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似丫鬟的竹青

翌日清晨，瀲灧陽光下，暗紅色瑪瑙珠串，通身赤紅，期間紋路金光粼粼，虞熙兮心滿意足地笑著朝一旁的侍女道：「你瞧，這手鏈如何？我覺得它是最好的一串。」

一旁侍女點頭附和道：「王妃的眼光自然不會差，您說最好那便是最好的。」

恰時竹青進門，候在一旁的侍女隨即推退下，虞熙兮餘光瞥見竹青，不過卻裝作未看見，繼續把玩盒中首飾。

見侍女離開，竹青語氣頗為不悅道：「你竟還有閒情逸緻看這些？」

虞熙兮神情漠不關心，隨口一句道：「怎麼？不然我該做什麼？」

「難不成你還真過起養尊處優的日子？」說著竹青將將虞熙兮面前的脂粉奩推遠了些，拍在桌案上一張宣紙，「主子已經再催了，倘若你拿不到密報就趁早從主子身邊離開！」

虞熙兮微微側目，掠過桌上宣紙，紙上的寥寥幾字的催促，宣紙落款處還印著一圖紋，樣式有些熟悉，可她卻記不起其中含義，也想不起竹青口中的主子是誰。但是竹青的一再催促，著實讓人惱火。

「知道了，我自有分寸，還有，最好注意你現在的態度。」目前還是小心為好，先順著竹青的話套一套信息。

虞熙兮眉間快速閃過一絲冷意，復又笑言：「這幾件首飾是我特意為你挑的，我覺得很適合你，你覺得呢？

竹青冷笑，還以為真的落水轉了性子，還不是要討好我，不禁道：「你想收買我，就拿這些？」語氣中滿是不屑。

「不滿意嗎？那便算了。我是你的主子，現在是我賞你的，不是在跟你商量。」虞熙兮雖弄記不清現在的局勢，但是她也並不是一個任人揉捏的主。

竹青聳肩嗤笑：「這些東西你還是自己留著吧，這麼點東西就如此開心，還真可憐。」

聽著竹青譏諷，虞熙兮心中自然不悅，自己與她之間一主一仆，身份懸殊，但竹青就算身份特殊，身為婢女竟敢如此放誕無禮，委實太奇怪，而且這些貴重的首飾竟也不放在眼裡。

除非她口中的主子

本想再從竹青嘴裡套出些什麼，恰時門外卻又響起一女聲：「喲，姐姐可真是好心性，妹妹甘拜下風。」

抬眼望去，一身粉黛落入眼底。

來者虞熙兮能猜出幾分，這王府里能稱她一聲姐姐的，想來也只有景冉恆早時納的貴妾，此時的側妃尹霜兒。

虞熙兮目光遞向尹霜兒，開口問：「你此話何意？」

尹霜兒面容挑起一抹得意之色，「姐姐是真不知還是兜著明白作糊塗？為了得王爺的歡心，以死相逼，這件事兒早就成府里下人飯後談資，真是可悲啊…」

虞熙兮嘴角抽搐，強忍著尷尬，心中埋怨壞事傳千里，她能怨得了誰，只能怨自己運道不好，不過，我命由我不由天，眼下局勢不明，她也只能步步為營。

「是嗎？」虞熙兮柳眉微揚，顯然一副毫不介懷的樣子，淡淡道：「不論怎樣，王爺不還是來了？這些東西也都是王爺盡數賞給我的，怎樣？」

見虞熙兮不以為恥，尹霜兒心中詫異萬分，隨即道：「愚不可及，無藥可救！」

說罷，又瞥了眼虞熙兮身側的竹青，目光略帶同情，無可感慨道：「真不知虞家是如何調教下人，放任自己家主子痴痴傻傻，罷了罷了，扶不起的阿斗，一個做奴才的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虞熙兮眸光微動，方才自己所言不過是裝傻，但她自然聽得出尹霜兒話中何意，這位貴妾一早便猜出竹青是她身邊的心腹，是她的軍師。

看來尹霜兒除一副皮相外，也倒有幾分聰明心思。

「妹妹如何說得這話，竹青在我身邊多年，如何調教是我的事，用不著你來指點。」

尹霜兒不怒反笑，點點頭道：「是是是，關起門總是姐姐自己的事，不過啊…」尹霜兒語調拖長，柳眉一挑得意開口：「可眼下在王府里，妹妹雖年小，但心中還是願意幫襯姐姐，日後姐姐想要見王爺，同我說一聲便是，不必尋死覓活，平白無故惹人笑話。」

