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下毒之人
九芷想說，你面前這個病人可是神醫谷的二公子，連他都中了著，這可不是瞎玩玩的本領了。
「好了，這葯連喝三天，保管藥到病除。二十金診費，藥費就不收了。」
二十金，翻了百倍不止。
九芷卻也沒有多說，鍾叔給他們帶的行李中便有不少錢財，其中最多的便是硬通貨金子。
付完診金，九芷去夥計那裏拿葯，便囑咐燕西樓將白雲好生帶回馬車上。
只是一會功夫，不想又生了變故。
「怎麼了這是？」
賈老頭急得直跳腳，這怎麼還在他藥鋪前頭動起手來了？
聽到動靜，九芷拎着藥包趕了過來，只見白雲的半截身子還露在外面，顯然是被人急忙丟在裏面的。
燕西樓呢，正追着一個小子打呢。
定睛一看，這不正是昨天暗算了白雲的小乞丐嗎？
養馬大戶的兒子？
九芷真沒瞧出來。
藥鋪之外，已經有不少人在圍觀，對着燕西樓和小乞丐指指點點。
這兩個，一個是生面孔，人人避之不及的外來人，一個是城中的小霸王，惹不起也躲不過。
這小乞丐在燕西樓手上討不到好，逃也逃不過，只能抱頭鼠竄，任由燕西樓耍弄。
很快便被燕西樓堵到了牆角，身後是牆，身前是人，避無可避。
小乞丐低下頭來，晶亮的黑眸中閃過一道暗光。
九芷瞧出了些許端倪，這小孩子恐怕被燕西樓惹毛了，要下手了。
她從藥鋪中緩緩走出，穿過圍觀的人群，來到兩人面前。
昨日她沒和這小乞丐見過面，只露了一道聲音。
「停手吧，我想和他談談。」
「和他？有什麼好談的？」燕西樓彎了嘴唇，卻是自覺地退後了兩步。
這乞丐看了看九芷，又看了看燕西樓，便知道誰說話才管用，知道自己鬥不過燕西樓，很識時務地跟在九芷身後。
「還要借先生的地方一用。」
「這……」
賈老頭着實為難，這可是城中的小霸王，若是有個什麼差池……
九芷又掏出一錠金來。
「好吧，可得快點。」
藥鋪里人來人往看病的人甚多，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招來禍端。
還是那間堂屋，燕西樓堵住了門，九芷和那小乞丐面對面，一個漫不經心，一個始終沉默。
「他的毒是你下的吧？」
九芷不急，她有大把的時間和這孩子耗，可是外面的白雲等不得。
「我不知道。」
小乞丐歪著頭，飛快地看了九芷一眼又低下了頭。
心裏有點糾結，她不像壞人。
好像不能用對付壞人的招數來對付她。
觀他神情，九芷卻已經得出了答案。
「你為何要給他下毒？因為你偷了他的玉佩被他抓到，惱羞成怒？」
「我才沒有惱羞成怒！」
小乞丐似乎是急了，他抬起頭來，想要分辨，卻不知道該如何辯駁。
東西是他偷得，毒也是他下的，如今第二次栽倒這些人手裏的也是他。
是他技不如人，沒什麼好說的。
「你們這些害人精，就該早點滾出去！」
不過他始終堅信，他並沒有錯。
「你給他下毒是因為我們不是城裏人，想把我們早點趕出去？」
幾句話，九芷已經明白了過來。
她看向這小乞丐，亂糟糟的頭髮下掩藏着一張清秀的面孔，黑溜溜的眼珠嵌在一雙澄澈的眼睛裏，年紀不大，卻已經是一個俊俏的小少年了。
「下次再給人下毒記得下瀉藥，瀉藥就好，不然人出了城還要回來找大夫，豈不是背離了你的初衷？」
九芷好心提醒。
「不用你多管閑事。」
他咬牙切齒，不肯服軟，心裏卻已經將九芷的話記下了。
「這次的事情我們既不追究了，但是作為你做錯事的補償，在我朋友身體痊癒之前，你都要跟着我們。」
九芷臉上還掛着淺淡的笑容，面對小孩子，她的神情比以往還要柔和幾分，可是此時，卻讓人生不出反抗的心來。
「哦……」
小乞丐下意識地點頭。
等眼前再此出現九芷一張笑臉時，再想反悔已經來不及了。
一路跟在馬車後頭，他都懊惱非常，怎麼就被這女人給蒙了。
兩人帶着一個病人一個小男孩回到昨天落腳的客棧，凌修譽就在大堂里等着他們。
進門之前，小乞丐皺了皺眉。
「你們就住這樣的地方？」
他神色古怪。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九芷的腳步一頓，已經見識過這孩子的手段，她沒有將他的話當成隨便一句玩笑。
雖然這孩子看上去有些不著調，卻是格外的認真，執拗。
「即便昨天我不給他下毒，你們也走不出城多遠。」
他抱着胸，十二三歲還沒完全發育，只到九芷胸口，不等九芷在問，他轉身，走到馬車跟前，圍着馬車轉了一圈。
最後在車輪旁蹲了下來。
「這裏鬆了。」
九芷趨步跟在他身後，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瞬間就沉了臉，車輪的釘扣鬆了，一看就是被人動過手腳的。
燕西樓已經去察看另外一輛馬車了。
不出意料，也被人動了手腳。
「你知道是誰幹的？」
索性昨天沒有走出多遠，多是在危急關頭，這樣的小細節變能要了一車人的命。
「喏。」
小乞丐朝着她身後的客棧努了努嘴，沒有說話。
「他們總不會和你是一個目的吧？」
「自然不是，他們哪有我這好心，人家那是看你們財大氣粗，想要殺人越貨呢。」
被一個小孩子挖苦了。
九芷的眼中晃出了幾分笑來，她伸手揉了揉他亂糟糟的頭髮。
小乞丐立即縮了腦袋，卻還是沒能躲過她的手，想像中的蹂躪並沒有到來。
她只是輕輕撫了撫，便收回了手。
淺笑嫣然。
看着這孩子，她不由想起了凌徵陽，他也會像這孩子一樣古靈精怪嗎？
回過神來，九芷眼裏的神色冷了下來。
他們這一行人沒有刻意張揚，卻也沒有刻意隱藏，沒想到竟然被人盯上了。
她看向朝她走來的凌修譽，沉聲說道：「這裏不能再住了。」
「不住這裏，你們能住哪去？城裏其他正經客棧哪裏敢做你們的生意？」
男孩的聲音清脆乾淨，忽然插了一嘴也不顯突兀。
倒是惹得凌修譽也多看了他好幾眼，很有靈氣。
「跟我走吧，住我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