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浪潮

第八章 浪潮

日子就是這樣,不管你是開心還是難過都要一樣地繼續。

新的一天到來,簡單收拾起低落的情緒和歐楠一起繼續調查起簡英的事。今天她們將去找剩下的幾個懷疑目標。路上的時候,歐楠問簡單,如果一開始她們決定要去調查的第一個人就是洛琪遠,簡單會不會把他們早就認識的事告訴歐楠。

簡單坦白地說:「不會。如果你第一個要調查的人就是洛琪遠,我想我會其他發短訊給他,讓他假裝和我不認識。」

歐楠笑了,握住簡單的手說:「這就說明,你是真的在意我和橙子。因為害怕自己的小秘密曝光後會被我和橙子拋棄,所以才盡量去掩飾。」

「昨晚我給橙子發了一夜的短訊,她都沒有回我。」

「平復情緒需要時間。我們再等等,如果周日夜晚她還沒有回復你,周一我就陪你去找她。」

「她要是不願意見我怎麼辦?」

「有我在,就是綁也把人給你綁來!橙子的事,我們先放放,把你弟弟的事儘快調查清楚,離月底沒幾天了。」

歐楠決定先去另兩家,最後再去洛琪遠那裏。本以為還會像前兩次那樣一無所獲,沒想到在一個叫蕭明的男生家裏時,得到一個很意外的線索。

蕭明的父母早亡,有個在念職專的妹妹和他相依為命。蕭明一年前失蹤后,他的妹妹蕭蘭就一個人住在這裏。蕭蘭在知道歐楠和簡單也是交大的學生,來這裏是為了打聽她哥哥的下落後,對歐楠和簡單非常熱情。

一直沒有哥哥消息,卻始終會收到哥哥郵寄來生活費的蕭蘭非常擔心哥哥,也希望歐楠她們能儘快找到哥哥,讓他們兄妹團聚。

對於哥哥會突然失蹤的原因,蕭蘭也不清楚原因,但她回憶說自從一年前哥哥從度假村回來后,在學校就似乎一直不順利,總是受傷回家。蕭蘭信任地讓簡單和歐楠進入蕭明的卧室,查找一些有用的消息。

歐楠從照片牆上找到了一張照片,拍照的日期是去年春節,地點就是度假村。

照片上一共有八個人,除了江浩辰之外,剩下七人分別是洛琪遠,蜜雪兒,蕭明還有之前調查的三個男生,以及一個戴着眼鏡看上去有三十歲左右的陌生成年人。如果這張照片不是度假村的服務員幫忙拍攝,當時去度假村的就應該有九人。

從照片上看,當時拍攝這張照片的時候,洛琪遠和江浩辰之間應該還是兄弟關係,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們在短短几天內就反目成仇呢?

「這一天是我哥哥的生日,他之前還特別高興,說江浩辰要包下整個度假村來為他慶祝生日。他們兄弟幾個要在度假村裏好好玩一個月!原本哥哥還要帶我去的,但最後哥哥又說不方便,就沒帶上我。」蕭蘭的情緒有些失落,「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哥哥提前從度假村回來了,他的脾氣也就從那個時候變得非常不好,整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再開學后,哥哥每天都帶傷回來,然後有一天他就消失了,只留下一張字條說他要出去打工,讓我好好念書,好好照顧自己,他會定期把錢匯給我。」

「我好擔心哥哥,我知道在度假村裏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可哥哥就是不願意告訴我,我也沒機會再問他。」情緒有些失控的蕭蘭哭了起來,簡單忙安慰她說一定會把事情調查清楚,這樣她哥哥就能儘快回來。

臨走時,歐楠想帶走那張合影,蕭蘭答應了。

歐楠幫簡單梳理起整件事,從之前她收到的那封郵件中的照片日期和蕭蘭家的這張照片的拍攝日期來看,簡英是在江浩辰他們進入度假村后的第二個星期才出現在度假村並遭到毆打。

蕭明回家的日期恰巧就在簡英出事後第三天,這正好說明度假村裏一定發生了大事,才導致江浩辰臨時中止包下度假村一個月的計劃。

歐楠之前查過關於蜜雪兒死的消息,外界所知道的蜜雪兒是在家突發心臟病,送去醫院后不治而亡,可飯店服務員卻說蜜雪兒是自殺的?

如果說度假村裏發生了什麼大事的話,歐楠認為一定和蜜雪兒的死有關!

簡英是因為喜歡蜜雪兒才會被江浩辰報復,如果蜜雪兒的死有破綻,那就說不定能找出簡英死亡的真正原因!

簡單也認為歐楠分析的有道理,現在他們唯一可以問出當年度假村裏發生了什麼事情的人就只剩下洛琪遠了。

「要不還是我去問他,你回去等著吧。」歐楠體貼地說,她擔心簡單面對洛琪遠會尷尬。

「不,我去!如果我連面對他的勇氣都沒有,又有什麼勇氣去面對橙子?」簡單決定道。

「可你不是喜歡他嗎?如果他又對你說那些話,你該怎麼辦?」

「我會管好自己的心,絕不讓自己在橙子沒有原諒前去接受他。更何況,昨晚我已經跟他說過,讓他再也不要來找我。相信他也不會再對我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簡單對歐楠這樣說的時候,心還是惴惴不安的,她的手機里有十條洛琪遠發來的短訊,她一直沒有勇氣去讀。她害怕自己會心軟地放棄原有的約定,再去見洛琪遠;害怕自己的心會再次淪陷在那些甜言蜜語中,把對葉橙的愧疚拋諸腦後,所以她不讓自己去看,也不讓自己再搖擺。

「好!這件事就交給你!我回去聯繫律師,把我們現有的資料都交給他,看看我們還需要準備什麼。」

簡單和歐楠剛一回到家,歐楠的手機就響了,是顧承風的奶奶打來的,她聽顧承風說歐楠是學服裝設計的,就打算讓歐楠過去幫她搭配幾件明天壽宴穿的衣服。

掛下電話后歐楠就將簡單帶到她的私人衣櫥。

「這件顯得你腰粗,pass!」

「這件露得不夠優雅,pass!」

……挑了大半天,一頭霧水的簡單才弄明白,歐楠是在給簡單挑明天參加顧承風奶奶壽宴的晚禮服。

「就這件!等下我幫你把肩膀的地方改改,你洗好烘乾再熨燙好,明天就穿這件戰衣!」

簡單很詫異地問歐楠,怎麼知道她答應了顧承風要去壽宴的事情。

「他被你趕走的那天我就知道了。一開始他還不說,要不是我威逼利誘,都不知道你竟然為橙子犧牲這麼大。去自己討厭人的家裏做客,參加自己不喜歡的晚宴,和一群自己不認識又不感興趣的人共處,這對你來說是件多不容易的事!」

「如果是我失戀了,你和橙子也願意為我這麼做的。」

「錯!我絕不會這麼傻用犧牲自己的辦法去跟顧承風妥協。對付他,直接的暴力政策更有效果。」

「你是不是很早就認識顧承風了?」簡單問出心中的疑惑。

歐楠點頭直言道:「從小就認識了,我也不想對你和橙子刻意隱瞞這點,只是我不想跟我的過去再有半點牽扯,要不然,我也不會離家出走。」

「欸?你不是說你是孤兒,沒有家嗎?」簡單回憶起歐楠以前的話。

「我那個家已經不叫家了,所以我和孤兒也沒什麼區別。」歐楠又安慰簡單說:「你看,我對你和橙子也是有秘密的。我們每個人都有秘密,所以你也不要再因當初對我和橙子隱瞞而愧疚了。有秘密才說明我們長大了,但你要分清楚,有些秘密是有害的,有些秘密是無害的。無害的秘密你藏多久都沒關係,但有害的秘密如果一直藏着,就會像壞掉的西紅柿沒有被丟掉一樣,漸漸的,會讓原本美好的東西都變得醜陋。比如洛琪遠這件事,如果你早點跟我和葉橙坦白,就不會像現在這樣。」

「我……」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個爛掉的西紅柿從心裏拿出來,遠遠地丟掉!」歐楠做了一個從簡單心口掏出並丟掉的動作。

歐楠去了顧承風家,簡單正打算約洛琪遠出來問簡英的事時,手機響了正好有人打進來。

是左哥,他說有個客戶又點名要簡單去負責清掃。簡單懷疑又是顧承風的惡作劇,於是就問了客戶的姓名以及要去清理的地址,當確認要去清理的地方在鬧市又是一家服裝店后,簡單欣然答應了。

等做完今天的工作再去找洛琪遠吧,沒有完全準備好的簡單這樣想。

「你好,請問是你們要求的清潔服務嗎?」

簡單站在服裝店門口詢問,店員狐疑地將簡單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就把她拖進店裏,奪走簡單帶去的工具后,將簡單推進試衣間,不由分說就要脫簡單的衣服。

簡單雙手抱胸說:「我想你們搞錯了!我不是來買衣服的,我是來打掃玻璃的。」

「沒錯,就是你。」服務員不聽簡單的解釋。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們!我沒錢也買不起你們這裏的衣服,你們要是強賣給我,我是絕不會認賬的!」

「已經有人幫你付過錢了。快讓我們幫你換上吧。」

簡單深深地被這群服務員的熱情嚇到,她從沒遇到過這種荒唐事。

三十六計走為上!

「讓我走——!」

驚謊的簡單剛一逃出試衣間就被一堵人牆擋住,簡單來不及剎車狠狠地撞上去,而不巧的是她手中的長刷子正撞在某人的下巴上,只聽「咔嚓」一聲那人的下巴就脫臼了。

「死八婆!你又搞什麼鬼啊?!」顧承風咆哮著,可因為他的下巴脫臼說出來的話並不清楚,在簡單和其他人聽起來就是:「思爸破!妮丫#%@¥%%?!」

「顧承風,你怎麼會在這裏?」

「對不起大少爺,我們已經儘力了,可這位小姐的力氣真的很大,又不配合我們,我們到現在一件衣服都能為她換上。」兩名服務員追了出來恭敬地向顧承風彙報。

簡單這才恍然大悟,指著顧承風的鼻子質問:「原來又是你啊!你怎麼總是陰魂不散?!這樣捉弄我很好玩嗎?!」

「我¥%%!」顧承風着急地說。

「請說人話!狗語聽不懂!」

「啊%&*!!」顧承風單手托著下巴,另一隻手拉着簡單就要往外走。

簡單甩開他說:「別拉拉扯扯的!」

「鵝,的,下,八,吊,了!泥,農,的!」顧承風艱難地一字一頓說,簡單看了顧承風半天才弄明白他身上發生了什麼。

「鵝的下巴關我什麼事,你別搗亂了,哪涼快哪獃著去!」簡單假裝糊塗。

顧承風實在氣的不行,拖着下巴來到收銀台前,拿出紙和筆迅速地寫道:這家店有監控,你剛剛傷我的事休想抵賴,現在乖乖陪我去醫院!