虞熙兮看著那萬種風情的身影，坦言，她並不生氣，若她事事費心煩神，恐怕早是小命休矣，不過作為正妃，在別人面前氣勢還是要擺一擺的。

「啪！」

抬手甩起一巴掌：「放肆！我才是這王府里的當家主母，你一個侍妾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尹霜兒直接被打懵了，愣了一下才晃過神來。

「你怎麼敢打我？我可是王爺心尖上的人。」尹霜兒捂著臉，張牙舞爪就要撕上來。

看著尹霜兒撲上來卻無任何反應，只是淡淡的道一句：「我再不濟，我也是有個王妃名頭的，考慮好再動手。」

尹霜兒舉起來的手果然只能忍氣縮了回去，既然坐上了王妃的位置，想必也沒那麼好惹。但也不甘心就這樣作罷。

「自然比不了姐姐的，姐姐就算是王妃那也只能那我們撒撒氣呀，有本事讓王爺多看你一眼呀。」尹霜兒唯一能顯擺的大概也就是王爺去她的院子要比旁人多那麼一次了。

「是嗎？王爺再不待見我，那還是該賞賜的一件不落，這個說明什麼，還需要我說嗎？我呢也沒必要跟一個妾室爭風吃醋。」說完捻起一顆翠綠的羊奶葡萄，慢悠悠的送進了嘴裡。

「你，你」尹霜兒憋了半天也想不出啥來刺激虞熙兮，還平白挨了一巴掌，只得憤憤的離去了。

竹青神情淡漠地瞧了半天，眼前的人似乎跟之前的不太一樣，但又說不出所以然，只要不壞主子的事就行，酸酸的說了句「不過是有名無實的王妃，你真以為你是王府內宅的一片天不成？」

「你此話何意？」

竹青正視虞熙兮，一字一句道：「沒爬上那位王爺的床，你不就是徒有虛名嗎？」

果然，虞熙兮猜的不差，這副身子還是完璧。

「這些我自然清楚！」虞熙兮皺眉，故作失神道：「只是我心中鬱結，難道我在王爺心裡比不過一個妾？」

「你雖然是名門，可不過也只是個姨娘早亡的庶女，虞大人對你這個女兒不上心誰又會敬著你。」竹青語氣中處處不屑，又道：「況且，那位王爺本來就是一道難關。」

一語點醒，虞熙兮眸光微動，她知道她想聽的來了，「是嗎，我還就不信還有我攻克不了人」虞熙兮故作能耐。

見狀，竹青看著屢屢失敗的虞熙兮，滿臉鄙夷道：「你可別說笑了，四王爺他根本不喜女色。你已經失敗多少次了，還敢大言不慚。」

「我自然知道，但我還有新的招數。」虞熙兮套出了心中的疑問，不禁驚嘆，聽外人言，景冉恆時時留宿花街柳巷，身邊的紅顏知己數不勝數，怎麼會不喜女色，看來這個竹青果然知道的不少。

竹青似乎比虞熙兮更惆悵，「那就拿出你的本事來，不要再讓主子失望了。」

虞熙兮握著手中的珠釵沉吟，依照這些時日來看，自己在景冉恆心中無關痛癢，在這王府里也是毫無地位可言。

雖然避免樹大招風這件事固然不錯，但自己的眼下處境搖搖欲墜，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見虞熙兮沉默無言，竹青繼續道：「沒有男人不好美色，更何況你姿容決勝，一定要在試一試，我就不行他不會動心。」

虞熙兮卻仍舊盤算著自己的注意，她細細查過，自己在這王府里無以傍身，缺人缺錢。

一旁，竹青仍舊滔滔不絕地講著：「所以我覺得，軟的不行我們可以用強，我去討一瓶葯來，你下在他的飯菜里，到時生米煮成熟飯他自然會對你更憐惜一點，你…」

「安靜些！」虞熙兮想不出主意還被吵得頭痛，不自覺提了提聲音呵斥。

竹青一怔，頓了半晌也帶著脾氣道：「我在同你出主意，你非但不聽還斥責我？若主子交代的事你完成不了，我看你怎麼辦！」

想到竹青目前還有些用處，虞熙兮隨即語氣和緩道：「是我有些心緒不寧，你先出去吧，讓我靜靜。」

「呵，心緒不寧？我看你是想逃。」竹青口中嘟囔著離去。

虞熙兮對這個不同尋常的侍女愈加疑心，屢屢勸說自己以色侍人，出賣身體，一定暗藏禍心。

還有她口中總提的主子又是誰？若想在這疑雲重重的王府里保全性命，有些謎底她必須一一查明。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