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消失地 第八十八章

「好好安撫這兩名士兵的家人。」泰勒從他們的血泊中將兩枚水晶吊墜提了起來，上面還殘存著這兩個士兵的氣息，泰勒懊惱著，這是他第二次因為自己的自負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馮諾依德，凱希爾，道格拉諾以及所有在場的人員全部雙手護胸，吟唱著英雄禮讚，那是屬於他們歸宿的亡曲，他們註定成為英雄被歷史銘記。

「這是…」泰勒走出石窟后，整個教會後院滿滿當當的都是人，他們同樣一臉疑惑的望著泰勒。

「主教大人，方才你體內的黑色氣息似乎把這群人吸引過來，不僅如此，城防還報告要塞外還聚集了大量生物，包括各種靈獸。」馮諾依德對泰勒解釋道。

「被我的氣息吸引？」泰勒聽到馮諾依德這樣說，心裡有些嘀咕，他體內的黑色本源氣息確實有些不同，如果在黑暗中自己看見的真的是殺戮神白銀之吼的話，這些人應該懼怕自己的氣息才對，畢竟諸神氣息對於大陸氣息有著極強的壓制力，不然亡靈氣息也不會在黑色本源氣息下屈服，同類氣息的壓制只用有氣息等級的不同或者氣息濃度的巨大差異，即使亡靈氣息屬於變異氣息，但仍舊是黑色氣息範疇。

「媽媽，他就是主教嗎？」一個小女孩站在她母親身前，被她媽媽牽著，所有人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唯獨這個小女孩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不要說話，對不起主教大人，我們……」一位年輕的母親急忙捂住自己孩子的嘴，生怕冒犯了泰勒，身為平民的他們通常很少能夠見到教會的人，更別說是主教了，也只有每次軍隊出征的時候能看見主教壯行。

泰勒擺了擺手，走到小女孩身前，半蹲著，摸著她通紅的臉蛋，問道：「沒錯，我就是主教，你叫什麼名字啊？多大了？」泰勒說道，他的語氣就好像自己小時候和瑟芬妮那般溫柔。

「我叫小五，今年5歲了。」小女孩呆萌萌的伸出自己的小手掌，奶聲奶氣的說道。

「哦，5歲了，讓主教叔叔看看你的小手好嗎？」泰勒伸出自己的手掌，攤開在小女孩面前，小傢伙兒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媽媽，得到媽媽的允許后，才將自己的小手掌放到了泰勒手中，大家都笑呵呵的看著這個小可愛，然而下一秒鐘，所有人全部長大嘴巴，驚呼起來。

只見泰勒輕輕托住小女孩的手，一朵綻放著黑色光暈的蓮花在她的手心盤旋著，蓮花上還有一枚水滴模樣的顆粒懸浮花蕊之中，閃爍著晶瑩的光芒，小女孩眉間突然浮現出一種泰勒沒有見過的紋路，看起來有些像一片花瓣，以花瓣作為圖騰刺身的種族，泰勒還未曾聽聞。

「主教叔叔，這是什麼呀，好舒服啊。」小女孩手心中的蓮花漸漸消失，同時消失的還有她眉間的圖案，只剩下仍停留在她小手掌心的一團從蓮花上掉落的黑色水滴包裹著的氣息團，不停的在小女孩手中滾動，不一會兒就融入她的小手心裡。

「這個啊，這是叔叔送你的禮物，以後你就可以用它來修鍊，長大之後就能成為像叔叔一樣厲害的人。」泰勒就好像在寵溺自己的孩子一樣，摸了摸小女孩的小腦袋。

「大家，請站在原地不要動。」泰勒將小女孩送回她母親身邊，站起身來，看著滿院子形形色色的人說道。所有人聽著雷德主教的話，站在原地，等待主教的命令。泰勒身邊黑色氣息開始不斷升起，他的主教長袍不斷朝上方擺動，一個巨大的黑色矩形法陣從他腳下向著整個教會後院蔓延，這法陣上刻著他們從沒有見過的文字和圖案，很像是一種遠古文字，院中的所有人包括馮諾依德還有凱希爾都感覺自己體內的氣息在被某種力量激活，他們每個人眉間都浮現出和小女孩一樣的花瓣圖案，每個人胸口全部懸浮著一朵綻放的黑色蓮花。

