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流光飛
算了，先不管真相，若殺死齊雨霄的果真是這條滕蛇妖，那就已經很痛苦了，自己拿了他的劍和書，怎麼著也要為他做些事情，身死之仇更是繞不過去，忽然平白多了這麼個恐怖的敵人，玄寧時頭大如斗。
就在玄寧感嘆之時，那腰蛇忽然開口了！
萬物開靈識之後都可以清晰的傳遞意志，區別只是用神念還是言語，顯然，滕蛇選擇的是后一種。
「什麼人！都給我滾出來！」
聲音從巨大的蛇口中傳出，彷彿天雷滾滾瀰漫整個寒潭，玄寧被聲浪震的兩眼直冒金星，洞內碎石更是嗖嗖下落，灑了一地。
他顧不得眩暈，大驚失色心道：這就被發現了?我要怎麼出去?
還沒等他有所動作，深藍色的天穹下，忽然有道黑芒劃過。
那黑芒去勢如電，乍一出現瞬間就到了妖丹之前，一轉就將妖丹裹在當中！
那竟是一條四五十丈長的黑光綾帶！隨著綾帶捲住妖丹，另一頭終於有一個身影顯現出來。
那是一個黑衣女子，面容清麗卻帶著生人勿近的冷漠，此時卻是一臉凝重，兩道柳葉眉更是微微皺起，倒是略略沖淡了一絲冰冷。
黑光綾帶纏上妖丹的瞬間，那道托住它的黑煙便生出反應，宛如活物貼著黑光綾涌了過去，速度竟似還在綾帶之上，目標正是那黑農女子。
那黑衣女子絲毫不亂，對黑煙彷彿視而不見，雙手虛握黑光綾便往後疾退。
一能道金光從黑煙旁亮起，瞬問擴散開來，金光內似有誦經之聲響起，更彷彿有諸佛龍象身影顯現，而不偏不倚，金光正正堵在黑煙沖向黑衣女子的路上。
一個肥頭大耳的和尚顯出身來，和尚彷彿天生便長了一副笑臉，便是此刻臉上依然還在嬉笑，而那金光正是從他手中一柄兩尺余長的降魔杵上發出。
與黑光相遇后，彷彿水火交匯，兩種光芒直衝天際，然而不過一息，金色光芒就消退的乾乾淨淨，和尚一張胖臉頓時漲的通紅，哇的噴出一口血來，黑煙勢頭卻也停了下來，被他暫時擋在身前。
雖然他的降魔杵是佛家法器，對上邪祟天生便有克製作用，但是騰蛇內息豈是尋常，能擋下這一擊已是極限，反震之下自然受創不輕，和尚身子一晃，似是維持不往身形，就要從空跌落，將落未落之時，一隻手自一旁伸出，在和尚腰間一搭，和尚跌勢頓止，勉強穩住。
閃身出現的是個濃眉大眼的青年，眉宇間英氣十足，一身藍衣似乎與夜空相融，出手相助和尚后便往黑衣女子掠去。
幾在青年現身同時，寒潭最上空又有光芒閃現，一個鬚髮皆白的青衣道人踏空而出。
老道白眉長須，頗為幾分仙風道骨，只是目光凌厲，凜然若神。隨著老道出場，整個寒潭氣勢為之一變！
這一切說來話長，其實不過數息時間，原本靜謐的山峽寶光衝天，而此時黑衣女已經退出百丈開外，妖丹被黑光綾帶牽動，似也要破空飛去。
白蛇一雙碧眼冷冷掃過眾人，對於妖丹被奪竟似毫不在意，只在青衣老道身上略作停留。
然後，白蛇的聲音再一次響徹寒潭
「昆崙山的老雜毛，巫天寺的小禿驢，上清宗的小道士，喔……還有玄水洞的小姑娘，你們倒是好膽！」
他一開口，原本籠罩在寒潭水面的煙雲便開始劇烈翻滾，似乎又有什麼東西正在水下急速流動，下一刻，水面如沸騰一般，破空聲密集響起，似有無數事物破水而出！
玄寧忽然感到有一股冰冷的氣息開始擴散，漫過洞口時，他整個人彷彿落在冰天雪地中，從頭到腳涼個通透。
而在洞外，有無數幽幽綠光從湖面急速升起。而寒氣，便是由它們而出。
