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劫持
是江愣了下,道:「你沒聽見聲音?」
淼淼一臉莫名,「什麼聲音?」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她怎麼能聽到你的心聲?」
淼淼話音才落,是江耳邊又響起了聲音,「你很喜歡她吧?喜歡為什麼不敢說出來?覺得自己弱小?嘁,你的確很弱啊!不過,你要是接受天女魃所有力量,你就會是當世第一強者!」
「什麼東西在這裡裝神弄鬼?!」
是江眼睛周邊的花紋瞬間冒了出來,「給我出來!」
「是江,你怎麼了?」
淼淼蹙眉,「沒聽到任何聲音,還有為何你的秘術花紋……」
比起之前,是江的秘術花紋里的金色更多了,而他的確也比過去更強了。通過剛剛的交手,她就感覺到他好強。都未用上靈力,僅靠著身體的反應能力就能將自己壓製得死死的。這裡面固然是自己作戰經驗不足的原因,但自己到底也是個金丹,經過系統的學習,沒道理會被壓著打的。
現在,看著是江臉上越來越多的金紋,她忽然就在想,會不會這個變成金紋的秘術本來就能帶給人力量?但看是江這樣子……
怎麼像生了心魔的樣子?
是江退後了兩步,見淼淼要上來,他大喊了一聲,「別過來!」
「放棄掙扎吧。修士就該遵從自己的心。你喜歡她,對吧?那就在這裡將她佔有。讓她生下你的血脈,她自然就喜歡你了。」
「閉嘴!」
是江扔出劍,在淼淼的呼喊中踏上飛劍,「嗖」的一下,就消失在了淼淼眼前。
淼淼忙追了上去,可沒追幾步,她便停下了腳步。
轉身猛地朝著西邊用力一揮,「什麼人?!」
劍氣將西邊的那棵大樹直接劈斷,一個紅色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是你!!」
淼淼瞳孔一縮,「桑宣!」
「噓。」
桑宣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不要喊人哦,不然你那厲害的師伯可是會發現那小子中了屍毒的。」
「是你搗鬼?!」
淼淼冷笑,「中了屍毒又如何?我能化解的。而且,這麼大動靜,你覺得我師伯還睡得著嗎?」
「呵呵。」
桑宣輕笑了下,還未等淼淼反應過來,人已到了淼淼身邊。淼淼一個側身,提劍一擋,可劍卻被對方抓住,轉眼間,一隻冰涼的手便已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那元嬰修士,你動作有些慢呀。」
「妖孽!放開無月!」
太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果然有古怪!這修為,老道竟是看不透!那日那個果然是你的分身吧?」
「呵,呵呵……」
桑宣笑著,「不愧是元嬰修士,果是有幾分眼力。只是……」
他低下頭,湊到淼淼耳邊輕聲道:「你們猜到了又能如何呢?我已經在這世間待了很久了,這天地間的怨氣都被我吞了,莫說你一個元嬰修士,便是人祖復生亦不能拿我如何。」
「你把是江怎麼樣了?」
淼淼一臉冷靜,「你到底要做什麼?」
「做什麼?」
他挑挑眉,「難道你沒聽過那些傳聞嗎?」
「什麼傳聞?」
「天女魃與旱魃。」
「那些都是無稽之談。」
「嗯,當然是無稽之談。」
他輕笑著,那笑聲很飄渺,聽在淼淼耳里,落在心尖上,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笑聲很輕,很輕,輕到讓人心尖發緊。好似這世間的一切在他眼裡都是兒戲般,即便是充滿不屑的一聲輕笑,可卻讓人覺得,便是這不屑也是沒有的,只是習慣性地笑了笑而已。
這是一種視萬物如無物的心態。
這樣的人要麼是聖人,要麼便是魔鬼。
「不過我們魃的力量的確是來自天女魃的怨恨。若不是凡人給予太多委屈,堂堂神又怎會墮了神性生出那多委屈、憎惡與怨恨?」
他一把拉起淼淼,飛升到半空,望著追上來的太一輕笑了聲,白凈的手抬起,在空中輕輕一拍,一條縫隙裂開,太一瞳孔猛地一縮,失聲道:「時空間轉換?你到底是什麼人?!」
大乘期的修士能做到時空間的轉換,雖然只是在一個位面進行轉換,但因著這項逆天的技能,大乘期的修士只可能死於渡劫天雷下,很少有死於打鬥中的。
太一活了這麼多年,自然是見過大乘期修士的。所以,桑宣這一手徹底震住了他!