「這是……」道格拉諾驚奇的看著眼前眾人，這種文字其他人不認識，他可認識，因為他研究的氣息之中，就有關於這種文字的記載，雖然他不認識泰勒使用的是什麼法陣，但他能夠確定，這法陣使用的力量絕對不是本源氣息而是諸神氣息，因為他感受不到本源氣息的壓制力，反而覺得十分親切，白色氣息與黑色氣息原本有相剋之力，可是他卻沒有感覺到排斥。

「這是什麼啊？你知道嗎？」

「不知道啊，感覺這股氣息好像很平和。」

「是啊，有沒有覺得自己體內的氣息變得不一樣了？」

「沒錯，我也感覺到了。」

……

院子里的人開始對這股奇妙的感覺議論紛紛，凱希爾輕輕點了一下黑色蓮花中心的那枚水滴，叮的一聲，花瓣開始簇擁著水滴不停的抖動著，悅耳的聲音環繞在她四周，就好像一種樂符在指尖飛舞，凱希爾不自覺的閉起眼睛開始享受這種輕快的感覺，似乎有人在耳邊歌唱，順著音符，好像看到一片祥和平靜的世界，鳥兒在枝頭鳴叫，小溪在潺潺流淌，清風拂過面龐，嗅著芬芳，彷彿置身於一個樂園。

這就是諸神之力嗎？泰勒看著眼前的眾人慢慢的都開始閉上眼睛，聆聽諸神的低鳴，泰勒似乎明白了白銀之吼說的如今的人類不再是人類的意思，失去了諸神之力的人類，早已經忘記曾經屬於他們的力量。

半晌過後，人們開始紛紛睜開眼睛，似乎每一個人都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所有人眼睛里滿是憧憬與嚮往，他們聆聽的世界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世界。泰勒也收起法陣，一旁的道格拉諾已經在記錄看到的一切，不愧是痴迷於氣息的人，不放過任何機會。

「主教大人，這是諸神氣息？」道格拉諾見泰勒收回法陣，便急匆匆的問道。

「算是吧，不過和我們推測的諸神氣息大相徑庭。」泰勒沒有隱瞞。

「是啊，本以為諸神氣息凌駕於本源氣息之上，會更具壓制力，可似乎這些氣息正在同化人們體內的氣息之力。」道格拉諾說道，身為氣息等級劃分的鼻祖，他對於諸神氣息的推測出現了偏差，這就會改變人類對於氣息的認知。然而泰勒卻在想另一件事，自己體內的諸神氣息被喚醒，吸引了黑色氣息者，可是亡靈氣息確實是在自己黑色本源氣息中被壓制，自己似乎無法掌握該如何使用這種擁有諸神之力的氣息，難道真像白銀之吼所言，要找到古神之軀才能夠真正駕馭這種氣息？那他交給自己喚醒法陣的意義是什麼呢？

「主教大人，凱希爾似乎有些不對勁！」沉思中的泰勒突然聽到馮諾依德大喊著，他回頭一看，凱希爾全身在不停的顫抖，全身腫脹的厲害，體內的氣息開始外溢。

「不好！她體內的封印似乎斷裂了！」泰勒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息在凱希爾體內肆虐，因為她體內氣息被長期封印，沒有修鍊過氣息的凱希爾並不知道該如何引導氣息，此時她的下腹開始膨脹，那裡是氣息源融合的地方，如果不及時為她疏散體內氣息，凱希爾怕是要被自己的本源氣息撐爆。

「大家讓一讓，趕緊把她送往醫療院，那裡有設備可以疏散她體內堆積的氣息。」泰勒大喊著，一瞬間，堆積在後院的人們開始有序的讓出一條道路，泰勒飛快的將凱希爾抱起往醫療院跑去。

