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夜半暴亂

待下人走後，水惲心裏暗自揣度，北靜王沒想到被釜底抽薪，一下子措手不及，再加上多年屬下的背叛，現在怕是氣數已盡，現在最後那個人應該已經慌了，要冒頭了。

寶釵看他進來了，輕輕笑道：「看，你兒子會笑了，還好三個孩子都不是你這樣的老古板。」

水惲走過來將她摟在懷裏：「今日聽說那個寶玉要來找你，被你回絕了。」

「我一個在坐月子的。連女客都不方便見，怎會見男客，寶玉把怕是有些糊塗了。」寶釵撇了撇嘴。

「他不是一直糊塗嗎。現在只是加倍了罷了。」水惲呵呵笑道，「你猜他為何而來。」

「莫不是為了他心中的白蓮花馬妍求情？」寶釵笑道。「我就覺著奇怪，賈府一堆老狐狸，怎麼就養出這麼個單純的情種。」

「他這些天到處找人，連林家都去了，全被趕了出來，謀反這麼大的事兒，大家躲還來不及呢，怎麼敢湊上去。」

「哎。不說他了，我聽說迎春要嫁給賈雨村？」寶釵奇怪的說，「說是都住到賈雨村家裏去了，這是怎麼搞的，她的丈夫不是剛死不久嗎？」

「看他們家的事兒怎麼就跟看戲一般有趣。」水惲哈哈笑了，正要說什麼，忽然外面傳來石磊的聲音，「爺，有大事兒。」

水惲臉色一變，忙起身出去了，寶釵擔心的抱緊了懷中的小黑，看向窗外，能夠讓石磊這麼着急的事兒必不是小事兒，只希望莫要讓讓水惲涉險才好。

水惲很快就回來了，他低聲說：「明日是老祖宗的壽辰，你讓你家裏人都別去，找任何理由都行，別去。」

「賈府......」

「休問，只別讓家裏人去便是。」

第二天午後，王夫人坐着小轎子親自上薛府去請薛姨媽，卻得知薛姨媽一家都去了東平王府。

「我家小姐很是不舒服，畢竟早產，身子有些虧欠。」門子嘆道，「聽說林家姐兒本來也想去。但是孩子病得厲害，只得派了一個老媽媽過去看看。不過我們主子說了，認不到禮數要到，想來送禮的人在路上了。」

王夫人聽罷，心裏頗為得意，那個薛寶釵，仗着會巴結得了好親事，還一胎一胎的生，看來是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讓她身子虧空，說不得要坐下大毛病，她雖有心去奚落自己妹妹一番。但是今日還要去一些地方，只得怏怏離開了。

轉了一圈，除了迎春歡天喜地的來了，連史湘雲都因為衛若蘭重病，沒有過來，好在待回府的時候，看着下人呈上來，各家送的禮物，王夫人的心才舒坦，只要禮物不錯，人不到還省了她的酒水，何樂而不為呢。

晚上。大家聚在小廳里為賈母賀壽，賈母看着下面稀稀拉拉的人，想着那一個一個流逝的生命，眼睛濕潤了，重回她身邊的紫鵑低聲說：「老祖宗怕是累了，要不我拿個軟墊給你靠靠。」

「罷了。」賈母緩緩的搖了搖頭，然後看向王夫人，「後來派人去過寶丫頭和林丫頭。還要湘雲夫君的情況了嗎？」

「老祖宗，你是知道的，自從媳婦死後，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兒都是我一擔挑，有些人鼻孔除了出氣兒幫不上什麼忙，有些人天天在那裏叫辛苦，尋偷懶，我今日除了去請人，便是回來到處調停，哪有時間派人去問呀。」

王夫人這段時間忙來忙去，覺著自己很有資格在這裏抱怨幾句。

賈母無奈的搖了搖頭，她對自己這個鼠目寸光。心眼小的媳婦早就絕望了，只是現在無人可用，只得讓她作威作福。

「對了，我可打聽到一個小道消息。」王夫人低聲笑道。「我聽說李府要休掉憐星公主，說她生不出孩子，還不讓小李將軍納妾。」

「胡說，憐星公主可是唯一的嫡公主。尊貴無比，李府老太君再古板也應該知道中間利害關係。怎麼會動這個念頭。」

「那便不知了，反正這個消息已經很多人都在傳了。」

王熙鳳打了個呵欠，忽然有些頭暈，邢夫人發現了她的異樣，忙笑道：『我媳婦這些時候身子總懶懶的，而且時不時頭暈，我怕掃大家的興緻，不若我先送她回去休息。』

「不會是有了吧。」賈母欣喜的問。

「倒是有可能，這個月小日子沒來。」邢夫人向諸位告了罪，便帶着自己的人下去了，剛才被自己妯娌指桑罵槐了半天，她不乘機溜就是傻。

見自己看不慣的人又走了兩個，王夫人甚是快活：「時辰差不多了，不若老祖宗賞臉，看看我為您準備的煙花。」

「唉。就是個小生日，如此破費做什麼。」賈母心裏不快，但是不好明說，只得強顏歡笑，和眾人到水榭處，只聽遠處「碰」的一聲，一大朵一大朵的煙花在空中綻放，引得水榭上大小主子丫鬟齊聲叫好。

只是他們不知道。在放煙火巨大的聲音的掩護下，一個嬌小的身子打暈了守着後門的嬤嬤，將後門打開，讓那些印子錢的苦主放了進來，同時，前面，也有人打開了門，讓那些苦主長驅直入。

眾人還在看煙花，卻不想有人踉蹌的跑了過來，大叫出聲：「有好多人衝進來了，見東西就砸，見人就搶啊。」

大家都嚇得尖叫起來，王夫人不可置信的厲聲問道：「怎麼可能，后們不是有人守着嗎。」

「我不知道呀，大家快躲躲吧。」

王夫人還要說什麼，卻被賈母打斷了：「現在不要糾結這個，我們快找地方躲躲，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這一晚只能用混亂形容，那些被賈府的印子錢搞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人將自己心中的悲憤都發泄了出來，在府里隨意放火搶砸，待京城護衛隊趕來時候，整個賈府已經籠罩在一片火海當中。

「什麼？」已經睡下的元春被這個消息驚呆了，「此事兒當真，他們怎麼敢，怎麼敢。」她一時間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