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命運影子
耳畔的關切聲疏遠卻溫柔，江枝抬頭的時候便恰好對上了莫丞州的眼。
跟雨夜裡羸弱的眼不同，眼前的男人眸子猶如匯聚了億萬星辰，明亮的瀚海背後又有深沉濃郁的天幕，看得人一旦陷入便不想自拔。
可是江枝很清醒，因為沒有人比她更知道這個男人的完美迷人，所以自然也產生了免疫。
保鏢已經押著護士下去了，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一隻骨節分明皮膚白皙的手伸到了她的眼前，它的主人笑眼清淡：「嚇到了么？」
看著手背因為掉針而滲出的血點，江枝心中長嘆：作孽啊！
遞過了自己的手，江枝冰涼的手竟然握住了一股溫熱，男人有力的一拉，竟然直接將她拉到了他跟前。
他的呼吸里還有藥物苦澀的味道，但是眉眼之間卻都是讓江枝難以躲避的溫柔氣息：「可以把你手裡的東西給我么？」
意識到手裡還抓著針筒，江枝連忙遞出，看他把東西交給了保鏢並吩咐好好調查的時候，終於按耐不住了：「莫先生，要是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
此地不宜久留！
儘管她之前想過要走出小說世界就得來找莫丞州，但絕對不是現在這樣一個時機。
也怪她自己，看到小說更新的時候，腦海里便想到了雨夜裡奄奄一息的莫丞州。
她摸過他的傷口，感受過他血液的溫熱，與他對視過。
就算在心裡告訴了自己千百次他只是一個虛擬人物而已，但她就是沒法說服自己，她來到了他的世界，他是在這個世界真實存在的人啊，她做不到見死不救！
但現在倒好，救是救了，她要怎麼跟莫丞州解釋？
「別急，這位小姐，你是我的恩人，救了我兩次我應該感謝你才對。」莫丞州語氣雖然溫和，唇角也掛著笑，但是話里的意思也十分明確：她不能走。
江枝哭喪著臉擠出來的笑容十分難看，想到自己飛奔到這兒來的樣子就想給自己一巴掌：「這個就不用了吧，你還是先養傷，我們改天再聊？」
莫丞州回到了床上，沒說話笑著看著她。
好吧，不讓走。
正好她現在也累的兩腿發顫，外頭又有保鏢，乾脆找了個沙發坐下來，有氣無力地問道：「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知無不答。」
我盡量編。
瞧著她一臉認命，莫丞州覺得有些好笑，眼神含著溫和：「那我就不客氣了，請問小姐貴姓？」
「江枝。」
反正你也查不到，告訴你也會被當作假名吧。
「江小姐，我很感謝你救了我。但是我看了一下那天的監控錄像，發現你出現在巷子口的畫面實在是有些詭異，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走到那裡去的？而且……你似乎還穿著睡衣？」
「夢遊嘛，不穿睡衣穿啥……等會兒，你說什麼玩意兒？」
聽到錄像兩個字，江枝一下子來了精神：對啊！她怎麼就沒想到呢！
關於她是怎麼出現在巷子口這件事情，不僅莫丞州，她自己也很好奇。
為什麼推開自家陽台的門之後會是一個完全虛無的世界？她家陽台又是怎麼消失的？
看了視頻說不定會有點收穫？
瞧著她兩眼發亮，莫丞州雖然嘴角還有笑容，但是眼裡卻暗涌波動，陰晦不明。
「莫先生，能給我看看那天的視頻么？」
意外的沒被拒絕，江枝連忙從莫丞州手裡接過了手機，點開了那天的畫面。
「這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啊……」
聽到她的喃喃自語，莫丞州眉頭輕佻，狐疑不加掩藏：「看起來江小姐似乎對於自己怎麼出現的也很奇怪？」
豈止是奇怪啊！
「這倒不是！」江枝連忙否認，將手機歸還給莫丞州：「我平時有夢遊的習慣。」
莫丞州沒接，目光從一身居家打扮的江枝身上掃過：「所以今天也是夢遊么？穿著……男朋友的衣服夢遊？」
江枝嘴角微微一抽，細想這些年自己身邊一個異性都沒有，整天腦子裡只有莫丞州倒也沒否認：「算是吧。」
「噢？」男人露出了明了的表情，嘴角的笑意也變得玩味起來：「所以我出現危險你就會夢遊到我身邊來救我？」
好的，這個問題徹底讓江枝啞巴了，她編不下去了。
看她沒有回答，莫丞州則是把她遞給自己的手機朝她面前又推了推：「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在警察應該快來了。因為我想問你的話實在太多，所以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現在等警察上來跟我一起詢問你，要麼我派人送你下去之後我打這部手機找你我們單獨談。」
如果可以的話，她兩個都不想選。
「第三種選擇呢？」江枝沒收下手機，與莫丞州僵持不下。
「沒有第三。」
江枝清楚，雖然月光下的莫丞州笑得是那麼溫和，但是其實他這會兒心底早就是冰冷一片，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笑面虎。
她知道，莫丞州的內心也是不希望跟警察一起詢問自己的，但是她更不想。
光今天這一件事，她到底如何知道護士會來行兇這一點就解釋不清，說不定真就有牢獄之災了。
「好！你送我走，我一定聯繫你！」
莫丞州對於她的回答並不意外甚至胸有成竹，笑著點了點頭：「江小姐很聰明。」
被自個兒的男主角步步緊逼的作者大人現在心態正崩著，聽到這話冷笑了一聲，下意識地便答了一句：「不聰明怎麼當你命運的影子？」
說完，空氣的溫度以江枝得以感知的程度在下降，意識到說錯話回過頭的時候，莫丞州已經重新站在了她的跟前。
男人的溫和在一瞬間凝固成冰，居高臨下的眼睛森冷凜冽，溫柔的稜角變得銳利，讓江枝險些沒站穩。
「這句話應該只有林曦一個人知道，而她絕不會跟任何人提起，更不會是你。而我從昨天見到你的時候開始就覺得，你有一種熟悉又陌生的特別感。」
江枝咽了一口唾沫，眼看著男人的鼻尖跟她越來越近：「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