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cilia（六）

Alex被商業罪案調查科正式拘捕的消息，扶瑤並未立即得知，而且還是在之後從Keith，也就是劉思傑口中知曉的。

因為Alex被捕的時候，讓人聯繫的是Keith，而不是扶瑤，Keith便先暫時成了他的委託律師。

扶瑤隨Mavis從法院回了律所不久，Keith也回來了，他看到正在搜集案例資料的扶瑤，就走向她的位置。

「大C。」

聞言，扶瑤抬頭一望，見到Keith站在前面，他的神情頗顯嚴肅。

扶瑤心有所察，大概預料到了他準備開口的是關於Alex的事情。

「Keith，有什麼事嗎？」

「你來我辦公室一下，我想跟你談談Alex的事。」Keith說。

扶瑤便起身跟着Keith進了他的辦公室，她一坐下，Keith就直入主題。

「Alex他被商業罪案調查科拘捕了，因為有證據顯示他涉嫌為雷霆飲食集團洗黑錢。」

「你去見過Alex，他怎麼說？」扶瑤問道。

Keith搖搖頭，「Alex否認了，不過我看警方那邊的確有證據，控方也已經準備起訴他了。」

「你跟我說這件事，是希望我去見Alex，向他問清楚嗎？」

Alex沒有第一時間聯絡扶瑤，而Keith的話里隱約透出他自己的意思，扶瑤便懂得了。

「對，不論是作為朋友，還是當事人，我都是相信Alex的。」Keith的語氣忽而有些遲疑，「只是，我希望他能說出真相。」

扶瑤微微頷首，「我知道了，你可以帶我去見他嗎？」

Keith自是應下，這本就是他的想法。

然後，他便帶着扶瑤和事務律師一起去收押所見了Alex。

扶瑤一踏進會客室里，第一眼瞥見的是Alex低垂眉眼的沉思模樣，這樣的他顯得比平常的他要深沉莫測。

而Alex看見扶瑤出現時，表情一變，當即就望向Keith，「Keith，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告訴Ceci嗎？」

「你覺得這件事能瞞得住嗎？」Keith直接反問道。

Alex當然也想得到，只不過他對扶瑤仍有患得患失之感，他說不清，這究竟是對自己，或是對她的不確定感。

「Ceci，你不用擔心。」Alex轉而看向扶瑤，安慰似地朝她笑了笑。

扶瑤注視着他，他的確沒有任何憂慮之色，即使身處拘留所，他也毫不慌亂，依然隱約透出勝券在握的樣子。

「Alex，你願意把真相說出來嗎？」扶瑤說這話時，正對着他的眼。

他並未躲避她的目光，而是同她對視片刻后，輕嘆一聲，隨即，他彷彿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好，為了你，我把整件事說出來。」

Keith這才鬆了口氣，他睨了一眼扶瑤后，才專註地聽着Alex講話。

可惜的是，即便Alex方才說願意將整件事說出來，也只是表面上的東西罷了，他仍然隱藏着自己的真面目，沒有露出破綻。

至少，Keith是願意相信他的。

扶瑤則是安靜地聽Alex在說，她明知他說的是並非事實，卻沒有直接揭穿。

只是，Alex在說完他與雷霆飲食集團的關係后，又深深地凝視着扶瑤，他帶着決然的口氣，其中又略帶了些試探的意味，問她：「Ceci，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了，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我們就分手吧。」

扶瑤輕輕搖了搖頭，只道：「不管怎樣，我都會陪着你。」

無論最後他入罪與否，無論他是否展露出真面目，她都會一直在他的身邊，只要他這麼希望的話。

Alex從她的神態里感覺到了她的認真，他的臉上浮現動容之色，而他的眸中更閃過些許不明情緒。

「Ceci，謝謝你。」良久，他輕聲說着。

從收押所離開后，扶瑤跟Keith他們一起先回了律師所。不過，在Keith說要去Alex家拿證據時，扶瑤反而制止了他。

「Keith，我想跟你說幾句。」扶瑤的表情頗為凝重，Keith就明白了她接下來想說的事很重要。

Keith便叫事務律師先去準備一下，他則和扶瑤進了辦公室單獨談。

「怎麼了，大C。」

「我希望你能考慮清楚，為Alex辯護的決定。」扶瑤的話令Keith面露疑惑。

而未及他問出口，扶瑤便緊接着道：「Keith，是不是無論Alex有沒有犯罪，你都會作為他的代表律師，維護他的利益。」

聞言，Keith的神情一變，他隱隱有了不好的猜測，「大C，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覺得Alex真的做了那些事？還是……你知道了什麼？」

