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厭煩
舅媽鄭天芳聽到秦惜月的話，嘴角撇了撇，一臉不以為然。
聽到借錢，舅舅頓時選擇性聾了，像沒聽到似的，盯著電視出神。
李女士在一旁小聲問：「小月，你昨天不是說能賣四十萬嗎？」
秦惜月一記眼刀飛過去，冷著臉道：「媽，您聽錯了，沒有四十萬，這房子是我的，能賣多少難道我不比您清楚？」
她把「我的」這兩個字咬得很重，李女士的臉一下就紅了，小聲道：「哦，可能是我聽錯了。」
秦惜月沒再多說，對屋裡一堆等著吃飯的人道：「您們先聊著，我去廚房看看。」
其實廚房只有屁大點地方，一個人在裡頭還算好，兩個人在裡面的話會顯得很擁擠，三個人，估計連轉身都難。
她只是想找個地方躲清靜而已。
秦惜月一步就到了廚房門口，正好奶奶端著兩盤菜出來，她忙上前接過盤子，嘴裡說著：「奶奶真是對不住，今天不知怎麼就睡到這會兒了。」
邱老太太一臉心疼：「多睡會兒好，你在外面肯定吃大苦了，回家來就好好休息，你奶奶我別的不行，做飯還是沒問題的。」
「奶奶您快坐著，我來上菜吧。」
秦惜月雖喊著奶奶坐，但這屋裡其實已經沒地方可以坐了。
五十平的小兩室，連個正經飯廳都沒有，不管來多少人都得撅在茶几上吃飯。
看著這樣的家，秦惜月對舅舅那一家人的厭煩又上升到了新高度。
邱老太太還是很能幹的，又有秦爸爸幫忙，儘管這群不速之客下午四點多才不請自來，她也還是拾掇出了十幾個菜。
不過當秦爸爸也從廚房出來后，場面就很尷尬了。
秦家這三個主人家，竟然沒地方坐。
而霸佔了沙發和茶几的舅舅一家人，卻已經開始夾菜吃了。
秦惜月轉身回廚房拿了三個大碗和三雙筷子，對秦爸爸和邱老太太道：「爸，奶奶，我房間里有寫字檯，咱們仨去我那屋吃吧。」
秦爸爸和邱老太太自然沒有意見，各自舀了半碗飯，又夾了幾筷子菜，跟著秦惜月去了她的卧室。
有客人在不好關門，客廳里熱熱鬧鬧的歡笑聲傳進卧室里，秦惜月看著低頭吃飯的爸爸和奶奶，只覺得食不知味，好想出去把茶几給掀了。
吃完飯她也不讓爸爸和奶奶出去，而是把電腦打開，給他們放了一部老電影。
外面客廳里，舅舅和外公竟喝起酒來，划拳行酒令，聲音震天響。
女人們都吃飽喝足了靠在沙發上。
桌上杯盤狼藉，湯湯水水的不僅滿桌都是，地上也撒了不少飯菜，一看就知道是李寶山和李寶河兩兄弟乾的。
秦惜月真想撒手不管了。
但這些事她不做，就得落到奶奶和爸爸頭上。
奶奶年事已高，爸爸身體又不好。
她沒有辦法，只得將桌上剩菜傳到小盤子里，擺回桌上給舅舅和外公佐酒。
其餘餐具全都收進廚房裡，拖地抹桌，洗碗收拾廚房。
忙完后累得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舅舅和外公喝到十一點才收場，醉醺醺的李忠華居然還抱怨秦爸爸不出來陪酒，不夠意思。
秦惜月黑著臉懟了一句：「喝出問題來你賠得起嗎？」
他才啞了火，不敢再叨叨。
等那一大家子人離開后，秦惜月又忙活了半個多小時才總算把客廳廚房給收拾乾淨了。
因天色太晚，邱老太太就沒有回她自己家，秦惜月終於得償所願，跟奶奶睡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她依舊是六點起床，跑步做早餐。
閑下來的時間，要麼在系統的智能助手裡查閱拓荒相關訊息，要麼就在網上翻找磁暴星的資料。
家裡的午飯和晚飯都被秦惜月承包了。
實際上只要沒有舅舅一家在，做飯給自己的爸爸和奶奶吃，還是很愉快的。
晚飯後，洗碗收拾廚房的活兒被秦爸爸搶了，秦惜月便陪奶奶出去散步消食，順便把她老人家送回隔壁樓去。
回家后洗完澡也就快十點了，她反鎖房門，躺在床上，給自己搭上空調被，調出系統，讀取拓荒星球進度。
再次進入磁暴星，她還坐在運輸車駕駛座上，連姿勢都沒有變過。
這個讀取功能，就跟單機遊戲的存檔讀取功能一樣，不管你下線后在現實里墨跡了多少時間，再次進入遊戲時，還是下線時那個時間節點。
對於身處磁暴星的人造聚合物軀體來說，失去控制的時間，可能比一眨眼還要短。
秦惜月甚至根本不用回到車裡，她完全可以就在野地里下線，再次上線后頂多就是人造聚合物軀體會打個趔趄，或是微微眩暈一下，僅此而已。
但她還是更願意在車裡下線，總覺得那樣似乎更安全。
秦惜月帶上斧頭，別著匕首，再次回到樹林里，像一台沒得感情的伐木機器，只管乒乒乓乓一頓砍，這一砍就是八個鐘頭。
然後就被系統強制下線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養足了精神的秦惜月依舊是六點起床，洗漱后換上運動裝準備去跑步。
才剛出門就見到隔壁門開了，鄰居劉阿姨一臉驚奇地道：「呀，小月什麼時候回來了？這次回來待多久呀？」
秦惜月笑容淡淡的。
這位劉阿姨簡直就是人形流言傳播機，成天就喜歡東家竄西家跑，嘴裡沒個把門的，什麼話都敢說。
這樣的人，不可深交，但也不能得罪狠了。
「劉阿姨早，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打算在萊城找份工作，順便照顧一下家裡。」
劉阿姨賊眉賊眼地左右看了看，湊近秦惜月，抬手攏著嘴小聲道：「你早就該回萊城來了，你再不回來，你們家都要被你舅舅搬空了，真沒見過你舅舅那樣的親戚，自己家吃不上飯了還是怎麼地，三天倒有兩天都在你們家吃，以前是你爸伺候他們，現在倒好，你奶奶歲數那麼大了，還得伺候他們，遭了老大的罪了。」
秦惜月笑了笑，「所以我這不回來了嗎，我沒在這些年，多謝劉阿姨照顧我家裡。」
劉阿姨有些羞澀地擺了擺手，「哪裡哪裡，咱們兩家幾十年鄰居，相護照應著是應該的。」
秦惜月不想與她多說，嘴裡說著「劉阿姨我去跑步回頭再說」，抬腳就想走，但沒想到劉阿姨手挺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
「別急別急，再說一會兒，話說你這次回來，你男朋友也跟你回來了嗎？」
劉阿姨說這話時，眼珠子亂轉。
秦惜月可從來沒跟家裡人提過什麼男朋友，劉阿姨顯然是在吃詐。
「劉阿姨，我沒有男朋友。」
劉阿姨聞言，眼前一亮，「沒有男朋友？你這麼漂亮，怎麼會沒有男朋友？」
「工作太忙沒時間想這些，劉阿姨，我真的要走了，再見。」
秦惜月掙開越發熱情的劉阿姨，轉身頭也不回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