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包車去縣城
借著灶房門裡透進來的暗淡光線，傅南珠坐在條凳上一個個的擦著脆柿子上的水，神情微怔讓人看不出在想什麼。
「霄兒媳婦起來吃飯。」戰老太和戰雲霄兄妹進來，見她一個人坐著發愣，便溫聲叫她過來。
「來了娘。」傅南珠將蔥段似的手指在粗布上抹乾凈，起身坐在了戰雲霄的身邊，幫忙盛了四碗野菜湯。
「娘，這批柿子是最後一批了。」傅南珠吃了半個土豆餅，終於忍不住說道，「明日咱們就要拿到縣城裡去賣了，我想著咱們一家辛苦了這麼長時間，我們也留一筐脆柿子吧。」
傅南珠見戰老太拿著碗筷的手微微一頓沒有抬頭，想了想繼續道，「脆柿子直接吃或者悶了吃，再想留的久一點還能做成柿餅吃。」
戰玲兒聽了這話，難得沒有反駁，同樣睜著一雙期盼的目光看著戰老太。
但是戰老太沉思了片刻，卻無情的拒絕了她們的念想，「不留了吧，現在能賺錢還是先賺錢，自己吃得不打緊。」
戰玲兒還想說什麼，卻只見戰老太飛快的將最後一口土豆餅塞進嘴裡，起身離開了灶房，她失望的看向傅南珠，只見她卻也只是微微蹙了蹙眉，最終什麼都沒說。
夜裡回到自己的屋子，戰雲霄見傅南珠坐在床邊不說話，一張白嫩的小臉在燭光下始終綳著，沒有什麼表情，便拿著一個碎花包袱在桌邊坐下。
他將包袱打開，只見裡面足足有八九個香甜偌大的脆柿子，他柔著聲音招呼她過來道，「南珠，你看。」
陷入沉思的傅南珠一愣，抬頭就看見他露出八顆牙齒，一臉開心的朝自己笑，再看旁邊竟然是他特意從籮筐里拿來的柿子。
「你這……」傅南珠愣了一起，起身疾步走過去，看了他半晌忍不住笑了出來。
「娘估計是怕再沒賣脆柿子這麼賺錢的買賣，所以才會想著都賣出去。」戰雲霄寵溺的望著她，「不過你要是真想吃，娘不會不讓留的，娘已經睡下了，明日我再告訴娘一聲。」
戰雲霄看著燭光下傅南珠那淺淺的一笑，心裡彷彿都亮堂了起來，他似乎帶著一點局促和緊張的將柿子往她坐的方向一推道，「不夠我再去拿點。」
「夠了，不用了。」傅南珠怕拂了他的好意，便淺淺的笑著，將包袱包了起來搖搖頭。
原來他竟這麼有心，將自己眉眼間的一顰一蹙都用心的記了下來，以為自己是真想吃，便特意去拿了一些來。
不過可惜的是，傅南珠想留下一筐脆柿子的真正用意並不在此，但戰老太的提議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她也不會強求。
她想到這裡便抿了抿唇收了笑意，轉移話題道，「今日去張阿大家商量租牛車的事情怎麼樣？」
「你放心吧，他已經同意了，我明日早早過去趕車便是了。」
「嗯，那早些睡吧，明日有的忙。」傅南珠的聲音輕輕落下，像羽毛拂過手背一般，惹得戰雲霄心裡有些痒痒的。
戰雲霄的黑眸望著傅南珠起身走向床邊的背影，見她似乎興緻缺缺滿腹心事的模樣，便壓下心中的想法，不再說話起身滅了燭火脫的只留一身褻衣上了床。
兩人在床上各佔一邊，都是合衣而睡，再無話可說。
清晨天邊還泛著魚肚白，傅南珠隱約轉醒扭頭去看身側，身邊的戰雲霄果然已經不在了。
她起身穿好衣物出了屋子去灶房忙活，熱騰騰的椒鹽餅子剛剛出鍋摞了滿滿一盤，便聽見戰雲霄趕著牛車回來了。
傅南珠幫著戰雲霄把家裡所有的柿子都搬到了牛車上，籮筐堆的足足有半人高，確定都用麻繩綁結實了，這才叫戰老太和戰玲兒來吃飯。
吃了早食，戰雲霄拽著牛車，傅南珠扶著戰老太坐在了車子的最裡面，又搭了一把手將戰玲兒也拉了上來。
戰雲霄見她們坐穩了，便趕著牛車走了，等車子經過村頭時，他們發現有不少動作快的村民也帶了做好的脆柿子準備去縣城裡賣，正站在村口等張阿大家的牛車經過。
然而他們等了半天沒等到，卻等來戰雲霄趕著牛車來了。
「戰家老大，你們這是又要去縣城啊？」村裡王家媳婦素來心直口快，她上下打量著牛車覺得眼熟，「這不是張阿大家的牛車嗎？」
戰雲霄頓了頓將車子停下，還未來得及回答，就見她一步邁向了後頭，見著傅南珠疑惑的道，「這張阿大家的牛車怎麼是你們在用啊？」
傅南珠忍受不了她打量的追問便道，「嗯，我們今日把它租下來了，用一天。」
王家媳婦一聽這話，心底一算計，便有些不樂意的道，「你們怎麼能這樣呢？你們一家單獨用了，可讓我們怎麼辦呢，坐不上牛車這筐柿子今天可就賣不出去了。」
傅南珠聽著她唧唧歪歪的埋怨，眼裡餘光往車內一掃，擠出一絲為難的笑容道，「大娘，這車裡是真的一點位置都沒有了，另外這車子是我們付了銀子，就算是我們一家獨用也是天經地義的。」
那王家媳婦見她嘴上一點不饒人，自己沒得著便宜還遭人一頓數落，氣呼呼的背著背簍就回家去了。
戰雲霄見人走了，立馬吆喝著牛車繼續趕路。漫長的兩個時辰過去，牛車總算到了縣城。
一家人先到了縣城最大的酒樓望客樓，傅南珠一合計讓戰雲霄直接搬了一半的柿子下來。
因為這幾籮筐的柿子佔地大，怕送進酒樓里擋著道耽誤人家做生意，傅南珠便讓他把籮筐放在酒樓門外側的空地上就行。
「戰哥，前幾日去的那些大戶人家，你還記得地兒吧？」傅南珠拉了戰雲霄在一旁說話，見他滿腹信心的點頭，便同他道，「酒樓里怕收不下咱們全部的柿子，你拉著這些柿子還去那地兒。」
傅南珠揣摩著幾日過去，若那些大戶人家吃的好，怕是會再要一些，若是還有歡喜的逢人就說，說不定還有新的人家願意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