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慶幸腿還有救
「哥哥，這沙梨好吃吧？瑤兒可沒騙你哦。」
給司凌嘴裡塞了顆還帶著水珠的沙梨，樂瑤瞪著圓溜溜的黑眼珠，急不可待的問著。
澀澀的果子帶著微酸又有一絲獨特的甜味，這樣其貌不揚的果子司凌還真是頭一次嘗到。
看那丫頭期待的眼神，昨兒一整日他除了後晌把帶來的一包點心吃光，到這會就沒再進食。
腿的傷痛和待在荒林中的孤寂讓他忽略了肚中肌餓，這會嘴裡被塞進顆果子，司凌來不及再仔細品味就吞下了大半顆果子。
接過小丫頭又要投喂自己的果子，司凌滿臉笑意，「瑤兒，這果子是挺好吃的，哥哥謝謝瑤兒的果子哦。」
妙常師姐妹倆過來時，見到樂瑤正捧著手裡的小沙梨樂滋滋的沖司凌傻乎乎的笑著。
雖然瑤兒生性單純但也快十歲了，只因她在庵堂里待著，從來沒和男人相遇的機會，自己也沒教過這丫頭男女大防。
見瑤兒和個陌生的少年相處的那麼親近自然，沒有一絲對陌生男子該有的謹慎和提防，妙音才松下的那口氣又提了上來。面帶不悅的喝問著，
「瑤兒，你在做啥？那麼大的丫頭咋不知道矜持呢？」
姑姑從來沒用這樣嚴厲的口謂和自己說話，聽到姑姑過來的欣喜被這嚴厲的語氣給打擊到。
轉過臉的樂瑤，才在臉上浮現的笑容對上姑姑板著的臉瞬間凝結，局促的手都沒地方放，掌心捧著的沙梨也滾落下來。
她茫然的眼神追逐著在石階上跳躍、轉動的沙梨。
山下村裡人都說樂瑤腦子有些痴傻，師妹把小丫頭帶上山，這丫頭病了幾日清醒過來后，確實眼神很是獃滯。妙常給她把過脈，又仔細的查看了一遍身子，確定這丫頭腦子沒有毛病。會這樣反應遲緩，應該是雙親驟失，家裡別的長輩都苛待磋磨所留下的癥狀。
她叮囑師妹素常要多和這丫頭說說話，帶她在庵堂外面多轉轉就能讓這丫頭緊閉的心門敞開。
果然沒過幾個月，這小丫頭的笑容越來越多，小嘴整日的巴巴個不停歇。
見瑤兒被師妹嚴厲的言辭嚇的又變了神色，妙常沒好氣的低聲數落著，「妙音，你這是又在做啥?孩子是當著外人來教的嗎?」
被師姐責問，妙音又氣又委屈，「師姐，我不是被樂瑤給氣的嘛，哪家的丫頭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把個男子帶到咱庵堂外來了呢。」
因自己這丫頭又受了委屈，司凌扶著木棍艱難的從石階上站了起來，沖她們低低的俯身施了大禮，態度誠懇的道著歉，「兩位師太，是小生唐突，你們別怪這丫頭。」
隨著司凌的動作和他一腦門的冷汗，瞥了他一眼，妙常沉下了臉，「你不想讓你的腿傷加重導致最後廢掉，就省了這些迂腐的禮節吧。」
師姐竟沒怪罪瑤兒把外男帶到庵門外，妙音很是驚訝，見師姐已經放下藥箱，去給司凌查看腿傷。
她急忙扯過還在發獃的樂瑤，找了個蹩腳的由頭，「瑤兒，這外頭太曬了，再多待會，小臉都要晒成黑炭，姑姑帶你回後院去。」
站的近，樂瑤已經聽得司凌嘴裡低低的抽氣聲，她知道哥哥這會肯定好疼。
樂瑤搖著腦袋，悄悄的把姑姑拉拽自己的手撥開，「姑姑，瑤兒要看師伯給哥哥治腿呢。」
「你這倔強的丫頭，有你師伯在，哪裡就要你來瞎擔心！」
不顧樂瑤的掙扎，妙音責備著她硬是把樂瑤拖進了庵門裡邊。
低聲詢問著腿是咋傷的，她又仔細的查看了司凌的傷腿。
腿在昨兒後晌就斷掉，還敢一人待在山林里，這小子莫非腦子有病？
妙常低低的搖著頭，又說了幾句責備的話，「你這小子可真夠能忍的，腿骨斷了那麼長的時間，竟然還敢留在山裡，虧的昨夜沒下雨，後邊深山裡的野獸都沒出來找食物，給你小子留了條小命，我是改說你愚蠢呢，還是誇你堅強呢?這腿在耽擱兩時辰，就是華佗再世也救不回來！」
知道眼前的女尼說的都是真心話，司凌心裡熱乎乎的，連眼角都有些發熱，自打生母四年前遭了意外橫禍去世，家裡除了祖母疼他，就連整日忙碌生意的生父也沒把自己當回事。
板著臉給司凌斷掉的腿骨接好，又用妙香拿來的兩塊木板把他的小腿固定住，這才滿臉嚴肅的叮囑他養傷要注意的諸多事項。
自己雖受了不少苦楚，好在這斷腿還有救，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司凌用衣袖擦了把汗津津的臉，心裡無比慶幸在林子里遇上了那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
不然自己拖著傷腿不能行走，即使沒餓暈，也會被突然出現的野獸給撕巴著吞下肚子里去。
自己啰嗦了一大通，這少年竟沒接一句，妙常有些不悅，「小子，你難道沒看出我這裡是尼庵，男子不能進去，你有膽子獨自上山，咋就沒想著會在山上出了意外，你又該咋應對呢？」
妙常不客氣的責問讓司凌紅了面孔，他尷尬的笑笑，「師太不需擔憂，過了午後，應該就有人會上山來尋小生，給你們庵堂添麻煩，小生實在愧疚，待小生的家僕來到，一定會重重道謝的。」
自己當初腿骨斷了疼的要死，這小白臉除了臉色發白，竟然在接骨時都沒哼出一聲。
很懷疑這小子的腿斷的不痛，可那俊臉上明明有冷汗流淌，卻硬生生的咬牙忍著。
妙香見他還能坦然的笑出來，嘴裡不痛快的說著，「切，你的腿都斷掉，連路都不能走，我師姐會替你醫治，已經是看瑤兒那調皮丫頭的面子，哪個要替你擔憂，臉倒是挺大的！」
在山裡待了一夜，這白面書生模樣的小子肚中肯定肌餓，妙常收拾著藥箱，轉頭吩咐著多嘴的妙香，「妙香，你少說兩句，去飯堂給這少年端婉米粥再拿個饅頭過來！」
「嗯，我這就去。」
應了師姐的話，又惡狠狠的瞪了眼無辜的司凌，妙香憤憤的轉身朝庵堂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