怎麼每次做壞事都被人拍個正著啊?!簡單內心咒罵了句。

「不就是下巴脫臼了嗎?用的著去醫院嗎?我來!」

簡英小時候特別調皮,家裏經濟又不富裕,所以像手腕脫臼,下巴脫臼這種事都是簡單處理的。

「喂!泥咬乾媽?!」

「我還咬乾爹呢!」簡單把顧承風拉到椅子前,命令道:「坐好!別動!」

「泥……」不等預感不妙的顧承風站起來,簡單就毫不客氣地捧起顧承風的下巴警告說:「你要是再亂動,我就把你的下巴接歪了!」

顧承風果然不敢再動,他緊張兮兮地盯着僅在咫尺的簡單,不知道她是真的會接下巴還是在戲弄他,但就算是最壞的結果,顧承風此刻也不想去想了,因為他很少有機會可以讓簡單如此專註又安靜地站在離他這麼近的距離上。

她的皮膚很光滑,上面沒有厚厚的粉妝;她的眼眸很清澈,裏面沒有貪婪和慾望;她的表情很認真,一定擔心我的下巴……她的唇……該死!她的唇要不要這麼水潤啊!顧承風想起那晚他強吻簡單時的那種甘甜,喉嚨頓時變得乾乾的。

「別動啊,我要開始了。」簡單最後一次警告過後,將兩個拇指伸入顧承風的嘴巴中。

反應過來的顧承風抓住簡單的雙手就要把它們從自己嘴裏拿出來!

他顧大少爺可是有潔癖的啊!這樣子把手伸進他嘴裏,不是作死的節奏嗎?!!

「顧承風,我拜託你像個男人好不好!這一點都不痛的!快鬆開我。」簡單以為顧承風是怕疼。

「唔!唔!唔!」顧承風搖頭要辯解,簡單卻不給他機會,以蠻力將兩個拇指伸入顧承風的嘴巴后,往外拉,再往上一推!

咔!下巴接好了。

「搞定!不用謝我!」簡單拍着手從顧承風面前走開。

顧承風動了動下巴,又張合幾次確定自己的下巴是真的恢復原位后,氣憤不已地走到簡單面前大喝:「你這個女人怎麼每次都那麼粗魯!」

「不是我粗魯,是你我命犯相剋!你氣場小,所以每次遇見我之後受傷的人總是你。比如枕頭大戰那次,修屋頂那次,吸塵器那次,還有今天,都是你先招惹我,最後卻弄傷你自己!所以我好心奉勸你,以後離我遠一點,有多遠就多遠!」

顧承風被簡單的一番話咽得半天沒反應過來,他冷靜想想,好像除了第一天他倆相遇的時候他略佔了上風后,之後的情況還真如簡單的總結,受傷的人總是他!

顧承風動了動自己的下巴后問:「你是怎麼會這些的?」

「像我這種常在江湖行走的俠女,為了懲奸除惡難免有時會受傷,所以練就了一身本領!我不但會接下巴,還會接骨,下次你要不要試試看?」簡單邪惡地問,顧承風頓感後背吹過一陣冷風。

「這裏的衣服都沒有你喜歡的?」顧承風假裝自然地問,天知道這句話他在心裏鬥爭了多久才問出口。

「幹嘛,想送我衣服啊?」簡單回頭,目光犀利地盯着顧承風。

「做夢呢你!我只是打算借你一套,怕你明晚去我家穿着你身上這些破爛,給歐楠丟人!」

「謝謝你的好心,我家歐楠是設計師,她的衣服比你這店裏的衣服有品味多了!」簡單撿起地上的刷子,看了看店裏的櫥窗后問:「現在我可以去幹活了吧?」

熱臉貼了冷屁股的顧承風,氣惱地在簡單身後揮拳,卻不知這樣孩子氣的一面被擦玻璃的簡單看了個正著。

這位顧大少爺還真是智商很低的欸!不知道明亮的玻璃會反照出影子嗎?簡單一邊在心裏鄙夷著顧承風,一邊加快手上的動作,希望能快一點幹完工作。

「那首飾呢?你有可以戴出去的首飾嗎?」顧承風又問。

為了送簡單一套華麗的行頭,一大早顧承風就從自家名下的首飾店裏挑選了好幾套名貴首飾提前放在這裏預備着,想等簡單調好衣服后再繼續搭配首飾。

這一招也是向天野告訴他的,說女孩子就喜歡這樣的驚喜,百試百靈!

「不好意思,我呢天生麗質,天然去雕飾,那些什麼鑽石啊黃金啊都不符合我的氣質,我什麼也不帶!」

簡單在玻璃上又看到顧承風在她後背搞怪的動作和表情,一個轉身想要捉弄下這位顧大少爺。

顧承風的表情一下子僵停在臉上,他很顯然沒料到簡單會突然轉過來。

被簡單那抓了個正著的顧承風當即就臉頰發燙,可他還假裝鎮定地問:「幹嘛?有事啊?」

「嗯!有事,有很嚴重很嚴重的事!」

簡單死死盯着顧承風,一步步靠近他,顧承風心虛地不敢看簡單的眼睛,卻又固執地站在原地,高抬着自己的頭,讓視線盡量逃開簡單的捕捉。

「有事站那裏說就好,靠這麼近幹什麼?!」顧承風不自在地說,天知道他現在的心跳有多快!

簡單停下來,還是盯着顧承風不放。

顧承風終於忍不住的大吼道:「有事你說啊!!」

見自己成功把顧大少爺激怒,簡單再也不裝了直言說:「已經擦乾淨了,結賬吧!」

「你……」

顧承風這才明白自己被簡單捉弄,想發怒又不知道該以什麼理由,於是只能隱忍地收起怒氣,乖乖掏出錢包付給簡單薪水。

「謝謝,再見!」簡單接過錢后就離開,走出服裝店前又回頭丟下一句:「對了,剛忘了告訴你,我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有洗過手。」

「死八婆——————!!!」

有潔癖的顧承風衝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往嘴裏猛灌水,漱了十幾次后還覺得噁心的他又跑去醫院洗了一次牙。

擺脫顧承風后,簡單給洛琪遠打了一個電話想約他出來談談。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簡單不打算去宿舍找洛琪遠,因為顧承歡那日的宣佈,全校師生都知道洛琪遠和顧承歡的關係,她不想在這個時候成為別人議論的焦點,也不想因她去找洛琪遠的事而再被葉橙誤會,所以她決定暫緩這件事,直到她打通洛琪遠的電話,約到他更安全的地方再談簡英的事。

簡單去了圖書大廈打工,空閑時間她又給葉橙發了很多短訊。

橙子你現在還沒睡吧?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如果你還難受就回來罵我一頓,打我一頓也成,我絕不還手!

橙子,還記得我們三人相遇的那天嗎?我和歐楠正在追一個偷了老人錢包的小偷,你剛好從那裏走過,我遠遠朝你揮手大叫,讓你幫我攔住那個小偷。你毫不猶豫地伸開雙臂,擋在路中央堵住小偷的去路。小偷在你面前掏出刀子,讓你讓開。你害怕地閉上雙眼,卻沒有讓開,嘴裏還振振有詞地說,「邪惡是永遠也不能戰勝正義的!回頭是岸吧!」

到今天我都還為你的勇氣感到驕傲,你雖然是我們三人中外表最柔弱的一個,但內心卻比誰都堅韌勇敢。

橙子,和我談談吧,求你了。

……

因為有心事,簡單做起事情來總是魂不守舍。她抱着一大摞圖書準備將它們都放到書架的最上面一格,可當她爬上梯子時,書突然從手中滑落,簡單着急地想要去抓住它們,結果身體失去平衡就從梯子上摔了下去。

「小心——!」

剛好走進來的顧承風如閃電般衝過去!這一次,顧大少爺沒有再傷到敏感部位,可他身體的另一個脆弱部位仍沒有逃過「剋星」的魔咒。

簡單是沒什麼大礙,顧承風卻血流成河了。

楠驚呼道:「顧承風,你流鼻血了!」

「死八婆,快從我身上滾開啊!」顧承風咆哮著,他痛得眼淚都要飈出來了。

「別動,我幫你止血!」簡單從口袋拿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搓成兩個紙團后就塞進顧承風的鼻孔里。

顧承風氣急敗壞地要把那破壞他形象的紙團拿出來,簡單卻死死按住他的額頭將他固定在地上說:「別動,五分鐘就好!」

「拿開!快給我拿開啊!!!」

顧承風抓住簡單的手腕就要把她的手和自己的額頭分開來,可簡單的力氣又不是一般人,哪能那麼輕易就讓顧承風得逞。

「你最好消消火,再這樣子,你會血流不止的!」

顧承風的手又亂揮動了一陣,最後放棄地任由簡單折騰。

「還好你這鼻子不是整容的,要不然,這會兒我就要給你打120了。」

「你……」

「別動!」簡單又吼了句,顧承風乖乖地閉上了嘴巴,躺在地上不再亂動。

對於這樣的顧承風,歐楠倒是覺得很稀奇,在她的印象中這位顧大少爺還從沒有如此溫順過。

探究的目光在顧承風和簡單之間走了兩個來回后,心中漸生一個懷疑但很快又甩頭否定了自己這個荒唐的想法。

顧承風的鼻血止住后,簡單才從歐楠口中得知,原來幫顧承風奶奶搭配好衣服后,奶奶就給顧承風打電話讓他開車接送歐楠回家。

歐楠打電話回家沒人接后,就猜到簡單還在打工,於是就讓顧承風繞道來這裏接簡單一起。

坐在車裏時,歐楠告訴簡單,這是她和顧承風第二次來接簡單下班,只不過第一次她看到簡單和一個男生一起出來就沒有叫簡單上車。

「他今天沒來?」歐楠問,簡單搖搖頭並告訴歐楠她今天還沒能找洛琪遠談簡英的事。

「時間還來得及,改天也行。」

一路上簡單都很沉默,本想讓簡單支付洗胃費用的顧承風也打消了再捉弄她的念頭。

簡單在家門口發現一個紙盒,打開后她的神情一下子黯然了。

歐楠拍拍簡單的肩膀,幫她把紙盒搬進家。

簡單和歐楠在歐楠的卧室里聊了很久,顧承風則一直等在客廳里。

一個小時后,明顯哭過的簡單腫著雙眼從歐楠房裏出來,歐楠抱住她安慰說:「別難過了,周一我陪你去找橙子。」

從下午開始就沒有吃東西的簡單,煮了包速食麵。

發現氣氛不對勁的顧承風忍不住好奇地走到簡單面前問,是不是他不在的兩天發生了什麼事?

