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海棠

海棠花宮。

司馬中寧與蕭移玉相對而立，腳下是一片碩大的漢白玉石廣場，迤邐遠去，闊達百丈。一棟棟宏偉瑰麗的建築，綿延環繞，氣勢迫人。

寒風獵獵，吹動司馬中寧的白衣，他冷冷的道：「我妹妹呢？」

蕭移玉此刻破天荒的未帶面紗，她美若天仙的臉上卻浮現出一一抹幽明詭異的笑意：「她自然在她該在的地方，一旦我須要，她立刻便會出到我面前！」

司馬中寧面色一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蕭移玉咯咯嬌笑道：「沒什麼意思，你見到她時，只有在你將死之時，或是你打敗了我之後，我自會讓她出來見你。」

她的笑容美絕人寰，司馬中寧心中卻是一寒。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打敗你，才能見到我妹妹，看來我們之間的一戰，是終所難免的了！」

蕭移玉冷冷地道：「不錯，打敗了我，你就以見到你妹妹。只不過，那就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司馬中寧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那麼就只好請只教了！」驀然一衝而起，左掌《縹緲錄》武學中的一式：千變萬劫，掌影層層疊疊，觀之無盡，彷彿平空劃開無數圓形，或大或小，或正或斜，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右掌「彈指拈花」，手中食指輕搭，如拈新花，隨手揮彈，臉露微笑，卻是拈花彈指手中的第八手。

蕭移玉神色一凜，這兩式武功她自然識得，但在司馬中寧手中使來，卻又似是而非，沒有了其後延展伸縮綿綿無絕的后招，卻彷彿蘊含某種精義，古拙深幽，暗藏玄機。

她大喝一聲，疾飄而退，左手「蓮花海棠」，如花生萬影，迎向司馬中寧左手，右掌平平伸展，仿如融盡千萬，接納眾生，卻是偷學自「劍湖宮」的無上絕學之一的《參袖手》，握向司馬中寧右手腕脈。

司馬中寧一聲長笑，招數疾變，左掌如提金樽，仰面欲傾，卻是「名花美人劍」的一式劍招化掌使出：貴妃醉酒，右手橫立胸前，虔誠而拜，也是「名花美人劍」之中的另一式：貂蟬拜月。

蕭移玉輕輕一移，避過來勢，左手疾揮而出，長弘化碧，一股內息翻翻滾滾，徑撞而出，打向司馬中寧左胸；右掌使招《參袖手》中的一式互戮中分，五指叉開，抓向司馬中寧右胸庫房、屋翳、膺窗、乳中、乳根五看大穴。

司馬中寧不侍她指力近身，翻身疾退，左手一式流水行舟雲袖飄動卷向蕭移玉左手；右掌橫切而下，嘎然有聲，乃是《萍蹤俠影錄》武學中的一式切金斷玉。

如比翻翻滾滾，司馬中寧越打越快，信手拈來，隨手而出的儘是各家各派的招式：一會兒忽使慕容世家百家劍法中的兩式戚謝鄒喻，柏水竇章，化去蕭移玉來勢；一忽兒又使西門世家佛劍心宗中的兩式萬聖朝靈、浮玉雲生擊向蕭移玉破綻處；有時捧心蹙眉，使名花美人劍之一式西子捧心護住心腑，有時面沉如玉，以名花美人劍另一式明妃如玉攻向蕭移玉左腕……如此來來去去，司馬中寧招式似乎使之不盡，剛去倏來，一霎時竟已用了三、四十種各門各派的武功，而且從不重複同一式，招式之間也各有變化，難以揣測。有時用一招江西藍家浮光幻影掌中的一式九九歸一，明明是用塞外駱家旁觀錄中的一式明玉生暈去化解，慣性使然，但使出一半，蕭移玉便知不對，蓋因這一式九九歸一已非江西藍家原本的九九歸一了，你用明玉生暈則剛好著了他的道兒，這裏使招佛門劍法之一西天雷音，半空中卻倏然變作天外神劍中的一式玄鳥划沙，因此屢屢而縛手縛腳，施展不開，漸落下風，心中不禁大駭，想不到區區數月不見之間，司馬中寧的武功便會進展得如此之快，自己本以為來到海棠花宮，自己要殺他還不是易如反掌，但此時想來，方知大錯特錯，心中不勉焦急，忽一轉念，心中頓生冷笑：「我殺不了他，可是自然有人能殺得了他的。正如我打不過司馬南宮，可假使是他兒子出手，司馬南宮還能下得了手么？」想到這裏，哈哈一笑，飄身疾退，半空中囁唇一聲低嘯，一道纖細窈窕的人影一閃而出，手中倒提着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司馬中寧望去，心中一震，僵立在地，大喜叫道：「弄楚，弄楚，真的是……是你么？……」喉中哽咽，只覺心中有着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看說起。只是獃獃地凝望着秋弄楚一步一步走近，手中劍泛著一陣妖異的光芒……寒光一閃，忽聽得一個焦急的少女聲音大喝道：「快躲！……」司馬中寧正覺得這聲音好生熟悉，還來不及轉念之間，一道纖楚的身影從大殿後一晃而出，猛撲而來……

那身影闖入司馬中寧視線中，他狂喜大叫道：「可寧，你怎麼會在這……」可他話還沒說完，便完全呆住了。

「嗤「的一聲輕響，一柄劍自那身影背心直入，直沒至柄……

「卟」的一聲，一道血箭從那身影口中狂噴而出，在天空中灑下無數血雨，繽紛燦爛，奪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