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少年秦燁
「娘，你不能那樣子。」王氏哀求著，想要讓劉老婆子回心轉意。
劉遠山連忙將王氏給扶起來，他很清楚奶奶一旦決定了的事情，輕易是不會改變的，再怎麼求她也沒用。
「我怎麼不能這樣子？這個死丫頭都已經這樣了，反正嫁不出去，乾脆給賣了，還能一了百了。「
劉老婆子早就受夠了，整個劉家現在被人指指點點，全都是劉秀娘的錯，她必須要承擔起這個責任。
王氏聽了，整個人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哀求了，只能夠默默地哭泣著。
劉遠山將她扶了起來，神色茫然地看向一邊的劉秀娘。
「娘，放心吧。」劉秀娘笑著，站了起來。
這一天，劉秀娘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過去的。
劉老婆子對她厭惡至極，就連晚飯，也不許她吃。只有王氏在晚間把劉秀娘叫到屋子裡，給劉秀娘偷藏了一些吃的，勉強填飽了肚子。
第二天一大早，劉秀娘還想著要好好睡個飽覺，劉老婆子就在院子里破口大罵，讓她起床幹活。
劉秀娘有些無奈，她的傷都還沒有過一天，這個奶奶就恨不得將她榨乾最後一滴血，一點也不念及血脈之情。
就是這麼想著，稍微拖延了一下時間，那劉老婆子就在院子罵開了嗓子。
「死丫頭，你是沒聽到我說的話嗎？你現在害的我們老劉家欠下了那麼多錢，就是把你剁碎了當肉賣都還不了這麼銀子，你還敢在被窩裡睡覺？」
劉秀娘只得匆匆忙忙地走出來，然後背起了院子里的一個竹簍，準備去打草。
至於廚房裡冒出來的清香味道，那是她不敢企及的早飯，劉老婆子估計是不會讓她吃的了。
劉老婆子一邊盯著劉秀娘，一邊罵罵咧咧的，似乎罵的不舒坦，剛好看見王氏經過，立即就罵起了王氏。
劉秀娘低哼了一聲，隨後瞥了一眼自己的屋子。那屋子裡面，似乎小姑劉碧玉還在睡覺呢。
這麼一比，劉老婆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偏心。
最終，劉秀娘只得離開了劉家，向著不遠處的青牛嶺走去。
自從她走出了劉家之後，就察覺多少周圍的鄰里鄉親們偷偷地指著她說話。
不用聽，劉秀娘也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這無非就是說她年紀輕輕，跟著其他男孩子逃跑的事情。
劉秀娘也知道自己做錯了，可這也與他們無關吧？至於這樣一直指指點點的嗎？
劉秀娘翻了個白眼，也不理會這些人怎麼看待她了。
上一世，她連青樓這種污穢之地都待過，還會怕這些人的指指點點的？
把心一橫，劉秀娘便不理會這些人，迅速地往青牛嶺走去。
青牛嶺是一座山脈的末端，因為形狀像極了牛頭，所以被人這麼稱呼。
劉秀娘所在的卧牛村差不多也是因此得名的，村裡的鄉民們需要砍柴割草的話，大多都會到青牛嶺里去。
此時天才剛剛放亮，這青牛嶺的草還帶著昨夜兒留下來的露水，濕嫩嫩的，有些還帶有露珠。
其實，這樣的草並不適合割回去給家畜吃。因為帶有露水的嫩草，會有過多的濕氣，吃了家禽就會生病。
然而，村裡的人都認為這樣的草更嫩，更方便家禽吃，所以都是挑著這個時候過來割草的。
一路上，劉秀娘遇到了幾個同樣是被家裡人逼著出來割草的男孩女孩，其中還有幾個貌似是她年幼時的玩伴。
雖然如此，但是這些人現在對劉秀娘是避之如蛇蠍，劉秀娘還沒有靠近，她們就跑得遠遠的。
正當劉秀娘選好了一塊草地，準備要割草時，青牛嶺下面的路上，走來一個男子。
這個男子一邊走，一邊張望著，隨後看向了青牛嶺上面幾個割草的人。