這個世界的修士連元嬰都沒有,為何會有如此厲害的邪魔?
天道一向公允,有厲害的邪魔便會有厲害的修士。可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如此厲害的邪魔現世,而此間卻連一個元嬰都無?!
還是?!!
山門傳說是真的,此間真有大能隱藏於山林避而不出?
猛地揮出一劍,只是隨著淼淼與那紅色的身影消失,太一知道,自己是沒法追上淼淼了。
他眼下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寶葫蘆在淼淼身上,她應該可以活下來。畢竟,對於淼淼來說,這也算得上是時空間的轉換,是一項重要的保命技能。
但想想自己才出來,自己的師侄就被人劫走,這可真叫他上火的!
這邊動靜自然也驚醒了其他人,跑出來一看這情形,都嚇傻了。
那,那是什麼?
空中開了個口子,鑽了進去?
恕他們言辭貧乏,實在不知該怎麼形容這一幕了!
「前,前輩?」
是河緊張地道:「可見到我兄長了?」
太一心下一凜,剛要閉上眼感知,卻發現是江已回來了。他臉上的金紋還未消退,但那金紋已蔓延到了鼻子兩側,眼珠也有些微微發紅。
太一細細打量了下,見他脖頸後面后道發黑的小傷口,他眯起眼,卻最終什麼都沒說。只道:「是江小子,去哪了?淼淼被那妖魃抓走了。」
若是以往,是江立刻就會提劍去追,可今日卻很反常。他面無表情地點頭,「我知道了。」
「哥?」
是河一臉詫異,「你聽清楚了嗎?淼淼被人抓走了。」
「我說,我知道了。」
是江抱著劍,朝著自己的屋子走去,「我會把她找出來的。」
「前輩。」
荀日望著是江的背影,「他這是怎麼了?」
太一沉默片刻,道:「似是生了心魔。你們好好守著,我且去看看。」
「是!」
太一來到是江屋前,也未敲門,徑直走了進去,道:「看來你什麼都知道了。」
是江垂著眼,道:「本來不知,現在都知道了。」
他摸上自己脖子後面,「這是他留下的,那水浪里混著他的血。我沒生心魔,是他在搗鬼。」
「讓老道看看你的傷?」
是江沒有拒絕,微微垂下頭,任由太一查看。
「你的確中了屍毒,但為何……」
太一蹙眉,「神志清楚,且毒未有擴散的跡象。」
「因為這秘術。」
是江指著自己的臉,「我們雲山一旦悲痛過度,臉上就會有黑色花紋出現。我們稱之為家族秘術之紋,而外人則稱為魔紋。這是先祖曾墮魔的標記,隱藏在血脈里,一代代傳承下來。不光悲傷過度會出現,過分嫉妒、怨恨也會出現這黑紋。一旦黑紋出現,力量就會增強,但與此同時,也會失去理智。
雲山氏一代代人不停努力,終於掌握了自主開啟秘術的鑰匙,並且在使用秘術時能將憤恨、憤怒等副作用減到最少,所以哪怕未覺醒黑紋,我們自懂事起便要學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如何與自己和解。但是……」
是江指著自己臉上的金紋,「我這樣的金紋只出現過在一位族人身上,而那位族人差點將整整一城的修士屠滅乾淨。所以,雖記載出現金紋者將更強,甚至完全變成金紋后能活得先祖的神力,但凡人之軀不堪承載神力,故而會徹底癲狂。
那個人是妖魃。我不知他用了什麼辦法,竟是能與我在內心對話,本是想冒充成我心魔的,只是中途我神識內忽然冒出了金光,將他詭計識破,他便不再偽裝,反是告訴了我一些秘密……」
是江捂住自己的眼,笑了起來,「原來……傳說不是假的,魃的力量真是來自先祖的怨恨。所以他的血才能與我產生共鳴……我們果然是邪惡的一族。」
「啪!」
狂笑起來的是江被太一狠狠打了下腦袋,「傻小子,邪物最會迷惑人心,他說什麼你便信?」
「可血脈的共鳴感是不會錯的。」
「蠢貨!」
太一大怒,「淼淼怎會選你這個傻小子?!你這人看著精明其實是個傻帽,不如那荀家小子聰明!世間秘法何其多,你怎知他不是在哄騙你?他到底跟你說了什麼?你要做什麼?!」
「我去換淼淼回來。」
是江一臉平靜,「他要的是我的血。」
太一震驚了!
