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除夕
武丁並無怪罪，不過是與她嘲弄一番罷，藍淺伸手將婦好拉下來，起身掩面笑着與武丁道，「大王，妾身一直在旁邊瞧著，這子妃哪裏是喝了茶水，分明是喝了幾杯醋，這周邊濃濃酸味，妾身與胥莞險些坐不住了，倒是姜妃應該聞着十分喜歡，有道是酸兒辣女，定能給大王生下一個王子。」
胥莞跟着掩面笑起來，那些聽得懂藍淺在與婦好解圍的妃子因着與明色同在，便並不想叫婦好好過，縱然覺得好笑也並未有反應。
朗然一聲大笑從高階之上傳下來，似是一道刺眼的光芒衝破了層層的霧障，爽朗乾淨十分清明。
聽着武丁難得笑得這般開心，下邊的妃子們也便隨着大王一聽附和歡笑起來。
余妃卻終是不想叫婦好好過，眼帶嘲諷，「藍妃說得極是，當初大王身旁的位子何時有過除了子妃以外的他人，今日一朝換了人，無論是誰難免都會瞧著不痛快，今昔之別是能叫人感嘆，今日這位美人能得大王的眼，妾身恭喜大王又得一佳人。」
她今日穿得甚是華美，尖俏的臉頰面帶羞怯，嘴上是這樣嘲諷著，可面對着武丁倒是笑靨如花仿若一朵凝了露水的花朵，含苞待放。
婦好一眼瞧著過去，那裏都是灼灼其華的美人臉，或明目張膽，或猶抱琵琶半遮半掩，那眼眸深處無一不是映着武丁的臉。
胥莞笑道，「余妃說的是，只要能入大王的眼便是女子無上的榮光，可若是入不了大王的眼，就算天之玉珠遺落人間也還是會蒙了塵，一輩子不見天日。」
余妃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著，這話說得叫她難堪，繼續笑也不是，當着武丁的面停了笑也不是，便這樣僵在臉上，十分滑稽。
便有另一個人站出來為余妃講話。
後宮便是如此，分著陣營，無論話題如何勢必會爆發一場區分陣營的口水戰，你一言我一語喋喋不休，嘈雜非凡。
武丁冷然道，「子妃，寡人信你的眼光，你且說來如今寡人身側的美人如何？」說着便一把摟起原純的腰肢，將她攬在懷中，原純也乖巧，溫順着依偎在武丁懷中，似是一汪溫柔的泉水。
眾人便也不言語了，胥莞與藍淺在兩側為她揪心着，對面的妃子們冷眼等著瞧她笑話。
婦好道，「妾身說話不得大王心意，只相信大王的眼光總是好的。」
武丁「哦」了一聲，面露邪氣，「那倒不見得，子妃一向能言善辯，有時一些假話都能叫寡人信以為真，一張嘴實在厲害，說起眼光，倒是寡人的眼光拙劣得很，看上的人都不甚完美，總是有叫寡人不滿意之處。」
婦好只覺頭頂傳來兩道冷冽的光線如同毒箭一般刺穿到腦袋中，叫她一陣發麻，分明所指便是自己，當着這樣多的人面前叫她難堪一向都是武丁的拿手好戲，婦好兩側的手在衣袖中緊緊握拳，幾個字從牙縫中笑着擠出來，「大王過謙了。」
「抬頭來看。」
婦好只得將頭抬起來，瞧著高坐上的兩人，道，「倦倦情意，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武丁單手執起原純的下顎，那嬌順的人兒也甘願配合著，武丁丹眸邪肆望着婦好道，「寡人問你原美人生得如何？」
婦好道，「國色天香，傾國傾城。」
原純小小美人得到婦好這樣高的誇獎，還算懂禮，怯怯道，「妾身謝過子妃娘娘讚賞。」
武丁將她的下顎扳過來，「誒？既是子妃這樣讚賞，那便與她姐妹相稱便是，何來階位上的尊稱。」
藍淺冷眼瞧著輕聲道了句，「這是要晉位妃了。」
因着婦好的一句話，便被升了妃位。
原純喜形於色，「妾身謝過大王。」
階下一片波瀾譏諷，總是不屑，卻也忘了，她們也不過是因着明家才被晉陞的美人。
武丁面上冷寒，薄唇勾起一抹冷酷道，「雖說子妃與你如此高的評價，可寡人倒覺得確實美貌動人，可言過其實，宮中比之美麗大有人在。」
原純面上神色跌宕起伏，方才滿滿笑意聞言也冷在臉上，卻聽武丁繼續道，「既然不過如此，那你因何如此吸引寡人眼目呢？」
丹眸望着原純的眼睛，可那深邃眷戀的目光卻彷彿穿透過她，在看其他的什麼東西。
原純道，「能被大王看中，是妾身的福氣。」
婦好站在自己的案前，並不言語。
姜如笙道，「恭喜大王。」
武丁便瞧了她一眼，「方才姜妃要讓王後來這宴台，並不擔心自己的身子嗎？」
姜如笙道，「妾身身子已經大好，再者應是妾身自己的身子不爭氣，這些日子過去了，宮中姐妹頭疾大都痊癒，應是邪靈已經祛除，如此歡騰熱鬧的節日，鳳鳴殿固然金碧輝煌，可是難免凄清。」
余妃斜眼道，「宮中無人不知姜妃與王后素來敵對，今日這般好心，怎麼都叫人聽着像是安不了什麼好心。」
婦好與藍淺望了一眼，也不知姜如笙費了這樣大的力氣才將明色禁在鳳鳴殿，怎得如今卻要親自將她保出來。
姜如笙笑着與余妃道，「難道余妃不想讓王後娘娘早日從禁閉中出來嗎？這樣瞧著怎麼能說是我不安好心呢。」
她笑得人獸無害，仿若一朵嬌美的小花幽幽盛放。
余妃被一句噎得說不出話，姜如笙與武丁道，「大王，妾身與王後娘娘是有些誤會，若是能藉此與王後娘娘冰釋前嫌也算是一段佳話。」
武丁道，「難得姜妃這樣用心，寡人又豈會不同意，來人，去鳳鳴殿將王后請過來。」
宴會已然進行到一半，仍舊歌舞昇平著，婦好瞧著這荒誕不羈的一切，武丁將那原純拉到身邊與她嘲弄一番，最後還是又回到姜如笙的問題上，姜如笙笑中不知藏了什麼，她十分瞧不真切。
燈火如注在她眼中恍惚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