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轉機

我扔掉手裡的煙頭點點頭說道：「你說的很對，這是我爹，但我也要面對這樣的現實，先找找看吧！」

之後，我們三個在山林之中找了大概一整天的時間，我們終於在一個山崖下發現了一具屍體。

我看看那具屍體，身上穿的衣服跟上一次我見我爹的衣服一模一樣。

看見那具屍體的時候，我比想象中的要平靜，緩緩地走到那具屍體旁，我看這個屍體上中了三四槍，血流了一地，只是面部已經被摔得面目全非。

不過從身材看來，這具屍體應該就是我爹。

我坐在這具屍體旁邊的一塊石頭上，默默的點了一支煙。

方樂和小東坐在我的身邊，默默無言。

此時的我，心裡五味雜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只是看到我爹屍體的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想到的是李洛菲，那一刻，我急切的想回家，回到李洛菲的身邊，然後緊緊的抱著李洛菲，好好的睡一覺。

我感覺太累了，而在我心裡，唯一能給我慰藉的，就只有李洛菲。

我深吸一口煙，手裡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機，找到了李洛菲的電話，給她撥了過去，那一刻我也不再顧及我的手機到底有沒有被監控，我瘋了一樣的想聽到李洛菲的聲音。

「喂，你是誰？」久違的李洛菲的聲音從電話的那頭傳來。

「菲菲，是我！」我低聲說道。

「虎子，你死哪去了？趕緊給老娘滾回來！」李洛菲生氣的說道。

「菲菲，我爹死了，屍體就在我身邊！」我低聲。

這時候李洛菲在電話的那頭一陣沉默，半晌，李洛菲輕聲說道：「虎子，你把你的地址發給我，我去找你……」

聽到李洛菲說這句話，我心裡感覺暖暖的，那一刻，李洛菲的一句話，就像是在黑暗中的一盞燈火，讓我明白，還有一顆心為我留守，還有一個人為我等候，我還有一個家。

我頓了一會兒說道：「菲菲，我沒事，很快我就會回去了，你在哈城等我！」

「虎子，我想你了，我需要你！」李洛菲輕聲說道。

李洛菲溫柔的語調在我的心頭縈繞，那一刻，我真的恨不得立刻離開這裡，回到李洛菲的身邊，我知道，我想逃離，逃離這個不堪的世界。

之後我跟李洛菲說了幾句之後就掛掉了她的電話。

把手機塞在口袋裡，我扔掉手裡的煙頭，看著身邊躺著的屍體，黯然傷神，想哭，卻總也掉不下眼來，我始終不敢相信，我與我爹會這樣的匆匆別離。

這時候，小東坐在我的身邊，遞給我一支煙說道：「虎子，父母在，尚知來路，父母去，只剩歸途，回去吧！」

我點上煙，深吸一口，一些不知名的小鳥嘰嘰喳喳的吵鬧著，彷彿在催促著什麼。

「虎子，要把你爹的屍體帶回國嗎？」小東說道。

我冷冷的笑了笑說道：「他有什麼臉回去，我帶他回去讓二姐他們怎麼面對？既然他那麼喜歡這裡，就把他埋在山下吧！」

這時候方樂一愣，看著我說道：「虎子，你是鬧著玩的吧，怎麼說這也是你爹啊，應該讓他魂歸故里！」

「他憑什麼魂歸故里！」我知道我說話有點情緒。

這時候小東拍拍我的肩膀說道：「虎子，黑鷹公司那邊也有這個業務，無論如何，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你也不要怪你爹了，客死異鄉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事，帶他回去吧，以後還能有個念想！」

我深吸一口煙，四十五度看向天空，本來以為，找到了我爹，我就能在我爹的庇護之下了，可是沒想到，到頭來，所有的事情，還是要我自己來承擔。

抽完一支煙，冷靜了一下，我默默地站起來，走到我爹的屍體身邊被在身上，然後一言不發的往山下走去。

就在被起屍體的那一刻，我才發現，我爹並沒有我想象的那樣偉岸，甚至是有點瘦小，我不知道這些年我爹經歷了多少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在他心裡，我到底算什麼，想著，我心裡就感覺特別的委屈，那一刻，我後悔了，後悔來到這裡，來的時候，我以為我能改變整個世界，到頭來我才發現，我連我自己都改變不了。

小東和方樂緊緊的跟在我的身後沒有說什麼。

我們三個人，默默無言的下山，一直到傍晚時分，山下的公路漸漸的浮現在我的眼前。

「虎子，站住！」這時候小東忽然在我的身後喊道。

我一愣，轉頭看看小東說道：「怎麼了？」

「公路上有人！」小東說道。

我一愣，然後往山下看了看，然後我就看見一個人站在公路的轉角處，這個人的身邊，停著一輛摩托車。

「小東你緊張什麼？不久是那一個人嗎？或許是過路的吧！」方樂說道。

「可是我們的車就在那個位置！」小東說道。

方樂漫不經心的搖搖頭說道：「或許是想偷車吧，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先下去看看！」

