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畫奇緣

古畫奇緣

沙漠飛魚

第一章

深秋黃昏天上飄著濛濛細雨,蘇州古城一條僻靜的小巷裡,只有一間名叫水雲齋的裱畫店還沒有打烊。

水雲齋的老闆叫麻子,是一位沉穩幹練略帶憂鬱氣質的東北小伙。此刻,他正忙著收拾店鋪里的東西,準備關門去接女友。突然本來就昏暗的屋子裡一下子全黑了,他抬頭朝外望去,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站在了門口。

麻子推了推眼鏡,驚訝地打量著這位不速之客。這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者,長須青衫腳踏一雙木屐,右手撐著一把破舊的油紙傘,左手在懷裡抱著一個紅木匣子,看不清長相及表情。沒等麻子開口,老先生就把東西放在店門口,轉身走了。隨即一個古老而有超強穿透力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膜:「一個月後來取——」

麻子愣了一下隨即追出門外,大街上冷冷清清沒有一個行人,一家家商鋪大門緊閉,只有幾盞泛著幽幽紅光的燈籠在晚風細雨中搖曳……

紅木匣子應該是檀木所制,木質堅實手感細膩,做工精細很有年代感。輕輕打開后一陣淡淡的墨香瞬間浸潤了整個房間。麻子小心翼翼揭開蓋在匣子里的杏黃色絲綢取出畫卷,心想,這必定是幅珍貴藏品,不知今天又能有幸看到哪位古人的真跡。

剛展開一角,他的心就抑制不住地狂跳起來。清明上河圖!不可能,真品在故宮呢。可是,眼前這幅畫就是清明上河圖不容置疑!他在中央美術學院讀書時,曾隨同學們去故宮博物館瞻仰過那副名畫,那才是張擇端的真跡。難道這幅是明清兩代的仿製品?可是,宋徽宗的瘦金體誰又能臨摹的這樣逼真,還有這極其罕見的雙龍小印、這畫中的筆法、用墨和設色,怎麼看都好像比故宮的那副更顯完美。

麻子一邊欣賞著、感嘆著,一邊在心裡對比著。看完后不禁自言自語到:「也許這幅才是真跡!」

當他慢慢捲起畫軸時,卻發現在畫卷上那幾隻風箏的右面,一大片河水上好似有許多斑點,不細看很難發現。按理說,這樣的藏品主人肯定會比自己的生命還要愛惜,珍藏一生都不捨得多看一次,不可能會有灰塵或霉點的。

他隨手拿起細毛刷,在上面熟練地刷了幾下。這下糟了!毛刷是剛才清洗過的,還沒有晾乾!眼看著刷過的區域顏色漸漸變深,他真想給自己兩巴掌。有些事情做的時候不經意,甚至是無意識,卻會帶來毀滅性的結局。

如果因自己的不小心給這幅畫帶來無法彌補的損壞,他的良心會一生難安,這不是金錢能解決的問題。

就在他還沉浸在深深自責時,古畫上又一次出現了奇迹。水色消退後畫面上出現了一行行蠅頭小楷,他驚愕得張大了嘴巴,難道——難道這裡還另有玄機?

第二章

麻子趴在古畫上,拿著放大鏡仔細地觀看,還時不時地用細毛刷輕輕地刷著,面色越來越凝重呼吸也越來也急促。突然一記粉拳打在了他的後背,他茫然回過頭,眼神空洞表情僵硬。「你走火入魔了吧,麻子!」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漂亮女孩一邊說著,一邊把肩上的精製挎包熟連地掛在牆上。她叫英子是麻子的女友,在一家大公司做董事長助理,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都市精英。

過了一會兒,麻子如大夢方醒般喊道:「快點、快拿來的你手機!」

英子連忙從包里掏出新買的手機遞給了麻子,只是一轉身的功夫畫上的字跡已消失殆盡,連一個斑點也沒留下。麻子懊悔極了,一個勁地拍著自己的腦袋。

英子深知他的臭脾氣,所以不敢過問,靜靜地站在一邊。

直到他的面色有所緩和,才悄悄湊了上去。俏皮地說道:「在看什麼?古典美女圖嗎?」麻子不說話兩眼直勾勾的盯著那個神秘區域,希望奇迹能再次出現。

英子「啊!」了一聲,捂住了自己嘴巴。還是難以掩飾心中的喜悅,低聲問:「麻子,這是你畫的?哇!太像了!」麻子面無表情輕輕搖搖頭。

「誰送來的?你行呀,都接大活兒了!」說著她猛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他還是無動於衷,英子咯咯地笑了:「就算是贗品,也不是一般的贗品——」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清凈會。」麻子冷冷地說。

英子伸手輕輕撫摸著他的額頭,溫柔地問道:「你不舒服嗎?」他淡淡地直視著她的眼睛,直到她眼裡的柔情慢慢地消退,失落與委屈溢出了眼眶,手也無聲地從他額頭上滑落下來。

她如蝴蝶般飄然離去,桌子上留下了還帶著她體溫的兩張電影票,麻子彷彿想起什麼,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

「月子,你現在有空嗎?我有事情告訴你!」深夜麻子在昏暗的燈光下給他的鐵哥們明月打電話。

「啥事呀?非得半夜告訴我,我還以為要執行什麼任務呢。」月子一定是剛從美夢中驚醒,語氣柔和較往日少了很多的果斷與銳氣。

麻子壓低聲音神秘地說道:「事關重大,不能在電話里告訴你。如果你能請掉假,儘快請,我在蘇州等著你,見面再說!」

月子習慣性地看了一眼時間00∶00,真見鬼剛才不是做夢吧,他又翻看一下通話記錄,的確是麻子打來的電話。

月子,麻子的高中同學,出生在軍區大院,畢業於中國國防科技大學,現在某部隊科研所做文職工作。

第三章

蘇州火車站,麻子身穿一件做工考究的黑色翻領風衣,戴著一副精製的金絲框眼鏡,從一輛嶄新的奧迪tt紅色跑車上走了下來。

月子還是那麼瀟洒帥氣充滿活力,一身淺灰色純棉運動服,一頂天淺藍色鴨舌帽,還挎著一個碩大的旅行包。當他看到麻子的裝扮時,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只是用手指著他呵呵地笑著。

麻子斜靠在車子上,用手捋了一下頭髮,猛地一甩擺了一個漂亮的pose,月子急忙掏出手機說道:「先別動!我給你拍一張,傳到微博上保證能火。」

月子上了車,一個勁地嘖嘖稱讚:「麻子你行呀!瞧瞧這身行頭,這坐騎,混得不錯呀!」

麻子開著車,笑而不答。忽然月子把話鋒一轉壞笑著說:「你小子該不會傍上哪個富婆了吧?你自己買車還要紅色的?」

麻子苦笑道:「哪有什麼富婆,這車不是我的,是英子的。」

月子張大了嘴巴:「那個私家醫院的老闆的女兒?你當年在那裡療傷,為了接近你冒充護士的小女孩?」

月子長嘆一聲,「唉!麻子你也太有福氣了吧。連爬山跌斷腿都能交上桃花運,還是史上最純情的白富美!聽說那時她正在山東大學讀經濟管理呢。」

麻子酸酸地說:「原來你一直都惦記她著呢?」

月子連忙擺手:「我這是記性好,她對我又不來電,我惦記她幹啥。老天爺呀,你太偏心了,為什麼當年受傷的不是我!」

麻子正色說道:「別貧了,我找你有正事呢。」

月子一下子來了精神:「快說,這次去征服那座高山?三山五嶽咱們都基本踏遍了,這次去蹬珠穆拉瑪峰吧。可別告訴我去爬阿爾卑斯或者乞力馬扎羅山,我沒那麼多時間。告訴你,我這半月的假期全都交給你了,你看著安排吧。」

