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八節 兄弟(1)

第兩百八十八節 兄弟(1)

第兩百八十八節兄弟(1)

站在城頭上,望著北方延綿過來的烽火。

霍光雙目閃爍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麼。

此時全長安都被這忽然出現的烽火震動了,漢室承平已久,自從漠北決戰之後,漠南無王庭,匈奴主力西遷,在太宗孝景之時,隔三差五長城就燃起烽火的情景已久很少見了。

與此同時,桑弘羊也登上了自己官邸衙mén的制高點,登高遠眺。

「烽火是從成宜那邊傳過來的……」桑弘羊的一雙老眼在看了一會之後道:「近兩萬匈奴人……好大的手筆啊!」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mén道。

對於尋常人來說,烽火的大xiǎo高低,根本無足輕重,也看不懂這其中的意思。

但桑弘羊久歷宦海,經歷過河套之戰,龍城之戰,漠北決戰等一系列深刻影響今日時局的大會戰,對於烽火中傳遞的信息自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備車,吾要去未央宮面見太子殿下!」桑弘羊對左右吩咐道。

成宜,那可是歸他管轄的一個鹽官之地。

而且還是非常重要的一個產鹽地。

先前,太子跟他的孫nv婿沒有跟他商量,就擅自從鹽鐵系統里搶食,拿走了好大一塊蛋糕。

這桑弘羊可以不計較,就當是投資。

但……當他轄下的鹽地面臨匈奴威脅時,他卻再也無法袖手旁觀了。

作為鹽鐵系統的最高權力人物,桑弘羊深知,在這個世界上,權力和義務是對等的,一個不能照顧好下面人的上位者,是無法得到下面的人擁戴的。

倘若成宜有危險,他卻沒有任何動作。

那他還有什麼面目去領導和要求其他鹽鐵官對他的指令唯命是從?

因此,於公於sī,他都必須做點什麼,哪怕僅僅是象徵xìng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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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成宜縣,卻已經到了風雨飄搖之時。

不到三丈,而且只是用些土石方堆壘起來的城牆,又沒有長城和天險依託,也就只是一個擺設的作用。

狹窄而且不是很深的護城河,在瞬息之間,就被匈奴的奴兵們用土給填掉了。

那些留著辮子,鼻子上和耳朵上戴著大大xiǎoxiǎo的銅環的匈奴人,舉著各種兵器,嘶吼著從成宜縣城池的四面蜂擁而來。

箭矢橫飛,壓得守城的士兵根本抬不起頭。

在城牆下,百十個匈奴人舉著手中削尖的木槍,奮力的將之投擲到城頭之上,瞬間就有幾個漢軍士兵慘叫著摔下城牆,更有幾個不幸的年輕人,被木槍釘死在城頭上。

一架架匆忙趕製出來的雲梯,被架到了城牆上。

匈奴人像螞蟻一樣,吶喊著,怪叫著,無比興奮的衝殺上去。

「金汁準備!」城頭上,一個漢軍軍官大聲吼著,臉上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興奮,顯得cháo紅無比。

成宜只是一個xiǎo縣,人口不過萬,常備軍士不過數百,不過由於地處河套,幾乎每一個被遷徙到此的漢人,或多或少都接受過正規的軍事訓練。

此時,城中但凡是年紀十四以上,六十歲以下的男子都被動員了起來。

這些人,還穿著平民的服裝,手裡拿著獵弓、長劍、鋤頭甚至青銅劍、菜刀,站立在城頭上,一個個xiōng膛劇烈的跳動著,緊張無比的看著蟻附而上的匈奴人。

在他們的身後,無數的孩子、fùnv在老人們的指揮下,將受傷的士兵抬下去治療,搬運各種磚頭、木塊和箭矢上城防守。

為了守城,成宜縣縣令已經下令拆掉了靠近城mén的房屋,以獲取石料和燃料。

軍官趁著匈奴人箭雨的間歇,探頭觀察了一下從城牆下攀爬而上的匈奴人,他眼中閃過一絲狠辣的神sè,雙手一揮,大喊道:「放!」

城牆上,數百名青壯立刻就將自己身邊那個已經被大火煮得滾燙,散發著難聞的臭味的大鼎傾倒。

「嘿!」伴隨著城牆上男人們的大喊。

經過高溫加熱,已經沸騰了許久的人畜糞便hún雜起來的金sè汁液,從城牆上傾斜而上。

只在這一剎那,最初接觸到這些汁液的數十名匈奴人就慘叫著從雲梯上掉了下來。

他們還算命好,死的很快,沒有多少痛苦。

在這些人後面的百十個倒霉鬼才是真正的倒霉。

由於前面有人擋住了大部分汁液,只有不到三成淋到了他們的身上。

加之他們爬的還不算高,所以在汁液淋到了身上的時候,他們雖然也慘叫著掉了下去,但並沒有馬上死去,只是在地上不停的打滾。

溫度達到沸點的汁液,輕而易舉的透過他們身上的破舊羊皮衣服,將他們的皮膚燙傷。

這些人在地上滿地打滾,哀號之聲不絕於耳。

「可恨!」指揮攻城的匈奴貴族大叫一聲:「這些卑鄙的漢狗!等破了城,我要把他們統統殺光!」

「去,給那些勇士一個痛快,不要讓他們受折磨!」罵完卑鄙的漢人,這個貴族最終還是要回到現實中來——幾乎每一個曾經攻打過漢人城市的匈奴將領都知道,一旦被漢人的這種汁液淋到了人身上,基本上那個傷員已經是一個死人了,特別是在這樣的季節,即使搶救回來,傷口也會很快發炎,化膿,最終在痛苦中死去。