簡單低頭吃面沒有搭理顧承風。

顧承風仍不死心,索性坐在簡單面前,一下子將她的面碗奪過來問:「到底怎麼了?!」

「不關你事,把面給我!」簡單把面碗又搶過去。

「算了,我直接問歐楠去!」顧承風站起來就要走,簡單叫住他,「因為我。」

「你又惹什麼禍了?」

簡單的眼眶又一次紅了,她真的不想讓自己哭,更不想讓自己在顧承風這樣的人面前哭,可此時此刻,她卻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只要一想到葉橙送回來的那箱東西,簡單就覺得自己心被拉扯著痛。

葉橙把她們認識以來,簡單送給她的所有東西都退了回來,甚至連她們的合照還有簡單送的那本書也都退了回來。這樣的決絕讓簡單認為,這一次,她和葉橙之間是真的回不去了,她再也不會獲得葉橙的原諒了!

想到這裏,簡單的眼淚就更洶湧。

顧承風急忙找來紙巾,抽出好幾張遞給簡單擦眼淚。

他不會安慰人,也從沒有安慰過女人,簡單的眼淚讓他手足無措。

還好,簡單沒哭多久就停下來,心情也稍稍平靜了些,她看着顧承風,忽然覺得現在的他也沒有那麼討厭了。

「喂,你別這樣看着我啊,感覺怪怪的。」

「其實你也不是太壞。」簡單陳懇地說:「葉橙和我絕交是我自食惡果,我不怪任何人,但我要謝謝你,沒有把我和洛琪遠的事告訴別人。」

顧承風是最早發現簡單喜歡洛琪遠,而洛琪遠和葉橙之間有故事的人。

「原來你是因為和葉橙絕交而難過,而你們絕交的理由是因為洛琪遠那個王八蛋?!」

「嘴巴放乾淨點!他是我們的學長。」

「乾淨不了!」顧承風拉住要回卧室休息的簡單,「今天你必須把話說清楚!你和洛琪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真喜歡他?!」

簡單沒有回答顧承風,事實上若不是那天顧承風撞見了簡單因葉橙和洛琪遠相擁而難過的事,簡單都不會把她今天難過的原因告訴顧承風。

「回答我啊!」顧承風不依不饒地追問。

「沒力氣回答。」簡單鬆開顧承風的手后就跑回自己的房間,顧承風追過去敲門,簡單關上燈將頭埋在被子裏說:「睡著了!」

為了讓簡單認清洛琪遠的真實面目,顧承風打給向天野,問他上次交代的事情調查的結果。

「大少爺,現在已經凌晨一點了啊喂!有什麼事不能明天說嗎?」

「不行!快告訴我,事情怎樣了?」顧承風威脅說:「要不然,明天的生日宴你就不用去了。」

「醒了!現在就醒了!」向天野噌一下坐起來,精神百倍地坐到電腦前查找郵件說:「我還以為你不要了呢,怎麼大半夜的突然想起這件事?」

「我做事還要向你彙報嗎?」

「不用,不用,你的話就是聖旨!」向天野將郵箱裏他花錢買來的東西下載下來后,驚訝不已道:「哇哦,你不知道我們弄到了什麼。」

「是什麼?快說啊!」顧承風不耐煩地問。

向天野粗略地看過後,神情嚴肅地對顧承風勸誡:「你還是不要看了吧。這件事,我們不要再管了。」

「到底是什麼,快發給我!」

「事先聲明,如果事情敗露,這件事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有我在,你怕個毛線啊!快發來!」

顧承風掛上電話后就返回自己的卧室,拿出IPAD上網接收了向天野發來的郵件。

仔細看完那封郵件后,顧承風滿意地關上IPAD,他相信簡單看見這封郵件后,一定會認清洛琪遠的本質,斷了喜歡洛琪遠的念頭。而顧承風也打算把葉橙約來,讓葉橙也見到洛琪遠的真實面目,想要用這樣的辦法讓簡單和葉橙化解誤會。

只要一想到跟葉橙和好后的簡單會無比感激自己的幫忙,顧承風就無比期待。

18>>>

簡單因為哭了整晚,一直睡到中午才被歐楠叫醒。

一大早就去外面為簡單的事奔波的歐楠,給她帶回一個好消息——蜜雪兒的媽媽和弟弟有下落了!

歐楠去了趟人力資源市場,想要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遇見之前在蜜雪兒媽媽店裏的那個服務員。歐楠認為他被蜜雪兒媽媽解僱后一定會重新找工作。

幸運的是,歐楠今天遇見了他。

歐楠給那個小夥子介紹了一份新工作,並從他身上得知蜜雪兒的弟弟蜜寶兒,每周一,三,五都會去藍光康復中心進行康復治療。歐楠認為如果她們能單獨見到蜜寶兒就能從那孩子身上問出蜜雪兒死的真正原因。

歐楠離開人力資源市場后就直接去了藍光康復中心,找到蜜寶兒的主治醫生,想要和他談談蜜寶兒的病情,可主治醫生以病人的病情是私密為由,拒絕透露。

遭到拒絕後的歐楠只能先回來再另作安排。

「根據眼前的時間安排,我們必須要在下周日前和蜜寶兒進行單獨見面,從他嘴裏套出有用的消息。」

「可我們怎樣做才能讓他和他媽媽分開?」

「魚目混珠。」歐楠諱莫如深地說了四個字。

「我不懂。」

歐楠把自己的計劃全盤告訴簡單,說她在離開藍光康復中心前在導診台那裏發現了一張宣傳海報,海報上的內容是下周三將在國航大廈召開一個醫學研討會。回家后的歐楠特意在電腦上查看了關於這個研討會的往屆報道,知道這是個在業內很有名的研討會,能被邀請的醫生都非常出色,但他們邀請的醫生都必須從業十年以上。而蜜寶兒的主治醫生看上去非常年輕,歐楠認定他肯定不再受邀之列。

「如果這位主治醫生意外的收到研討會的邀請函,他一定會欣然前往。」

「可我們去哪裏弄張邀請函?」

「這個就包在我身上,這世上有種神奇的工具叫PS,別說是張造假的邀請函,就算你想把你的人頭印在鈔票上,也能幫你實現。」歐楠決定弄一張假的電子邀請函通過電郵發給那位主治醫生。

研討會的時間是早上九點到十一點,所以主治醫生只會取消他上午的所有約診,下午的約診照舊,而周三那天,蜜寶兒的就診時間是下午三點到五點,這樣一來正好給歐楠提供了一個非常利於她們進行計劃的時間差。

歐楠決定周三早上八點,她冒充是藍光康復中心的護士給蜜寶兒的媽媽打電話,通知她把就診時間提前到上午八點半。

只要蜜寶兒的媽媽帶着蜜寶兒來到醫院,穿着護士服的簡單就將把他們母子帶到主治醫生的辦公室像往常一樣進行康復治療,而在辦公室里將要接待蜜寶兒的卻並不是真正的主治醫生,而是偽裝成醫生的歐楠。

歐楠認為從蜜寶兒嘴裏問出蜜雪兒事情的時間最多只能用一個小時,因為當主治醫生去了會場,發現自己收到的邀請函是假的后,一定會返回藍光康復中心。從國航大廈到藍光康復中心,不堵車的情況下大概要半個小時,於是,簡單和歐楠必須在九點半之前就離開醫院,這樣她們才不會被人抓住。

簡單覺得這個計劃太危險,如果被人發現,歐楠和她肯定要有麻煩,但歐楠卻寬慰簡單說,她已經探清了藍光康復中心的環境,知道那家醫院的管理非常鬆懈,而且如果主治醫生上午去開會的話,他手下的護士也會放假半天,所以這個計劃應該是天衣無縫的。

「你就別擔心了,相信我就行!」歐楠篤定地說,「現在我們開始準備吧。」

「開始什麼?」

「去參加無聊的生日宴啊?我們買不起貴重的禮物,總不能去了就白吃白喝吧。早點去那邊幫幫忙也行。」

「可橙子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我沒心情去。」簡單縮回被子說:「要不我裝病,今天就不去了?」

「就當是陪我去吧。橙子那邊急不得,先讓她冷靜幾天,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找她。」歐楠看得出來昨晚簡單又哭過,她說服簡單去宴會是為了讓她出去散散心,換換心情。

簡單和歐楠的晚禮服都非常素雅,上身是白底蘭花的旗袍,下身則是蓬鬆的歐式裙子。中西結合的設計,既典雅又別緻。

兩人到達顧家別墅時,顧家的主子們竟然全都沒在。

一大早就從歐楠家離開去試禮服的顧承風到現在還沒消息,丁奶奶去做頭髮了,顧承歡昨晚出去后一直沒回來,顧總裁還在外面忙生意,晚宴時才會回來。

學服裝設計的歐楠,對室內裝飾還有插花藝術也都有研究,於是提早來到顧家別墅的她,帶着簡單和顧家的下人一起忙碌晚宴的佈置。

簡單接到一通顧承風的電話,讓她在晚餐后務必到二樓書房去一趟,說有個很重要的東西要給簡單看。

掛上電話后,簡單就把這事忘了。

除了作弄人,顧承風還能有什麼重要的事?