「你還記得費城實驗嗎?」

「當然記得,那是我們高中時代談論最多的話題。」

「那你也一定知道《清明上河圖》吧?」

「廢話,誰不知道!你怎麼啦,不會把愛因斯坦和張擇端搞在一起吧?」麻子的話好像把他給搞糊塗了,這都哪跟哪呀。

麻子把車停在了一個僻靜處,鄭重地告訴月子:「張擇端曾經穿越過時空,也許他現在還生活在另一個世界里。因為費城實驗不僅證實了自然界中的確有另外的空間存在,同時也表明了將人類及裝備可以暫時投入另一空間的可行性。」

月子突然捧腹大笑,笑得留下了兩滴清淚。

麻子不理他,繼續闡述自己的觀點:「你看到過張擇端的身世記錄嗎?這麼一個偉大的天才畫家,只留下了短短71個字的資料信息,你不覺得很可疑嗎?」

月子不笑了,他痛楚地說:「麻子,你病了嗎?跟我去北京看看吧。」

麻子忽然笑了,他揣了月子一拳說道:「你想什麼呢?我沒病,我是發現了一些證據。這不找你去論證嗎?」

月子嘆了口氣說:「看來你還真是病的不輕呢。」

深夜,水雲齋還亮著燈光。不足二十平方的狹窄房間里,到處瀰漫著煙草氣息。月子緊蹙著雙眉,手捏香煙放在嘴邊彷彿靜止在那裡,麻子坐在對面默默地抽著煙,淡藍色的煙霧不斷地從他鼻孔里湧出擴散。

忽然,月子狠狠地把煙蒂摁滅在煙灰缸里,抬起頭目光炯炯地望著麻子鄭重地說:「我相信你!現在就收拾東西,明天一早就出發——挺進神農架!」

第四章

原來張擇端在清明上河圖上,記載了一個曾經轟動一時的傳奇故事。

公元1012年春,北宋第三位皇帝趙恆的四子——十七歲的信王趙祉,在神農架附近狩獵時救回了一位絕色少女。經太醫會診,方知此女患的是先天性心疾,日久病深很難治癒。並且患這種病的人大多隻活不了幾歲,有的雖勉強活到成年,但若是女子也不能生育。

經過一段日子的朝夕相處,趙祉深深地愛上了這位身患重疾來歷不明的少女。她擁有傾世容顏卻不能說話,常常坐在御花園裡的鞦韆上微笑賞花。她身上有一種奇異的香氣,以至於當她在花園盪鞦韆時,總會有很多美麗的蝴蝶飛到她身邊翩翩起舞。一些宮女背地裡稱她為香香公主。

後來趙祉又發現,她竟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皇宮裡幾乎所有的樂器只要交到她的手裡,都能彈奏出天籟之聲。她是那樣的天真無邪無憂無慮。

通過筆墨,終於知道了她的名字:花無期。

趙祉把所有的苦惱和煩悶都傾訴給她:父皇的懦弱,遼國的蠻橫。如今雖經濟昌盛,但若不能強兵,仍然後患無窮……

趙祉要娶花無期為王妃,趙恆不允。趙祉就改名為秋無痕,要帶著花無期浪跡江湖。

就在他們即將出發的前夜,花無期心疾大發,命危旦夕。只好讓她留在皇宮繼續醫治,而趙祉則微服出宮遍訪名醫。

後來從一個雲遊的道士口中,得到一治療此病的藥方。所有藥引都已找齊,唯獨了缺一味產自西域的羅布麻。

趙祉決定親自去西域尋找,當他返回王府與花無期告別時,卻發現王府中竟住著一位不速之客。那是一位儀錶不凡的少年劍客,一襲白衣、一柄長劍,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與寒意。

他不知,白衣人和花無期是什麼關係,但看得出他們彼此很熟悉。花無期依然是那麼的無憂無慮,一顰一笑都讓人著迷。

公元1012年九月初九重陽節那天,兩人結伴去西域尋找羅布麻此時趙祉已經知道白衣人的名字:雪無聲。

一年過去了,十年過去了,五十年過去了,一百年過去了,秋無痕、雪無聲杳無信息。而住在信王府的花無期,卻不曾被歲月打擾,還是和當年一樣年輕美麗。

這期間物是人非共更換了五位皇帝。到宋徽宗趙佶時再也無法忍受花無期的存在,更不想一直這樣小心翼翼地掩藏這個秘密。便派親信偷偷地把花無期送回神農架,任由她去。

張擇端知道此事後,多次去神農架尋找花無期。想解開她花開百年而不敗的秘密。也許是他的誠心感動了上蒼,一次露宿山巔之上,半夜被呼嘯的山風凍醒。無意間瞥見,夜空中由群星組奇妙圖案和文字。

神農架隱藏著一條可以穿越時空的隧道,花無期、秋無痕、雪無聲一千年後還會重聚……

第五章

?天剛蒙蒙亮,月子便打著哈欠出了房門。「呵!該不是進了世外桃源吧?」他驚喜地說道。昨夜一定下了一場小雨,腳下的青石板上濕漉漉的,一夜間長滿了細密翠綠的青苔,再看遠處幾棵古老的銀杏樹下像鋪了一層金燦燦的大地毯,時而還有一把把美麗的小扇子飄然落下。月子張開雙臂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清新甘甜……

「月子,想什麼呢?」麻子不知何時拎著一個手提袋出現在面前。

?月子長長吐了一口氣,笑著說:「一大早你去了哪裡?該不是去給我買早點了吧?你呀可真是太小氣了,我大老遠來一趟容易嗎?好歹也要請我去像樣點的大飯店搓一頓。」

?麻子訕笑著:「我這不是怕耽誤時間嗎,這些都是蘇州特產名吃。回屋趕緊趁熱嘗嘗。」

兩人正在吃飯的時候,一輛紅色跑車旋風般悄無聲息地停在了店鋪門口。一個穿著時尚長相甜美的女孩下車朝他們走來。月子想這個女孩應該就是英子。他連忙站起身打招呼:「你是英子吧,五年不見還認得我嗎?」

英子格格地笑著:「怎麼能不認得你,你講的笑話我現在還記得呢。」說著她熟練地把包掛在了牆上。

英子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又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麻子,柔聲說:「中午的飯我已在xx酒店訂好了,今天公司沒事,我就不去上班了,給月子哥當導遊,帶你們去附近景區轉轉。」

麻子不接話,繼續悶頭吃飯。月子連忙說道:「不麻煩你了,我們吃完飯就去神農架了。」

?英子睜大了眼睛,臉上的笑意慢慢褪盡。「你們要去神農架?去旅遊嗎?」她用充滿哀怨的眼神盯著她最親愛的男友。

麻子仍然沉默,屋裡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月子甚至聽到了英子急促的呼氣和心跳,空氣里瀰漫著濃烈的火藥味。

月子悄悄踢了一下麻子,麻子放下筷子平靜說:「是的,我們兩個去旅遊。準備吃過飯再打電話告訴你。」

?英子的淚在眼眶裡打了幾個轉兒,終於沒有流出。她沉默了片刻便柔聲說道:「你們打算去幾天,要開車嗎?有人來送活兒取畫怎麼辦?」

麻子說:「不用了,坐火車。車票已經買好了。」英子朝牆角一瞥,是一個暫停營業的告知牌。當看到旁邊兩個緊緊相偎鼓囊囊的旅行包時,鼻子一酸不爭氣的眼淚一下子又涌了出來。她從小就愛旅遊,以前跟父母旅遊,後來又和同學結伴外出,自從五年前第一眼看到麻子,她就在心裡默默認定這將是自己終生的旅伴。她一腔熱情,他卻忽冷忽熱令人捉摸不透,五年了,她甚至不敢問他一句,你到底愛不愛我?

他是自卑嗎?不知道。是真的對自己沒感覺嗎?不想知道。當初自己大學畢業后不顧爸爸苦苦挽留,追隨他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雖然當時生活很拮据,他們卻是幸福的。和最愛的人生活居住在一個陌生城市,相依為命,不是最幸福的嗎?

