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六）

扶瑤再次見到了柯凡。

那是四月初，春意盎然，隨處可見春天的生機，嫩綠的枝葉，嬌艷的鮮花，彷彿空氣中都瀰漫著沁人心脾的芬芳。

扶瑤送完文件，經過T所在的公司，便約他一起吃午餐，而柯凡就和T一同從公司走了出來。

見到扶瑤時，柯凡的臉上依舊露出了驚艷之色，他的眼中隱含著狩獵的光芒。

扶瑤不知道T現在的所用名是什麼，她沒有直接叫他謝陸，而是徑直地朝他走了過去。然後她當著柯凡的面，一把勾住了T的胳膊，顯得無比親昵。

T頗為不解，但他並未直接表現出來。

「小謝，這是你女朋友啊？」柯凡目光閃爍，卻直盯著扶瑤看。

T低頭望了一眼倚在他身上的扶瑤，而扶瑤朝他笑了笑，便自己開了口，「對，我是他的女朋友。」

扶瑤只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並未做更多的介紹，她不想和柯凡他們幾人再有任何交集。

今天遇見柯凡，實在是出乎意料的事。扶瑤萬萬沒想到，T居然會和柯凡在同一家公司工作。

柯凡痞氣地笑著，他自我介紹了起來，「我叫柯凡，是小謝的同事。」

「小謝，你居然有個這麼漂亮的女朋友，真沒想到啊。」柯凡似乎同T的關係還不差，他伸出拳頭擊了擊T的胸膛。

T卻只是但笑不語，看起來像個靦腆的少年一般。

「不過，不介紹一下嗎？」柯凡又望向了扶瑤，彷彿問不出她的名字來，便誓不罷休。

扶瑤只想趕緊擺脫他，就隨口介紹了一句自己，「我叫顧然。」

柯凡點點頭，正想再說點什麼時，扶瑤卻直接表示說：「不好意思，我和謝陸有點事，先走了。」聽柯凡叫T小謝，扶瑤便想T現在應該用的是自己的本名。

說罷，不等柯凡回應，扶瑤就拉著T轉身離開。她自然不知道，柯凡在身後一直緊盯著她，神色晦暗不明，又恍若勢在必得。

直到瞧不見柯凡的身影，扶瑤才緩緩鬆開了T，她歉意地笑道：「謝陸，剛剛抱歉了。」

T搖頭，轉而問她：「你......討厭柯凡？」她與柯凡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可他卻感覺到她對柯凡十分厭惡，甚至是抗拒。

「我只是不喜歡他看我的眼神。」扶瑤微微笑了笑。

「那你以後不要來這裡找我。」T看著扶瑤，他說完這句話，又擔心她會誤解，便繼續說道：「我去找你。」

聞言，扶瑤心中一暖，含笑點了點頭。

與T一起吃過午餐后，扶瑤還同他說起了真人CS比賽的事情。

「你要參加下個月的真人CS大賽嗎？」

T看起來倒不是很在意這樣的比賽，他只是說：「我無所謂，你要參加嗎？」

扶瑤眨了眨眼睛，點頭。隨即，她頗為惋惜地道：「你可是全省第一啊，不參加嗎？」

「你參加的話，我就去。」T微微笑著，他一直注視著扶瑤。

扶瑤目露欣喜，她嫣然笑道：「好，這可是我們兩第一次一起參加比賽，值得紀念。」

T靜靜地凝注著她，眼中隱著淡淡的溫柔。

一月之期轉瞬即逝。

時光彷彿宿命般的輪迴。扶瑤一年前，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個世界。

而一年後，她仍舊在這裡。甚至，這次真人CS比賽的地點，依然在烏臨山。

上一年，她重來后的時間點比她第一次回到別墅的時間早了許多，是在她出了別墅準備去參加比賽前，她在中途又回到了別墅，並未去參加比賽。

如今，扶瑤再次來到了烏臨山。同樣，又見到了劇情中害得顧然慘死的這一群人。

她早有預料。可她並不想因為他們，而和T永遠都不參加真人CS比賽了。倘若有什麼事必須要面對的話，她便要勇往直前。

「顧然，小謝，你們終於來了。」柯凡一看到T和扶瑤，就殷勤地走向他們，他身後還有方緒和顏耳。

扶瑤對待他們三人的態度冷冷淡淡，並不想和他們過多接觸。

在車上，扶瑤和T一起坐著，兩人的位置都遠離了柯凡三人。

「其實，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可以馬上退出。」T忽然對扶瑤說。

扶瑤怔了怔，對他溫柔地笑了笑，「沒關係的，只要我們一隊，我就不怕了。」

T注意到她的用詞，心下疑惑，卻沒有詢問。他只是道：「好。」

比賽分隊時，扶瑤果真幸運地和T分在了一組，看到這個分隊結果，她和T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都含著笑意。

