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

答案

若非一直留在宮中,朱棣真懷疑徐青青趁他不在的時候去逛了青樓。

父皇在冊她為燕王妃時,贊她『貞靜幽閑,端莊誠一』,倘若知她是這副摸樣,恐怕立刻會把金冊收回去。

「看來客官對妾身不太滿意,那就請客官另擇佳人吧。」徐青青說罷,帕子一甩,轉身要走。

朱棣反手拉住徐青青的胳膊,目光涼涼地打量她,倒把本來想逗樂的徐青青看得渾身緊張。

看來狗男人不太適應這種玩笑,徐青青便打算收了。

「姑娘恩客有多少?」朱棣突然發問,盯著徐青青的眼神透著一種意味不明。

「也沒多少。」

徐青青認真地抬手,撥弄手指數的時候,明顯發現朱棣的臉色在轉冷。呵,狗男人!

徐青青最終豎起一根手指到朱棣跟前。

「這輩子只有一名,至於是誰,想必他心裡清楚。」

朱棣輕笑一聲,飲了口茶,顯然很滿意徐青青這個回答。

徐青青見狗男人被他哄高興了,在朱棣身邊坐下來,托著臉頰笑問:「棣哥哥,這徽州鐵觀音的味道如何?」

朱棣猛地嗆了一下,為避免失態,掩嘴輕咳,轉眼間表情就淡然如故了。

徐青青因為一直看著朱棣,自然把他『破功』的整個經過盡收眼底,但看破不點破,只憋笑著瞅他。

「別鬧。」朱棣瞧出徐青青今天有多不安分了。

「怎麼?別人叫得,不許我叫?」徐青青不依不饒。

「罷了,隨你。」朱棣無奈道。

「棣哥哥,棣哥哥,棣哥哥,棣哥哥,棣哥哥……」徐青青像個嗡嗡纏人的蒼蠅,循環給朱棣洗腦。

朱棣起先聽徐青青這般叫自己,確有些不適,因為這稱呼讓他想起昨晚那個令他作嘔的女人。但聽多了徐青青這樣叫,不適感漸漸消散了,越聽越覺得悅耳,朱棣不禁笑起來。

他猛地抱起徐青青到床上,嚇得徐青青連忙擺出一派賢良的姿態『勸誡』。

「王爺,怎麼說咱們還在宮裡,這禮節要守,不可白日宣淫。若被史官知道了,參本肯定得有這麼高!妾身可不想王爺為這點事招惹麻煩。」

「史官怎會知道本王與你的房中事?」朱棣的吻輕落在徐青青的臉頰,瞬間讓她的臉頰浮現紅霞。

「人多眼雜,隔牆有耳。」徐青青和朱棣四目相對時,不忘再補充一句,「妾身可忍不住,指不定會叫得好大聲,自然都知道了。」

朱棣一聽這話,忍不住捏徐青青臉蛋,「不知羞。」

不知羞算什麼,只要達到阻止『禽獸』下手的目的即可。

徐青青見朱棣果然不動手了,開心地坐起身,卻忽然被朱棣按住肩膀。

「不過幾個參本,本王受得起。」朱棣說罷,手指就扯住了徐青青的衣帶,「王妃願叫便叫,本王愛聽。」

徐青青曉得朱棣這是看破她的意圖了,故意跟她杠,不幸的是她真杠不過朱棣。難道她真跟殺豬一樣大叫,鬧得整個皇宮皆知?

這威脅不成,徐青青馬上服軟求饒,跟朱棣撒嬌表示自己真不作妖了,她昨晚上的乏還沒緩過來,誠摯懇請朱棣現在放過她。

朱棣輕笑一聲,這才鬆了手。他整理好衣裳,便附身又親了徐青青一口,才出去辦事了。

徐青青:「……」

這狗男人本來也沒打算辦事,才剛竟是在嚇唬她!

