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鹿族
自天地出成，便有天，人妖三族，而這三族之外，還有一脈渾然天成的種族隱匿於世間。
他們由天地孕育而出，沐浴著聖光與渾水，隔絕於三界之外，棲息在青芸澤畔，不參與世事。
這一族便是神鹿族。
傳言神鹿族自數萬年前的三界混戰之後，便遷移到了青芸澤，與世隔絕，再不參與三界紛爭，是為了祭奠他們為了三界眾生而犧牲性命的神女。
其實不然，神鹿一族與世隔絕閉谷數萬年，只因族中留有神女的一條古訓。
「當日月同輝，天地安寧，四季恆常，七星聯璧，神女出，鹿族出。」
青芸澤深處，結界內。
威嚴的聲音念著古訓，由通天的祭壇向上飄向四周。
所有人都聚集在祭壇之下，滿目虔誠地跪倒在地，向著巍峨聖潔的神女像叩首。
這便是神鹿族，傳說中法力無邊的神鹿一族。
神鹿族善醫，族中三歲孩童便識的三千草藥，據說到達了了那至高境界，肉白骨活死人不在話下，更厲害的是能夠醫魂。
百年一次的祭奠在眾人的叩首中落下帷幕，人群散去，唯獨一個一身白衣的小姑娘磨磨蹭蹭的守在祭壇下。
她的身邊跟著一位年紀相仿的小丫頭，正滿臉擔憂的看著她家小殿下。
「殿下，您還是趕緊回去吧，要是讓族長大人發現您又來找大祭司了，肯定得罰您！」
聞言，蘇小白只是無所謂的擺擺手。
「一百年才能見大祭司一次，我才不要錯過！」
他們鹿族的大祭司深居簡出，除了祭奠這一天，幾乎沒人能夠看得見他。
自從蘇小白能幻化成人形后，她便每百年都要守在這祭壇下，等著大祭司現身，好纏著大祭司問東問西。
如此一來二去，蘇小白知道了不少別人不知道的事，也因此挨了不少罰。
時至今日，已有千年矣。
蘇小白五百歲便能化形，千年即可受禮，邁入成年一族，受禮大典百年一次，今年是蘇小白一千零一歲，三日後便要和族中同歲的鹿兒們一起受禮，屆時方算真正的成年。
就在蘇小白和青兒一個不肯走一個不肯留時，大祭司終於緩緩出現在她們的視線里。
永遠的黑衣黑袍，鎏金的面具將他的五官嚴密的遮了起來，只露出涼薄的雙唇。
在蘇小白的印象當中，大祭司有一雙很好看的瞳孔，如星辰大海，如皓月長空。
「大祭司！」
聽到蘇小白的聲音，大祭司的目光中有隱晦的光閃過。
他輕輕應了一聲，抬腳就要往祭壇後方的神山走去。
下一秒，他就被蘇小白給拉住了衣角。
「大祭司大祭司，古訓中的四種異象都已經一一出現，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
蘇小白還只是十七八歲的姑娘，一雙眼睛泛著俏皮的光。
聽到蘇小白的話，大祭司默了默，似乎並不打算開口為她解惑。
可蘇小白素來不是好應付的主，整個鹿族誰不是見到她就頭疼？
「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不讓你走，不然就跟你回神山去！」
大祭司目光沉沉，盯著蘇小白看了幾秒，最終無聲的嘆了口氣。
他收回視線，看著遠處的神山，目光悠長而綿長。
「快了。」
「快了是多久，是一天，兩天，還是一年，兩年？」
大祭司不再言語，只是掃了眼蘇小白，目光中有訓誡的意味。
蘇小白悻悻地鬆開了衣服的一角，對大祭司做了個鬼臉。
一次只能問一個問題，這是她和大祭司的約定。
剛一鬆手，大祭司的身影就消失了。
神山是鹿族神女的安息之所，當年神女就是在神山上逝去，化為一縷雲煙的，蘇小白雖未親眼見過，但從她爹和她娘嘴裡聽過無數遍。
神山也是鹿族的禁地，只有大祭司可以出入，若換了旁人，立即就會出現禁止，將擅闖之人打的魂飛魄散。
神山的禁止是何人設的無人知曉，不過大家都猜是神女煙消雲散前設下的。
蘇小白不關心，她只要每百年見一次大祭司就可以了。
幾百年前，她偷溜出去被鹿族族長發現后，狠狠的罰了一頓，而她也忘不了那個救了自己長得極好看的男人，她說過自己要報恩，只是不知她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從這裡出去啊。
蘇小白看著遠處，惆悵的嘆了口氣。
罷了，隨緣吧。
「殿下，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再遲上一些，大殿下怕是要親自把你抓回去了。」