太陽西斜,顧家別墅漸漸熱鬧起來,來了很多政界名人還有商界名流,簡單一個都不認識。丁奶奶回來后就把歐楠叫了過去,獨自一人的簡單就繞到人少的後院,想躲開無聊的人群。

「簡單?」

洛琪遠以為是自己眼花或是看錯了人,當簡單轉過頭來的時候,兩人都有些吃驚。

簡單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洛琪遠,更沒想到會在今天遇見。

雖決定了要去問洛琪遠簡英的事情,簡單卻沒有想好怎麼問?

命運永遠不會給你充足的準備時間,很多事往往就那樣突然的發生了。

洛琪遠走到簡單面前,他的表情像是有很多話要說,簡單害怕聽他再說些什麼,於是搶先開口說:「我是簡單。」

簡單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洛琪遠笑了,「是啊,我知道你是簡單。我是洛琪遠,難道我們要重新介紹彼此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告訴你,我是簡單,簡英是我弟弟。」簡單終於穩定了心緒,她不能再因為洛琪遠而神魂顛倒了,她還要挽回葉橙,還要找出簡英的死因,那些兒女情長的事情不是這個時候她該考慮的。

洛琪遠的臉色忽然沉下來,他一直以來最擔心的事情就要發生了,但他卻不能讓它在這個時候發生!

前天夜晚洛琪遠向簡單表白后,簡單的反應就是要和他劃清界限,這兩天他一直很擔心簡單,給簡單發了很多短訊,都沒有得到回復。

現在的洛琪遠擔心,如果簡單問他簡英的事,他如實相告的話一定會失去簡單,可如果繼續隱瞞欺騙,日後就更沒可能獲得簡單的原諒和理解。因此,洛琪遠決定拖延這件事,至少要簡單看完他發的短訊,給他明確的回復后,他再告訴簡單,有關自己知道的簡英的一切。

洛琪遠借口要走,「我還有事,先進去了。」

「等一下!」簡單叫住洛琪遠,「就佔用你五分鐘時間。」

洛琪遠為避免簡單把問題問出口,搶先問簡單:「你看了我給你發的短訊嗎?為什麼不回復我?」

簡單的話題和注意力瞬間被洛琪遠轉移。

「我沒看。」

「為什麼?因為葉橙?」

簡單點點頭,「橙子是我的好姐妹,她喜歡了你十二年,我向你告白的時候,真不知道你就是她喜歡的小蜜蜂,如果我知道……」

「你就不會喜歡上我了嗎?」洛琪遠打斷簡單。

簡單沒有回答,她不知道如果一切重來的話,自己還會不會喜歡上洛琪遠。

喜歡上一個人常常是沒有理由的,不是嗎?你不知道他身上哪點好,也說不清他到底哪裏吸引你,但你的心裏就只能裝下他,只會想念他,目光也總是無法離開他。

洛琪遠嘲諷地哼了聲,將手插進口袋說:「沒想到你對我的喜歡就只是這種程度。簡單,你太讓我失望了。」

「橙子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不想因為你而失去她。如果橙子介意我和你在一起,我……」沒等簡單把剩下的半句話說完,洛琪遠就已經從她面前走開了。

簡單好想叫住洛琪遠,但嗓子裏卻像堵着什麼東西,讓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此刻,擺在簡單面前關於友情和愛情的抉擇,就像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一樣,她很想遵循自己的心去留住洛琪遠,可一想到葉橙,她又駐足不前。

「怎麼不去追啊?」

葉橙像鬼魅般出現在簡單身後。

「橙子,你聽我解釋……」

簡單走上去,還沒開口就被葉橙打斷,「我今天來這裏不是要聽你廢話,演苦情戲的。顧承風約我來這裏,說有很重要的東西要給我看,我看完就走人。」

簡單堵在葉橙面前,停下她,「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也不會相信我,但請你給我一次解釋的機會好不好?」

「我生日那天,不是已經給過你機會嗎?我們之間該說的,不是都已經說清了嗎?你還想怎麼騙我?」

「我沒有騙你!我是說,我真的不想騙你!」簡單忽然覺得人類的語言是那麼的蒼白,「如果可以,我真想把我的心掏出給你看!」

葉橙呲笑了下,推開簡單就要走,簡單握住她的肩膀不放手說:「我承認在洛琪遠這件事上,我是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對,但我真沒有要把他從你身邊搶走的想法!也更不想瞞着你,當一個背叛閨蜜的第三者!」

「可你已經做了!你已經搶走了他!還是在瞞着我的情況下,搶走了他!」

「我沒有!我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我以為他對我只是普通朋友,甚至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普通朋友都算不上?」葉橙譏諷地反問,「我知道我很傻很天真,可我絕不會再被你騙第二次!」

葉橙一把推開簡單。

「你們別吵了!」顧承風從屋裏走出來,攔住葉橙將她和簡單一起帶到二樓的書房。

「顧承風,你今天把我叫這裏來,到底要我看什麼?」葉橙沒好氣地問,一副迫不及待看完就走人的神情。

「看你們兩個的笑話!」

顧承風將IPAD拿出來,打開後放在簡單和葉橙面前:「聽說你們兩個因為一個混蛋鬧翻了,今天我讓你們來,是讓你們看清楚那個混蛋的真面目!」

顧承風點開一個文件夾,將裏面向天野用不正當手段買通黑客弄到的資料展示給簡單和葉橙看。

這是一份病歷記錄,上面詳細地寫着被治療人的姓名,時間,還有每次談話的內容。

病例是簡英的,上面記錄的時間正是簡英無故缺勤一周后。

做這份病例記錄的是D.威先生,他在病例中這樣敘述,說患者的狀況非常不好,可以說是重度抑鬱,失眠,不語,不願意與人交流,對生活毫無熱情,與患者之前的性格截然相反。

D.威先生闡述患者會性格大變的原因是,來這裏治療前曾住過一周的醫院,住院理由是險些溺水。

為了弄清楚真正的病因,D.威先生對簡英用了催眠的心理療法。

治療中D.威先生髮現,患者是一名剛入校的大學生,有一個叫蜜雪兒的女孩很喜歡他,對他展開了強烈的追求。不好的是,學校里有一個叫江浩辰的男生也喜歡蜜雪兒,於是江浩辰就對患者進行了各種暴力的報復,辱罵,孤立,恐嚇,甚至是毆打。

患者一直精神處於高壓的狀態,直到有一天,江浩辰把患者丟入游泳池后,夥同其他人一起將患者死死按在池水中,直到患者出現窒息昏闕等癥狀才鬆開手。患者被送去醫院急救,江浩辰對醫生說患者是在訓練過程中腿抽筋才溺水。

患者醒來后對教練說明自己溺水的真相,非但沒有得到信任反被教練叮囑,不要宣揚出去,否則有可能會被退學。患者因為害怕退學,這才將此事守口如瓶。可出院之後,當患者重新回到訓練場時,只要一看到游泳池,就會想到自己當時溺水身亡時的那種痛苦。

患者曾這樣跟我描述:我被人丟進了游泳池,那天我正因為吃錯東西而拉了一整天,全身無力。我在水裏大叫,讓他們鬆開我,但沒人理我!他們的手按在我的肩膀上,腿上,胳膊上,我一直下沉,下沉!我喝了好多水,卻沒人在意!他們想殺了我,他們向溺水的我哈哈大笑!我看到水面上他們在張狂又得意的笑!我好想浮上去把他們都揍一頓!可我在下沉,在缺氧,在一點點失去意識……

D.威先生在記錄里還說,患者被救起后每天夜晚都會驚醒,大口喘氣,好像自己還在溺水。

檔案中出現了一些人的名字,都是D.威先生在對患者進行催眠時從患者嘴裏問出的,D.威先生認為這些人應該就是當時出現在游泳池裏對患者進行施暴的參與者,這其中就有「洛琪遠」。

在D.威先生為患者制定康復計劃時,他發現每次陪患者來的都是蜜雪兒。D.威先生為更全面了解患者在校內的情況,曾和蜜雪兒進行過私下的溝通。

在跟蜜雪兒的交談中,D.威先生髮現她也是個心理存在疾病的問題少女,D.威先生曾建議蜜雪兒接受心理治療,但蜜雪兒卻否認自己心理有問題,拒絕治療。

D.威先生最初將患者的病情定為重度抑鬱患者,開了很多藥物。在經過一個月的治療后,患者的情況才有所好轉,D.威先生將藥量減少為最初的一半。D.威先生在病理中還這樣描述——「患者的自愈力比預想中要強很多」,他很有自信能在半年內治癒這名患者。

看完這些東西后,葉橙立馬臉色難看起來,一把將顧承風的IPAD丟在地上質問道:「這就是你要我看的?這就是你們讓我相信的?你以為你弄這些不知道從哪來造假弄來的資料,就會讓我改變對小蜜蜂的看法嗎?!你錯了!我從幼稚園就認識小蜜蜂,他是怎樣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別以為我會相信這些!」

「顧承風,這些東西是真的嗎?」相比葉橙的過激反應,簡單冷靜的反而讓人覺得情況更糟糕。

「百分百真實可信!」

「洛琪遠曾經要殺簡英?他怎麼會這樣做?」

簡單覺得胸口忽然空了一大塊,像是有鋒利的爪子把她的心掏出去般,她無法接受自己看到的,也無法去相信這些。

「你說什麼?!」葉橙將簡單轉過來面對着自己,「你竟然相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願意相信小蜜蜂?!簡單,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根本不配喜歡小蜜蜂——!」

葉橙推開簡單后就跑下樓,反應過來的簡單生氣地對顧承風大喊:「滿意了吧?!現在你滿意了吧?!葉橙她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

「沖我發什麼火?!是那女人被男人迷得失去判斷力!事實已經很清楚,洛琪遠他根本就是個道貌岸然的混蛋,不配被你和葉橙喜歡,更不值得你們為他鬧翻臉!!」

「他是道貌岸然的混蛋,你又是什麼?!你憑什麼調查我弟弟的事情,又憑什麼要把這些事告訴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你以為你這是好心,是幫我嗎?!顧承風,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爛人!」

簡單也氣急敗壞地跑出去。

被一頓臭罵的顧承風惱羞成怒地在房間里砸起東西,「賤!下賤!都他媽下賤!!」

他不明白自己這一次又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葉橙和簡單非但不領情,還對他惡言相向?他覺得自己真是太自作多情了,根本就不該管簡單的事,就不該瞎操心!

