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吻的是誰

荀治還是第一次見冉歆穿軍裝的樣子，感覺這樣的冉歆少了幾分柔和，多了幾分幹練，更顯得她英姿颯爽。荀治原本已經平靜的心，忽地又為之一跳。就像是已經平靜無波的湖面，被一顆小小的石頭擊得又泛起了層層漣漪。

荀治感覺自己真的是可悲又可笑，自己竟然還沒有放下這個女人，竟然還會對她心動。

此時發現荀治已經醒了的冉歆站起身，站到了荀治的面前，露出淡淡的笑，「終於，又見面了，」

荀治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冉歆微微俯身讓自己能更靠近荀治一些，「你放心，我已經跟這邊的醫生說好了，我會讓邱思傑一起過來給你治療的，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不用，」荀治低低地開口，「不需要了，」

冉歆心裡微微一抽，感覺鼻子一陣發酸，卻依舊保持著淺淺的笑臉，「誰說不用的，我說需要就是需要，連戚耀這麼固執的人我都不怕，我還會怕你嗎？」

荀治聽著冉歆的話，就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塞進了一團溫暖而柔軟的棉絮，可是那種悲傷而絕望的心緒卻依舊縈繞在心尖，不能散去。

荀治努力開口說了一句，「好想讓你只屬於我，哪怕是跟我一起離開這個世間，」

「荀治，你不要再執著了，放下吧，」冉歆能感覺出荀治話里透出的悲傷，「只要你願意，我和戚耀都會好好待你的，我也會把你的身體治好的，我們一起好好的，好嗎？」

「如果我說，我在這裡埋了炸藥，想讓你陪我一起去死，你會怎麼想？」荀治心裡自嘲，自己還真的是做不了一個好人了，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依舊不願意屈服。

「如果我現在截然一身，沒有戚耀，沒有孩子們，而你也沒有妹妹，我想我是會願意的，」冉歆很鄭重地開口道，「可是，現在我有我心裡牽挂的人，你也有你需要照顧的人，我們都不可以任性的，你懂了嗎？」

「你什麼時候也變得跟戚耀一樣了？冷靜得讓人討厭，」荀治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

「大概是因為我現在跟他是同一類人了吧，」冉歆笑著指了指自己，「我已經改造了自己了，我現在也是一個半機械人了，」

「是因為……」荀治沒有繼續說下去。

冉歆也只是點點頭。

荀治緩緩地閉上眼，心裡悶悶的滯澀感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冉歆卻在此時開口了，「荀治，你也不用覺得難過，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愛他，所以願意為他改變，而對於你，我只能說抱歉，此生我們只能做朋友，做兄妹，我可以照顧你關心你一輩子，卻無法像愛戚耀那樣愛上你，」

荀治感覺心裡才因為冉歆的話而升起的那一絲暖意終究還是抵不過那深入骨髓的冰冷。荀治再一次睜開眼時，眼眸里只剩下淡漠。

「冉歆，我不是開玩笑的，我真的在這裡埋下了炸彈，只要我自殺，這裡也瞬間就會變成火海一片，你和戚耀都逃不掉，」荀治語氣平靜得就像是在說別人的生死似的。

「那你想要我怎麼做？」冉歆也平靜地反問。

「你覺得你能做些什麼才足以讓我放棄這個計劃？」荀治就想要知道冉歆為了戚耀的一條命，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你想要的是我的心，可是這個我已經不能給你了，」冉歆抬手按了一下醫療箱的按鈕，醫療箱上的玻璃罩緩緩地打開。

「但是，這個我還是可以做到的，」冉歆緩緩地伏低身體，將左手慢慢地伸進藥液里，穩穩地拖住了荀治的頭，將他的頭慢慢地抬離藥液幾寸。

荀治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冉歆，看她到底會做些什麼。

這時就見冉歆深深地彎下腰，將自己的唇輕輕地貼在了荀治的唇上。

荀治瞬間感覺自己的整個身體都微顫了一下。她這是要……吻自己？

冉歆停頓了片刻后，便開始輕輕地柔柔地吻住了荀治那已經變了形的唇，極盡溫柔地吻著，安撫著。

荀治在一瞬間的驚愕后，閉上眼仔細地感受著冉歆的這個吻帶給自己的每一絲細微的感受。原來女孩的唇是如此的溫潤而柔軟的，如同甘甜的水果滋潤著自己乾涸了許久的唇。

不知不覺中，荀治幾乎要忘記了自己還躺在醫療箱了，就在他下意識想要抬手的時候，才恍然警覺自己正身處何處。

荀治皺眉，用力仰起頭想要更多，完全不想要冉歆離開。

不知從何時開始，荀治開始主動吻著冉歆，深沉而有力地吻著，像是要把壓抑在心裡許久許久的情感都宣洩出來。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才結束。

冉歆又慢慢地緩緩地放下荀治的頭，讓他重新浸入藥液中，然後抽回手關上了玻璃罩。

荀治看到冉歆垂在身側的手，因為剛才托著自己頭的，一直浸泡在藥液里而變得通紅通紅的，看上去就像是被滾燙的開水燙過了似的。

冉歆發現荀治一直盯著自己的手在看，就開口道，「沒事的，過一會兒應該就會好的，」

荀治點頭，視線又移到了冉歆的臉上，與她四目相對，「這……代表什麼？」

冉歆沉聲道，「這是我能給你的全部了，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後的一次，如果你覺得還不夠，那麼我也只能說，我會陪著你去死，讓戚耀一個人活著，」

「你，你這個女人，」荀治冷嗤，「你就想用一個吻來換戚耀的一條命？」

「是的，除非你覺得我冉歆的吻對你來說一文不值，」冉歆眉眼深沉地俯視著荀治。

「對荀治來說價值千金，可是對穆晨睿來說卻是一文不值，」荀治浸泡在藥液里的兩隻手握成了拳。

「那你現在是誰？我剛才吻的又是誰？是誰對我念念不忘？是誰會讓冉歆感到了愧疚？是誰？」冉歆也深深地質問著荀治的心。

冉歆的質問一聲聲敲打在荀治的心裡。他如果只是穆晨睿，那為什麼會對這個女人戀戀不捨，可如果他是荀治又為什麼要對冉歆說出那麼狠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