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沉沉的夜幕下，一輪殘月掛着，幾朵雲飄着，萬家燈火通明，道路上依舊車來車往，乾澀的風吹進葉明若的眼裏，許久未彈的煙灰掉了一截在地上，房間里黑暗，寂靜，僅葉明若的手機屏幕亮着，以及煙頭的那一點火星，刺激着他的眼睛。

十幾秒后，屏幕熄滅，葉明若猛吸完最後一口煙，掐滅煙頭，拉上了窗帘，背靠着落地窗，緩緩地滑下去，坐在地上，胡亂地抓了抓頭髮，最終停下動作，手搭在膝蓋上，閉上眼，吐了口濁氣。

過了會兒，他開始扯襯衫，胡亂地，暴力地解開一個個紐扣，將衣服脫下來甩在一邊，手抓着窗帘起身，摸索著進了浴室，那放着煙灰缸的小高凳上，手機又亮了起來，顯示出一條QQ消息……

等他洗完澡出來，正好有人給他打電話，他看了一眼名字，滑到了接聽鍵，「有事兒？」

「來接我，我喝多了。」顧謹精神有點恍惚，磨磨蹭蹭了半天，總算吐出這麼一句話。

「定位。」葉明若擦了擦頭髮，將毛巾搭回浴室，記下顧謹發的位置，穿上衣服便出門了。

待葉明若來到那個KTV，轉了一圈，才在一個樓梯角落發現了顧謹，顧大小姐非常沒形象地蹲在那兒，頭髮有些凌亂，葉明若蹲下身，詢問她，「回家？」

「你來了啊……」顧謹伸出手，卻抓了個空，打了個酒嗝，扶著牆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葉明若見此，無奈地伸出手讓顧謹扶著，不過手卻成拳狀握著。顧謹抓着葉明若的胳膊，卻還是差點從樓梯上摔了下去，幸好葉明若攔著，慌張從葉明若懷中出來，顧謹有些不自然，「抱……抱歉……」她扶著腦袋，覺得暈乎乎的，「確實有點喝得多了……耽擱你了……」葉明若沉默不語，將顧謹送了回去。

開車回家的路上，葉明若又抽了兩根煙，身上一股煙味兒，車子上也是，他皺了皺眉，翻出了一盒薄荷糖，放了兩顆糖在嘴裏含着。車上放着舒緩的音樂，路過紅燈時，他將曲子換成了《青石巷》，單曲循環著。

家裏葉雪縮在沙發上，穿着睡裙，看着手機，頭髮有些凌亂，直到葉明若回來。

「要開學了吧？」這是葉明若的第一句話。

「嗯，明天……」

「這麼快……」

「嗯。」

葉明若坐在沙發另一頭，揉了揉太陽穴，「學費現錢不夠的話就從卡里取，育中不算很遠，坐公交車去吧，陸風最近在老爺子那兒，沒法接送你上下學，你自己注意安全。」

「知道了。」葉雪滑屏幕的拇指停住，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所幸不說了。

葉明若拿過茶几上的水壺和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聽說王木那小子又和你一班？」

「嗯。」

「挺好的。」葉明若喝完一杯水，起身，「不早了，明天還要早起，你快去睡吧，記得多定幾個鬧鐘，我怕你起不來，早餐還是去外面吃吧。」說罷，葉明若轉身去了廁所。

「好。」葉雪拿着手機，和茶几上的一本書，回了房間。躺在床上的葉雪看着屏幕發獃，良久，她打開了音樂播放器，伴着雨聲入睡了。

而洗漱完回到房間準備睡覺的葉明若，這才看到QQ那一條未讀消息，他打開手機回了句「晚安」，便不再管了。

原來他房間的窗戶一直沒關上，風吹得窗帘扭捏不安，轉來轉去，他關上窗戶，拉上窗帘，關了燈，回到床上，把頭埋在膝蓋間，唯有此刻，才有片刻的心安。

他知道，這萬家燈火，無一盞為他。

至少曾經……他是這麼認為的，可自從認識了那個姑娘，似乎有些事情改變了，她會因為自己的回復而開心好幾天，會每天按時給他發晚安，另外還有個姑娘在等他回家，一個是不可言說，一個人他應該守護一生的明珠。

重重吐了口氣，葉明若似乎想起了什麼，起身到廚房給葉雪熱了一杯牛奶，端到她房門前，敲了敲門。

葉雪此刻還沒有完全睡着，聽到敲門聲，起身來開門，才看見葉明若手機端著的那杯牛奶，笑了笑，「叔你還真是的，忘了就忘了嘛，不用刻意起來再熱的。」

「既然記起來了，怎麼能當忘了，快喝了吧，然後睡覺去。」

「好。」葉雪一口喝完了牛奶，然後用葉明若準備好的紙巾擦了擦嘴，才返回床上睡覺去了。

葉明若也笑了笑，回去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