跑出顧家別墅后的簡單四處尋找著葉橙,她很清楚今晚的事情后,她對洛琪遠的懷疑會讓葉橙對她誤更深。簡單能體會葉橙生氣的原因,明白葉橙因為袒護洛琪遠,所以不允許任何人抹黑誣陷她的小蜜蜂。簡單好怕,如果她不能追上葉橙,不能跟她說清楚,她們倆就真的再也無法和好了。

簡單不確定葉橙從哪條路離開,也不確定自己正在尋找的這條路是否能找到葉橙,但眼下她只能這樣盲目地奔跑着,尋找著,大喊著葉橙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她不想失去葉橙這個好姐妹,不想她們之間最後的結果變成這樣,她已經用盡全力地去追,去找,可為什麼還是無力改變?

淚那麼苦澀,那麼冰涼,心被擠壓得如紙片一樣單薄。

「橙子——!我錯了,你回來好不好——!!橙子————!!」

淚流滿面的簡單站在三叉路口朝着空無一人的街道大喊著,她知道她追不回葉橙了,今晚之後,她們將真的成為陌生人。

「為什麼我們之間會變成這樣?不是說好要做一輩子的姐妹嗎?為什麼不肯給我一次機會?對不起,葉橙,真的對不起……」

內疚已經化成痛楚,從心臟一點點向每個細胞擴散,那種被悲傷吞噬的痛苦讓簡單根本無力擺脫。

失魂落魄的簡單返回顧承風的別墅,她要親口問洛琪遠有關簡英溺水的事,她要親口聽他說出事實!

「簡單,你和顧承風又怎麼了?」

正要出來找簡單的歐楠攔住她。

葉橙來的時候,歐楠正在陪丁奶奶試衣服,她並不知道在顧承風房間里發生的事情。等歐楠忙完出來找簡單時,卻發現怎麼也找不到她,於是歐楠就去問顧承風。

滿身酒氣的顧承風躺在一片黑暗中,房間里狼籍一片。

儘管歐楠知道這位大少爺心情不好,還是硬著頭皮去問他有沒有看到簡單。顧承風不但不回答,還將手中的酒瓶扔出去,咒罵了句「賤人!」

「歐楠,我現在很難受,回去再告訴你發生了什麼。」簡單說着就要往別墅里走,歐楠又攔住她:「既然你不舒服,我送你回去,正好我也累了。」

「不,我要去找洛琪遠,我要當面問他一些事。」

「今天人這麼多,不方便,改天吧。」歐楠阻止道,拉住簡單的手就想帶她往外走。

簡單不是傻瓜,她知道歐楠這樣阻止她一定是裏面有什麼有關洛琪遠的事情發生,她不要這個時候離開,她必須進去!

「不,有些事,必須今天問清楚!」

簡單鬆開歐楠的手,不顧她的勸阻跑了進去。

此刻,賓客們都已經聚集在別墅的前院裏,顧董事長推出來一個五層高的蛋糕后,大家一起唱起了生日歌。

顧承風的奶奶丁董事笑着感謝所有來賓后,像個孩子一樣和顧承歡一起吹熄了蠟燭。

簡單跑進去的那一刻,顧承歡正摟住洛琪遠的脖子,和他深情一吻。

賓客們驚訝過後,都鼓掌祝福,有的記者朋友還拿出手機拍下這一珍貴的畫面。有人問站在丁董事身邊的洛遠山,洛家和顧家是不是有意向結為親家?洛遠山笑着宣佈洛琪遠正在和顧承歡交往。大家又轉而問丁董事長,對於兩個孩子的交往有什麼看法?丁董事長寵溺地握住顧承歡的手說,「只要歡歡喜歡,我就沒意見。」

家長的表態意味着認定了顧承歡和洛琪遠在一起的事實,大家們又繼續八卦地問什麼時候通知大家喜訊?洛遠山說聽丁董事的意思,而丁董事則問顧承歡的看法,顧承歡呢?摟着洛琪遠的胳膊一臉幸福地說:「相信短期內,大家就會收到我和琪遠訂婚的消息……」

心在身體里一點點碎裂……簡單很想讓自己的耳朵在這一刻失聰,很想讓自己的雙眼在這一刻失明,可她就算閉上眼睛也無法忘掉顧承歡和洛琪遠親吻的畫面,就算她捂住雙耳也不能將那些聲音從腦子裏揮去!

她無法相信兩天前才說喜歡她的男生,如今就站在另一個女生身邊宣佈了即將訂婚的消息……

喉嚨發埂,眼底溫度迅速躥高,空氣也瞬間變得粘稠凝滯,簡單覺得自己快要無法呼吸了,想逃走,卻根本無法移動一步。

「簡單——!」

歐楠擔心地握住簡單的肩膀,搖晃着一動不動的她。

今天歐楠在陪丁董事長換衣服的時候就聽說了,洛家想藉此機會宣佈顧承歡和洛琪遠交往並有意向訂婚的事情,丁董事長還問歐楠對洛琪遠這個孩子的意見。歐楠只說了一句對洛琪遠不了解。

歐楠出來找簡單,就是想提前帶她離開,不讓簡單看到現在的那個場面,可一切還是沒能避免。

她很擔心簡單,害怕簡單會承受不住這個消息所帶來的打擊。

「簡單,我們回家去。」

轉身後簡單就一路狂奔,這種奔跑比之前尋找葉橙還要瘋狂,崩潰!

心像要裂開一樣撕扯著痛,世界開始在簡單眼前顫動,就像地震發生時的那種感覺一樣,一切都開始分崩離析著,毀滅的結局已經無法逆轉。

難道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嗎?因為我做出了對不起姐妹的事情,所以她才要這樣給我狠狠一擊!讓我痛,讓我明白,做錯事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為什麼洛琪遠會是那樣的人?為什麼他要和江浩辰狼狽為奸地害我弟弟?為什麼他要騙取了我的喜歡后又和其他的女生訂婚?!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到底我要怎樣做才能讓一切都退回到最初?!

洛琪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簡單被現實折磨著,她扯掉下身的裙擺,丟掉腳上的高跟鞋,光着腳在馬路上釋放着內心的悲痛,試圖讓奔跑的速度超過眼淚飛濺的速度,可淚水卻緊追不捨,硬生生地奪眶而出。

此時的簡單並不知道,當她這樣奔跑的時候,歐楠一直跟在她身後。

簡單扯掉裙擺,丟掉高跟鞋時,歐楠也一樣扯掉裙擺,丟掉高跟鞋。

很多年以後,當簡單回想起這晚的事情時,讓她記憶深刻的並不是洛琪遠帶來的傷痛,而是歐楠給予的幸福和溫暖。

幸福對某些人來說是難過時有人願意傾聽她的心事,傷心時有人願意借肩膀給她哭泣,孤單時有人陪她一起看風景……而對這一刻簡單來說,幸福就是在她最悲傷的時候,有一個願意陪她一起奔跑,一起痛苦的歐楠。

「小心——!」

跟在後面的歐楠發現有車開過來,急忙衝上去將在路中央奔跑的簡單抱住,撲倒在路邊。

「夠了,簡單!夠了!」歐楠生氣地握住簡單的肩膀,「哭也哭了,跑了跑了,痛也痛了,該忘了!」

「我忘不了,你不懂我都做了什麼?!我竟然喜歡上一個差一點殺死弟弟的兇手?!而且我還為了這個根本不值得自己喜歡的人,失去了最好的姐妹!歐楠,我是不是在做夢?這一切是不是都只是一個夢?是不是等我醒來后,一切就會恢復原樣?我,你,橙子,還是快樂的三姐妹。什麼洛琪遠,什麼小蜜蜂,都從來沒有在我們的世界裏出現過?」

歐楠被簡單的話嚇一跳,沒想到洛琪遠竟真跟跟簡英的死有關?

儘管內心有太多疑惑,歐楠卻並沒有在這個問簡單。

「對,這就是一個夢!等你不哭了,夢就醒了,一切就都會恢復原樣!我還在,橙子也在,我們都是你的姐妹,什麼都沒變!」

「歐楠……」簡單一下子抱住歐楠,將臉埋在她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起來。

上天對我應該是寬容的吧,讓我這樣一個做了壞事,犯了大錯的人,還能留有一個好朋友在身邊,還能讓我在她的肩膀上哭泣……可這個擁抱越溫暖,我的心就越痛。

簡單認為現在的她根本不配擁有這樣的溫暖,不配成為歐楠的姐妹。

雙臂更緊地擁著歐楠,生怕老天忽然將歐楠也從她身邊奪走了一樣,那力度就像一個溺水之人抱住一塊浮木。

被簡單勒得快要喘不過起來的歐楠不得不拍拍她的肩膀說:「如果你還不好受的話,我陪你回去好好揍洛琪遠一頓!」

簡單搖搖頭,她可以舉起拳頭狠狠揍顧承風,卻沒有勇氣面對自己曾經喜歡的洛琪遠。

「那我們先回家去,等想好怎麼辦后,再去解決這件事。」

簡單點點頭,慢慢鬆開歐楠。

歐楠長吁一口氣后把簡單從地上駕起來,「要知道這可是我長這麼大,最狼狽的一次。」

簡單看了看兩人光着的腳丫和破爛的晚禮服,內心歉疚不已。

「不過,卻也是我最難忘的一次。」歐楠看着簡單說:「相信我,時間可以治癒一切。」

暖陽治癒了冬天的寒冷,暴雨治癒了盛夏的炎熱,星星治癒了黑夜的漫長,霓虹治癒了城市的孤寂,而簡單的悲傷將由什麼治癒?

