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響亮的耳光
太醫院的太醫們辦事效率是極好的。
從崢南郡王府這邊離開回宮之後很快從采嬤嬤那裡拿到了采嬤嬤用的外傷葯，然後幾個太醫院的太醫多次驗證之後便將治療疹子的葯給配了出來，並用在了宮女的身上。
及至黃昏時分，崢南郡王府這邊還未傳晚飯，姜太醫便已經親自帶著配好的葯和藥方送來了王府。
黎老夫人帶頭給了姜太醫一些賞賜，連聲稱讚太醫院辦事效率高、葯的效果好，塗上之後覺得清涼了許多，都不似先前那樣癢了云云，又讓馮嬤嬤把藥方趕緊給府里的郎中送去，好讓那兩個不爭氣的郎中趕快將葯配出來發下去。
姜太醫是個實在人，當著黎老夫人的面又誇了一遍王妃慕離焰心思細膩、善於發現，要不是有王妃提醒，他們還得頭疼許久呢。黎老夫人無奈，也只能順著姜太醫的意思自謙了幾句。
姜太醫走後，黎老夫人才隱隱覺得，這個便宜兒媳婦確實是個不太好對付的，而且王爺對這個和親公主與對其他姬妾也不一樣，看來她是得變一變自己的態度了。
黎老夫人正想著第二日慕離焰來請安的時候隱晦地藉此機會誇一誇她，把兩人之間的關係緩和一下，誰知第二日一早，慕離焰沒來請安，只派暮嵐來了。
「給老夫人請安，王爺說了，王妃身上舊傷未愈，身子多有不便，這些日子就不來天養堂請安了，還請老夫人見諒。此外……眾位夫人也不必去王妃那裡請安，各自休養便是。」
暮嵐這句話一下子引起了堂上所有人的注意，黎老夫人更是有些不大滿意，對暮嵐說：「既是你們王妃身子不適，你就別在這裡久留了，回去伺候著吧。」
那四個侍妾還好，不敢對厲驚辰的命令有任何反駁，秦思容卻不大樂意了。
她的臉上還有未退的疹子，這不是也蒙著面紗來請安了，那慕離焰是個什麼東西，昨日還能和厲驚辰卿卿我我，今日就連請安都做不到了？
當下她起身柔聲道：「老夫人莫要不高興，王妃的身上確實帶著傷，妾身昨日還給王妃送了葯。因王妃顧念著太醫比較忙，不忍耽擱太醫的時間，故而不曾讓太醫幫著看傷，這傷好的慢些，一時不能來請安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面上是替慕離焰說話，暗中卻是在告訴黎老夫人：昨天王妃都沒讓太醫給她看傷，誰知道是不是為了找借口不來請安呢？
黎老夫人心裡明白秦思容的意思，沉了臉沒有說話，只擺了擺手讓暮嵐離開了。
暮嵐回去問心苑之後，慕離焰已經用過了早飯，正張羅出去走走。
「你可回來了，快去吃飯，一會兒帶著本妃在王府里四處轉轉，也好散散心、熟悉一下府里的環境。」
熟悉一下王府的環境，也好為她以後有事沒事偷溜出去行方便。
除此之外，慕離焰還有另一個打算——她的探知能力說不定不止能用在人的身上，趁這個機會試試能不能用在其他動物、植物乃至死物的身上。
如果可以的話，藉助探知能力，還能探查一下王府中哪裡守著暗衛，豈不是更好？
暮嵐不知箇中原因，但王妃要出去散散心，她自然是要帶路的。
慕離焰說的「四處轉轉」當真是四處轉轉。
從問心苑出來之後，除了王府里禁止人隨便進的鏡心苑和書房之外，她幾乎是哪兒都想走走，而且東摸摸、西看看，彷彿看什麼都比較新奇。
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的探知能力真的可以用在動植物甚至死物上，只不過用在動植物上是會感知這些小生物的生長狀況和情緒；而用在死物比如院牆、石頭上，則是可以感知這件東西周圍短時間內發生過的一切。
暮嵐心知自家王妃是南楚來的，對北夏的東西好奇也不足為怪，便對她的表現不以為意，卻不知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慕離焰已經通過自己探知的能力摸清了他們走過的這段路平時都有什麼守衛巡邏了，甚至還推測出了一些暗衛的所在。
雖然探知這些東西不像探知活人心思那般對體力耗費巨大，但用的次數多了也挺累的。
摸透了這一片的情況，感覺身上有些累的慕離焰問帶路的暮嵐：「轉了這麼一會兒，本妃也有些累了，附近可有什麼能休息的地方？」
暮嵐指了指前方不遠處：「回娘娘，那邊就是府里的花園了，花園裡有不少涼亭可供休息。」
慕離焰點了點頭，在暮嵐的帶領下往花園裡的涼亭處走去。
誰知今日也是不巧，她剛在涼亭里坐好，王府的四個侍妾之一便帶著貼身丫鬟沿著另一條小路也到了涼亭這邊。
那穿著一身大紅錦袍，年歲看起來比慕離焰略長几歲的侍妾看到慕離焰之後微微一愣，繼而便大步向她走來。
「王妃，這位是府里的樓夫人，是兵部樓尚書的女兒，是進府時間最長、也是唯一一個不怕秦側妃的夫人。」