「你這樣很帥氣。」看到T身著迷彩服的模樣，扶瑤忍不住讚賞道。

T則輕輕地笑了笑，安靜地看著扶瑤。

以防萬一，扶瑤還是隨身攜帶了小刀和防狼噴霧，雖然她經過T的訓練后，能夠單挑一般的男性而不落敗。

比賽開始后，扶瑤和T一直在一起行動，兩人默契十分，合作無間。

扶瑤不曾想到，柯凡三人制定了計劃，慢慢地將她與T分開。

柯凡三人聯合起來，將她擊敗。扶瑤本還想和T待在一起，可迫於柯凡他們的攻擊，她不想給T造成麻煩，就準備先行回營地。

而柯凡則暗自尾隨著扶瑤，趁無人時，正要將她抓住。

扶瑤在他動作的一瞬，就察覺到了，她閃身一躲，後退幾步，冷冷地看著柯凡。

「反應還挺快。」柯凡眯了眯眼睛，嘴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

下一刻，他又朝扶瑤沖了過去。

他並未想到，扶瑤看似柔弱，卻不那麼好制伏。相反，扶瑤將他反手抓住了，令他不得動彈。

不料，方緒和顏耳兩人這時都趕了上來。見柯凡被制住，他們都對準了扶瑤攻擊。見狀，扶瑤趕緊先將柯凡給打暈。

然後，她一人對方緒與顏耳二人，暫時還佔上風。

方緒見此，面色一狠，拾起樹邊的一根木棍，準備擊向扶瑤的頭部，她連忙用手一擋。雖然還是被打中了額頭，但有了手臂的緩衝，扶瑤並未立即昏過去。

她只覺一陣眩暈，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便狠心一咬舌，口腔里立刻充斥了血腥味，扶瑤頓時清醒了一些。

幸好，他們在這裡糾纏的時間過久，離一些正進行比賽的參賽者還不夠遠，槍聲與人聲在附近響起。

扶瑤趁機喊了幾句救命，便聽到有人在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看顏耳和方緒一臉猶豫，就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而他們二人看了看被打暈在地的柯凡，只得留在原地咒罵，卻沒有繼續追上去。

頭還暈乎乎的，手臂上則傳來陣陣疼痛。可扶瑤依舊沒有停下，她只想找到T。

她沒有跑很久，就看見了T。

「……謝陸……」扶瑤心下一松，又是儘力奔向T。

她徑直撞進了T的懷中。

T抱住了她，見她慌亂無措的模樣，他下意識地問：「顧然，你怎麼了？」T的語氣有著無法掩飾的擔憂。

可扶瑤並未給他回應，她感覺到了安全后，便徹底地暈了過去。

「顧然！」

T急切地喊著她，卻只看到扶瑤蒼白的臉色，額上和嘴角都溢著血。

見此，他的眼中除了隱藏不住的憂慮，更是流露出了濃重的戾氣。

T將扶瑤帶到了朱教授的別墅。

他給她額頭上的傷口做了處理，隨後，便一直坐在床邊緊緊注視著扶瑤。

早在柯凡三人忽然撤退，不再攻擊他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而後，他在尋找他們幾人時，聽到了扶瑤的呼救聲，他心中一緊，便循著聲源處跑去。

結果，他看到的，卻是狼狽不堪的她，她就這麼撞進了他的懷中。

T回想起當時的場景，面上更顯狠戾之色。

是扶瑤的低喃，使他回過神來。

T抓住了她的手腕，見她尚未清醒，而只是緊蹙著眉頭，似是在做著噩夢一般，他不由得抬手輕輕地撫平她的眉間。

也許是因為扶瑤最近的日子過於安逸，她本已經對顧然的噩夢不那麼驚懼，可今日柯凡他們的行為，又令她陷入了噩夢。

讓她清醒不得。

但她忽然感覺到有人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又輕輕地撫著她的眉間。

她彷彿做了好長好長的噩夢，又似乎只是睡了很久很久的覺而已。

扶瑤醒了。

她緩緩睜開了眼，就瞧見了T。他的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擔憂之色，而對上她的眼之後，那擔憂就變作了欣喜。

「顧然……」

扶瑤輕聲道：「謝陸，我沒事。」她慢慢地起了身。

T不禁抱住了她，低喃著，「沒事就好。」

扶瑤安撫性地輕輕拍了拍T的後背。

「你放心，他們不會再傷到你。」T的話宛如誓言一般，又似是對她的承諾。

扶瑤心覺異常，她脫口問道：「你想做什麼？」

T鬆開了她，眼神堅定，卻隱含殺氣，他的語氣放緩，對扶瑤說道：「你別害怕。」

「我不怕。」扶瑤搖了搖頭，她直直地望著T的眼，「可你不要為了他們做出無法挽回的事，那不值得。」

T靜默片刻，才說道：「相信我。」

他的話，使得扶瑤不由自主地就全心信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