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趙國王孫
小男孩越跑越近,但仍然喊的很真切。
「趙吉哥哥,趙吉哥哥……」
趙吉進一步看清了小男孩,黑瘦的小臉上一對大大的眼睛,羊皮帽子下露著很長的黑髮,帽子和羊皮襖都顯得陳舊,羊皮襖還明顯小了一號,下擺只到上腰的位置。
趙吉本就迷茫,現在徹底懵了,看樣子小男孩不是認錯人了,但這未免太奇怪了!
「趙吉哥哥,你的身體好了?」
跑到趙吉面前,小男孩有些氣喘,但臉上的笑容很燦爛。
聽到這句完整的話,趙吉完全可以肯定小男孩所說就是漢語。
「你認識我?」趙吉愣了片刻才問道,
「當然了!」
小男孩說了這話,變得有些失落,又喃喃道:「看來你還沒有完全好!」
雖然小男孩所說是漢語,趙吉仍一頭霧水,他聽不懂小男孩的意思,什麼身體好還是沒好?因為他並不是小男孩口中的「趙吉哥哥」!
「你怎麼穿這麼少?還穿的這麼怪!」小男孩又問道。
趙吉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麼解釋。
倒是小男孩自己幫趙吉解了圍,他主動說道:「趙吉哥哥,你想不起來就別想了!」
「你叫什麼名字?」趙吉這時候問道。
「我叫『小飛』啊,這你也不記得了?」小男孩又有些失落。
「小飛!」趙吉念叨了一遍這個名字,又問道:「這是哪裡?」
「秋胡草場啊!」小飛回答了問題,但完全像是在對一個失憶者說話。
趙吉問完這個問題,又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談話。
「趙吉哥哥,先到我家去穿件衣服吧,你這樣會被凍壞的!」小飛又說道。
「好!」趙吉立即就答應道,草原的冷風已經吹的他不住在發抖。
而且,被小飛當成失憶者也不錯,自己一問三不知便都是失憶造成的!
但豈不是說,真有一個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人也叫趙吉?
還有,這明明是另一個世界,居然也說漢語。
趙吉的困惑頻生。
剛同小飛走了幾步,就見遠處有兩人策馬奔來。
趙吉見到小飛的臉上出現了畏懼。
騎馬的兩人都是二十多歲年紀,身穿皮裘,帶皮帽,也是長發。
這讓趙吉感覺這裡應該男子都是留長發。
但他不認為自己是穿越回到了古代。
趙吉從來都認為不可能有人可以逆轉歲月,那如同倒置因果。
兩匹快馬徑直奔到趙吉和小飛面前,其中馬上一人揚鞭就抽在小飛的羊皮帽上。
「小兔崽子,不好好的放羊,到處亂跑!」
趙吉沒料到來人一來就用鞭子抽,沒能夠出手制止。
羊皮帽被鞭子抽飛,小飛申辯道:「我又沒有跑遠。」
「還嘴硬!」那人揚鞭照小飛頭上又抽。
趙吉不能讓鞭子再落在小飛頭上,現在已經沒有帽子隔擋,這一鞭下去,勢必皮開肉綻。
手中桃木劍刺出,劍尖直點鞭柄處,手上略抖動,改變了鞭子的去向,讓鞭子纏繞在劍身上。
「哦,是趙王孫,居然還活著,穿的奇奇怪怪,剛才真還沒有認出來,失禮啦!」
雖在說失禮,那人的聲音卻滿是戲謔。
趙吉知道這人所說才認出人來,肯定是虛言,馬上的兩人奔來之時目光就多數都在自己身上。
另一匹馬上的人道:「只怕還是不正常,拿把木頭劍冒充寶劍!」
趙吉不知道具體狀況,沒有回應這兩人的話。
只是在想,那個也叫趙吉的人,難道還是什麼王孫,王孫應該也屬於貴族吧,怎麼又被人很蔑視?