半個時辰后,秦王妃和晉王妃進宮。因皇後娘娘正在小憩,二人就先來找徐青青。

徐青青問二人有關『侍衛作亂』一事的情況。

晉王妃謝氏臉色立刻不爽起來,「別提了,氣死個人!四弟妹想必還不清楚他們到底幹了些什麼,我都沒臉說!」

秦王妃在旁默然看著徐青青,暫且由著謝氏去說,她不摻和。

「我聽說是帶著青樓女子去京外遊玩了,這是不合規矩。」徐青青附和謝氏的話。

「遊玩?」謝氏哼笑,更加氣不打一處來,「四弟妹可知他們怎麼『遊玩』的?」

「這倒不清楚。」

謝氏看看左右,對徐青青附耳低言了兩句。

徐青青驚訝地瞪圓眼,「這麼刺激?」

此話一出,引來謝氏和秦王妃異色。

徐青青忙解釋道:「這不是刺激人么,確實太過分了!」

「可不是,滿王府的女人憑他們睡還不夠,竟玩兒這種下流的東西。」謝氏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秦王妃聽這話,輕聲提醒謝氏一句,「畢竟在宮裡,慎言。」

「你倒是真放下了,一點都不氣!」謝氏見秦王妃這副不爭氣的樣兒,反倒更生氣,「我有什麼可怕的,該怕的是干這等下流事的人。這若被父皇和母後知道了,便是親兒子也沒好果子吃。若不是他們受罰,我也會被連累,我此刻真去告狀了!」

「三嫂消消氣,喝口茶。」徐青青勸道。

謝氏看一眼徐青青,「我瞧你也不順吧,那紫英也不是個老實的。昨晚上你們同住在宮中,她可安分?」

徐青青搖頭,「好在王爺不愛理她,娘娘也有罰她的意思了。」

「那還是你命好。」謝氏羨慕地嘆口氣,「我們這次多虧了胡丞相幫忙說話,不然真不知這會子能什麼樣,說不定我們連親王妃都做不成了。」

「不至於,盛怒肯定有,不過氣消了就好了,而且大哥肯定會幫忙求情。」

毒蘑菇很多種,每種發作的癥狀和時間都不太一樣。那些侍衛食用的毒菇剛巧在胡家壽宴的時候才發作,不像是單純的巧合。假設此事是胡惟庸的蓄意算計,那他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徐青青詢問秦王妃和謝氏,近日胡惟庸和兩位王爺是否走動過。