劉秀娘一開始也沒怎麼在意他，正割草割得歡快。可漸漸的，她感覺到周圍的人影好像少了一些。
抬頭一看，她便看到了一副冰冷的臉龐，正直勾勾地看著她。
「哇！」
這突然其來的男子，將她給嚇了一跳，差點沒把她嚇倒。
「請問……」
男子眉頭擰了一下，隨後艱難地動了動嘴唇。
這個男子其實長得很俊朗，劍眉英挺，黑眸發亮，再加上精緻的五官和灼灼逼人的貴氣，是個難得一見的俊美少年。
可是，這人躲在別人背後，突然開口，實在容易嚇著人。
「你幹嘛在人背後說話？」劉秀娘也算是心態比較好的，被這麼一嚇之後，很快就恢復了過來。
這心跳才剛剛回復下來后，她頓時又是瞳孔一縮，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我，有喊過你。」
秦燁只覺得唇乾口燥，真的是沒什麼力氣解釋了。
他的確有在幾步之外就喊過劉秀娘，但是他聲音很小，劉秀娘也沉浸在歡快的割草活兒當中，並沒有聽見。
「你是秦燁？」
劉秀娘並沒有聽這俊美少年的解釋，而是訝異地看著這個俊美少年。
「你認識我。」
秦燁皺了皺眉頭，這裡好像只是一個偏遠的山村，這裡的村民怎麼會認識他呢？
「你真是秦燁？天啊，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的？」
劉秀娘驚喜之下，動作都誇張了一些，退後一步，仔細地打量著秦燁。
上一世，劉秀娘被周鶴年賣到了青樓之中，嘗盡了人間寒苦，只有這個秦燁見過她一次，並且給她銀子，讓她贖回自由身。
他是唯一一個幫助過劉秀娘的男子，也是一個沒有任何目的，單純同情她的人。
從那之後，劉秀娘其實還見過秦燁幾次，但是秦燁都不知道，只怕他早就已經忘記了那個青樓中的可憐女子。
「請問，有水嗎？」
秦燁很不習慣被人這樣盯著，但劉秀娘也沒有惡意，相反，他能夠看出劉秀娘眼中的喜色。
「啊？沒有。」這裡離家也沒多遠，她要割一簍子青草回去，哪會自己帶水。
別說是她，就是其他的人也不會帶水。
「哦。」秦燁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
「對了，我可以給你找水喝，我記得，在那前方就有一道山溪水。」
劉秀娘看了一眼遠處其他幾個割草的同村孩子，秦燁應該也有問過他們，但是他們顯然都不想招惹不認識的外鄉人。
卧牛村的人一向自給自足，很少回離開村子太遠，對外鄉人多半保持著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的態度，免得到時候惹禍上身。
「是嗎？那勞煩姑娘替在下帶個路。」秦燁聞言，打量了一下劉秀娘，覺得劉秀娘應該不是在騙他。
而且，劉秀娘直呼出他的名字，他也很好奇，難道他認識這個女孩？他記憶中可是從來沒有來過這個村子的。
「好說，你跟我來。」劉秀娘一想到眼前這個俊美的少年，日後便是這江南一帶最大的商首，連王爺都要客氣幾分的大人物，她便感到一陣陣的激動。
劉秀娘其實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到過青牛嶺了，雖然上一世的事情就好像是一場夢一樣，但是那夢太漫長了，導致她都有些記不清這個時候的一些東西。
只見劉秀娘帶著秦燁，在這青牛嶺上走了小半天，結果還是沒有看到任何溪水的痕迹。
秦燁冷冷地盯著劉秀娘，跟劉秀娘保持了一段距離。
劉秀娘自然能夠看到身後少年那冰冷的目光。
這個秦燁一向對別人很是提防，無法得到他認可的人，就是表現得再怎麼好，他也極有可能置之不理。興許就是他這個謹慎的態度，才能讓他日後做到了商首的位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