不過好在,這種汁液,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準備。

至少,接下來大半個時辰,漢人將失去這件可以有效阻擋匈奴勇士登城的利器的幫助。

想到此處,這個貴族拔刀大喊:「繼續攻城,黃昏之前,我們要拿下成宜,把城裡面的漢狗統統殺光!」

「殺光漢狗!」匈奴士兵不分奴隸還是牧民或者貴族,都紛紛叫了起來,瘋狂的繼續朝城頭衝擊,彷彿剛才的慘劇從來沒發生過。

這是匈奴的民族特xìng,它生來就是狼。

在狼群中,不分頭狼還是其他狼,在遇到獵物時,都會爭先恐後。

一時間,成宜這個xiǎoxiǎo的縣城的城牆,就像一葉在狂風中飄搖的樹葉,沒人知道什麼時候,狂風捲起的沙石會將它打得粉碎。

在匈奴人悍不畏死的衝擊下,各個城頭的傷亡陡然間增加了無數。

每時每刻都有人死去,有漢人,也有匈奴人。

「縣尉!城池快要收不住了……」一個軍官滿臉污血跑到正在城頭上指揮部下奮戰的縣尉道:「要是沒有援軍的話,我們堅持不了多久了!」

「寧為yù碎不為瓦全!」往日里,在成宜縣名聲不是很好,甚至被許多人唾罵的縣尉,此時卻表現出他血xìng的一面:「本官已經做好了與成宜共存亡的準備!」

至於援軍?

縣尉苦笑了一聲。

距離成宜縣最近的漢軍,在朔方和九原。

可是他看了看同樣燃起了烽火的九原城,他知道,不會有援軍了!

即使有,援軍也肯定會先去九原,保住那個戰略要地,而不是來救一個除了鹽,沒有其他任何重要可取之處的成宜。

他當然也有想過投降。

漢匈之間jiāo戰,相互投降的例子數不勝數。

只是……

匈奴人會要俘虜嗎?

看著那些瘋狂至極的匈奴士兵,像螞蟻一樣爬上城樓。

縣尉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他投降,固然能保全自己的xiǎo命,興許還能在匈奴那邊hún一個貴族的頭銜。

但這成宜縣的百姓就……

現在,已經不是匈奴全盛時期的那段歲月了。

那時候,匈奴人還會對漢室的平民手下留情,不會趕盡殺絕,而是選擇將青壯fùnv擄走,但現在……

隨著匈奴衰落,匈奴人已經很少會在破城后留下太多的活口了。

除了nv人,男人高過車輪的,全部都是一個字:死!

縣尉雖然不算什麼好人,也沒有史書上那些英雄豪傑的氣魄。

但是……

他到底是一個男人,一個有血xìng的男人。

他怎麼可以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鄉親,自己的親族,自己的父老在自己眼前被人殺死,妻子被人jiān污,他又怎麼能安心拋棄衣冠,被發左祍,化為蠻夷。

他的良心不能答應,就是死了,到了地下,列祖列宗也會因此méng羞。

「人皆有一死,何足懼哉!」縣尉哈哈大笑,若瘋子一般奮力的將一架匈奴人掛鉤在城牆上的雲梯推下去。

但他也知道,這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

雲梯這種粗糙簡單的器械,就算全毀掉了,匈奴人轉頭就能重新再做出一批來。

可惜……可惜沒有chuáng子弩啊!

縣尉笑了一聲。

忽然,原本如同cháo水一般瘋狂衝擊成宜城防,眼看就能衝下來的匈奴人開始撤軍了,如同來時一般,他們迅速的爬下城樓……

「發生了什麼事情?」城頭上已經筋疲力盡,以為死期就在眼前的漢人軍民面面相窺。

「援軍來了!」忽然,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南方地平線上的一道滾滾煙塵吸引了過來。

奔騰的馬蹄聲,從遠處,疾馳而來,像驚雷一般打破了戰場的平衡,讓勝利的天平開始稍微傾斜。

「是那些該死的叛徒!」匈奴人的主帳中,匈奴右賢王咬牙切齒的道。

「是休屠部落的援軍!」城頭上,漢人歡呼雀躍。

那些往日里在成宜人眼裡粗鄙不堪,不懂禮儀的【異類】此刻瞬間變得無比可愛起來。

「chún亡齒寒……」縣尉看著那些騎著各種戰馬,穿著各種服飾,趕來支援的前匈奴人笑了起來:「更何況,他們的世子還是我大漢的駙馬都尉……我們其實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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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漢的悠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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