「王爺昨晚贈謝禮給胡丞相,倒是沒要。」秦王妃道。

「我這邊也是。不過胡丞相倒是有個請求,想讓王爺和二哥幫忙周旋一二,令他能跟四弟講和。」

謝氏說罷,便不大好意思地向徐青青道明,其實她今天來找她目的也有這個緣故。想讓徐青青能否幫忙遊說一下,讓燕王給面子,去赴宴和胡丞見一面。

「二嫂此來也和我是一樣吧?」謝氏見徐青青猶豫沒應,拉上秦王妃。

秦王妃淡笑著搖搖頭,「只來看看四弟妹,上次遇刺,擔心她受驚了。」

秦王妃這樣一說,謝氏覺得自己顯得有點自私了,忙也慰問徐青青。

「燕王爺的脾氣嫂子們都清楚,不是我應下這事兒就能成的,只能試著說說看。」二位嫂子的面子總要給,徐青青留餘地應承。

原來胡惟庸賣人情的目的在於燕王,不過這並不是求和,是在挑撥離間他們兄弟的關係。

以朱棣的性子,他絕不可能去見胡惟庸。燕王不給兄長們面子,兄弟間自然就會有矛盾。

「那就多謝四弟妹了。」謝氏道謝道。

仨人隨後同見皇後娘娘,謝氏先告辭,秦王妃留下和徐青青多說幾句。

「二嫂和二哥現在相處如何?」徐青青問

「好些了,他偶爾會來瞧瞧我。但『遊玩』一事真叫我噁心著了,近些日子便不想見他。」秦王妃道。

徐青青:「那就不見,不必特意找借口,就直接說不想見。讓二哥知道你也有脾氣,有些事不可做過火。」

秦王妃愣了下,「這合適么,會不會惹怒王爺?」

「那事兒見不得光,他斷然不敢鬧。最多是不理會,不會比之前更壞。二嫂這脾氣也該練一練了,人不能連個兔子都不如,兔子急了還要咬人呢。」徐青青道。

秦王妃點點頭,忙跟徐青青道謝,走的時候表情輕鬆多了。

朱棣辦完事後,依徐青青之言,去見了紫英。

紫英從宮裡回來后,一直忐忑不安。忽聽說朱棣來見自己,激動不已,特意細緻打扮了一番,選了套最顯人嬌嫩俏美的粉色裙裳,連每一根頭髮絲她都一一細緻地理好了。

蓮步輕移,抿嘴淺笑,便如仙女下凡。

朱棣背著手矗立在涼亭中,面著竹林。聽到身後傳來女子嬌滴滴的請禮聲,他也沒回頭。

「母後知道昨晚你與我相見了。」

一句話如晴空霹靂,令紫英臉上羞答答的好氣色完全褪盡,轉為慘白。

當年皇後娘娘對她是有些疑慮的,如今她一個守寡的寡婦,私下裡跑去見燕王,必定招惹了皇後娘娘的大忌!

天塌了!

紫英搖晃了兩下身體,努力穩住。懲罰現在還沒下來,說明還有餘地,是不是還有求情的可能?一定是了,皇後娘娘念及她殉國的兄長,不會對她下狠手。

「那娘娘的意思是?」紫英含淚望向朱棣的背影,眼中的希冀越來越濃厚,燕王爺如今肯來找她,提前和她通信,是否說明……

「必容不下你。」

朱棣朱棣說罷,便轉身大步離開。

紫英淚水嘩地洶湧而出。她忙伸開手臂阻止朱棣離開,在朱棣停住腳步的時候,她馬上跪地。

「求棣哥哥救救紫英!紫英不想死!」

「你叫本王什麼?」

紫英愣了下,抬眼與朱棣對視的瞬間,那如墜地獄般冷戾的眼神令她頓時渾身打顫。

「燕……王殿下。」紫英抖著嘴唇,哆哆嗦嗦地改口。

「誰給你出的主意,你便求誰去。」朱棣聲冷至極。

冷冽的北風吹揚起金線綉制的祥雲紋玄色斗篷,一種淡淡的甘甜的木質香味兒蔓延開來,逐漸沁滿紫英的心。

「胡家老夫人的確待紫英極好,但出了這種事,紫英去求她又有何用。」

紫英哭道,變相跟朱棣坦白了是誰給她出的主意,也在推脫責任。

原來紫英竟和胡家老夫人沆瀣一氣,借著胡惟庸搞出的『侍衛作亂』,再弄一樁假刺殺真救燕王妃,進而挾恩圖報。想來胡家老夫人會有此一舉,也是有幫她兒子胡惟庸的意圖。

「求求王爺救一救紫英,紫英知道王爺今日特來告知紫英這些,便是念著當年的情誼。昨夜紫英與王爺相見的事,雖被皇後娘娘知曉,令紫英落得現在這樣的境地,但紫英不悔。因為紫英終於把這些年來憋在心裡的話說出來了。再不說,恐怕這輩子也沒機會說了。」

紫英楚楚可憐地望向朱棣,她不信燕王一點不念舊情。當年他們年少時,不知有多少美好的回憶,那也是燕王笑得最開心的日子。她知道,燕王骨子裡其實是個最重情義的人。而且憑她此般容貌,若說和她一同玩耍的男兒會不動情,誰會信?便是晉王那等混賬性情的人物,都為她甘願舍掉私慾,做出犧牲。

「你自作多情了。」

紫英淚眼婆娑,呆愣地望著朱棣,一臉難以相信:「那王爺為何要特意來告訴紫英這些?王爺完全可以任憑紫英被皇後娘娘處置。」

朱棣本想告訴紫英,他想要她的命。但要她命這種事,他其實不必親自來,所以這並不是問題的正確答案。

朱棣微蹙眉,默了片刻之後,才給瑟縮在地上的紫英一個回應。

「婦唱夫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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