她天資聰慧工作勤奮,職位和工資也一路飆升。對他的愛也有增無減。

英子站起身時,忽然感到一陣眩暈差點沒有摔倒,月子手疾眼快上前急忙攙住。英子苦笑了一下:「我沒事,等你們回來,再請你吃飯。」

望著英子纖弱的身影,月子憤怒地瞪著麻子。麻子不好意思地站起身,向外追去。

「英子,別生氣。我和月子這次去神農架真有重要的事,等我回來一定陪你去旅遊,你說去哪裡就去哪裡。」

英子背對著麻子獃獃地站在車門前,眼神一片迷茫。今天為了一個朋友竟然主動說出要陪自己旅遊。英子呀,英子你到底在他心裡是什麼分量呀?

麻子見她不語,伸手把她拉到懷裡。在她耳邊小聲說:「英子,別生氣了。我穿你的、用你的、店也是你幫我盤的,我早就是你的人了……」英子羞紅了臉,連忙掙脫麻子的擁抱輕聲說:「月子在看著呢,快去忙吧,我沒事先回公司了。」

麻子笑著向月子用手做個ok狀,得意地說:「搞定!」月子搖搖頭苦笑了一聲,好自為之吧。這樣的女孩你若再不珍惜,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麻子鎖好店鋪掛上告知牌,拍拍手,興奮地說:「開始我們的奇幻之旅吧!」兩人背上行李疾步向前走去。

第六章

趕往神農架的路上,麻子就滔滔不絕地講神秘的北緯三十度,神秘金字塔、死亡百莫大三角、瑪雅文明之謎、美國魔幻森林……關鍵是,神農架也處於這一神秘緯度上。

月子不管他怎樣吹噓,仍然堅持自己的意見,前三天必須由自己安排,到各個著名景區好好遊覽一下。剩下的時間捨命陪君子都聽麻子的,這樣就算找不到所謂的花無期和可以穿越的時空隧道,也不枉此行了。

三天里,他們遊覽了神農頂、燕子埡、野人谷。每到一處兩人都十分興奮,一邊感嘆著大自然的神奇魅力,一邊商議著何時能來此定居。

深夜,酒店裡燈火通明遊客們還不時地進進出出。麻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明天就開始按自己的計劃來尋秘探險了。憑張擇端的描述和簡略圖,自己正能找到那位神秘女子嗎?還有,如果真的找到可以穿越時空的隧道,自己最想去的是何時?又是哪裡?又緊張又興奮,看來今晚又是個不眠之夜了。

月子坐在床上,支起筆記本,目光炯炯地看著屏幕,兩隻手在鍵盤上不停地跳躍著。一會兒上傳照片,一會兒回複評論。突然傳來「滴滴」聲,一個滅絕師太的頭像在閃爍。

師太:「這幾天怎麼沒見你上網?」

小和尚:「跟師兄化緣去了。」

師太:「呵呵,收穫如何?」

小和尚:「收穫頗豐,師太有興趣分享嗎?」

師太:「還不快快呈上來!」

文件發送中……

1、2、3、……

小和尚:「您老還猶豫什麼?趕快接收呀!」

沉默片刻后。

師太:「我知道你發的是什麼?垃圾?病毒?」

小和尚:「(圖片:壞笑)我的裸照。」

師太:「(偷笑)貧尼就不客氣了」

文件接收中……

師太:「(驚訝)!(驚訝)!(驚訝)!你去神農架旅遊了?」

小和尚:「(得意)現在就下榻在神農架xx酒店。」

師太:「(可憐)羨慕中……」

小和尚:「(微笑)下次帶你來吧。」

師太:「(可愛)」

小和尚:「(擁抱)一言為定!」

師太:「(害羞)默許。」

神農溪,發源於神農架南麓而得名。全長60千米,流經湖北巴東縣境內,由北向南穿行於深山峽谷之中,在西陵峽和巫峽之間的西壤口注入長江。這裡水流湍急,沿途有深潭飛瀑、懸棺棧道、原始扁舟、村落風情。從今天開始兩人就沿溪追尋花無期。

沿途看到一葉葉扁舟從眼前疾馳而過,麻子忽然想到了蘇東坡的名句「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人生誰能這樣洒脫自由掌控生命,老蘇也不過是空長嘆而已。此時,他忽然羨慕起那些孤兒、流浪者,無牽無掛,不必為世俗生活所累,只為自己的意願而活,那是何等的豪邁瀟洒。如果這次真能找到時空隧道,就穿越到唐朝吧,看吳閻作畫,幫顏柳磨墨,與李杜同醉。

月子任勞任怨,像一位要陪公子趕考的書童。他背著自己的行李,還拖著麻子的旅行包,軍人的優異品格一點點展露。他也好想去峽谷里玩漂流,但是為了朋友只有望塵興嘆了。不過一路上,他們倒真的見識了不少奇特的動植物,還有美麗詭異自然風光。麻子一點點向前移動,目標就在無人區尚未開發的處女地。

露營對月子來說是小菜一碟,他三兩下就搞定了帳篷。接著開始生火取暖,麻子認真地查看地形,鎖定路線。還要向縱深處前爬過幾座山頭裡才能到達花無期居住神秘區域。

月子依舊忙著上網,發圖、聊天。

麻子在探照燈下凝思、畫圖、分析。

三天後,他們已進入人跡罕至的大山腹地。這是一片古老的原始森林,樹木茂密落葉滿地。腳下流水潺潺,頭頂是遮天蔽日的枝葉和藤蔓,有奇特的小魚、漂亮的小鳥、忽然竄出的陌生小動物。月子斜靠在在一棵枯倒的大樹上,捲起褲管找找有沒有水蛭。

麻子喝了一口礦泉水興奮地說:「快到了,穿過這片森林就應該就是。」

月子平靜地說:「我們兩個是不是太衝動了,那幅畫是不是誰給你開玩笑的?」

「不會的,誰會拿那麼貴重的東西開玩笑。」麻子肯定地說。

「我們的帶來的食品和水都不多了,還能堅持一兩天吧。越往前路越難走,離服務區越遠。這片森林應該屬於熱帶雨林,裡面一定有很多含有劇毒的昆蟲和植物。淡水還可以自己解決,食物就難了,我們也不知哪種植物的果實有毒。」月子試著說服朋友。

麻子沉默一會兒,說:「你要是後悔現在就回去,我一定要探個究竟。就讓我任性這一次。」

月子站起身背起包大聲說:「不拋棄!不放棄!我的青春我做主!走,出發!」

三天後再一次陷入危機,斷水斷糧對於一個經過各種訓練的軍人來說都不是問題,這一次是致命的打擊——迷路。

手機沒有信號,電腦連接不上網路。爬上最高大樹也看不到太陽與星空。雨,淅淅瀝瀝,蚊蟲叮咬、禽獸驚叫、濕漉漉的衣服、腥臭的汗水,這些足以把他們壓倒打垮。鞋子越來越小,泡腫了腳趾已麻木僵硬,臉上、脖子上都是大包,奇癢難忍,手臂上小腿上的傷口已經開始潰爛。

麻子說:「都是我連累了你。」

月子淡笑著說:「咱們是朋友,就是一起走了也不會寂寞。」

麻子問:「司馬遷說過,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我們這算什麼呢?」

兩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月子忽然笑了:「明天一定會出太陽,我們一定會走出去的。也許我們還會碰上尋找野人的探險者、或者是進山挖藥材的老鄉、旅遊區的巡邏直升機……」

正說著麻子猛地抓住了月子的胳膊,「聽!外面有動靜!」

兩人輕輕把頭探出帳篷,雨停了!天亮了,不遠處有兩個龐然大物在樹上摘著什麼。

狗熊?猿猴?野人!

月子一下子竄了出來,向野人狂奔。麻子緊隨其後。

這是兩個正在採集果實的野人,高約兩米,稍高一點的長一身紅毛,另一個長著棕色的毛髮。野人聽到動靜拔腿就跑,兩人緊追不捨。

跑了一會兒,野人就不見了蹤跡。正在兩人四齣找尋時,突然響起兩聲怒嚎,兩個野人同時向他們反撲過來。他們哪見過這陣式都嚇懵了,差點沒癱坐在地上。沒等他們回頭逃跑就被野人簸箕般的巴掌給扇暈了。

等他們清醒過來,頭還嗡嗡作響。兩人都是頭朝下,在半空中移動,原來是被野人活捉了。野人用藤蔓困住他們的四肢,串在一截木樁上,一前一後地抬著。是要把我們當獵物帶回家呀!