「不用了，一塊下山吧，看那個人像是在等人，應該不是林局的人！」我有些疲憊的說道。

小東摸了摸背後的槍說道：「虎子，在這山林中我們得時刻謹慎！」

那時候我知道小東說的有道理，可是我真的無心再去理會這些事情了，那一刻我的想法只有一個，儘快離開這裡，儘快回家。

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和方樂小東就到了山下。

在山腳處，我看到公路的拐角，那個人頭髮凌亂，倚在摩托車上，愣愣的看著我。

「虎，虎子，那……是不是鬼，鬼，怎麼跟你爹這麼像！」方樂哆哆嗦嗦的說道。

方樂說的時候，我也看清了，是我爹，我手一軟，被在我後面的屍體猛地掉在地上，我愣愣的看著站在摩托車旁的我爹，感覺像是一場夢。

緊接著這時候，我爹緩緩的走的我身邊，用力的拍了我的肩膀一下，然後緊緊的把我攬在他的懷裡。

夕陽下，笙歌人散，山風瑟瑟，我和我爹的相擁，大概是這些年來，我們兩個最親密的一次。

之後，我爹用力的拍拍我的肩膀，鬆開我，眼睛有些濕潤的看著我說道：「虎子，是爹對不起你！」

「真沒想到你也會哭！」我說道。

我爹微微的低下頭走到小東和方樂的身邊說道：「你們都是虎子的好兄弟，我希望你們能成為虎子一生的摯友！」

「叔，叔叔，你是人是鬼啊？」方樂盯著我爹說道。

我爹微微的笑了笑說道：「這不過是我的替身！」

「爹，你就讓他替你死？」我說道。

我爹微微的點點頭說道：「按照我給他們設定的路線，他們不會死，是他們自己動了壞心思，我會好好安置好他們的家人的！」

我一愣，看著我爹說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爹點了一支煙叼在嘴上說道：「全世界都背叛了我，我在這路口等了一天，我想看看，是誰在乎我的死活，沒想到是你，我從未好好照顧我的兒子！」

「你以為會是誰？」我說道。

我爹搖搖頭說道：「那些都無所謂了，兒子，這一次我也明白了，血濃於水，父子之間，打斷了骨頭連著筋，其他的，都是假的，爹答應你，等這件事結束之後，我帶你回國，我們好好過日子！」

看著我爹疲憊而又認真的樣子，我知道，我爹這一次是真的累了。

我堅定的點點頭，看著我爹說道：「爹，我幫你！」

我爹拍拍我的肩膀說道：「離開這裡再說吧！」

「爹，圓圓還在醫院，她要來救你的，但是受了傷，沒能來！」我說道。

我爹一愣，看著我說道：「她怎麼受傷的？林局乾的？」

「這件事說來話長，我來的時候圓圓還在輸液，現在不知道什麼情況了！」我說道。

我爹一愣，說道：「讓你這兩個兄弟開車，我載你先去！」

「叔叔，這個屍體怎麼處理？」方樂說道。

我爹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體，然後說道：「雖然死有餘辜，但也讓我看清了局勢，埋在山腳下吧！」

方樂點點頭說道：「虎子，你跟叔叔先撤吧，我和小東處理完這具屍體，馬上去找你們！」

我點點頭，然後我爹就直接跨上了摩托車。

而我就坐在了摩托車後座上。

上車之後，我爹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就直接竄了出去。

平靜的公路上，夕陽餘暉拉長了我們父子的影子。

二十多年來，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我父親的存在，寬厚的後背，嚴肅冷峻的表情，總給我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父如山，母如海，李洛菲填補了我母親本應該給我的溫柔，先如今，我爹也給了我本應該屬於我的依靠。

行駛了大概十幾分鐘左右的時間，我爹漸漸的降低了車速。

「虎子，圓圓是個不錯的女人，你對她沒有什麼意見吧！」我爹說道。

聽到我爹這麼說，我愣了愣，心想，我爹這是在徵求我的意見嗎？

「爹，如果說我不喜歡圓圓你會怎樣？」我說道。

我爹沉思片刻說道：「圓圓跟了我那麼多年，對我是真心的，而我虧欠了你這麼多年……所以……」

「爹，圓圓很好，我很喜歡她！」我說道。

這時候我爹笑了，笑的很真實，我看得出，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

「好小子！」我爹大聲說道。

接著，我爹一猜油門，衝進了朦朧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