一時間彷彿夏日流螢騰飛，大半個天空都被碧光遮蔽。
這幅畫面本該極美，然而玄寧看在眼裡卻遍體生寒，只想逃離。不知為何他有種感覺，此時的他絕對不能被其中任何一縷碧光沾上，否則一定會生不如死。
幸好，萬千碧光都沖著那四人而去，根本沒有一道奔向玄寧這裡。
那些碧光，每一縷都有黑氣纏繞，而隨著碧光急速升空，那些黑氣也在不斷扭曲變幻，更隱隱有哭號慘叫傳出，凄厲刺耳，映著漫天碧色，整個山峽在這一刻彷彿都化為冥界鬼域。
萬千碧光，倒有一大半直撲老道，剩下的化為兩道旋風，襲向其他三人。
自看清鰧蛇模樣之後，老道眼中凌厲之色俱都化作震驚，眼見無數碧光撲來，老道兩手一攤，一柄銀色光劍出現，老道雙手虛握，一道白虹般的劍芒從劍上衝出，只一劍，劍芒所過之處，碧光黑氣就彷彿烈陽下的初雪，瞬間消散的乾乾淨淨。大片碧光之中頓時出現了一道空白，然而數量實在太多，那道空白又被瞬間填滿。
老道這裡看似輕鬆，另外三人卻差的不少。
和尚勉力揮動降魔杵，金光再次亮起，然而光芒比之前卻要暗淡太多，先前金光之中的諸多法相更是不見蹤影，揮灑之下，大片碧光黑氣不停搖曳躲閃和咆哮，雖也驅散不少，卻根本擋不住洶洶來勢，頃刻就被滾滾浪潮淹沒。
那藍衣青年和黑衣女已經匯合，撲向兩人的黑氣碧光最少，不說與老道身周那鋪天蓋地一般相比，便是與已經把和尚重重圍起的旋風相比，也差了不少，只是一道羊角細風，明明是極為兇險的綠芒，竟顯得有幾分柔弱之感。
然而兩人卻絲毫沒有喜色，很顯然，攻擊每個人的綠芒多寡，都是賸蛇對眾人實力的判斷。
老道修為最高，滕蛇便分出了大半碧光去對付他，而兩人眼前這道旋風看似柔弱，卻絕對無法輕鬆應付。
最重要的，作為修行者，兩人也看的清楚，這哪裡是萬千綠光，這是萬千凶魂！每一縷碧光黑氣，都是一道屍魄殘瑰！
無法飛升勘破大通遙，最後都是身死道消，這一點，凡人和修行者都是一樣。
而身死之後，就有了不同。
有人入輪迴之門轉世重來，有人魂飛魄散，徹底消散在天地間，而還有少數人，因為自願或者不自願，死後執念不消，一些殘神機緣巧合之下甚至能夠保留生前的部分神通和記憶，遊盪在天地間，
尋找奪舍寄體和往生之門。
這部分靈識，統稱為殘魂，或者屍魄、凶魂等不一而足。
它們大多保留了生前的怨氣，沒有肉身滿是暴虐之氣，對於生魂更是充滿仇恨，但是正因為如此，它們具有的力量也極為駭人。
由於是純靈識沒有肉身，很多兵刃術法都無法傷到它們，而它們的攻擊卻都能直接作用在魂魄和神識上，所以不管是尋常人還是修行者，面對這些殘魂都非常危險和棘手，萬一遇到隕落大能、天妖之類的殘魂，便是返虛之修都難逃死劫。
對於這類存在，正道宗門從來都是不遺餘力的殺滅，避免它們為禍人間。
而對於追求捷徑速成的妖邪魔道來說，不管是強行吞納還是用來祭煉法寶，它們都是無上靈丹，每一個都能提升自己的修為，由此產生了諸多應用凶魂的邪術甚至妖法。
但是，像這般能夠同時驅動萬千凶魂的妖邪之修，已經很多年未曾出現了。
一出手便招來滿天凶魂，這妖物到底是何來歷！這寒潭之中隱藏著什麼秘密，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而直到這時，螣蛇先前那句話中最後的「好膽」二字才吐出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