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宣佈消息
一片嘩然，升起的嘈雜在視線轉向沈慕川的時候變成了驚艷。
沈慕川的樣貌出眾是總所周知的，但如今他閑散地靠坐在沙發上，腕骨輕壓，半張臉隱在就杯后，抓着酒杯的指尖瓷器般白凈，多了幾分孤傲。
他淡淡一抬眼，紅酒將他眼底映得猩紅，衝天的凌厲在紅與黑之間升起，格外滲人。
偏偏露出來的半張臉上帶了些玩世不恭的落拓氣息，似乎顧千尋叫的不是他一般。
如此氣定神閑，雙耳不聞，讓眾人悄悄議論起來。
「我聽說她就要嫁到董家了。」
支著耳朵的人，頓時小聲交流着消息。
不一會整個會場的人就知道，她要嫁給董月林的消息。
看着顧千尋，就帶了那麼一絲審視。
明擺着，董其昌是為了給她鋪路，她長了面子，一會宣佈訂婚後那就是董家的面子。
但似乎，她有那麼一些不上道。
按理說要是董月林沒瘸，該是他上去才對，但他瘸了，作為心知肚明的未婚妻理應下台陪着。
誰知她反倒不下來，更是藉著機會邀舞沈慕川？
「沈總豈是那種在乎規矩的人？」
曾經也有人用同樣的方法來邀舞，結果怎麼着，沈慕川看都沒看那人一眼，愣生生把場面冷了七八分鐘，最後那姑娘不堪其辱自己下了台跑出了會場。
自此，再沒有人見過那家千金，她的家族也逐漸沒落，消失在京城眾多的世家中。
沈慕川不近女色的消息不脛而走。
顧晉覺得面子上過不去，顧千尋還真是清閑不了兩秒，好端端的招惹沈慕川幹嘛？
看他的樣子，明顯是不打算搭理。
沈慕川將手中的酒杯放下，腿也放下，窩在沙發中，整個一颯然又痞氣的大佬坐姿。
卻被那天生的尊貴浸染，多了幾分雅緻。
果然……
林萍心中暗喜，她就知道顧千尋一個村姑，沒可能認識沈慕川。
還說什麼有婚約？
真是天大的笑話。
「京都里前仆後繼的女人如過江之鯉，沈總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
台上，顧千尋仍舊站着，不卑不亢，似乎台下議論的人不是她一般，那雙眼睛帶着幾分涼薄的笑，浮於眼底，遙遙看着沈慕川。
還真吃定我了？
沈慕川一挑眉，嘴角魅惑的笑意一瞬即逝，他伸出手不知從哪裏拎出一個領帶來，舉手投足間儘是貴氣。
如玉的指骨一推，微仰著脖子轉了轉，眼中滿是倦怠，卻依舊凌厲逼人。
系好領帶后，他一壓沙發起身，在眾人讓開的一條路中走上了台。
等到了顧千尋面前時，他已然一身整裝，視線微移，他低頭看着顧千尋毫不意外的神情。
這兩個人隨便拿出一個來都是鶴立雞群的存在，一旦站在一起，充分詮釋了什麼叫做金童玉女，耀眼得讓顧瑟瑟身子發抖。
沈慕川竟然沒有拒絕！
如果是她上去彈鋼琴的話，現在和沈慕川共舞的就是她了！
沈慕川禮貌地左手一背，右手伸出微微躬身。
只是一個動作，眾人的神情都不對了。
不是說顧千尋要嫁給董家嗎？
那和沈慕川是怎麼回事？
沈慕川眼神也淡，語氣也淡，聽出情緒來，用只有兩個人說話的聲音說道。
「合作愉快。」
顧千尋莞爾一笑，眉梢一挑，「合作愉快。」
音樂漸響，顧千尋扶在沈慕川肩膀，目光直視前方，正好停在他的鎖骨處，兩人之間距離拉近，能聞到沈慕川身上有一股清冽的氣息。
沈慕川會跳舞，而且跳得極好，畢竟對他來說，什麼事是看不一遍記不下來的。
但真的在公眾場合跳舞，還是頭一遭。
沈少爺認為，這種比耍猴還要更加滑稽的表演着實掉價。
可一想到母親見到顧千尋后眼中綻放出的欣喜，似乎也沒有那麼難忍受。
況且……
手掌虛虛搭在顧千尋的腰部，沈慕川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句。
楚王愛細腰。
他算是懂了。
掌心的熱度徐徐穿到顧千尋后腰，讓她有些發窘，即便再若無其事，她也是一個從未和男性有過近距離接觸的女人。
「緊張什麼？」
沈慕川聲音低沉如純釀，涼涼開口問道。
「我只是一個山野村姑，第一次跳舞自然緊張。」
顧千尋說的坦蕩，絲毫不介意自己之前的生活環境。
沈慕川低眼，只能看見她長而卷的睫毛，一扇一扇，被燈光斜照着，落在眼底一片鴉青。
秀氣細膩的皮膚瑩瑩發亮，他意有所指地說道。
「以後有你跳的。」
顧千尋和沈慕川隨着舞曲轉身，她看見台下眾人錯愕的表情，還有林萍以及顧瑟瑟暗自咬牙的憤恨。
真好看。
「笑什麼？」
她的身軀微微震動，讓他結結實實碰到了后腰，思緒亂飛。
「眾生相。」
顧千尋說得簡單，沈慕川一挑眉，「是嗎？一會會更精彩。」
「那就期待沈總的表現了。」
一曲結束。
雖然董其昌有些遲疑，但耐不住一旁顧晉的催促，還有林萍的攛掇。
「沈總還真是有風度，千尋這一手邀請的好啊。」
林萍站在董其昌旁邊輕聲說道：「看來舞會結束后，我們可以和沈總多聊一聊了。」
「她不認識沈總？」
「哎呀，您這話真是說笑了，我家千尋怎麼會認識沈總呢。」
董其昌打着算盤，要是真能攀上沈家……
他走上台，笑着誇了一下剛才那支舞，趁著轉頭的功夫悄悄覷了一眼沈慕川的神色。
仍舊冷淡又颯然，似乎什麼事都入不了他的眼，讓董其昌多看一眼都覺得心悸。
「其實這次酒會，我有一件事情要宣佈。」
台下，林萍和顧瑟瑟捏緊了手，眼睛死死盯着董其昌一張一合的嘴唇。
「大家都知道我兒子到了結婚的年紀……」
「巧了，我也有一個消息要宣佈。」
帶着一聲輕笑，沈慕川直接牽起了顧千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