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悲傷的鋼琴

「她是個苦命的孩子。」

「嗯。」

西夜罕見的回復並且認同了樊少風的話。

夏日的午後，陽光正好，夏暖慵懶的坐在花園的鞦韆上曬著太陽。

這時從遠處跑來了一直渾身雪白的小貓，那貓的腳步輕盈，雖然跑的飛快但不失優雅。

小貓很快就跑到了夏暖的身邊，四肢一用力便輕鬆的跳到了夏暖的腿上。

夏暖有些驚喜的抱住小貓，輕輕的撫摸着它。

「果果，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果然還是你最懂我，這麼好的太陽就應該好好享受一下。」

說着，夏暖又繼續撫摸著懷裏的小貓，小貓也舒服的露出肚皮，眯起了眼睛。

而就在一人一貓享受着日光浴的時候，不遠處的二樓房間傳來了陣陣鋼琴聲。

那琴聲婉轉悠揚，足見彈琴者的功力，可卻也能感受到那人像海洋一樣深沉的悲傷。

夏暖皺了皺眉，把小貓放到了鞦韆上，然後向著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鞦韆上的小貓往這走遠的主人有些不舍，但還是不願離開溫暖的陽光，所以只是喵喵叫了幾聲便又繼續曬它的太陽去了。

夏暖從花園進入到房子裏后徑直上了二樓，最後在二樓那間有鋼琴聲傳來的房間站定。

「咚咚咚......」

房間內的琴聲戛然而止，隨後一個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了出來。

「進來。」

門外的夏暖得到允許后便拉開門走了進去。

進入房間后夏暖便開始放飛自我，徑直盤腿坐到了夏天的床上，一臉不高興的看着他。

「哥，你就不能彈一點開心的曲子嗎？」

「天天這麼悲傷，我都快得抑鬱症了。」

夏天從夏暖進來之後視線就再也沒離開過她，看着她不顧形象的坐姿和無理取鬧的抱怨無奈的笑了笑。

「有那麼嚴重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也應該是我先抑鬱吧，可我現在還好好的，所以你就別胡思亂想了。」

「真不知道你的小腦袋一天都想些什麼有的沒的？」

「還有啊，看看你的坐姿，哪有一個女孩子的樣子，爸爸看到了又要說你。」

夏暖聞言不服氣的反駁道。

「爸爸才不會說我呢，他一直對我最好了！」

「那你還怕他？」

這其實一直是夏天心裏疑問。

明明夏安國對夏暖比對他這個親生兒子還好，可是夏暖還是很怕他，夏天可以感受到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可就是因為這樣，夏天實在是想不通。

而唯一的解釋就只能是夏安國對於十年前那件事的解釋並沒有完全說真話，而那件事一定是讓夏暖恐懼的原因。

可是夏暖早已經因為一次高燒從而失去了那天晚上的記憶，所以真相的突破口只能在夏安國那裏。

夏暖聞言一噎，有些語無倫次。

「我......我那是......敬重。」

「對，就是敬重。」

「還有你，別轉移話題，到底為什麼總是彈這麼悲傷的曲子啊？」

夏天的神色暗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復了神采。

「我哪有總是彈悲傷的曲子啊，只不過每次彈歡快的曲子你都沒聽到而已。」

夏暖不滿的努努嘴，一臉不相信的看着夏天。

「我信你個鬼呀，每次你彈鋼琴我都在好不好，沒見你哪一次是歡快的。」

夏天聞言愣了愣。

好像確實如此。

每一次他彈琴的時候，夏暖都會在他身旁。

無論是平日裏的練習，還是去參加各種各樣的比賽，夏暖一直在他身邊。

無論多遠，無論她當時在幹什麼，就算翹課，冒着被夏安國罵得危險她也會去。

想到這，夏天嘴角勾起了笑容，十分溫柔地看着夏暖。

「那我現在給你彈一個歡快的曲子好不好，只給你一個人彈奏。」

夏暖聞言眼睛亮了亮，興奮的點着頭。

「好啊，那這首曲子你不許再給別人彈。」

夏天聞言寵溺的捏了捏夏暖的鼻子。

「遵命，公主殿下。」

「那請問，我的公主殿下要聽什麼曲子呢？」

夏暖捧著臉，故作思考，其實心裏早就有了一個很好的選擇。

她記得有一次她來找夏天，但是他沒在，她在無聊的等待中偶然翻到了那個名叫《致愛麗絲》的鋼琴曲。

與其他的鋼琴曲譜不同，那份譜子看上去很陳舊但卻像是被珍藏一般，不僅裝訂完好，還專門做了封面。

當時夏暖就很好奇那份譜子，後來還專門搜來聽了，而那首鋼琴曲至今都還在夏暖的手機里保存着。

「我想聽《致愛麗絲》。」

夏天聞言愣住了，記憶的閥門隨之被打開。

同樣是一個夏日的午後，只不過彈琴的人不再是夏天，而是一向安靜不下來，像是多動症兒童的夏晴。

而那時候的夏天只是一個聆聽者。

但他清晰的記得那天的陽光很溫柔的落在夏晴身上，柔柔的光圈使夏晴看起來聖潔美麗，美好的不像話。

而那天她彈得曲子是《致愛麗絲》。

夏天清楚地記得，那時候的夏晴就像個假小子，只有在彈鋼琴的時候才會表現得像個女孩子的樣子。

能讓那麼好動的夏晴可以安穩地坐下來，夏天知道，夏晴是真的很喜歡鋼琴。

而夏晴最喜歡的曲子就是貝多芬的那一首《致愛麗絲》。

「哥，你想什麼呢？」

「怎麼最近老走神啊？」

夏暖抬手在夏天的面前揮動着，語氣不滿。

夏天的思路被拉回，有些複雜的看向了夏暖。

「丫頭，你怎麼想起聽這首了？」

夏暖抱起夏天的一隻胳膊，撒著嬌。

「哎呀，我就是想聽這首嘛，你就給我彈這首吧。」

夏天抽回了被夏暖抱着的胳膊，轉身面向了鋼琴。

「你說的那首我不太會，我給你彈《卡農》吧，也挺歡快的，也很好聽。」

說着夏天就要開始彈，夏暖卻突然起身按住了夏天的手。

琴鍵上傳來了一聲刺耳的噪音，夏暖的表情有些失落。

「丫頭……」

「那首曲子對你有什麼特別的意義是嗎？」

夏天聞言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是他的沉默就已經給了夏暖答案。

「那個人比我對你還要重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