第七章

兩個野人身高體壯,走起路來腳下生風,比牙買加飛人博爾特跑的還快。麻子和月子被顛簸得頭昏腦漲,腸胃中翻江倒海連黃水都吐了出來。上山、下坡,小草、碎石在眼下匆匆掠過,不知不覺兩人都陷入半昏迷狀態。

不知過多久,月子漸漸清醒過來。這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山洞,他和麻子被捆綁著放在柔軟的乾草堆上。洞口放著兩個木樁,一個打磨平整的大石板,應該是野人進食的地方。石板上放著青色和黃色的野果,還有被啃得乾乾淨淨的白森森的骨頭。月子小聲罵道:「還TMD雜食性動物呀!」

「你難道不是嗎?」麻子不知何時也蘇醒過來,不溫不火地接了一句。

「趁他們不在,趕緊想辦法逃走!」麻子又急切地說。

「小菜一碟,就這種藤蔓我兩下就搞定。」月子一點兒也不吹牛,他真在部隊練就了一身本領。

月子的話音剛落,兩個野人就一前一後走進洞穴。兩人屏住呼吸偷瞄野人,紅毛髮的是女野人因為胸部發育突出。棕色的是個雄性,不論哪一個野人都長得披頭散髮面目猙獰,比在野人谷看的那些圖片恐怖多了。

兩個野人嚎叫著比劃著,可能在商議如何吃掉他們,清蒸還是紅燒?爭論不休。麻子向洞的一角努努嘴,那是堆黑色灰燼,說明他們已經會使用火了。月子小聲說:「謝天謝地,我們不會被生吞活剝了。」

女野人慢慢靠近他們,身上並沒有想象中的腥臊味,而是瀰漫著淡淡的芳香。她慢慢蹲下身,一隻手堵著鼻孔,另一隻手伸向麻子用力撕扯他的衣服,麻子不敢貿然反抗,任她擺布。上衣終於被撕開了,野人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麻子的胸部。

接著又把麻子丟在了一邊,開始往下扒拉月子的上衣。月子也是敢怒不敢言,有了上次的經驗月子的上衣很快就被扯掉了。野人看了又看月子的胸部,樣子好像有點疑惑。不過很快就開始了另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動作,竟然動手要扒月子的長褲。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月子一聲怒喝:「你他媽變態狂呀!看什麼看純爺們兒!」野人並不理他,三兩下褲子就被撕破了。野人看了一眼,站起身走了。

在洞口,兩個野人在嘰里咕嚕地說著什麼。

月子說:「這下壞了!他們還是母系氏族社會吧。我們該不會被那隻母野人納為男寵吧?士可殺不可辱,我們可不能任她糟蹋!」

麻子笑了:「我想,她是在檢查我們的性別。看看我們是不是一雌一雄。」

月子急忙說:「什麼!還想讓我們在這裡生息繁衍?」

「有可能,把我們馴化、圈養、繁殖,或者供他們吃肉,或者當寵物養著。」麻子一本正經地說。

野人走了,山洞裡安靜下來。兩人忙解下藤蔓,溜了出去。他們也不知野人去了哪裡,只知道離這個洞穴越遠,危險就會越小。這裡是一個山谷,長著稀疏的矮樹和一人高的野草。兩人氣喘吁吁一路小跑,一直到再也跑不動了,才坐下來休息。

麻子說:「我們別跑到野人的大本營就好。」

月子說:「只要不是原地打轉就好。」

靜下來后,忽然從遠處傳來嘩嘩的流水聲。月子一下興奮起來,只要找到水源就不會迷路了,順著水流說不定就能找到神農溪。這樣就可以出去了。

?兩人不敢站起身,貓著腰慢慢向水流聲靠攏。真擔心兩隻野人也在水流附近。月子撥開雜草發現他們正處在一個斷裂帶上,下面是個狹窄的山谷,山谷里有一個落差30米左右的小瀑布,源頭就在對面的斷層上。瀑布下面是一個小石潭,忽然月子驚呆了,兩眼直直地盯在那裡。

麻子忙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一個一絲不掛的長發少女在水中嬉戲。麻子碰了一下月子,兩人四目相對充滿驚奇。

「這裡怎麼會有人呢?」月子問。

「是不是,我們已經來到居民區。」麻子說。

月子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野人不會和人住的這麼近。」

麻子想了想:「那是和我們一樣的探險者,等她穿好衣服,咱們繞過去過去打個招呼。」

月子點頭正要說什麼,忽然發現就在他們的正下方20米處,幾塊亂石之後草叢裡有東西在晃動,仔細一看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原來是那兩個野人,戴著野草編製的帽子藏在石頭後面。月子心中暗想:乖乖呀,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個人洗澡四個人偷看,還是兩個男人,兩個野人。這女孩發現了不被嚇死也得噁心死。

麻子也看到了這一幕,他用目光向四周搜尋著。心想:要趕快找到一塊大石頭,別讓野人吃了這姑娘。

月子:「你說他們在幹啥?」

麻子:「等她洗乾淨,吃了她。」

月子:「錯,這兩個野人怕水。等她上岸就抓走她。」

麻子不解地問:「抓她幹什麼?」

月子笑了:「剛才你不還說,野人要把我們要馴養、繁殖嗎?這不,正好來個雌的。」

麻子瞪了他一眼:「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快去找石頭,我們扔下去砸死這倆野人。我們要幫自己的同類。」

月子用手一指:「同類?五萬年前,說不定咱和他倆也是一家。」

麻子搬來兩塊石頭,月子說:「先別砸,看看這倆野人到底想幹什麼?他們動手時我們再砸也不遲。不要打草驚蛇,說不定他們沒有惡意呢。」

麻子嘲弄地說:「你不會怕砸死野人犯法吧?」

少女洗好澡,開始到岸邊穿衣服。呵!怎麼是古裝?是哪個劇組來拍電影的,不對呀,怎麼一個助理都沒見呀。

仙女?妖怪?難道是——花無期!

第八章

?少女穿戴整齊順著溪流輕盈地走去。兩個野人躲在石頭後面一動不動,等少女漸漸走遠,他們便迫不及待地抹掉草帽從石頭面一下子竄了出來。三兩下就越到小石潭邊,跳到水裡盡情滴嬉戲。

原來兩個野人在這裡潛伏這麼久,就是為了等少女走後洗澡呢。這樣看來,野人好像並不野蠻還很懂禮貌的,起碼懂得什麼是先來後到。

趁野人們不注意,兩人迅速站起身,沿著斷層朝女孩走的方向追去。少女走的很慢,不時地彎腰摘一些無名的花草,然後停在那裡編了一個美麗的花環,並戴在頭上。

當麻子和月子下到谷底時,少女卻莫名消失不見了。在女孩停留的地方有一種奇異的香氣,比那個紅毛野人身上的香味更濃郁。麻子說:「她一定就是被稱作香香公主的花無期,一千年了,還是這麼年輕美麗,真是奇迹!」

月子說:「因為他們同在一個水池沐浴,所以野人身上也沾染了她的香氣。」

兩人開始在谷底尋找,草叢中、崖壁上、亂石堆里,忽然麻子在崖壁上一叢藤蔓植物下,發現了一個可以容下一人的石縫,裡面黑漆漆的。月子看了看,也不敢斷定是少女的隱身之處,還是谷底野獸的洞穴。

麻子趴在洞口嗅了嗅興奮地說:「就是這裡,奇異的香氣,你來聞聞!」

洞口的確殘留著奇異的香氣。一向勇敢的月子此時忽然心虛起來:「她在明處,我們在暗處,萬一她要對我們下毒手怎麼辦?她該不會是千年蛇精、狐妖,或者是吸血鬼吧?我們可是剛逃出魔掌,別再自投羅網遭遇什麼不測。」