歐楠認為是時間,簡單卻不知道是什麼。

19>>>

回到家后,歐楠監督簡單進行了梳洗,並在卧室陪她直到歐楠認為簡單睡着后才疲累地離開。

黑暗中的簡單睜開眼睛,藉著月光看着從盒子裏拿出的那枚勳章。

她逼迫自己去努力回憶,想讓那個在自己記憶中已經模糊的背影變得清晰,然後簡單發現,也許開學第一天她四處詢問提款機的時候,並不是無意地找到洛琪遠,而是她記憶中的某種潛意識,讓她在眾多背影中選了洛琪遠。

因為對洛琪遠的一見鍾情,簡單才沒有把洛琪遠的背影和自己一直尋找的那個背影聯繫起來,也許簡單心中有過那麼一剎那覺得相似,但瞬間又被她自己否定掉了。

現在,當一切變得截然不同時,簡單才能把自己的心從喜歡的情感中掙脫出來,讓自己變得理智。

簡單把整件事連貫地從頭到尾想了一遍,她開始產生一種懷疑,會不會在洛琪遠知道她叫簡單的那一天,就已經懷疑她是簡英的姐姐呢?

因為洛琪遠曾經對簡英做過邪惡又醜陋的事,所以他才刻意接近簡單,給簡單提供方便和幫助,想要一點點俘獲簡單的心,好讓簡單在他愛的謊言裏迷失,進而放棄尋找簡英的死因?

如果簡單沒猜錯,她手中的那枚勳章就是洛琪遠拉下的。

當日他把簡英從海里撈起來之後就不告而別,會不會因為簡英的死就是他造成的?他把以往在游泳館里溺死簡英的事重演,害簡英溺水最後又把人從海里撈起來?只不過這一次,簡英沒像上一次那麼幸運的獲救?

真相會不會就是這樣?!洛琪遠就是殺害簡英的兇手?他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才接近簡單?!!

想到這種可能,簡單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

如果不是已經凌晨兩點,她這會兒就要衝出去找洛琪遠問個清楚。

簡單拿出手機,將洛琪遠發給自己的五十多條短訊全都刪除,一條都沒有看,接着她給洛琪遠發了一條:是不是你殺了我弟弟?

洛琪遠很快就回復了簡單:明天中午,我們老地方見。

從短訊回復的時間看,簡單相信洛琪遠一定沒有睡,可他失眠的原因是什麼?害怕自己的罪行被揭露?還是在想着接下來用怎樣的謊言繼續欺騙簡單?

但不管是什麼原因,在簡單心裏他都不再是那個曾被簡單喜歡的洛琪遠了。

面對敵人時,如果你表現的懦弱,那麼還沒開戰便已經輸了一半。

和洛琪遠的約定,簡單沒有告訴歐楠,她要自己去解決這件事,而且還不會讓自己像一個被人欺騙被友拋棄的悲情女的形象出現!她要讓洛琪遠知道,認清他的真實面目是一件值得高興而不會難過的事!

簡單第一次用了歐楠的BB霜,遮去自己的黑眼圈,她甚至借用了歐楠的一套衣服,讓自己外表看上去是一個神采奕奕的斗戰佛!

「雖然打擊往往會改變一個人的性格,但你今天這樣子……」歐楠對簡單的裝扮評價道:「我打80分!」

「如果我換上高跟鞋,會不會有一百分?」

「你確定?」歐楠低頭看着兩人貼滿OK綳的腳說:「昨晚可是有兩個女瘋子,在大馬路上狂奔了至少5站地。」

「把你的鞋借我吧!我不介意再瘋狂一次!」簡單堅持道。

如果她連穿高跟鞋這樣的痛苦都忍受不了,又如何面對接下來會知道的真相呢?

「你不介意,我介意!」歐楠把簡單的帆布鞋塞給她說:「你還是穿你自己的鞋吧,昨晚被你丟掉的那雙,五百多,再加上我丟掉的那雙,昨晚我至少損失一千塊。當然,這些不會算在你頭上,是我自願的。」

「我只是想讓自己看起來像你一樣有氣勢嘛。」簡單泄氣地換上自己的帆布鞋。

「雖然我不知道你今天要去幹什麼,但我相信,就算你沒有穿高跟鞋也一定會馬到功成!」歐楠安慰簡單說。

簡單的眼眶又一次溫熱,「謝謝你歐楠。昨晚要是沒有你在身邊,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今天之後,所有的事情都會結束,不會再讓你為我擔心。」

「打住!你再這樣煽情下去,我又要被你弄哭了!快走吧,別遲到。」

上午的最後一堂課結束后,簡單顧不上吃飯就跑到和洛琪遠約定的樓頂,她趕到的時候,洛琪遠已經在那裏了。

沒有任何開場白,也沒有任何情緒醞釀,在洛琪遠轉過身來的那一刻,簡單走過去將那枚勳章掏出來質問他道:「這是不是你的?是不是你殺了我弟弟?!」

「是。」洛琪遠毫不猶豫地回答。

儘管簡單早就有心理準備,也早就猜到了這種可能,但當她真正聽到的時候還是被震驚到,心像被一隻大手手猛地攥住后,又迅速鬆開。雖然短暫的窒息之後又恢復了正常的呼吸,但那種被攥時留下的痛楚,依然在胸口隱隱發痛。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做?!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還是傷害過你?你怎麼可以殺了他?!!」簡單用力將手中的勳章朝洛琪遠丟去,勳章從洛琪遠臉上飛過時,鋒利的別針在他的臉上流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簡英他沒有做過任何傷害我的事,也和我沒有任何的矛盾。」洛琪遠平靜地說,他的淡定讓簡單變得更加激動。

「那你為什麼要殺他?難道人命在你們這些富二代眼中是賤如草芥嗎?還是你們認為,有錢,有權就能一手遮天,為所欲為?!!」

簡單已經很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了,但眼淚還是被她的怒火從眼眶裏逼了出來,她緊緊地攥著拳頭,恨不得衝上去抓住洛琪遠的衣領將他痛打一頓,但她現在還必須克制住,她要知道理由,她要洛琪遠親口把他如何謀害簡單的過程還有原因都說出來!!

「這件事我不想為自己辯解,但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想你大概也已經知道,簡英他在入校后,曾因為蜜雪兒的事被江浩辰當做了攻擊目標。那時候,我和江浩辰還是好兄弟,對於他的一些行為,我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蜜雪兒是我和浩辰從高中時就認識的女孩,浩辰他一直很喜歡蜜雪兒,所以高考後還利用關係把成績並不優良的蜜雪兒也弄進了交大,但沒想到,蜜雪兒遇見了簡英,也就是蜜雪兒說的她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蜜雪兒對簡英的喜歡,讓我和浩辰都出乎意料。因為對兄弟的支持,我對他欺負簡英的事並沒有過問。」

「你不是說對我的過去不介意嗎?那是因為你並不知道我的過去是怎樣的。也許你從哪裏看到過一兩張我和女生親密的照片,但那並不是我的高中生活全部。頻繁換女友只是我過去那段荒唐時代的冰山一角而已!我和浩辰在高中做過的事情,你恐怕想都不敢想。進入交大之後,浩辰對於那些不服從我們的人也像高中一樣進行了暴力打壓,而你弟弟簡英只是當時被打壓的其中一份子而已。」

「作為兄弟,我可以對浩辰的行為不支持,不圍觀,不表態,但我絕不會因為誰被浩辰欺負的吃不消而出面勸阻。讓我第一次意識到浩辰的做法有些太過的事,就是他們把你弟弟簡英丟進了游泳池,並按住他的四肢,讓他沉溺在池底。」

「所以,你現在想告訴我的是,當時你就站在一邊對他們的行為袖手旁觀?」

「我是在袖手旁觀,因為浩辰是曾經替我擋過刀的兄弟,而簡英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我絕不會因為一個無足輕重的簡英而和我的好兄弟鬧翻!」

「混蛋——!」

簡單的拳頭終於揮出去,洛琪遠大概是沒想到簡單有那麼大的力氣,被她打得後退好幾步,唇角立馬出了血。

「罵的好!蜜雪兒當時就是這樣罵醒了我!」洛琪遠擦掉唇角的血漬后直起身來繼續說:「你弟弟是被蜜雪兒從池底撈起來送進醫院的,當時只有我跟着她去了醫院。簡英在急救室被搶救的時候,蜜雪兒在走廊里也狠狠給了我一拳,她罵我是冷血的混蛋,說她不敢相信我和浩辰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她說她以為我會了解她,會幫她勸說浩辰不要針對簡英,但她沒想到我竟然對浩辰的行為聽之任之。她說她不想再過以前高中時那種醉生夢死,整天打架鬥毆的生活,她要像個正常人,要好好念完大學,然後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她說就算一輩子都會為錢操心,她也會覺得那是種充實的快樂,而不是過去那種寂寞的空虛。」

「我知道這些話一定不是蜜雪兒突發奇想的,讓她有這種穩定下來思想的人肯定是簡英。蜜雪兒當時很嚴肅地警告了我,並讓我傳話給浩辰,告訴我們若再有人傷害簡英,她們過去的情誼就徹底完了!她蜜雪兒就是拼了命,也要為自己的男人出這口氣!」

「我記得很清楚,她當時說簡英是她的男人。」

「後來,浩辰就真的沒有再找簡英的麻煩,只不過聽說簡英也換上了嚴重的抑鬱症。蜜雪兒找到了浩辰,不知道他們之間談了什麼,最後浩辰給了蜜雪兒一張支票。蜜雪兒用它給簡英找了最好的心理醫生。」

「我本以為事情這樣就算平息了,可沒想到在聖誕節的那天夜晚,浩辰怒氣沖沖地找我喝酒,他說簡英甩了蜜雪兒。我當時以為浩辰會帶我們兄弟找簡英報仇,但他卻沒有那樣做,只是拉着我陪他喝了一夜的酒。

和簡英分手后的蜜雪兒又變成了原來的她,或者說比原來的她還要墜落。她經常划著妖艷的濃妝去酒吧喝酒,有好幾次我和浩辰在酒吧找到她的時候,她都醉的不省人事。那段日子浩辰的脾氣非常不好,我知道他一定在壓着火。

有一天,浩辰突然提出要去度假村替我們的兄弟蕭明慶生,他包下了整個度假村,只接待我們九個人。我想浩辰是想借口蕭明的生日,帶蜜雪兒去散散心。但沒想到悲劇就是從這個決定開始了。」

