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生的夢魘
「你是安七月的第二人格，我說的對嗎？」
聞言離夏攥起拳頭，身上的殺氣加重。
其實她已經猜到了楊辰逸識破了她的身份，因為那天在醫院天台的時候她就感受到有一個在暗處偷窺她。
但是那時她不知道對方的目的，加上自己強制出來，氣息很弱，不能與對方硬碰硬，因此才那麼焦急的跑下天台求助護士。
開始她並不能確定楊辰逸就是天台上的那個男人，但是現在她百分百的肯定了。
「安七月與你並不熟識，以她的身份也並不會與你扯上什麼關係，你與她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所以，你到底為什麼關注她？」
此時楊辰逸早已經退回到沙發上，嘴角勾起一抹邪氣的微笑。
「不不不，你錯了，我跟她有關係，而且有很大的關係。」
「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仇人。」
楊辰逸直視着離夏，期待着她失控的反應。
不出所料，離夏聞言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手裏的刀也應聲落地，隨後她快步走到了楊辰逸面前，拽住他的衣領，一把把他拉了起來。
楊辰逸並沒有躲閃，也沒有反抗，所以，離夏輕而易舉的就把他拽到了面前。
「你到底知道什麼？」
楊辰逸看着情緒激動的離夏，突然大笑起來，活像一個瘋子。
「哈哈哈哈......我知道什麼，當然是，你知道的我全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了。」
離夏鬆開楊辰逸的衣領，用力把他甩到了地上。
「瘋子！」
楊辰逸聞言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站了起來。
「瘋子？」
「呵，難道你不是瘋子嗎？」
「承認吧，你跟我是一類人。」
面對如此偏執又瘋癲的楊辰逸，離夏下意識地想要逃離。
可是楊辰逸怎麼會放過離夏呢？
看見離夏後退的身影，雖然只是很小的一步，但也足以讓楊辰逸抓狂。
楊辰逸生氣的掐住了離夏的脖子，把她抵到了牆上。
「你怕我？你怎麼可以怕我？這個世界上最不應該怕我的人就是你了，我們這麼相像，你怎麼可以怕我？」
楊辰逸一邊吼著，一邊用力。
離夏很快就已經喘不過氣，使勁的捶打着楊辰逸的手臂，拚命地掙扎著。
楊辰逸卻是絲毫沒有鬆開手，直勾勾的盯着離夏的臉，似乎有些喪失理智。
直到離夏已經沒有力氣，放棄掙扎的時候，楊辰逸才回過神，可此時的離夏已經幾近昏迷了。
楊辰逸有些驚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快速鬆開了手。
腦海里那段抹不去的回憶再一次浮現。
那是楊辰逸第一次殺人，而那個人是他最好的朋友。
楊益琛在楊辰逸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把控楊辰逸的生活，他並不允許楊辰逸有朋友，因為在他眼裏，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
所以，楊益琛在得知呂天陽的存在後便派人抓住了他，然後當着楊辰逸的面各種折磨他，直到楊辰逸願意拿起地上的刀親手殺了呂天陽為止。
當時楊辰逸只有六歲，本該是活潑開朗，無憂無慮的年紀，卻背負起了不論如何也放不下的一生的愧疚。
從那天晚上開始，他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每天晚上，只要他一閉上眼就會看見呂天陽死不瞑目的眼神。
這麼多年他也殺過不少人，但全都是他下命令派別人去殺的，他再也沒有親自動手殺過人。
而此時楊辰逸看着離夏無神的雙眼，就像是看到了呂天陽。
失去神智的楊辰逸雙手抱頭，跑到窗帘背後蹲了下來，嘴裏還一直念叨著，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對不起，對不起......
離夏最終還是昏了過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楊辰逸保持着那個姿勢未變就像是魔怔一般一直重複著那句話。
與此同時，安七月醒了過來。
安七月捂著脖子不住地咳嗽著，同時扶著牆慢慢站了起來。
然而眼前的一幕卻又是把她嚇得坐在了地上。
血，地毯上，桌子上到處都是鮮紅的血跡。
那個叫王總的人肚子破了一個大洞，眼睛卻還是睜著。
安七月捂住嘴巴，才讓自己沒有尖叫出來。
但卻也因此看到了手上的血跡，一瞬間嚇的眼淚都冒出來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只依稀記得自己拚命的在床上反抗，但是後來卻沒有力氣了。
可是然後呢？
後面發生的事情自己為什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真的搞不懂為什麼有時候一覺醒來她根本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
沈茹雪在世的時候這種情況還少一些，只會在安文東喝醉酒或吸毒后發瘋時出現，而自從沈茹雪去世，這種情況則是愈發的明顯和嚴重了。
每次醒來她都不記得發生過什麼，但是安文東臉上總是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淤青，有一次甚至由於頭部失血過多去了醫院。
那時候她只是單純的覺得那些傷都是安文東沒有意識的情況下自己磕撞的，但是現在看來事情好像並沒有那麼簡單。
安七月想起了那場燒死安文東的大火，那天她醒來以後也是不知道發生過什麼。
隨後安七月又看向了倒在地上的王總。
直覺告訴她，有些她不願意承認的事情可能就是隱藏許久的真相。
其實這種間歇性失憶的情況自從她十歲發生車禍以來就一直存在，可是她一直不敢跟別人說，她怕別人把她當成怪物，她也怕沈茹雪為她擔心。
可是現在，在許多撲朔迷離的事情發生后，她不得不親手撕開她曾經選擇讓自己相信的表象。
但如果真的如她所想......
她該怎麼接受自己呢？
安七月慢慢的抬起顫抖的雙手，那鮮紅的顏色觸目驚心。
就是這雙手，多次讓爸爸受傷，最後又殺掉了他。
就是這雙手，安七月再次看向了倒在不遠處的王總，再一次殺了一個人。
這些是她知道的，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這雙手又殺了多少人呢？
想到這，安七月狠狠的搓著自己的手。
可是那滿目的紅色卻怎麼也擦不掉。
安七月崩潰的癱倒在地，雙眼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