麻子覺得眼前的這個洞穴,就是神秘的時空裂縫。只有從這裡走過去就會穿越到另一個嶄新的天地里。

當月子還在思考時,麻子已經貓腰鑽進洞里。洞里陰暗潮濕,冷風陣陣寒氣逼人。越往前越冷,洞壁上的水珠變成冰涼蝕骨的冰刀冰箭,手指觸碰上去立刻被粘住,挪動時會帶來火燎般地疼痛。兩人不語,摸索著向前走去。

在這漆黑寒冷的洞穴里,除了兩人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漫長的死寂通常帶來的莫名地恐懼。麻子的那腦海里閃現出一個充滿幽怨的臉龐,那是熟悉的、親切的,又是陌生的、冷漠的。

她是個及其要強的女人,可是因為孩子多,丈夫又長年患病,貧窮成了她無論如何努力也不擺脫不了的噩夢,多年來一直如影隨形。當麻子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中央美術學院時,她曾經開心地笑過,但緊蹙的眉頭沒舒展幾天,又擰在了一起。大學四年的開支又成了一道難以逾越的屏障,她咬咬牙,把用來準備給大兒子建新房的的錢取出來,塞給二兒當學費。又讓剛剛接到縣重點高中錄取通知書,還沉浸在美好憧憬中的女兒輟學跟村裡人外出打工,因為這樣不但又節省一筆開支,兒子大學期間的生活費也有了著落。

黃昏時候,哥哥默默收拾了幾件衣裳,坐上一輛往縣城拉磚的卡車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麻子永遠也忘不了,哥哥孤零零的背影,還有那回頭一撇,眼神中透露出迷茫與絕望。

妹妹聽了母親的安排沒有哭鬧,只是把自己反鎖屋裡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她便起床,掃地、打水、做飯。吃過飯後,她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背起碩大的旅行包,沒有怨言只有微笑。

麻子躲在屋裡不敢目送妹妹出門,他覺得自己的就是一個卑鄙的強盜,搶走了哥哥的幸福,阻斷了妹妹的前程。沉重的負罪感加上母親沒完沒了的嘮叨,他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只因為他說了一句,我不上了,我出去打工,哥哥的新房不能再耽擱了,妹妹成績比我好,讓她好好上學。母親便惱怒了,先是罵他沒出息,後來又責怪父親拖累了兒女,最後自己又哭天抹淚尋死覓活。

每當接到妹妹匯款,他的心頭就像被人捅了一刀。半學期后,他在學校找到了一份勤工儉學的工作。拿到第一個月的工資,他馬上寫信給妹妹,大意是:以後不要再寄錢給他了,他已經找到一份工作,讓妹妹別太節約,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吃飽吃好。妹妹也許不放心或者沒收他的信,又寄了兩次錢。後來妹妹沒有再寄錢給他,也沒有寫過信。他知道妹妹打工很辛苦,一天十二個小時的工作量,足夠把一個成人壓垮的,何況是一個十五六歲身體羸弱的小姑娘。

從那起他幾乎沒花過家裡一分錢,每年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自己解決。為了縮小開支很少回家,回家次數越來越少的原因還有,他開始厭倦母親的嘮叨,還有那充滿幽怨的眼神。他每次回家都覺得有層層烏雲籠罩,氣氛沉悶地令人窒息。他做夢都想掙得一大筆錢回家,把一大捆鈔票狠狠地扔在母親腳下……

寒氣漸漸消退,冰刀又變成了水珠。可緊接著又是撲面而來的滾滾熱浪。石壁越來越炙熱,每當手掌接觸一次就會發出烤肉般滋滋的聲音。短短時間內,真是經歷了冰火兩重天。

月子喘著租氣問:「麻子,你還能堅持嗎?要不我們回去吧。」

麻子咬著牙回答:「再堅持一會兒,也許奇迹這就出現。」

忽然間,空氣一下子清新起來,前面竟透出一絲光亮。接著洞口越來越寬敞,彷彿聽到了小鳥的鳴叫,嗅到了鮮花的芳香。當兩人走出洞口時,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好一派迷人的春光,碧空如洗麗日高懸,桃花艷艷流水潺潺……

這不是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嗎?這不是做夢吧?我們真的穿越了嗎?

第九章

兩人在溪水裡洗了一把臉,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服。向桃林深處走去。在這裡聽不到雞鳴犬吠,也看不到農田房舍,好像只是一個與世隔絕的荒原而已。

正當兩人失望時,前面突然出現一個半球形城堡。城堡的表面是一個碩大的太極八卦圖,鑲嵌在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穴中央,在八個方位各有一家軟梯與地面相連。麻子圍繞洞穴轉了一圈,興奮地說:「這應該是一個用來穿越時空的機器。」

月子笑著說:「這裡肯定是張擇端工作室,沒準兒他此刻正在里等著我們呢。」

麻子用手一指:「你從那個方向上去,我從這個方向上去。然後我們同時分別按住陰陽魚的眼睛,城堡就會自動打開,我們就能進去了。」

果然進了城堡,一個留著鬍鬚穿著灰色長袍的老人,正用充滿期待的眼光打量著他們。兩人急忙上前握住老人的雙手:「您就是張擇端張老師吧?」

老人微笑頷首:「我已經恭候你們多時了,一路辛苦,快坐下來休息一下。」

這應該是一個裝備一流的宇宙飛船,或者是傳說中的UFO內倉。一個個不斷閃爍的高清晰顯示屏,一台台精密奇巧的高科技儀錶,使他們腦海里不斷地閃現出,一部部經典刺激的科幻大片。

張擇端遞上兩杯茶水,開始講述召見他們的原因和目的。他知道麻子是一個喜歡仰望星空的孩子,仰望星空的孩子一般都是孤獨、智慧、充滿幻想而又善良敏感和脆弱的。他們第一次相遇,是在多年前的一個夏夜,睡在房頂的小麻子看到了一幕神奇的景象,一顆正在開花的星星。此後,他多次夢到星星組成的奇妙圖案,有時天空中還會出現一個大熒幕,播放著一些奇異的畫面。每當麻子仰望星空或夢到星空時,張擇端在這裡都會有強烈的心電感應,當然也知道他的憂鬱、煩惱與孤單。

麻子沒想到天空的另一端,居然還有一個人,這麼多年來一直默默關注著自己。

張擇端告訴他們,花無期這些年一直住在這裡,那個叫雪無聲的少年應該是他的族人,這個龐然大物也可能是他們的東西。花無期是個單純善良的女孩,對於張擇端的到來既不恐懼也不驚奇,依然掛著笑容無憂無慮。她也經常來到這裡,趴在一個個屏幕上仔細觀察,好像在尋找或等待著什麼。不過近段時間,她身體異常虛弱。有時候,正好好地走著,突然就會大汗淋漓雙手按住心口表情十分痛苦,看來她的心疾又要犯了。

原來這次召見他們,就是為了救花無期。麻子皺著眉頭說:「雖說現在醫學是很發達,可我們兩個都不懂醫術呀!」

月子急切地說:「不知道花無期願不願意跟我們出去醫治,如果他願意,我們一定會想方設法把她帶出去。」

張擇端擺手說道:「不需要帶她出去,你們只要回到宋朝把趙祉和雪無聲帶到這裡就行了。」

月子和麻子吃驚地對視著,異口同聲地問:「什麼!真的可以穿越?」

張擇端告訴他們,自己在這裡生活了數百年,這些機器多少也懂點。這裡就是時空隧道,穿越分為意念穿越和指令穿越兩種。意念穿越就是根據自己的意念隨便穿越;指令穿越必須坐在特定的儀器上,根據指令穿越到指定的時空中去。張擇端又告訴他們穿越其實很傷神傷神的,強烈的時空差會讓讓他們倍感不適,可能會出現強烈的生理反應,甚至會導致身體構造的局部變異。