扶瑤並不明說，只道：「我只是不希望之後會發生什麼意外，不管Alex究竟做過什麼，我都不會離開他。

「可是我不確定你的想法，如果Alex真的做過違法的事情，而你已經成為了他的委託律師，那你能不顧真相嗎？」

Keith猶豫了，他曾經的確做過只專註於當事人的利益，而忽略了受害者的事，導致那本來可以擺脫加害者的受害者們經歷了更糟糕的噩夢。

而現在的他，卻不想再做那些可能會傷害到無辜人，以及對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情了。

可對於扶瑤的這一問，他又很難立即開口給出肯定的回答，因為Alex是他多年的好友，他更是疑惑且迷茫於扶瑤的話。

「大C，你是不想我替Alex辯護嗎？」

扶瑤只柔聲道：「如果你對我的問題能毫無顧忌的話，我當然希望你可以替Alex辯護。」

Keith剛才雖有所遲疑，但其實他的內心深處早有答案——他不會。

「我會再考慮一下。」Keith皺眉道。

扶瑤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之後，她自己去了Alex家中，取出他所說的那些證據，先保管了起來。

她知道Alex的確做過非法的事情，不過她也知道，Alex很少留下確切的證據，相反，他還能刻意製造對自身有利的證據。

從法律上來說，他所犯下的罪很難去證實並審判，即便有了證據，他也能鑽法律漏洞，並爭取自己最大的利益。

扶瑤對於這一點，無法去置喙或干涉他，就如之前的雙胞胎少女共謀殺人的案件，她已然察覺到雙胞胎少女殺人的真相，然而，她並不能以自己的認知去判定她們有罪與否。

而在她的潛意識中，也確是隱隱察覺到了她們接下來可能會犯下的罪行，卻依舊保持沉默，恍若未察。

所以，倘若Alex所拿出的證據真能證明他的無罪或是產生了疑點利益，那扶瑤自然無話可說。

至於Keith，扶瑤先前彷彿提醒般的那番話，確實是為了他着想。

因為她知道在原劇情里，他在Alex審判期間才得知了Alex的真實面目，且Alex還故意利用了他的性格——即使他覺察到真相，也會為了不連累搭檔，而按捺住自己想要玉石俱焚的憤怒。

這是原劇情中的發展。

除卻這點，扶瑤希望Keith考慮清楚，當然還有其他的原因。在這之前，她與Alex正式交往之後，也曾幾次同Keith和Mavis四人共聚一起談笑遊玩，那時，Alex還笑稱多虧了Keith跟Mavis，他們兩個人才有機會相遇交往。

她回想起那幾次聚會的片段，至今仍覺著當時的Alex和Keith相處的感覺真的是一對相識多年的好友，兩人間的氛圍輕鬆真切。

而今以後，或許這段友誼會走到盡頭。

第二天，扶瑤去到律師所后，Keith就已經待在自己辦公室里了，他一看到了上班的時間，便出了辦公室。

「大C，我決定了。」Keith的神情堅定，眉頭也不再擰起。

他如此這般，扶瑤一瞬間就猜到了他的選擇。

「我會為Alex辯護。」

「好。」扶瑤聞言，似乎並不驚訝，而是對他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又輕聲道：「謝謝你，Keith。」

Keith見她如此，只以為昨日是她一時間胡思亂想罷了。

不過，待他日後回想起來，又是另一番複雜矛盾的心情。

Keith帶着扶瑤和事務律師再次去收押所見Alex時，並未提及扶瑤曾對他說過的話，而是專註於Alex的案件。

同Alex一起被控告的還有Window和Short根，他們二人最初以為是對方先下手為強，其後很快又得知對方同樣被拘捕，甚至還有Alex這個幕後的社團軍師也被控告。

但不同於Alex只有一項洗黑錢的控罪，Window與Short根還被警方掌握了更多其他罪行的證據，因此被律政司以多項罪名控告。

由此，Window和Short根反倒疑心是社團內有警方的卧底，而非懷疑到對方或Alex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