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張騫出西域(一)

第一百一十五章:張騫出西域(一)

正月初八

夜,

從西伯利亞吹來的寒冷,將匈奴式的大帳吹的「呼呼呼」作響。

不知何時,天空有雪花飄落。

「嗚呼~」

隨着風力增強,雪花也逐漸變得密集,鵝毛大雪,從湛藍的天空,撒在廣袤遼闊的草原上。

單於庭西南三十里

三十來個腰間配着彎刀,穿着粗布衣服、披着獸皮的匈奴人驅趕一百多匹馬,迎著從北方來的風,向單於庭靠近。

為首的匈奴人用手抹去黏在睫毛上的雪花,高呼,「不行,風雪太大了,趕緊找一個地方避一避吧。」

他回頭問道:「這附近可有部落?」

一個知曉路況的匈奴人迎著風雪,扯著嗓子吼道:「偉大的首領,在前方三里左右,有一個漢人俘虜構成的部落。部落中有匈奴勇士駐紮,可放心停留。」

這個首領格外警惕,再次問道:「其中可有懷有不臣之心的漢人?亦或是懂得相馬的漢人?」

「相馬者無,至於不臣之心者……此乃張騫所待部落!」

首領恍然大悟,「原來是他!」

想到張騫,他忍不住誇讚,「此人,英雄也!十年時光,竟無投降之心!大漢貴種,強悍如斯!正值為單於獻馬之機遇,如此英雄,當見一面!」

「傳吾命令,向張騫所在部落前進!暫避風雪!」

……

三里的風雪路,這群匈奴人走了很久。

因為風雪太大,乃至於,他們進入部落大門的時候,守夜的匈奴士卒才發現。

「站住!爾等從何而來?」

那匈奴單於上前一步,自報家門,「吾乃赫連安,奉左右賢王部命令,向單於進獻馬種。因今夜天氣惡劣,特來借宿一晚,討碗熱湯,暖暖身子。」

「嘶!嘶嘶嘶!」赫連安身後的駿馬皆發出贊同的嘶鳴。

守夜的匈奴士卒聽着熟悉的口音,頓時笑了,「原來是左右賢王部的人,趕緊進來吧。」

赫連安點點頭,對身後吩咐,「將馬種關進馬廄,留五人看管。」

「諾!」

「這邊請!」守夜的匈奴士卒引著赫連安,向一處比較豪華的大帳走去。

赫連安走進大帳,呼呼的熱氣撲面而來。

他急忙湊到大帳的火堆旁,伸出手烤火,暖暖身子。

「兄弟稍等,吾已經安排人去喊漢人奴隸燒湯了,不用太久,就可以喝上熱湯。」

赫連安哈哈一笑,「多謝!還未請教兄弟名號,所屬部落。」

「單於帳下,吾名万俟勃勃。」

「原來是万俟兄,失敬失敬。」

万俟勃勃擺了擺手,「都是自家兄弟,用不着學漢人那套繁文縟節。」

赫連安笑了笑,瞅了瞅外面,詢問道:「万俟兄弟,聽聞這裏有一個叫張騫的漢人。此張騫,可是傳聞中十年不降者?」

這事早就在方圓數百里傳開了,因此万俟勃勃沒有隱瞞,點點頭,承認:「正是!」

「那可否為吾引見引見?」

「赫連兄弟,汝見張騫作甚?一個冥頑不靈的人罷了。」

赫連安搓了搓手,爽朗大笑,「哈哈,吾好奇漢人貴種的模樣。」

「這樣啊……那好,吾讓人將他喚來。」

「多謝兄弟了。」

……

一炷香后,張騫在一名匈奴士卒的看押下,跟隨万俟勃勃,進入了這一個大帳,赫連安此時坐在地上,正端著一個碗,喝着熱湯。

見到万俟勃勃進來,又看到一個陌生的漢人,頓時明白了此人就是他想要見的張騫。

赫連安沒有起身,向万俟勃勃點頭示意之後,高傲的盯着張騫,用蹩腳的漢語,詰問:「汝為張騫?」

「哼,正是乃公!」

乃公?

這是什麼意思?

他漢語並不好,會的那幾句,還是從漢人俘虜那裏學會的。

於是,赫連安眯着眼睛,對万俟勃勃投向求助的目光。

「不用問了,乃公為豎子解答!」張騫先是用漢家語言嘲諷,又用匈奴語翻譯。

在匈奴生活了十年,妻子又是匈奴人,他早就學會了匈奴語。

學習語言,沒有什麼能比得上一個環境的教導。

處在一個陌生的語言環境中十年,哪怕之前沒有任何功底,十年之後,也可以流暢的使用這個陌生語言。

張騫故意加重語氣,一字一頓的說道:「乃公,為老子的意思!吾,為汝父!」

赫連安本就自傲,聽到張騫要做自己的爹,堅決忍不了。

他暴怒的站起來,呵斥,「找死!」

「唰!」拔出彎刀,他準備給這個猖狂的漢人一刀子。

然而,還沒等他近身,就被万俟勃勃攔住了,「此人不能殺!別忘了他的身份!」

「一介漢人而已!吾乃偉大的天狼神後裔,豈能讓此人侮辱?」

万俟勃勃拍了拍赫連安的肩膀,無奈的說道:「他連偉大的軍臣單於都敢罵,汝,又算得了什麼?」

他看押張騫數年了,張騫的習慣他一清二楚。

張騫每天早上,不僅會對着大漢的方向,準確的說是未央宮的方向朝拜,晚上睡覺之前,還會高聲辱罵軍臣單於,聲稱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這情況他向單於彙報過,然而,軍臣單於不但沒有責怪,還很賞識這種行為,甚至,還給張騫發妹子,送食物,施以恩惠。

万俟勃勃對張騫辱罵匈奴這件事已經見怪不怪了,甚至,他還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和單於有什麼血緣關係,否則,為什麼現在都沒被殺死?

難不成,偉大的軍臣單於有被人辱罵的癖好?

張騫豁達一笑,用右手,拍了拍胸口,「哈哈哈,豎子,出刀,乃公在這裏等著!」

「可惡!」赫連安無奈,只能將刀插回刀鞘,忿忿不平,「若不是單於護著,吾必殺汝!」

單於被辱罵都沒說什麼,他還真的不太好動手,只能另尋機會了。

「張公,夜深了,請回吧。」万俟也勃勃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又對外面喊了一聲,「來人,把張騫請出去。」

「告辭!」張騫破天荒的,第一次對万俟勃勃抱拳。

在万俟勃勃詫異目光的注視下,押送張騫來此的士卒,再次把張騫押回去。

不一會兒,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風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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