經過三天的強化訓練,兩人基本掌握了意念穿越的要領。第四天早晨,張擇端帶他們來到花無期的住處——桃花島。在桃花深處一間茅草屋裡,看到了正在梳妝的花無期。兩人雖然曾經遠距離看到過她,但此時還是被眼前女子的美麗容貌驚呆了,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金庸筆下的小龍女。花無期認真聽了張擇端的講述,默默地流下兩行清淚,隨即掏出白色絹帕輕輕擦拭。接著她又從枕頭下取出一個精緻的錦盒,把絹帕和一個純金打造並鑲滿寶石的珠花一起放進盒裡。她把錦盒鄭重地交給張擇端,張擇端隨即又轉交給麻子。花無期深情地望著他們似有千言萬語囑託,麻子和月子鄭重地向她點點頭。

兩人屏息凝神坐在特定的位置上,月子看著他們破爛不堪的衣服自嘲道:「沒想到呀,我們竟以這樣的形象穿過去,並且身無分文,連一點經費都沒有。」

張擇端開始啟動機器。他在指定時間上輸入:公元1012年9月12日,這是當年趙祉和雪無聲出發后的第三天,應該很容易找到他們的。

麻子強忍著全身劇烈灼痛慢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上蓋落了一層薄薄的雪花,正躺在路邊的乾草叢里。他掙扎著站起身來向四周搜尋月子,附近連一個人影也沒有。雪越下越大,天空灰濛濛的分佈不清是早晨還是黃昏,周圍全是白茫茫的。

麻子在風雪中艱難地行走著,又冷又餓,也許這是史上最倒霉的一次穿越。這次穿越可是張老師的處女作,還不知道到底穿越到那裡,時間上的誤差有多大呢。

雪還沒停,天色卻越來越暗。如果再找不到人家,這條小命估計也就交代了。忽然前面透出一絲光亮,麻子喜出望外跌跌撞撞地朝著燈光走去。

麻子推開籬笆門,來到房門前。心中不住地祈禱希望能遇到一個好人家,透過門縫看到一位青年男子正在油燈下聚精會神地讀書,牆角處還有一位年輕女子靜靜地搖著紡車紡花。緊挨書桌的一張床上還睡著一個大胖娃娃。這樣的情景也似乎出現在麻子的記憶里,那樣靜謐的夜晚,父親在燈下看書讀故事,母親在一旁納鞋底,他們兄妹三個老老實實地趴在一張大床上側耳聆聽。真不想打擾這幸福的一家,可是沒辦法附近也沒有人家。麻子只好輕輕拍了兩下門,沒想到眼前一黑一頭栽進了屋裡。

第十章

一轉眼,麻子已在王誠家住了半月。在這對年輕夫婦的精心照顧下,他的身體和精神都已恢復到最佳狀態。這裡是汴梁南郊的王家莊,王誠一家以種菜為生所以住在村外。原來是老張一緊張,把9月12日輸成了12月9日,怪不得麻子一過來就攤上了一場大雪。趙祉他們出發三個月了,還騎著快馬。現在正是十冬臘月天寒地凍,要想追上他們已經不可能了,也不知月子身在何處。如今已經是臘月底了,一切只好等到來年春天再作打算。

這天一大早麻子便幫王誠收拾包袱,用獨輪車拉著小桌凳和五歲的王勉去集市賣春聯。當他們氣喘吁吁地趕到時,集市上已經已經人滿為患。王誠好不容易才找了角落開始支上桌椅,拿出寫好的春聯,擺上紙墨筆硯。麻子放眼望去,這個集市的規模還真不小,商鋪、地攤接連不斷,酒館、茶樓一應俱全。王誠不但字寫的漂亮,人緣也很好,不一會就把寫好的春聯賣的一張不剩。麻子也特別興奮,使勁地磨墨。當空閑時他就逗著王勉玩。忽然他在腳下發現一個鉛塊,便在一個石頭上磨了幾下,在一張廢紙上認真地給王勉畫起了肖像。當他畫好時,發現身後圍了一圈人。他們指指點點不住地點頭稱讚。接下來人們紛紛買來紙張,請麻子為他們畫像。一個早上下來,竟也收入了一些小錢。

接連三天,他們都去集市賣春聯畫素描,生意都十分火爆。這一天他們收攤非常早,因為該辦年貨了。王誠掏出妻子列出的清單,開始一一購買,不一會兒就買了滿滿一車。王勉興奮地喊道:「要過肥年嘍!過肥年嘍!」

除夕之夜,四個人圍坐在茅草屋裡,吃著餃子互相說著祝福的話,麻子覺得幸福極了。也許這樣的生活才是自己內心最渴望擁有的。當他拿出一副廉價的珠花送給月英嫂子時,他看到這個淳樸善良的女子目光里,閃耀著無比欣喜的光芒。心裡默默念道:「親愛的英子,我能拿什麼給你呢?」

大年初二,王誠邀請麻子和他們一起去月英的娘家,麻子婉言謝絕。他們一走麻子就開始忙活了,元宵節鬧花燈,他要多做些燈籠賣,因為過不多久他就要離開了。幾天後,王誠一家訪親歸來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滿院子都是花花綠綠的美麗燈籠,小王勉興奮地手舞足蹈。這些燈籠又給王家帶來一筆不菲的收入。在集市上有人告訴他,應該做一個漂亮的大燈籠,帶到大相國寺參加盛況空前的元宵節燈展。

麻子又有了一個新的奮鬥目標,王誠帶他拜訪了附近幾位比較有名氣的扎燈籠高手。在幾位前輩悉心教導下,學到了很多做燈籠的技巧,但還是要在畫上下功夫,他在短時間內不可能超越那些,有著豐富經驗和深厚功底的前輩。

燈籠終於在元宵節前夜趕製成功。這個燈籠既能分成八瓣兒,又能緊密合攏,並且可以自己轉動。這樣的燈籠在當時並不稀奇,只是麻子在畫上花了一番心思。燈籠八等份,每份都畫上一枝梅花和點點雪花,梅花從含苞到怒放,雪花由小到大,轉動起來就是一副生動逼真的動畫。

元宵節這天,吃過午飯麻子和王誠一家就收拾好行囊,推著小車匆忙趕往大相國寺。由於他們來得早,寺院里的遊客還很少。只有一些官差在忙著布置展台。麻子在王誠的陪同下把寺院好好遊覽了一番,每到一處景點麻子都是由衷地讚歎,真不愧是鼎盛一時的皇家寺院。無論是布局構造還是繪畫雕刻都顯示出一種雍容大氣攝人心魄。忽然麻子發現了一副熟悉的壁畫,麻子跑上前細看,心猛地一顫啊!《溪山行旅圖》!他激動地伸出手來,卻不忍觸摸。畫的一角,一枚刻有范寬名字的印戳清晰可見。

王誠說:「這是范道長的畫,去年畫的。今天晚上我們應該還能見到他呢。」

麻子急切地問:「他也住在寺里嗎?」

王誠笑著說:「你知道妙元公主嗎?她正跟范道長學畫呢。」

麻子還想繼續遊覽,王誠說道:「天色已晚,外面一定人滿為患了,咱們回去吧,勉兒和月英一定該等急了。」

外面果然人流如織一片喧騰。月英和王勉早已翹首以待,四人開始緊張而又興奮地為燈展做最後的準備。不一會兒,四周陸續點亮了各式各樣的燈籠。麻子剛把燈籠點亮掛上,就引來一撥又一撥人圍觀,有天真可愛的孩子、有鶴髮童顏的老者、還有一群群年輕漂亮的姑娘,後來連無心觀燈的風流上年也在燈下駐足觀看。麻子從未得到過這樣的禮遇,無論在家還是在學校,他永遠一個默默無聞的人,永遠處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這時忽然響起一陣擂鼓聲,人群頓時安靜下來。展台中央燈火通明,一位俊俏飄逸的道姑代表皇上致了一番賀詞,一簇簇絢爛的煙花便點亮了美麗的夜空。隨後開始進行有獎猜謎。人群中又喧鬧起來,人流如水都湧向各自附近出燈謎的小展台前。麻子由衷地笑了,這是一個崇尚文化的國家,他們的皇帝就是一個非常喜歡讀書的人,他的詩作《勵學篇》便是一個有力的佐證。

