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運籌帷幄 籠絡人心
「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可當不上大小姐一聲稱呼。大小姐，您有什麼事直接吩咐一聲就成，我們都是在這布莊做慣了的，您儘管吩咐！」從後面追上來的新任吳管事好容易穿好了衣裳，頂著一張畢恭畢敬的狗腿子臉說道。
吳管事說著，還不忘狠狠的剜上那個綉娘一眼，眼裡的威脅更是絲毫不加以掩飾。
他見陳晚喬還不開口，抬起一腳就踢在了那個綉娘的小腿上。
「沒用的廢物！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陳家可不養你們這些廢物！」吳管事叫罵道，有抓過腰間的藤條狠狠的幾鞭子就抽在了那綉娘身上。
眼瞧著那綉娘後背染血，紅袖和綠賞都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聽聞上一任管事被人打斷了一條腿，抬出了布莊，由頭便是辦事不利。吳管事，你這新官上任，三把火反倒是都燒到自己人身上來了？倒是讓我開了眼界。」
陳晚喬說這話時面色平靜，她雙手圍攏，放在腿上，食指像是無意似的點著，讓人琢磨不出她在想什麼。
「大小姐說的這是哪裡話？咱們也是為了這莊子好，這布莊連年虧損，入不敷出，當初老爺還在的時候，二爺家就準備將這布莊抵出去還債的」
「抵出去？」陳晚喬冷笑連連，直接打斷了管事的話，道。「我陳家在京城百年之久，雖不及皇商，卻也算是響噹噹的商號了，我父親接手陳家這些年，也從未有過賣莊子田地抵債的先例，吳管事此話，何意啊？」
從她穿越過來到現在，這陳家大致的情況也摸了個七七八八。
陳家早年從商，最開始的時候只是個走街串巷的賣貨郎。
那時恰逢戰亂，陳家的祖輩也算是從中獲利不少，撿了些便宜，漸漸地打下了如今這份家業。
但有句老話說得好，窮，富不過三代，若是家裡人不爭氣，就算是坐擁國庫錢糧也得被敗個一乾二淨。
為了不讓陳家後輩只顧一時富貴，貪圖享樂，敗了這百年之家。陳家祖輩一早就立有祖訓，不遇滅族變故，陳家任何人不得變賣家產。
這也是為何城南布莊入不敷出還依舊存在著的原因。
她那位二叔就這麼不聲不響的把手伸到了城南布莊，可謂是籌謀良久啊！
好算計，好手段！只要這布莊出了問題，真的被變賣了，那她爹就算是沒有遇到意外，安然回了京城，也躲不開二叔家的算計。
這不遵祖訓的罪名扣下來，誰也沒一個好果子吃！
陳晚喬現在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爹娘的真正死因了。
她不緊不慢的抬起了頭，凌厲的視線掃過在場的眾人。
「諸位也是這莊裡的老人兒了，有些話自然是不用多說。可如今這莊子里的景象你們也瞧見了，亂糟糟的不成樣子。須知攘外必先安內，若是從骨子裡就爛乾淨了，說的再多也是浪費口舌。」陳晚喬淡淡的說道。
她抬手對紅袖示意了一下，瞧著她從匣子中拿出來的花名冊，陳晚喬再度開口。
「這花名冊上顯示城南布莊所雇傭人數高達五十七位，從長工到綉娘，再加上幾位管事的。而且這當中大部分人簽的都是死契，可今兒怎麼連個人影都瞧不見？」陳晚喬問道。
「有些人讓小的派出去招攬生意，畢竟莊子上的日子清苦，有些過不了苦日子的自然就贖了身契另尋門路了。」吳管事說這話的時候，頭上的冷汗直冒。
像是生怕陳晚喬看出什麼端倪，他三兩步走上前，就想將紅袖手裡的花名冊搶過去。
紅袖閃身就避開了管事伸過來的手，綠裳更是整個人擋在了陳晚喬前面。
「放肆！吳管事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來搶我們姑娘的東西了？合該拖出去亂棒打死才是！」綠裳呵斥道。
吳管事面容窘迫，早沒了剛才那副囂張跋扈的氣焰。
他弓著腰，忙不跌的想要開口解釋。
「小的哪兒敢啊？小的這不是覺得大小姐怎麼著也算是內府的人，平日里學的都是些管理家宅的本事。這外頭做生意的行當大小姐許是有些不懂，這才想上前解釋的，姑娘莫要見怪。小的只是一時情急，衝撞了姑娘，萬分抱歉。」
這車軲轆話反覆的說，無非是想讓在場的其他人知道這陳晚喬只是個被養在院子里的大家閨秀，口不能言，手不能扛，對著經商做生意跟誰一竅不通。
話里話外的這些意思陳晚喬也懶得解釋。
她抬了抬眼睛，輕笑了聲。
「另尋門路？贖了身契？這布莊在怎麼入不敷出，每個月也都有主家貼補著，哪怕生意再不好，每個月也少不了你們的月奉銀錢，吳管事，你再仔細想想，可是漏說了什麼？」
「小的所言句句屬實啊！大小姐明鑒，這莊裡上上下下這麼多人，我總不能把每個人都拴在自己的褲腰帶上不是？更何況二夫人近日說了小姐要來查莊子的，我這人都已經吩咐下去了，他們不來，我又不能揮著鞭子把人趕過來。」
吳管事說到這裡，剛才臉上那幅畢恭畢敬的態度早就蕩然無存了。
他看著面前這個黃毛丫頭，心中禁不住感嘆。
這大戶人家的小姐就是與旁的不同。慕家當時的消息一放出來，老管事的個借口，就把這爛攤子扔給了他。
要不是陳家二房送來的那幾個女子實在是漂亮，他才懶得硬著頭皮過來應付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片子！
陳晚喬聽著預料之中的回答，拿起一旁的狼毫筆就在吳管事的名字上劃了一道長長的印子。
她抬手指著剛才被打的綉娘。
「從今兒個起，城南布莊由你照顧，手底下有什麼不聽勸挑毛扎刺的，大可以直接說於我聽。至於吳管事，一會兒拿了他的身契，直接送進我二叔院里，君子不奪人所好，吳管事這麼精明強幹的人才，留在這布莊里做事，實在是可惜了。」
陳晚喬撂下這句話起身便走了。
她倒是明白了那日慕錦易為何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