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婷婷

不一會兒，一個女人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什麼？工作沒了，沒錢交房租，隔壁兩個女孩子都交了，他堂堂一個大學生連兩個女孩子都不如？我看呀，他肯定是不學好，偷了人家的東西，所以被公司趕了出來，沒錢就叫他搬出去，現在找房子的人不要太多喔。」

「你能不能小聲點，被他聽見了不好，他還是個孩子。」是河伯的聲音。

「孩子又怎麼啦，反正他今天必須把錢交上，不然就搬出去。你不當家，不知道現在的柴米油鹽醬醋有多貴，怎麼？你不好意思去，那好，我去，窩囊廢，不知道當初我看上你哪點了。」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隨後就是「啪」的一記耳光聲。

「你打我，嗚嗚嗚，我跟你拼了。」

河伯楞在原地，這還是他第一次打老婆，而老婆此刻就像是頭被激怒了的獅子，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正在兩人扭扯間，門突然打開了，楊明拖着行李箱，站在門口：「河伯、河嫂，這裏是兩百塊，你們先拿着，還有一百塊我會想辦法儘快給你們的。為了我的事害你們兩個吵架，真的不好意思。」楊明把錢放在桌子上，轉身離開了，留下呆愣中的兩人。

「你看你，，把人家逼走了你才開心。」河伯狠狠地瞪了老婆一眼，抓起錢就向外趕去，誰知道一隻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兒子打電話過來，說這個月的生活費快沒了。」女人輕輕地道。

河伯聽了長嘆一聲，捧著頭一屁股坐了下來。

腳越來越酸，口渴得要命，沒有幾件衣服的行李箱怎麼感覺像塊大石頭。從河伯家出來，楊明就這樣在馬路上漫無目的的整整走了3個多小時。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在前方三米處有半瓶礦泉水，在陽光的照射下，裏面的水散發出誘人的晶瑩色。楊明左右看了一下，沒人，一個箭步跨了過去，從地上撿起，然後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喝了起來，他發誓，從來沒有發現礦泉水是這麼的好喝。

「你這人怎麼這樣，人家喝過的你也撿起來喝？」

楊明愕然抬頭，映入眼帘的是兩個女孩子，一高一矮。說話的是那個矮個子女孩，雖然她長得不錯，但楊明的目光全被高個女孩吸引住了，一頭烏黑的長發，瓜子臉，再加上白皙的皮膚，不折不扣的大美人，特別是她的那雙眼睛，清澈的如同兩汪清潭，讓人不知不覺就陷了進去，無法自拔。

「完了，婷婷。又一個你美色的受害者，跟你逛街真的太打擊人了，那些色狼都看你，我純粹變成了你的陪襯，現在好了，連這個小乞丐你也不放過。」

小乞丐？楊明勃然大怒，轉而看向矮個女孩，冷冷的道：「你說誰是乞丐？」

「喲，喝了人家的礦泉水你還有理了。不是乞丐，你幹嘛撿我的礦泉水喝，不要以為你長得帥，本小姐就會放過你。」

她的礦泉水，楊明猶如泄了氣的皮球，氣勢消失得乾乾淨淨，訕訕地道：「你怎麼證明礦泉水是你的，上面又沒有刻你的名字。」

「小乞丐，你倒挺會耍賴的，雖然上面沒有刻我的名字，可是瓶口有我的口紅啊，你看看。」矮個女孩雙手抱胸，氣勢咄咄逼人。楊明低頭一看，瓶口周圍果然有淡淡的紅色，難怪當時覺得這水又香又甜，這香氣恐怕來源於……，楊明下意識的看了看女孩紅嘟嘟的嘴唇一眼。

「看什麼看，死乞丐，死色狼。」女孩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一紅，咒罵道。

「好了，好了，秦怡，反正這瓶礦泉水你也不要了，人家撿……，」婷婷頓了頓，改口道：「人家拿來喝也沒錯。再說你也不對，人家只不過暫時落魄了點，你一口一個小乞丐的，誰聽了都會生氣。」

秦怡似乎特別聽婷婷的話，狠狠地瞪了楊明一眼：「就當被狗親了。」

「你說誰是……。」楊明正要反唇相譏，一條白手帕遞了過來：「擦擦吧。」

楊明恍恍惚惚的接過手帕，香氣撲鼻，不同於化妝品的濃香，手帕上的香是淡雅天然的。擦乾嘴角的水準，楊明正想說聲謝謝，發現兩個女孩已經走遠了：「喂，你的手帕。」楊明本來是想叫婷婷的，可又害怕唐突佳人，所以只好用喂來代替。

「送給你了。」婷婷回眸一笑，楊明頓時又陷入石化。

「婷婷，你看，那傻小子還在看你呢。」

「是嗎？」婷婷淡淡的道。

秦怡看了婷婷一眼，皺眉道：「婷婷，我怎麼有時感覺你不像一個人。」

「那像什麼？」

「像一個落入凡間的仙子，學校那麼多人追你，特別是王凱，那麼好的家世，人也長得帥，，你都可以古井不波。如果被學校的人知道你把手帕送給了今天的小乞丐，還不把他們妒忌死，王凱恐怕出天價也要從小乞丐手裏把手帕買下來。」