青兒口中的大殿下是蘇小白的大哥，蘇錦煊，年長蘇小白幾千歲，少年老成，管她管的比她爹娘還要多，蘇小白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個說一不二，鐵面無私的大哥，倒是她家二哥和她合得來。
二殿下蘇錦裕和蘇小白只差幾百歲，卻只比蘇小白早化形幾十年，因此被蘇小白嘲笑至今。
蘇錦裕脾氣好，為人隨性，和蘇小白有些許相像，兩人在某些方面說臭味相投也不為過。
一聽青兒提起自家大哥，蘇小白一個激靈，趕忙拉著她往回跑。
剛到家門口，就撞見了蘇錦煊。
「大哥……」蘇小白有些心虛，她討好似的望著蘇錦煊笑了笑，而後者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又去找大祭司了？」
蘇瑾煊聲音淡淡，手裡拿著一摞古書。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大哥。」蘇小白撓了撓頭，有些不敢看蘇錦煊的眼睛。
蘇錦煊輕嘆，他拿自家這個妹妹真的沒有辦法。
這些年罰也罰了，訓也訓了，可就是改不了她這個毛病。
「罷了，趕緊回去好好準備，要是三日後的受禮大典出了什麼岔子……」
「大哥放心！絕對不會出什麼差錯，青兒一直盯著我溫習流程呢。」
蘇錦煊這才面色好轉，揮揮手，讓蘇小白回去。
回到自己的寢殿，蘇小白送了一口氣。她爬上自己的床，心心念念的想著大祭司的那句話。
他說「快了。」就一定是快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雖然幾百年前趁結界不穩時溜出去過，但她還是在青芸澤附近，並沒有去到外面的世界，但蘇小白知道，比起青芸澤，外面顯然有趣多了。
她聽老一輩說過，青芸澤的上方是天界，下面是凡界和妖界，蘇小白滿臉憧憬，想著能出去后要去哪裡哪裡暢玩。
三日後的受禮大典，青芸澤外的濃霧散去，天，妖兩界的王族都受到了邀請，前往青芸澤參加大典。
這無疑是震驚三界的消息，準確的來說是震驚兩屆。
人界由於無法吸收靈氣修鍊，因此而漸漸被另外兩界孤立，對於天，妖兩界，人界往往只能從傳說中窺探一二。
凡人中只有少許幾人知道天妖兩屆是存在的，且都是些皇族子弟和宗門大師，尋常凡人知道的也只是些皮毛，並不知道天妖究竟存不存在，因為他們從未見過。
受禮大典於未時開始，收到請柬后，天，妖兩屆的王族便派出了自己最重視的子嗣前來。
妖界派出的是妖王的獨子魂熠，隨行的還有妖王的幾個心腹大將。
天界則是讓大殿下天麒和二殿下天麟赴約，大殿下的天妃也來了，同行的還有天後的侄女，鯉池公主安苣，再都是些天兵天將以護這些尊貴之人的安危。
但令鹿族上下，乃至整個天界上下都為之震驚的是神尊墨堯竟然也出現在了青芸澤。
墨堯是和神女一個時期的人物，數萬年前，同神女一起參與了三界混戰，也是那個時候成了無數仙者心目中的仰慕者和妖界忌憚的人物。
這些都不是蘇小白所關心的，她只關心他們的八卦。
傳聞那鯉池公主傾心於墨堯，追隨其腳步，卻未曾得到一個回眸。
「你說這個墨堯究竟是有多厲害，才能讓一個公主對他如此傾心？見都沒見過一面就芳心暗許，用情至深，你說在大典上，這個公主會不會一個激動暈了過去？」
聽著蘇小白的話，青兒無奈扶額。
「小殿下，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你一樣唯恐天下不亂的。」
蘇小白癟了癟嘴在一眾女官催促下朝著大典的方向走去。
大典設在神山腳下，正對著祭壇，蘇小白早已將流程爛熟於心，沒有聽女官們怎麼說，只好奇的四處觀望著這些外來人。
「那個看著陰陽怪氣的就是妖王的獨子？看著娘們唧唧的。」
青兒聞言，不禁頭大。
「要是他換上女裝別人肯定看不出來他是個雄的。」
雄的……
青兒嘆了口氣，她怎麼就攤上了這麼一個主子呢。
「咦，那個就是對那什麼尊上一往情深的鯉池公主？」蘇小白「嘖嘖」兩聲，「難怪那什麼尊上看不上她，你看她頭上那個雞冠是不是太張揚了。」
「殿下，那是鳳冠，不是雞冠。」青兒無語望天，她家殿下嘴怎的就這麼毒呢？
「啊這，啥也不是。」蘇小白癟了癟嘴，「鯉池公主？青兒，難不成那公主原形是只鯉魚？」
「……」青兒閉麥，她表示不想和蘇小白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