手接下這隻太陰麒麟：「見過羅叔叔。」
羅世友見王權舉止有度不驕不躁，面對寶物也面色淡然，心中不禁對王君臨又高看上幾分
羅世友眼睛微微一眯，心中想道：這種能夠溫養身體，滋潤神魂的寶物，在外頭絕對是能興起一番腥風血雨的好東西，在這父子二人的眼裏，好似尋常之物一般，看來這賈道仁在客卿長老裏面也絕對算是混的好的一批了。妙哉妙哉！這樣的人物才值得交往啊！反正第一次見面，我送這太陰麒麟也不算是禮輕了，除非他是掌門的兒子，或者是宗門裏頭其他幾位實權長老的子嗣。
王權把玩著這隻太陰麒麟，心中調笑：小羅呀小羅！送了只破玉麒麟，就能讓我叫聲叔叔，平地跟我家那位高齡老父升上一個輩分，你賺大了呀！
王君臨也不在乎自己無意之間自降了輩分，問道：「對了，這次你們風嵐城拿下了多少名額？」
魚龍會每十年舉行一次，這十年之中被選入無極仙宗的孩子們，若是不能跨過凡胎之境進入煉神，就會被遣送回家，或是成為處理雜物的侍從。
無極仙宗這一次只打算招收一萬五千名外門子弟，所以各個城池拿到的份額都不會太多，這數萬孩童之中，只會選取最優質的那一小批。馬拒之外乃至於今天這些高台之上的大部分人，都會懷着希望而來，揣著失望離去。
羅世友頗有些鬱悶的一笑，搖搖頭說道：「風嵐城乙等升甲等的宗門文書還沒來得及批下來，今次只拿到了二百五十個名額，實在是可惜了。」
風嵐城中輸出的孩童優良多寡，都是跟他以後迴轉無極仙宗評級的好壞掛鈎，原本可以拿到更多的好處，卻是輸在了時間差上，怎麼能不讓他鬱悶。
又調笑道：「嘿～我說老哥哥你不會是打聽好了，才過來的吧？我可是知道你們的，都指望着魚龍會時蹭上一波，好給自己尋些不錯的傳承種子。」
又拍一拍額頭，自說自話：「不對不對。你有兒子，不需要傳承人。那想必是為了給令郎尋兩個伴伴吧？」
在一些修行世家裏，長輩大多會給開始修行的嫡系子弟，尋找幾個修行資質尚可或者優良的伴伴，這一類人的身份要比僕人高，相當於前世古代的伴讀書童。由於常年相處在一起，久經調教可以託付信任，以後多會依為左膀右臂。
王君臨點了點頭，他覺得反正人家也沒說錯，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
自覺get到了別人心中想法的羅世友拍拍自己的胸口：「那你就放寬心吧！我瞧著這一屆子弟的資質都不差，到時候一定給你留一兩個稱心的伴伴！」
王君臨也笑着回答：「那好，今次就仰仗羅老弟了！」
二人相視而笑，王權則在一旁捉狹的想：羅世友要是哪一天知道了，自己曾經在那個看上去肅貌方正威嚴如獄的掌門面前揚言尋私，會不會嚇得魂兒也飛出去！嘿嘿嘿！
羅世友沒有在這裏待太久，畢竟他是這場魚龍會的主持人，除了下面那些小朋友，他也算是今天風嵐城的另一個主角，里裏外外自然是有他忙的。扯了會淡，送了件寶貝，想達到的目的都達到了，花了不少時間，該回去做正事了。
王君臨與王權二人面生，不是常住人口，高台之上的世家子弟都是人精消息靈通，自然沒過多會兒就知道了風嵐城守曾經特地來過這間包廂拜訪。城守的身份來歷風嵐城中沒人不清楚，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猜測揣摩。
不過他們拿不準二人的秉性地位，也沒有人冒冒失失前來試探，或者試圖拉拉關係什麼的。
萬一是個不近人情或是性情古怪的，豈不是熱臉貼了冷屁股。今日在場的都是風嵐城中有名有姓的人物，這臉誰都丟不起。
這些人自有一套自己的處事法則，倘若二人以後在風嵐城中定居，日後自然會有絡繹不絕的人前來拜訪結交。
而到時候，今天眾人無視了他們，就是上門拜訪最好的由頭，什麼當日太忙，只顧著照看自家子弟，不曾注意城中竟然還來了這等人物，卻是冷落失禮了，今次特地上門拜訪致歉，等等之類的套路。
倘若二人只是個過客，那又何必費盡心思去討好，大家各干各的正事，保證不生出矛盾，互不干涉就是了。這些人結交人物的路子野的是，看不出什麼好處的事兒沒有必要傻痴痴的往上湊。
魚龍會熱火朝天的準備着最後的工作，高台上的內城世家人也相繼就位，不少人竄到別人家的枱子上打招呼拉關係，敘舊聊天，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一起齊聚一處的場景不多。藉機鞏固拓展一下自己熟悉的人脈圈子，是這些人賴以生存的本能，每個人都在儘力壓榨著這場魚龍會所有的價值。
另一邊以鄉、村、鎮分圈的也是一樣，除了提防著跟自己有仇的圈子，也在靠攏向與自己相善的圈子，藉機商談生意，鞏固利益團體，或是做着利益交換。這使得他們圍出的人圈，不停的在場中移動變換著位置，一會兒隨着加入的人圈子變大，一會兒隨着離開的人圈子變小，這半片廣場之上分別上演着不同形式的人情往來，以另一種形式演繹著這世界上人群的複雜關係。
此時王權在腦海里不由浮現出一句經典古文：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