「是嘛？」婷婷依然面無表情。

秦怡吐了吐舌頭，翻了翻白眼，一副被你打敗了的樣子。忽然她的眼珠一轉，笑道：「婷婷，我差點忘了，剛才那瓶礦泉水你也喝過，也就是說你也被剛才那個小乞丐間接親過，而且你還送他手帕。你不會是喜歡上了小乞丐吧？這也難怪，那小乞丐長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還有種頹廢的美感，仙子動了凡心也是可以理解的。」秦怡說着說着漸漸有些自說自話了。久久不見婷婷接話，秦怡轉頭看去，發現婷婷粉面寒霜，一副咬牙切齒狀。

「秦怡，今天我才發現你有長舌婦的潛質，為了不讓你變成長舌婦，我要……。」

「你要怎樣？」秦怡臉色大變，警惕的後退一步。

婷婷忽然嫣然一笑：「我要撓你痒痒。」

「不要啊。」秦怡轉身逃開，婷婷追了上去，兩人嘻嘻哈哈的打鬧在一起，一路上惹來一片驚艷的目光。青春、活潑、美麗，這幾個字被兩人詮釋得淋漓盡致。，好一會兒，在秦怡的討饒聲中，婷婷才停止了對她的襲擊。

「婷婷，我發覺你好像總在護著那個小乞丐？」緩過氣的秦怡不知死活的道。

這次婷婷沒有撓她痒痒，而是淡淡的道：「每個人都有難處的時候，只要他振作、努力，將來肯定有一番作為。」

「哦，原來你只是可憐他。」

婷婷皺了皺好看的睫毛：「也不是可憐，只不過能幫人就幫人一把唄。」

「哦。」秦怡應了一聲，心中大定，王凱，你的情敵還沒出現，下次見你我該向你要什麼禮物好呢？

楊明看着那方手帕，手帕上綉了一朵蓮花，就好像那個女孩的美麗，透著一股純凈，只不過現在潔白的帕面上有些水漬還有汗漬，顯得異常的觸目驚心。「估計就是因為弄髒了所以那個女孩才不要吧。」楊明喃喃自語，小心翼翼的把手帕摺疊，然後放入懷中：「洗乾淨了再還給人家吧。」

楊明可沒有自戀到以為對方對他一見鍾情了，沒車子、沒房子、甚至現在連工作都沒了，對現在的女孩子而言他就是一隻垃圾股。垃圾股是不該有奢望的。就在此時，手機鈴聲響了，楊明掏出一看，是家裏的電話：「是明明嗎？」

這樣叫他的只有老媽。「媽，有事嗎？」

「沒事，就是問問你在大城市那邊過得還好嗎？工作順不順心？」

「還好，工作挺順利的。老媽，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呵呵呵，在媽眼裏你永遠也長不大。孩子，跟你說個事兒，大城市的女孩咱們娶不起，隔壁的五嬸說要給你介紹一個姑娘。你看是不是抽空回來一趟，你也老大不小了。」

暈，剛才還說自己是孩子，現在又說老大不小了。老媽也真能掰：「媽，再等等吧。」

「孩子，媽知道你心高氣傲，一般的你還看不上，不過這次的姑娘那叫長得一個水靈，媽保准你一見就喜歡。」

「媽，再等等。」楊明繼續敷衍。

「你這孩子，等等、等等，再等下去媽就抱不到孫子了，跟你一起長大的二牛兒子都已經兩歲了，五嬸整天拿這事來炫耀，你說媽能不急嗎？」

汗如雨下，老媽原來是急着抱孫子啊。「媽，知道了。」楊明還是敷衍。

「知道、知道，你什麼都知道，反正今年你必須回來一趟，聽到沒？」

汗猶如瀑布在往下沖，老媽這是在下最後通牒啊，楊明無奈之下只好答應了。

「這才乖乖嘛，好了，媽掛，媽這邊掛了。」以前通電話的時候，楊母要結束電話，總喜歡直截了當說一句「媽掛了，」楊明覺得不吉利，於是在他的強烈抗議下，楊母才生硬的加了那邊兩個字。

「媽，先別掛，有件事對你說。」

「什麼事？」似乎能夠感覺到兒子的忐忑不安，楊母語氣也凝重起來。

楊明深深地吸了口氣：「媽，公司這個月業績不好。所以、那個，500塊我有可能不寄回家了。」

「呼，」楊明明顯感到電話那頭鬆了一口氣。「傻孩子，我還以為出什麼事了，上個月就叫你不要寄錢回家。大城市賺錢不容易，花錢容易，你還是自己留着吧。」「嗯。」楊明低低的應了一聲。

「那媽這邊掛了？」

「嗯。」直到電話那頭傳來「嘟嘟」聲，楊明依舊保持着通話的姿勢，久久才把手機放入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