但就此以後,這兩人居然調轉馬頭就縱馬離開。
小飛撿回了帽子,臉上的委屈不見了,對趙吉笑嘻嘻說道:「趙吉哥哥,我們走吧。」
兩人繼續向羊群走去,趙吉問小飛:「這兩個人是誰?」
「趙齊家的兩個家僕,他們一定是見你身體恢復了,跑去報告趙齊了!」
「趙齊又是誰?」趙吉又問道。
「趙齊也算是趙國王孫,但他是旁系的,沒有你正統。」
小飛又對這位「失憶」的趙吉解釋。
趙吉仍舊是一頭霧水,但能知道兩個王孫不對付。
趕著羊群,趙吉和小飛向一個方向走去。
雖然不懂放牧,趙吉也看的出這裡的草場並不豐沃,沿途的牧草都長的稀疏,難以放牧大量的牛羊,應當算是苦寒之地,
一路之上,小飛將趙吉當作失憶者,又給趙吉講了不少事。
趙吉大概知道了,這片秋胡草場屬於兩個王孫家族共同管轄。
走了很遠一段路,到達一片房寨,房寨被木柵欄圍起,當中有幾間木結構的房屋,也有幾個帳篷,都不很大,相對較大的,是七八個羊圈。
羊群被趕進其中一個羊圈,房寨中有人給小飛打招呼,趙吉見到這裡的男子也都是留長發,這些人還行禮叫他「趙公子」。
趙吉感覺所有的人對他的短髮並不感到怪異,只是對他這身衣服怪異。
這裡並不是小飛的家,小飛又帶著趙吉離開了房寨。
聽之前騎馬兩人的說話,趙吉就能知道,小飛只是幫人放牧。
果然,小飛又對他說,這裡是趙齊家的一個放牧站,還說道,他原來是幫趙吉家放牧的,但趙吉家的牧群一年前遭遇了寒災,損失了很多羊只,才去給趙齊家放牧。
又走了很遠一段路,趙吉見到前方草地上孤零零有兩隻羊和一個人。
這裡的草地更貧瘠,更不可能出現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景象,趙吉老遠就看清牧羊的是一名少女,穿著一身臃厚的灰色棉衣,一頭黑髮垂下,沒有戴帽子。
小飛喊道:「姐姐!」
又對趙吉道:「趙吉哥哥,你不會也不記得我姐姐了吧,你原來都是叫我姐姐『煙兒』!」
小飛在提問的同時,也告訴了趙吉答案。
走到近處,那名少女驚喜的叫道:「趙公子!」
趙吉也叫了一聲,「煙兒!」
「你的身體大好了?」煙兒又是高興的問道。
雖然知道這名同樣黑瘦的少女認錯了人,趙吉還是說道:「我好多了!」
不知為何,趙吉對這一對姐弟天然感覺親切。
這還可以說是因為對方對自己親切的緣故。
但是,之前趙齊家兩名家僕剛被他看見,尚未露出凶態,他沒來由就感覺到對這兩人厭惡。
小飛說道:「趙吉哥哥身體應該沒有問題了,只是有些事還記不起來。」
「哦!」煙兒哦了一聲,很快又道:「那就不打緊了,很快就會全好的。」
煙兒看上去十五六歲。
趙吉發覺煙兒如果不是有些黑瘦,皮膚和頭髮被草原的寒風吹刮的粗糙,應該是很美的一個女孩。
便是現在,整個人被肥厚的粗布棉衣包裹,因為那一雙如寶石一樣的大眼睛,也讓煙兒整個人顯得很靈秀。
三人繼續行走,兩隻羊不需要人驅趕,也跟在後面行走。
小飛告訴趙吉,這兩隻羊是他自家的。
再行不遠,來到幾個低矮的帳蓬處,這其中的一個帳篷就是小飛的家。
羊也被趕進了帳蓬,帳篷中鋪有破舊毛氈的地方就是姐弟倆居住的地方,剩餘的一角是兩隻羊的地盤,帳篷內狀況同樣說明這是一個貧苦的家庭。
而且,從墜入這個世界,直到目前,趙吉還沒有見到一絲科技文明的痕迹,彷彿真是回到了古華夏時代。
小飛要給趙吉的衣服,就是毛氈上的一件羊皮襖。
趙吉明顯看出這件羊皮襖是小飛睡覺時當作被子蓋的,連忙道:「這衣服我不能要,你自己留著。」
小飛將皮襖塞給趙吉,道:「沒事,我還有蓋的。」
煙兒也道:「趙公子你快穿上吧!」說完這話,她就去帳篷的角落處抱出一床棉被,向趙吉證實小飛所言。
皮襖很有些陳舊,套在身上,很合趙吉的身材,這顯然是大人的衣服。
但趙吉感覺的出來,這個家庭已經沒有大人了,外面另幾個帳篷是別的家庭,這個家也就只有這對姐弟兩相依為命。
趙吉沒有去問姐弟倆的父母是否尚在,這很可能是他們的傷心事。
帳篷中,趙吉與姐弟二人談了一些話,煙兒多是對趙吉感激和關切。
趙吉可以推測出那位趙國王孫沒有患病失憶前,與這姐弟二人關係很不錯,還像是常常對二人在物資和金錢上有幫助。
天色漸近黃昏,趙吉看出姐弟二人沒有留他下來共進晚餐的意思,煙兒為他煮了一壺熱茶后,並沒有再提要請他吃飯。
趙吉心道:「這很正常,姐弟倆認為他是另一位趙吉,現在是時候該回家了。」
但是,他不是那個趙吉,在這個世界上哪裡有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