他不知自己是該感動於這小子對師侄的深情,還是該開口罵他是傻叉?
就在他這愣神之際,是江已輕輕推開了他,「前輩,莫要阻止我。我答應過淼淼,無論如何都會保護好她的。這次,我又失言了,我不能總做個失言的小人,這回我要去把她救回來。」
「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太一一臉遲疑地道:「淼淼與你無親無故,你是要用自己的命是換她的命?」
是江笑了起來,「她就是我的命。」
他望向門外,見陽光照在外面的廊廡下,想起那個夏日坐在廊廡下與她飲酒的畫面,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幾分。
「這世間太黑了,她是自我懂事後,見到的唯一的光……」
風吹過,捲起營地外的野草翻起波浪,點綴其間的野花也隨著野草搖擺起來。一時間,太一竟不知說什麼好,只覺眼眶有些熱。
很多年沒見過的傻子啊……
「可淼淼自有她保命的手段,你去了那人也未必會放了淼淼。」
太一道:「邪魔的話怎可信?」
「我知道,但我不能不去。」
是江道:「如果讓我坐在這裡,不如殺了我。」
「你是雲山的繼承人,你身負的責任……」
「雲山可以為繼承者的人有很多。」
是江淡淡道:「況且我早已對這種以家族為榮譽的事感到厭煩了。如果這世間少了修士,或許真會好一點吧。起碼,那些普通人不用忍受這多戰亂。」
太一心裡一緊,他望著眼前這張有些過分年輕的臉,他垂下眼,輕輕嘆了口氣。
「你還不算蠢。」
太一輕輕搖頭,「以家族而存是註定走不遠的。罷了,你若想去,我不攔你,但是你得帶上老道。」
「前輩這裡需要你。」
是江摸了摸自己的臉,「你看,金紋都快爬滿我的臉了,我若全力一戰,未必會輸。」
「哈!」
太一笑了,「你可知那種能用時空間法術的人最少修為都在大乘了?或許你們雲山的秘術是厲害,但是……」
「他再厲害也抵不過神的力量……」
是江道:「神識里那道金光分明就是先祖留下的血脈保護,我能感知到的。若是我用上秘術,不說全身而退,但起碼能讓淼淼逃走。」
太一不知說什麼了。他雖然才跟這方世界的人接觸,但是聽淼淼說多了,自然也知道雲山氏的人很執著。而這小子明顯是跟那邪魔達成了什麼約定,但他不說,自己也不能強迫他不是?總不能對他用搜魂術吧?既然強來不行,那便只能暗中盯著了。
想到這裡,太一便點頭,「你真是個漢子!好,我輩修士就不該怕死怕難,老夫便在這裡等你回來!」
是江拱手,「謝前輩成全。」
再說淼淼被桑宣抓著后,便覺自己彷彿進入了一個深黑的隧道,待再出來時,卻發現人已在海底深處了。只是她所處的這地方設置了避水的結界,而結界內龐大的宮殿也是讓她感到震驚!
海底下居然有一個如此規模的宮殿群,且還有各類已化形的妖前來恭迎,這……
所以這個妖魃是將海底妖界統一了?但是魃吸食天地怨氣的同時也需要鮮血滋養身體,在他們眼裡,人類的血和妖類的血都是沒區別的,都是上佳滋補品,所以這些妖族為何心甘情願供他驅使?
「你這震驚的樣子真美……」
掐著自己脖子的手並未離開半分,而這輕飄飄的語氣也讓淼淼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能好好說話嗎?你到底要做什麼?」
「噓,被抓來的小獵物可沒資格問東問西哦。」
他在她脖頸邊輕輕一嗅,帶著戾氣的桃花眼裡綻出一絲瀲灧,「三世大功德在身的人真是香,所以,能不能賞本座一口你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