洛琪遠停頓了一陣后才接着說,「在我們達到了度假村后,蜜雪兒曾獨自出去過一趟,回來時她的表情很不好,一個人喝得爛醉。我將她扶起來打算送回去休息,她卻把我當成了簡英,抱着我哭着說想我。我想蜜雪兒是真的很喜歡你弟弟,我不想她這樣消沉下去,於是我打聽到你弟弟的地址,才知道他就在度假村所在的那個漁村。」

「我知道浩辰一定不會同意讓簡英和蜜雪兒再見面,所以我私自做主去找了你弟弟,把你弟弟悄悄帶進度假村,讓他和蜜雪兒好好聊聊。」

「簡英和蜜雪兒聊了大概兩個小時的樣子,走的時候恰巧被江浩辰看見,他們又起了衝突。浩辰他們把簡英狠揍了一頓,最後是蜜雪兒衝出來阻止了他。我送你弟弟出度假村后,打算跟他好好談談蜜雪兒的事。」

「蜜雪兒是個很不錯女孩,她在我心裏就像妹妹一樣,如果你見到她,也一定會像我一樣喜歡她。我很關心她,也很想知道她和簡英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於是我和簡英在海邊聊了很久。簡英跟我提過他有一個姐姐,他很愛姐姐,說姐姐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當談到他和蜜雪兒分手的原因時,簡英卻始終不願意告訴我,只說和蜜雪兒之間感情不和,他配不上蜜雪兒。我看得出來,他在撒謊,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麼理由,但他卻不肯告訴我。

我開始放棄這個問題,想和他多聊聊,也多了解他一些。我們談到了他的抑鬱症,簡英說他的主治醫生認為他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他還是不敢下水游泳。他說他最嚴重的時候看見游泳池或是大面積的水就會感到恐懼,渾身不舒服有窒息感,但現在他可以讓自己心平氣和地走在大海邊。我知道他是特長生,最初的成績還不錯,所以我告訴他,如果他不敢面對自己的恐懼,那他就永遠也無法戰勝它!而真正的面對,並不是旁觀或想像,而是和它正面交戰!我們又談了一會後,我才起身離開。剛走出沒多遠,就聽見身後傳來他下水的聲音。我回過頭時,他正朝大海跑去,我想那時的他已經戰勝了內心的恐懼,於是我就放心地走了。也許是有某種感應,在我走了很遠后再回頭看時,卻並沒有在海面上看到他的影子,而他的鞋子還留在沙灘上。

我頓時預感不妙,於是就跑回去跳進海里找他。可我還是晚了,當我把他從海里撈起來帶到岸邊時,我對他進行了人工呼吸,還有心臟復甦的急救辦法,但他還是死了。」

「我看到有人過來,就留下他離開了。」說完這句話后,洛琪遠朝簡單走近一步,握住她的肩膀說:「這就是我為什麼承認,是我殺了他的原因。如果我早知道他的抑鬱症並沒有完全好,或是會出那樣的意外,那天我絕不會對他說那番話,慫恿他下海。」

簡單的腦子徹底混亂,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該相信洛琪遠的話,但洛琪遠真誠的雙眼卻讓簡單的心先於她的腦子相信了。

這就是事實?簡英的死就是一次意外的溺水?並沒有人將他丟進海里,或是將他強迫地按在海水裏?

簡單通過洛琪遠的話似乎能把當時的情景徹底還原,她彷彿能看到弟弟站在大海邊糾結不已的神情,知道簡英一定會為了不讓姐姐失望而逼迫自己再次下海游泳!

簡英一定在下海前又一次性服用了大量的抗抑鬱葯,就是那些東西讓許久未下水的簡英再也沒從海里上來。

並沒有人害死簡英,洛琪遠雖然慫恿簡英下海,但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啊?簡英的死真是一場意外,而且如果沒有洛琪遠,溺水后的簡英恐怕連屍體都很難找到。

這樣的真相又有什麼意義?

「你在游泳館和江浩辰起矛盾的那天,我就知道了你是簡英的姐姐。我一直想把這件事告訴你,但又害怕你像現在這樣誤會我,所以我才一直隱瞞着。直到昨天,我明知道你要問我什麼,卻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口,於是我打斷你的話題並假裝生氣地離開。

但是,簡單,如果時間能夠倒回,我絕不會擅作主張地讓你弟弟去見蜜雪兒,這樣就可以阻止兩個悲劇的發生。」

「知道嗎?那天我救完簡英回去后,度假村裏已經亂作一團。他們告訴我說,蜜雪兒割腕自殺已經送往市區醫院。等我趕到醫院時,蜜雪兒因為失血過多,還是離我們而去。因為這件事,我和浩辰之間也徹底決裂,因為自責我也把自己封閉起來,不再和任何人交朋友。直到我遇見了你,我喜歡和你說話,喜歡和你在一起,喜歡你對我傻笑,喜歡你說你喜歡我!如果我早知道你是簡單的姐姐,當初我就不會讓自己和你靠近。但一切都晚了,知道你和簡英的關係時,我的心已經滿滿都是你,再也無法忘了你!」

「所以,簡單,你可不可以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

簡單覺得她聽到了這世上最可笑的笑話,於是冷笑三聲鬆開洛琪遠的手說:「如果你能讓我弟弟復活,我就給你機會!」

洛琪遠的心刺痛地跳了下,簡單用最尖刺的東西攻擊了他最脆弱的地方,瞬間垮掉的臉,看上去那麼悲傷,像是世界一下子失去了顏色般,連同他那雙曾經明亮的雙眼。

「洛琪遠,我恨你!我恨你讓我失去了最親的親人和最好的姐妹!如果可以,我寧願從沒見過你!這輩子也不想再見到你——!」

簡單憤怒地跑下樓頂,跑出校園,跑過熙攘的街頭,直到受傷的雙腳再也無法向前邁動一步時,才跌坐在路邊。

她的雙眼充滿了仇恨的淚水,心像被刀割一樣,全身的肌肉都因憤怒而顫抖著,她用力捶打着地面,把大地當成了她最大的仇人。

真相終於浮出水面,無論簡單是否接受,她的弟弟都永遠不會再回來,而她的好姐妹葉橙也永遠不會原諒她的背叛。當初失去簡英時的那種痛楚又來了,不一會兒簡單眼中的世界就變得模糊起來。

她很茫然,腦子裏又空又白,像是站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不知道要選擇哪條路才能走到自己熟知的地點,她甚至都懷疑是否還有一個熟悉的方向在原地等着她,她覺得一切都沒了意義,一切都不再具有意義。

「簡單,你在哪?!」

歐楠擔心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簡單無助地回答:「我不知道,歐楠,我不知道我在哪……」

聽見簡單的聲音不對,歐楠更焦急了,她在電話里安撫簡單,「告訴我,你附近有什麼特別的建築,或者標誌?」

簡單終於被歐楠找到並帶回家。

平復心情后的簡單,把洛琪遠說的有關簡英的事原封不動地告訴了歐楠。

「雖然洛琪遠說的看似天衣無縫,可有一點我不明白,如果你弟弟的死和江浩辰沒有關係,為什麼我們很難在交大里打聽到有關你弟弟的消息?還有蜜雪兒的死,如果洛琪遠說的是真的,蜜雪兒是自殺,那為什麼對外公開的消息卻是她在家突發心臟病,送去醫院后不治而亡?我覺得這裏面肯定還有什麼問題。」

經歐楠這樣一說,簡單也忽然從悲傷中清醒過來。

是啊,如果真相真如洛琪遠所說,簡英的死和江浩辰無關,那人們完全不用懼怕得罪江浩辰而對簡英的所有消息都閉口不談啊?至於蜜雪兒的死因被篡改,那就更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了。

「他騙我?!」

簡單噌地一下站起來,歐楠握住她的肩膀將她重新按坐在沙發上。

「我看未必。洛琪遠說的過程很詳細,而且前後細節也都毫無破綻,只是如果我們把整件事聯繫在一起看,就會發現有很多疑點。我只是覺得這件事裏面肯定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內幕。也許這些內幕會把洛琪遠說的一切都推翻,也許會把整件事更完整的還原。現在,如果不解開那些剩下的疑點,一切都不能定論太早。」

「那我們該怎麼辦?」

「按照原計劃,周三去調查蜜雪兒的弟弟。」

「歐楠,這個給你。」簡單從口袋裏拿出一支錄音筆。

這支筆是歐楠準備好打算周三詢問蜜寶兒的時候用的,今早簡單拿走後,用它錄下了洛琪遠說的所有話。

歐楠將錄音筆接過去,「這件事,只能你和我知道,千萬不能讓第三個人,特別是橙子。」

「嗯,我懂。」簡單也明白,依照葉橙對洛琪遠的信任和維護,如果讓她知道簡單錄下這些東西作為證據,會更加仇恨簡單。

歐楠只希望將整件事的真相儘快還原,這樣才能有可能讓簡單和葉橙和好,至於簡單和洛琪遠?歐楠現在完全不擔心了,她了解簡單,知道在這麼多事情之後,簡單是絕不會和洛琪遠在一起。

歐楠把錄音筆的聲音資料導入電腦保存后,建議昨夜失眠的簡單好好回房睡一覺。簡單在喝完歐楠給她沖泡的一大杯熱牛奶后,就聽話地躺在床上睡著了。

歐楠剛把簡單的卧室門關上,門鈴就聒噪地響起來。

是大白天就喝的醉醺醺的顧承風,還有他的死黨向天野。

向天野痛苦萬狀地駕着顧承風站在門口說:「快讓我進去!這大少爺快要把我折磨死了!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在喝,黃膽水都吐成黃河水了!」

向天野撞開擋在門口的歐楠把顧承風搬了進去,放倒在沙發上。

「為什麼不把他送回家?」歐楠捏住鼻子問。

「我也想啊,可這大少爺非吵著要來你這裏!還說要找簡單。我怕被老爺子看到他這副模樣,就只好把人送過來了。」

「他就交給你了!」向天野說完后就閃人,根本不給歐楠攔住他的機會。

「喂,顧承風,回你自己屋裏去!」歐楠踢了顧承風的腿幾腳,想叫醒他卻發現根本就是徒勞。

「我警告你哦,你睡在這裏可以,要是敢吐在我的地板上,我立馬中止你的租賃合同!」歐楠對不省人事的顧承風警告,最後搖頭嘆息著丟下他和簡單兩個人就出門去超市採購。

簡單最近遭遇太多的打擊,晚飯什麼的事情都是歐楠在打理。

在歐楠離開一個小時后,顧承風醒了過來,他神志不清地看看四周,踉踉蹌蹌地走進簡單的卧室。

簡單此刻正睡得沉,所以連顧承風進來后躺在她身邊都沒能察覺。

顧承風抱住睡着的簡單,將頭貼緊簡單的後背,像只尋找溫暖的小狗般滿意地睡去。

歐楠在從超市回來的路上繞道去見了現住在學校宿舍的葉橙。歐楠想和葉橙談談簡單的事情,還沒開始說就被葉橙打斷。葉橙說歐楠永遠是她的姐妹,但如果歐楠要勸說她和簡單和好,葉橙就會連歐楠也不再見面。

歐楠見葉橙這一次態度堅決,就決定暫時把她和簡單和好的事情延後處理。

壞事要一件件來處理,這樣才會有解決的可能。

兩人又聊了一陣才分開,當歐楠帶着從超市買回的東西返回家時,看到沙發上沒有了顧承風的身影,還納悶他是不是酒醒后就離開了?

