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趕人
第三章趕人
飯後，老太太將傅瑾萱留了下來。
「瑾萱，你不喜歡他們一家？」
傅瑾萱將沏好的茶水端過來，道：「奶奶，那家人討好的意思太明顯了，我不喜歡這樣的人。」
老太太道：「他們從小地方來，在京城人生地不熟，想有個臂助是正常的。」
傅瑾萱道：「爹娘過世的時候，就連咱們真的在鄉下的親戚都來奔喪了，他們卻沒有聲響。」
老太太有些讚許地看了她一眼，道：「那時他在郴州，順風順水，不需要依靠我們家太多，自然不需要討好。如今既然上門，自然是有求於人。」她摸了摸傅瑾萱的頭，道：「丫頭，你爹為國捐軀，你娘又追隨你爹去了，如今這偌大的將軍府，日後都是要靠你撐著的。識人之道，你需好好琢磨。」
從老太太處出來，傅瑾萱鼻子有點酸。
前世老太太似乎也是說過這樣的話的，可那時天真爛漫的她，一心將那家子人當做了親人，眼裏嘴上都是他們的好。到如今她才發現，老太太原來一早便提醒過她。
她原本還顧慮著老太太的心思，如今既然是這樣，那也不用拖着了。
一夜無夢。
第二日晨起，傅瑾萱梳妝完畢，便去老太太處請安。才出了院門，便見西院那邊有人朝着這裏走過來了。
傅瑾萱拉着桑兒走到圍牆邊，是沈靜語。
「小姐，是那沈家小姐。咱們要不要……」
傅瑾萱道：「桑兒，你且回去盯着，看看她做什麼，一會告知我。」
桑兒雖不明所以，但還是輕手輕腳地照做了。
傅瑾萱一路去了老太太房中，孫氏倒是也在。
見傅瑾萱過來，孫氏上前拉着她的手道：「瑾萱，靜語她昨夜徹夜難眠，一大早就吵著要同你賠罪，怎麼，你來的路上沒遇到嗎？」
傅瑾萱收斂了些昨日的盛氣，道：「伯母言重了，不過小孩子家家的玩笑話，哪裏就用得着賠罪？她既去了我那裏，那我回去一趟吧。」
孫氏道：「不必不必，靜語是個孝順孩子，見你不在，定然知道你是過來給老太太請安了，一會她自會過來的。」
傅瑾萱淡淡一笑，也沒再說什麼。陪着不咸不淡地聊了會，就見桑兒神色緊張地過來了。趁著孫氏與老太太說話，傅瑾萱朝桑兒招招手，桑兒附到她耳邊說了幾句，傅瑾萱唇角勾了起來。
她原本就想找個由頭將他們趕出去，沒成想，沈靜語自己送上門來了。
孫氏所言不假，沒多久，沈靜語也來了。
她規規矩矩地給老太太和傅瑾萱行了禮，隨後便怯怯地湊到傅瑾萱身邊，道：「瑾萱姐姐，你還生氣嗎？」
傅瑾萱今日笑得格外親和，道：「靜語妹妹，昨日是我不好。我原本想着今日給奶奶請過安就帶你出去玩的呢。京城繁華，有許多可去之處，日後我帶你一一逛。」
她這番態度轉變突然，沈靜語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孫氏，得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這才眉開眼笑地看着傅瑾萱道：「那靜語就多謝姐姐了。」
傅瑾萱看了一眼她頭上的素銀簪子，可惜道：「靜語，你生得美，這簪子實在不配你。對了，」她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麼一般，對桑兒道：「桑兒，你去將我房中那支紅玉簪子拿來，靜語長相嬌俏，最是適合那支簪子。」
桑兒看了她一眼，點頭應下，立刻退了出去。沈靜語忙道：「那怎麼好意思，來這裏叨擾已是給將軍府帶來了不便，怎麼還能要姐姐的東西？桑兒，你快回來，不必的，不必的。」
桑兒哪裏會聽她的，一溜煙的功夫，已經出了院門。傅瑾萱笑道：「這有什麼打緊的，我喜歡靜語，一支簪子算不得什麼大禮。」
沈靜語只好應下，只是笑得比哭還難看，頻頻向孫氏投去求救的目光，可惜傅瑾萱今日格外健談，孫氏根本無暇顧及。
桑兒再次回來，臉色有些難看。
她當着老太太的面道：「小姐，那簪子……不見了。」
傅瑾萱將茶盞往桌上一放，道：「怎麼會？是不是放錯地方了？」
桑兒道：「不會，那簪子是夫人先前送給小姐的生辰禮，小姐一直捨不得戴，這才放在梳妝盒的最裏層，別的都丟了，那支也不可能丟的。」
傅瑾萱起身，冷笑了一聲，道：「如此說來，竟然出了家賊？」她轉向老太太道：「奶奶，簪子丟了事小，家賊事大，如今將軍府就我們祖孫二人，怕是有的人便起了異心了。來人，給我搜！」
全府家丁幾乎全部出動，險些就要將將軍府翻個底朝天。沈靜語低着頭，右手死死地捏著袖口，臉色已經發白。
家丁回來稟報，自然是沒有找到的。孫氏正待勸解，傅瑾萱忽然上前，口中說着：「靜語，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嚇到你了？」，一邊手就朝着她的右手探過去。
沈靜語心虛得厲害，下意識地一甩手，雖躲開了傅瑾萱，可袖中的東西到底是被甩出來了。
純金的簪子上鑲了一顆小小紅玉，秀致動人，不正是那支紅玉簪？
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微妙起來，方才桑兒已將話說透了，那簪子放在梳妝盒的最裏層，一直是小心保管的，決計沒有路上偶然撿到這樣的說法。饒是孫氏巧舌如簧，到如今竟也想不出什麼開脫的法子。
她咬咬唇，猛地打了沈靜語一個巴掌，道：「你做了什麼！哪怕是年紀小也不能動這樣的心思，你看看你瑾萱姐姐，還心心念念要將她心愛的簪子送你，你可倒好，我們沈家怎麼出了你這麼個孽障！」
當下沈靜語的哭聲和孫氏的罵聲響了一片，傅瑾萱坐到位子上，又恢復了平日的冷淡。她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道：「伯母，你們初來京城，日後必定是要久住，我原本想着熱鬧一些……唉，如今看來，你們得緊著找房子了。」
沈靜語由著孫氏罵，齒關緊閉，咬得下唇都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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