王勉和月英都想猜燈謎,王誠便帶他們去了。麻子本來也想去,只不過還要看著車子和東西,只好遠遠地望著他們。月英和王勉不時就會興奮地舉起獎品向他示意,看來收穫頗豐呢。

麻子發現不知何時身邊站了兩人,仔細一看原來是剛才在台上致辭的俊俏道姑,另一位是五十多歲的道長,一副仙風道骨畫中仙人的形象,他們仔細看了會兒燈籠,便和麻子說起話來。

道姑微笑著問:「這燈籠是你做的?」

麻子點頭。

道長:「這上面的梅花也是你畫的?」

麻子微笑。

道長意味深長地說道:「年輕人,你很有繪畫天賦,功底也較為深厚。好好畫吧!」

道長又說:「我也略懂一點繪畫,你若不嫌可隨時到這裡找我切磋。我每年冬天都會在這住上一段時間。」

小道姑笑道:「我師傅的山水畫也堪稱一絕呢。」

麻子恍然大悟忙抱拳道:「您原來就是范大師呀!久仰大名,不想今日在這裡與您相遇真是榮幸之至!」

兩人剛聊了一會,身邊的便衣侍衛便用眼色示意范寬快走。妙元公主剛走了幾步又返身回來,她把手裡的燈籠舉到麻子的面前俏皮地說:「我想給你交換,可以嗎?」

麻子微笑:「當然可以!」

妙元公主掂起那盞漂亮的梅花燈籠,面帶微笑如仙女般飄然離去。

麻子仔細打量手中的燈籠,這是一盞做工精美的六角宮燈。燈籠上的很多裝飾都是金絲銀線編製,六面都是山水畫從落款上看,妙元公主和范寬各畫三幅,上面竟然還有趙恆的題字!麻子興奮地無法形容,忽然月英哭喊著跑了過來:「麻子,你看到勉兒嗎?」

麻子大腦一片空白:「沒有,他沒回來。你們剛剛不是還在一起嗎?」

月英哭著說:「人太擠了剛一鬆手,就找不到了。老天爺呀,沒有勉兒我可怎麼活呀!」

麻子馬上放下燈籠:「嫂子,你先別哭。勉兒機靈著呢,不會走丟的。你先在這等著,我和誠哥分頭去找!」

兩人找了好久也沒看到王勉,就在三人一籌莫展時,忽然一個清脆的童聲乍然響起:「爹娘,麻子叔,我回來了!」

月英還沒回過神來,勉兒已經結結實實的撲進她的懷裡。王誠連忙來過來問他:「你去了哪裡?是怎麼回來的?」

王勉稚氣地回答:「我去那裡猜謎了,這裡的禮物不好玩。是三個叔叔送我回來的。」說完他用小手往後面一指。

他們這才發現對面站著三位玉樹臨風的青年,最前面一位約有十四五歲,雖然稚氣未脫卻也風度翩翩。後面兩位年齡相仿都是二十多歲的模樣一個個精神飽滿英姿颯爽。忽然麻子的眼睛濕潤了:「你個死月子從哪裡冒出來的!站在那裡拽什麼拽!還不快過來!」

第十一章

月子再也矜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隨即兩人熱烈地擁抱在一起。

麻子向他介紹了王誠夫婦,並簡單講述自己的經歷,月子緊緊握住王誠的雙手深表感激。隨後,月子又向他們介紹自己的朋友。

月子一把拉過那位少年興奮地說:「猜猜他是誰?」

麻子搖頭:「我怎麼能猜到!」

月子急切地說:「猜猜嘛,你是知道他的!」

麻子依然猜不出。月子大聲說:「他是老包呀,少年包青天!」麻子驚訝地長大了嘴巴:「啊!他是老包!」

少年笑道:「你們還是叫我包拯吧。」

月子又上前一把摟住白衣青年的肩膀,笑著問:「再猜猜他是誰?」麻子狡黠地笑了,小聲說:「他該不是展昭吧?」月子:「切,他還不該出世呢。告訴你,他就是楊元帥的三公子楊文廣!年齡還沒我們大呢,你就叫他小楊吧!」麻子拍了拍腦袋:「我這不是做夢吧?」

原來月子穿越到了瀘州並有幸結識了少年包拯,包拯應月子之約進京幫他尋找麻子,沒想到兩人一到汴梁就遇見了楊文廣,三個人一見如故結伴而行。

兩人既然已經會師那就開始實施追蹤計劃吧。麻子當即與王誠告別,把那盞六角宮燈送給了王勉。小楊連夜備好了四匹駿馬,次日一早四人便踏上征程。

進入河西走廊的第三天,終於有了一個激動人心的消息:回鶻王府的後院冰窖里藏著兩個中原人。

原來,三個月前趙祉與雪無聲路過此地時,馬受到驚嚇衝進了一位回鶻公主的馬隊,他們便被侍衛被帶回了王宮。

公主對趙祉一見傾心非要與他成親。沒想到趙祉誓死不從,公主顏面盡失惱羞成怒,就讓巫師在酒中下蠱。假意說只要他們飲了這杯酒就放他們繼續西去,兩人信以為真,酒一入口便昏迷倒地。公主就讓人把他們拖進王宮後院的冰窖里。回鶻王子非常喜歡雪無聲的寶劍,可是那劍就像磁鐵一樣緊緊握在手他里,任憑那些武士拚命拽拉也紋絲不動,也只好讓他還握在手中。

四個人在附近一座破廟裡住了下來,白天月子和小楊化裝成下人伺機混入王府踩點,晚上共商施救方案。三天後的一個深夜終於時機成熟,小楊和月子悄悄潛入王府後院,打開冰窖背出趙祉和雪無聲。老包和麻子在院外接應,四人順利把他們帶回那座破廟。

可是兩個人雖有脈象,還是陷入深度昏迷怎麼也弄不醒。

月子說:「老包,這裡就數你聰明快想想辦法,怎麼才能弄醒他們?」

包拯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說道:「他們中的是一種奇異的蠱毒,他們的靈魂已被困在夢魘里走不出來了。除非有人進入他的夢魘,拿出他最珍愛信物才能清醒,才能走出夢魘真正清醒過來。」

麻子掏出錦盒興奮地說:「信物我有,怎麼才能進入他的夢境呢?」

小楊忙說:「包拯,快把你的寶貝枕頭拿出來呀!」

包拯紅著臉說:「什麼寶貝,都是騙人的。只是睡上去能使精力集中,僅此而已。」

月子:「你就別再謙虛了,快點拿出來。我和麻子可是練過意志穿越的,藉助你的枕頭一定能進入他們的夢裡。」

四人分兩組背靠背盤膝而坐,一隻枕頭橫放中間。小楊和老包靜靜守在他們身邊以防被打擾。

麻子緊握著雪無聲的雙手,閉目用心感受他的脈搏與心跳。忽然麻子來到一個極度混亂的世界,山崩地裂硝煙瀰漫。到處都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和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一架架奇形怪狀的飛行器穿過塵埃呼嘯而去。

一個穿著考究的小男孩正躲在巨石後面輕輕抽泣,他不時探出頭來努力向一個方向搜尋,眼神越來越恐慌越來越絕望。

麻子忽然發現他的手裡還拎著柄長劍,難道這個孩子就是雪無聲?