懶得去管顧承風的歐楠圍上圍裙準備做晚飯,剛把切好的西藍花放進鍋,就聽見一聲尖叫從簡單的卧室里傳出。

「啊——!」

歐楠拿着鏟子就衝進簡單的卧室,結果……

簡單騎坐在顧承風的身上,將顧承風的胳膊反挽在他的後背上,那聲慘叫就是顧承風發出的。歐楠深深地懷疑,顧承風的那條胳膊是不是要被簡單弄斷了?

「死八婆!快鬆開我!!」

「說!你到我房裏做什麼?!為什麼會睡在我的床上!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怎麼知道會在你房裏!你以為我想和你睡在一張床上嗎!死八婆,快鬆手!!」

……

歐楠見兩人又要開戰,忙衝上去將兩人分開,「簡單你先冷靜點。顧承風,你給我出來!」

「死八婆,你出來!我跟你沒完!」被簡單一腳踹下床后的顧承風又被歐楠拉到了客廳里。

「顧承風!簡單和我最近已經夠心煩了,你別再添亂了好不好?!」

「你們心煩,我不心煩嗎?!我他媽就是吃飽了撐的,才會去管那八婆的事!好心好意幫她,可她是怎麼對我的?!」想到這個顧承風就氣不打一處來。

「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我和簡單已經焦頭爛額,如果你真想幫忙,就別在摻和進來了。」

「好,我不摻合,我不管,我倒要看看你們能弄出什麼來?!」

「哦,對了,忘記通知你們一件喜事,洛琪遠和我妹妹的訂婚日期定下來了,就在下個月的今天!如果有時間,歡迎你們來觀禮!」

顧承風摔門而走,歐楠來到簡單的卧室,「你還好吧?」

歐楠很擔心簡單,儘管簡單說她不會再喜歡洛琪遠,但喜歡哪能說不喜歡就能立馬停止的,歐楠明白簡單現在正在一個情感掙扎期。

「我沒事,他和誰訂婚都和我沒有關係。我現在只想儘快把事情徹底查清楚。」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晚飯後,簡單照常去圖書大廈打工,因為今晚有人請假,簡單忙到很晚才下班。從圖書大廈離開時,簡單總感覺有人在跟蹤她,可當簡單停下來回頭看時,卻什麼也沒有。簡單一邊不停回頭看,一邊快速朝公車站牌走去,這時候,一道人影突然從路邊跳出來擋住了簡單的去路。

簡單條件反射地舉起拳頭朝對方揮去,結果卻擊中了……

「這下好了,一邊一拳,正好對稱。」

洛琪遠調侃地說,這樣的他讓簡單有些不知所措。

簡單以為今早在樓頂的那番對話后,他們之間就徹底完了,她再也不會看見他,可洛琪遠卻又出現在簡單面前。

簡單沒有說話就要從洛琪遠面前走開,可當她的肩膀和洛琪遠平行時,洛琪遠拉住了她的胳膊,「我知道你現在不想再看見我,也不想再聽我說任何話,但請給我五分鐘,就五分鐘。」

簡單的沉默被洛琪遠當做是默許。

「我將和顧承歡訂婚,日期是下個月的今天,我想讓你知道,這場婚禮不過是形式而已,我有迫不得已的理由,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簡單冷哼了聲,要鬆開洛琪遠的手,可洛琪遠卻抓得更緊。

「還有一件事,我也要讓你知道。」

「簡英的事我很抱歉,但這絕不會阻止我喜歡你的念頭!你是我第一個認認真真喜歡上的女孩,我不會就這樣輕易放棄你!」

簡單終於掙脫開洛琪遠,「我也有件事要告訴你,我弟弟的死我絕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你最好每天祈禱,真相就是你對我說的那樣!」

「你不相信我?」洛琪遠又攔住簡單,「我知道一開始對你隱瞞是我的不對,但我今早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你最好相信我。」

「我早就不相信你了!」簡單推開洛琪遠,跳上剛好開來的公車。

片刻發怔后,洛琪遠忽然跟在公車後面狂奔起來。

明知道今晚就算他追上公車,簡單也不會再相信他,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他不想失去簡單,他不會輕易地放棄簡單!

車裏人們的議論聲引起了簡單的注意,她從車窗回頭看去,視線和洛琪遠相撞后心頓時像拳頭般緊攥了起來。

她沒想過洛琪遠會這樣追自己,更沒想過洛琪遠的眼神會那樣堅定,她不想否認這樣的場面讓她內心的圍牆開始瓦解,原本被她刻意遺忘的那些話統統鑽進了腦子裏。

他說,她是他第一個認認真真喜歡上的女孩;

他說,他不會輕易放棄她……

如果真相就是洛琪遠說的那樣,簡英的死和他沒有直接關係,她要原諒他嗎?

「簡單!我喜歡你————!!」

追了很久的洛琪遠用盡全力地大喊一句,然後停下來,氣喘吁吁地站在原地,看着公車消失在拐角處。

她會原諒我的,她還喜歡我,她的眼睛從不騙人。

洛琪遠的呼喊聲隨風飄進簡單的耳朵里,像拳頭重重擊中簡單的心。

簡單捂住自己的耳朵,訥訥地搖頭。

有滴淚在簡單的唇邊粉碎,究竟是心痛的淚水,不舍的淚水,後悔的淚水,還是仇恨的淚水,簡單已分不清,亦不想去想。

她要忘了剛剛發生的一切,忘了「洛琪遠」這個名字。

明明已經說好不再想他,不再喜歡他,可心卻總是無法做到。

愛情一旦開始,將是這世上最難戒掉的毒癮。

簡單在家門口遇見了向天野,他從車裏下來攔住正要進家的簡單。

「我不知道你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想的?!但如果有人肯為你的事操心,肯為你而不顧一切後果,你可以不理情,可以不在乎,但至少不該去傷害他!」向天野將汽車的後車門打開來。

顧承風躺在後車座上,滿車的酒精味,神智早已經在「酒」霄雲外。

「從昨晚開始他就一直在酗酒。我和他十幾年朋友,第一次看他這樣!如果你不願意他幫你,那請你記住一點,不要靠近他,不要再出現在他的視線里!我會讓他在我家裏住一段時間。至於你,如果日後出現什麼大麻煩,記住我今天對你說的話,不許來找他!也更不許讓他知道有關你的任何消息!」

向天野說完這番話后就開車離去。

顧承風被送到歐楠家的時候是下午三點,可短短三個小時后他又跑到向天野面前,拉着向天野繼續喝酒!

向天野看的出來,顧承風是真的喜歡上了簡單,但他也同樣知道顧承風一定還沒有把自己的心意告訴簡單,所以今晚向天野只是警告簡單,讓她不要再靠近顧承風,卻對顧承風的感情隻字不提。

有些事,不點破,才能留下最後的尊嚴。

顧承風調查簡英那件事,向天野一直是持反對態度,雖然他對於當年簡英那件事並不是十分了解,但卻清楚在簡英和蜜雪兒死後的一個月內,江浩辰跟當年所有的好兄弟絕交,而其中有四人因為江浩辰的關係陸續退學,遠走他鄉。

向天野相信這裏面一定有不尋常的原因,而這個原因是江浩辰絕不許任何人知道的。如果顧承風要繼續調查這件事,那他勢必會和江浩辰起衝突,兩大魔頭開戰,無論結局如何,都將是一場災難。

對向天野來說,如果簡單也喜歡顧承風,願意領顧承風的情,那顧承風為簡英這件事惹上麻煩也是值得的。在向天野心裏,一向行為不走尋常路的顧承風也值得擁有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比如和江浩辰那樣的人為敵。

可目前的局勢已經非常明顯,簡單對顧承風一點感覺都沒,而且還不屑於顧承風的任何幫助。既然這樣,向天野這個死黨就有義務讓顧承風從這段錯誤的感情中及時脫身。那麼首要第一點,就是先讓他們不再見面,再用其他的事情分散顧承風的注意力,直到他徹底忘了簡單,不再為她的事情瞎操心。

今天的警告是向天野為未來打的一劑預防針,他能預料到,如果簡單要繼續調查簡英的死勢必會惹惱江浩辰。等簡單找到簡英死因的那一天,她自己離死也不遠了。

事情如波濤洶湧的海面般,高大的浪頭相互撞擊著,一下接一下讓人沒有片刻的停歇。短短几天已經將簡單折騰的精疲力竭,但幸福的是,這個時候,會有人給她遞上一杯熱牛奶,讓她喝完后睡個好覺。

「葉橙明天下午會去羽毛球館打球,你去找她好好談談。她那種人就是口硬心軟,你多去找她幾次,她就會原諒你了。」歐楠拍著簡單的肩膀,微笑溫暖她那顆疲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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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剎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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