「凱希爾，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泰勒的一隻手死死抵住她的後背，用自己的儀式吸取她體內的本源氣息，這樣做只能暫時緩解她的痛苦，因為堆積在凱希爾體內的氣息量過於龐大，一旦封印完全破裂，只怕這個大陸沒有人能夠救活凱希爾。

「快，大醫師需要氣息引導，趕快拿儀器！」馮諾依德在泰勒面前開路，隔著大門就開始對著醫療院里的人大喊著。

「凱希爾？她這是？」同屬醫療院的另一位大醫師諾蘭看到凱希爾下腹已經膨脹到極限，就好像孕婦一般，同時能夠感覺到她身體所有毛孔都在外泄氣息，可是遠遠不夠，幸虧泰勒一直在為她疏導，不然此時凱希爾已經暴斃。

「儀器來了！」護理員飛快的將儀器送到他們面前。

「本源氣息？」諾蘭剛一接上儀器就感覺到不對勁，她不知道在凱希爾體內居然有如此龐大的本源氣息。

「是的，她的本源氣息被人封印了，現在封印正在破碎，有沒有辦法將這些外溢的氣息引導出來，我再幫她重鑄經絡。」泰勒直言相告，現在已經不是隱瞞凱希爾體內秘密的時候。

「本源氣息有些難辦，我們的氣息採集容器很可能無法承受本源氣息的壓力。」諾蘭也是第一次遇到本源氣息外泄的情況，她一時間也束手無措。

「這個好辦，我會釋放一個法陣，你儘管把本源氣息引導進法陣，我來承受本源氣息的衝擊。」說著，泰勒一隻手扶著凱希爾，一隻手已經開始準備法陣。

「可這樣，主教大人你……」諾蘭明白泰勒想要做什麼，這樣一來泰勒會直接受到本源氣息的衝擊，本源氣息可是這個大陸中最狂暴的氣息，所以攜帶本源氣息的礦物或者植物都需要特殊的方法將本源氣息轉化為氣息才能夠使用，而泰勒打算硬接，讓諾蘭不敢下手。

「快！凱希爾的命要緊，我沒事！馮諾依德！在一旁幫我維持法陣！」泰勒的法陣已經成形，此時諾蘭也別無選擇，只能相信泰勒，於是開始將儀器的另一端交給泰勒，而凱希爾則被放在床上固定，身上此時被諾蘭插滿了導管。

「主教大人，開始了！」諾蘭按下一個按鈕，霎時間，整個醫療院發出刺耳的聲音，那是本源氣息衝擊泰勒法陣的聲音，而泰勒站在法陣中間，咬著牙將凱希爾體內被引導出來的氣息壓進法陣里。

被本源氣息直接衝擊的滋味並不好受，泰勒身上的主教長袍已經被氣息割裂成碎片，在他法陣里飄蕩著，泰勒的雙臂已經變得血肉模糊，但仍然一動不動的頂著維持法陣，法陣外的馮諾依德在本源氣息出現的一瞬間就被震飛，他連忙爬起來重新來到泰勒身後，他可是10級氣息技能的強者都頂不住本源氣息的衝擊，可想而知泰勒現在正承受著怎樣的痛苦。

「凱希爾，你一定不能有事啊！」泰勒看著被固定在床上的凱希爾不停的顫抖，痛苦的模樣讓他心裡十分悔恨，突然，他想起了那個夜晚，在庫樂家，凱希爾與他相隔一堵牆，看著屋子裡的她，心裡不由得泛起一絲悸動，泰勒也是人，他當然知道凱希爾無怨無悔的跟在自己身邊不僅僅是簡簡單單的工作，他也明白庫樂的一片苦心，可是一直以來，泰勒都覺得自己要做的事很多，凱希爾待在自己身邊只會讓她失望，自己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泰勒覺得這些他一人背負就夠了，不應該連累她。

可這一刻，泰勒看著臉色越來越蒼白的凱希爾，泰勒眼帘中浮現的是每天中午拿著蒙諾水和午餐的凱希爾，是每個休息日拿著一堆資料和藥品的凱希爾，還有每個夜晚，倚在自己肩頭陪著自己辦公到深夜的凱希爾，滿腦子都是她的身影，原來，已經是自己離不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