麻子忙跑了過去,輕輕叫了聲:「雪無聲」那孩子急忙回過頭驚詫地看著他。

麻子又問:「你在這裡幹什麼?」

男孩哭著說:「等爹娘和姐姐。這裡就要毀滅了,爹娘要帶我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麻子豁然明白,這就是雪無聲的夢魘,這就是他最刻骨銘心的悲傷。想到這裡馬上掏出白色絹帕,幫他擦拭眼淚,就在手帕接觸眼淚的一剎那,一片流光溢彩雪無聲突然蘇醒。

趙祉和月子還沒有醒來,小楊急了:「我也去幫他!」說著他就坐在了兩人的側面。

月子來到了一個古戰場,是規模巨大的宋遼之戰。戰馬嘶鳴殺喊聲震耳欲聾。宋軍主帥是一位英氣勃發的少年,他率領大軍打退敵軍一次次來勢洶洶的進攻。可是遼軍如洪水猛獸般前仆後繼源源不斷地湧來,趙祉已殺紅眼睛率領一隊人馬衝進遼軍大營。月子知道這是趙祉的夢魘,為了接近他也只好披掛上陣。

月子已殺得筋疲力盡,可是趙祉還再向前沖。月子不知道照這樣下去何時才能幫他走出夢魘,正在一籌莫展時,遼軍營中忽然火光衝天,哭喊聲一片。一位白袍小將騎著一匹火紅戰馬手持一桿亮銀槍,從遼軍后營殺出一條血路,與趙祉遙相呼應。

戰爭終於結束,真是屍橫片野血流成河。三個人傻傻對視著,月子的心異常疼痛,這就是戰爭呀!殘酷得令人崩潰。好在這一切都是幻境,他稍稍調整一下情緒,掏出珠花放在趙祉的眼前輕聲問:「你還記得一個叫花無期的姑娘嗎?」霎時,趙祉空洞的眼神忽然明亮起來……

麻子和月子向小趙、小雪簡單說明來意,兩人聽后非常吃驚。包拯和楊文廣也很不舍這兩位來自一千年後的朋友,大家都深知天機不可泄露,多說無益。麻子、月子、小趙、小雪四人圍坐一圈,手掌相抵閉目凝神啟動意志穿越。

眼看著四人消失得無影無蹤,包拯和楊文廣才依依不捨地揮淚上馬,絕塵而去……

第十二章

花無期靜靜地躺在桃林深處的茅屋裡,曾經的美麗都變成憔悴,所有的微笑都化為眼淚。一千年的等待如此漫長,再堅強的心也會疲憊。花開無期亦有期,相逢恰在心碎時。千年孤獨千年夢,化作彩雲伴君飛……

趙祉和雪無聲獃獃地看著花無期,青絲一點點變成白髮,臉上的皺紋慢慢浮現,一雙芊芊玉手漸漸變得乾枯,一瞬間蒼老了一千年。趙祉撲倒在床前抱起花無期淚如泉湧:「不——」

雪無聲悲痛欲絕仰天長嘯:「啊——」

這兩聲凄厲絕望的呼喊響徹整個時空,雪無聲手裡的長劍突然出鞘飛到空中發出炫目的七彩極光,剎那間趙祉、花無期、雪無聲都籠罩在光環之下。

月子、麻子和張擇端吃驚地望著眼前的一切。極光中慢慢出現一對和藹可親的中年夫婦,雪無聲驚喜地叫道:「爹!娘!你們終於回來了!」

中年男人微笑著說:「我的孩子,你終於長大了。從現在起你已經繼承了卓爾金人的所有智慧,天地任你翱翔。我們的家園已經毀滅,永遠消失了。我一直尋找一個適宜生活的新家,雖然宇宙浩瀚星球繁多,但適宜我們生活的卻很少,放心吧孩子,一定會找到的。」

婦人用充滿憐愛的眼神看著花無期,柔聲說:「我親愛的女兒,你的所有記憶已經打開,所有的痛苦都會沉澱。敞開胸懷開始你的幸福人生吧。每過一千年你的心疾都會發作,但是你不要怕,這以後也不需要什麼藥物,只需一個溫暖的擁抱。」

花無期的皮膚慢慢光鮮起來,白髮再次變成青絲,容顏依然是那麼美麗。神秘夫婦漸漸消失,七彩極光慢慢隱去,長劍歸鞘……

花無期終於可以說話了,她的聲音悅耳動聽並且充滿魔力:「我們的祖先生活在一個美麗的星球上,過著平凡快樂的日子。後來隨著科技的高速發展視野大大開闊,可是人們越來越懶惰淺薄,他們變得奢侈、貪婪、冷漠,為了搶奪資源,開始戰爭、殺戮,極大地破壞生態環境。他們的智慧雖然可以使生命永恆,時光暫停,但卻阻止不了環境日益惡劣、自然災害頻繁發生,他們這才知道後悔、黑怕,開始大規模遷移逃生……」

麻子和月子恍然大悟,原來他們是外星來客。麻子感慨道:「環境是多麼重要珍貴!「月子接著說:「戰爭是多麼野蠻愚昧!」

雪無聲已經繼承了卓爾金星的高度文明,可以駕駛飛碟自由穿梭時空。趙祉決定跟他們一起開始星際旅行,麻子和月子拒絕了他們的真誠邀請,執意要回到自己的時空。張擇端仍守候在時空裂縫。

當他們醒來,發現依然躺在那個叢林里的帳篷中。往事歷歷在目,絕不可能是幻境,所有的行李都在,只是再也找不到那副古畫……

深夜,火車上月子還在和師太聊天。

師太:「這些天你去了哪裡?為什麼不給我留言?」

小和尚:「我穿越了!」

師太:「正經點行嗎?我可以見你一面嗎?我是律師,法學博士。在北京工作。」

小和尚:「這麼主動,當然可以。我是一名陸軍少校,也在北京。」

月子側身問麻子:「你相信網戀嗎?」

麻子微笑著說:「我現在什麼都相信!」

水雲齋,麻子低頭整理東西,一個女孩飄然而至。麻子驚喜地望著女孩:「你怎麼來了,我剛回來,這就準備去找你。」

「是嗎?」女孩平靜地接了一句。她把鑰匙放在桌子上悄然而去。

麻子追到門外一把拉住她的手:「英子,我一直都很愛你,很在乎你。這次回來之所以沒通知你,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英子轉過身,淡淡地看著眼前這個曾經讓她魂牽夢縈的男人,幽幽地說:「我想我應該好好冷靜一陣子,正巧董事長明天要去法國處理點事情,我已經答應陪他一起去。」

麻子急切地問:「要去多久?」

「一個月左右。」英子掙脫他的手,默默地上了車……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麻子每天都會寫一封電子情書,當寫到第二十八封時終於收到英子的回信:「下周六回國,準備接機……」

麻子興奮地給家裡打電話:「媽,我爸的身體還好吧,我今年春節準備帶英子回家呢。你們要好好準備一下!」

「麻子呀,我真是太高興了!你爸的身體越來越好啦,這不,剛剛打工回來,還給我買了一對金耳環呢。沒想到呀,你爸老了老了又變出息嘍。還有呀麻子,你大哥來電話啦,他今年春節也要回來,你哥已經結婚了,孩子都已經三歲啦。」母親說著說著竟然哭了。

麻子的父親慌忙接過電話:「臭小子呀,看把你媽給喜的。你哥沒有倒插門,孩子跟咱姓呢。還有你妹妹呀,日子過得挺好的……」

麻子的母親擦乾淚搶過電話:「麻子啊,英子不是獨生女嗎?我和你爸都商量好了,她父母要是要求你做上門女婿,你就答應他們。我們有你哥也就足夠啦。」

掛了電話,麻子感到無比輕鬆。

機場外飄著雪花,英子翹首以待。老闆微笑:「你那個男友不會又爽約吧?」英子氣得正想發火突然又笑了:「一定是想給我一個驚喜呢。」

英子踩著厚厚的積雪,氣勢洶洶到水雲齋興師問罪來了。剛進小巷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巷子里每棵榕樹上都懸挂著很多美麗的燈籠,水雲齋門前更是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燈籠,每個燈籠上都寫著——英子我愛你。英子幸福地笑了,怎麼還有位美女和麻子在一起?英子正詫異,月子從屋裡搓著手走出來:「師太,抱抱!」女孩咯咯地笑了。

麻子穿著筆挺的西服,紳士般走到她的面前,忽然他單膝跪地,從背後變出一隻火紅的玫瑰深情地看著英子,鄭重地說:「英子,嫁給我好嗎?」

月子點燃煙花喊道:「這還不夠浪漫嗎?英子快點答應吧!」

英子接過玫瑰時,天上忽然劃過一顆美麗的流星。麻子、月子分別擁抱著親愛的女友,仰望著浩瀚的星空含著淚笑了……

全書完

2013年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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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屆掌閱文學大賽中篇入圍作品集:科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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