暮嵐在慕離焰的耳邊小聲介紹了一下這位迎面而來的樓夫人，慕離焰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妾身樓氏拜見王妃。」
樓氏不愧是唯一一個不怕秦思容的侍妾，行過禮之後根本不等慕離焰回應便自己站直了身子。
「妾身聽聞王妃身上舊傷未愈不宜出門，還以為王妃會在問心苑養病，不想您未曾給老夫人請安，卻在這裡吹風，可真是好興緻呢，不知老夫人見到您在這裡會是個什麼想法呢？」
樓氏的話陰陽怪氣的。
她進府一年多都未能博得厲驚辰的青眼，這個戰敗國的和親公主一進府就得到了厲驚辰的特殊對待，誰知道她用了什麼狐媚子手段呢？
厲驚辰把暮嵐給了她不說，今日一早還特地讓暮嵐來給老夫人打招呼。
不就是一點舊傷嗎？當初她被剛進府的秦思容用計暗害、高燒不退數日王爺也不曾來看過她，只派了個太醫給她看診，甚至還叮囑她養好病之後莫要忘了晨昏定省的禮數。
到了慕離焰這山野公主這裡，因了一點舊傷就免了她所有的禮數？她有什麼值得厲驚辰如此對待的？
慕離焰沒想到自己出來散個步都能遇到這種事情，當下輕瞥了樓氏一眼，像是沒看到她一樣說：「許是因為這天兒越來越熱，問心苑那邊生了不少蚊蟲，本妃這才出來吹吹風，清凈一下耳根子，誰知這邊沒了蚊子，倒有不少蒼蠅。」
「也不知琴韻和紋音把問心苑的蚊蟲熏完了沒有，我們回去吧。」
樓氏一聽頓時一臉怒容，這才剛入夏，哪裡就那麼多蚊蟲？慕離焰這不就是在變著法子罵她嗎？
樓氏緊走幾步擋在了打算離開的慕離焰面前，面含嗔怒看著她說：「王妃娘娘言辭粗鄙還枉顧禮數，倒真是好教養，不愧是山野公主，妾身可算是見識到了！」
慕離焰抬眸看了樓氏一眼，沒有說話。
樓氏見慕離焰不說話，還當她沒了厲驚辰撐腰也就只敢暗諷別人幾句，真和人對峙起來就是個軟柿子，這樣的女人有什麼本事呢？
當下樓氏冷笑一聲，向前逼近了一步低聲威脅道：「論出身、論教養，王妃都算不得什麼；論臉蛋論身材你也不是最突出的那個。就這樣還想勾引王爺呢？你還是老老實實回你的問心苑喂蚊子吧，免得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慕離焰像是看到什麼稀罕物一樣抬眸看了樓氏一眼，反問道：「本妃活得好好的，自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莫非……樓夫人知道自己會怎麼死？」
她當然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她上輩子就是太相信別人，才有了那麼個凄慘的結局。
所以，這輩子她絕對不會再輕信他人，也絕對不會再讓脫出自己掌控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不知是慕離焰的話惹怒了樓氏，還是慕離焰的態度讓她不舒服了，樓氏聞言直接怒而出手，推了慕離焰一把。
慕離焰的身上這會兒還有些無力，再加上她完全沒想到樓氏會動手，要不是暮嵐動作快扶住了她，少不得要跌倒在地。
「慕離焰！我好心提醒你，你卻在這裡冷嘲熱諷，真是昏了頭。似你這般有娘生沒爹養、不識好歹的野丫頭，也只配做個兩國之間和親的工具了！」
剛剛被推都一臉淡然的慕離焰驟然神色發冷，鳳眸中銳利的寒光落在了樓氏的身上。
「你剛剛說什麼？」
「喲，王妃終於生氣了？我還以為您只會冷嘲熱諷呢。說什麼？我說你慕離焰有娘生沒爹……」
「啪」得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聲直接打斷了樓氏的話。
樓氏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被打的左臉，難以置信地問：「你居然敢動手打人？」
又是一巴掌落在了她的右臉上，慕離焰沒有說話，用行動做了回答。
「你……你……」
樓氏抖著手指著慕離焰，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還是第一次被人打耳光，一陣陣怒氣直往她的頭頂沖。想都沒想就要揚手去打慕離焰。
有了防備的慕離焰怎麼可能讓樓氏碰到？
她閃過迎面而來的一巴掌，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到了樓氏的臉上。
接連被打了三個耳光的樓氏理智全無，紅著眼睛尖聲叫道：「我和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