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打抱不平

薛姨媽本就是個硬氣的人，前世是因為丈夫死了，族人相逼，沒有辦法依附於賈府，這一世丈夫能幹，自然願意呆在自己的家裡。便笑著答應了，又急切的問起寶釵的教養嬤嬤的事。

「我看那個崔嬤嬤不卑不亢的，倒是個心中有丘壑的，又伺候過皇太后，想來應該有些道行。」薛謹道，「今日已晚，你若是不放心，明日與她見面便是了，只一點，人家是宮裡混過的人精。你莫用當家太太那一套對待她，要以禮相待。」

薛姨媽想想也有道理，便滿口答應了。但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第二天一大早便過到寶釵這邊了，只見寶釵已經醒了。頭上鬆鬆打了一個髻，頂著一本書，筆直的站在過道里。額上已有些薄汗了。

薛姨媽自然萬分心疼，但見崔嬤嬤正滿臉嚴肅的在一邊看著，只得賠笑道：「這為便是崔嬤嬤吧，果然氣度不凡，不知這是在練什麼。」

「自然是練站功。」崔嬤嬤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太后喜歡站如松，坐如松的女子，不喜歡小家子氣的。所以先從簡單的站練起，之後還有坐姿，走姿等，小姐要學的東西多著呢，哼，也不知道以前是怎麼教她的，什麼都不會。」

薛姨媽頓時大怒，正想罵人，卻見寶釵眼含哀求的看著她，只得忍著氣，說了兩句閑話便走了。

「小姐倒孝順，只是眼神太飄忽了，再站半個時辰。」崔嬤嬤看都不看薛姨媽的背影，對寶釵正色道。

薛姨媽雖然氣，但也知道是為了寶釵好，只得來了個眼不見心不煩。倒是寶釵的小丫頭們很為小姐不平，首當其衝的便是鶯兒和香菱，她們兩人都是寶釵救的，自然把小姐當成神一樣崇拜，現在見小姐天天被「老妖婆」折騰，心疼得不行，便在背後嘀嘀咕咕，想整一下「老妖婆」。

這天，崔嬤嬤又讓寶釵練站姿了，等到結束的時候，崔嬤嬤吩咐上茶，鶯兒和香菱對視了一眼，會心一笑，忙搶著端上了茶，並將兩杯茶恭恭敬敬的放到崔嬤嬤和寶釵面前。然後賊笑的退了下去，崔嬤嬤眼皮都沒有抬，慢慢的對寶釵說：「剛才小姐練得辛苦，想必口渴了，我這杯茶也送與小姐解渴吧。」

鶯兒與香菱一聽，大驚失色，忙要上前，卻被寶釵用眼神制止了，寶釵瞭然一笑，說：「嬤嬤所賜，自不敢辭，不過嬤嬤忙了半日，自然也口渴了，不若如此，我這杯便送與嬤嬤喝吧。」

言罷便親手將兩杯茶換了。再一口將手中的茶喝了下去，崔嬤嬤見寶釵臉色一絲都不變，倒笑了起來：「你這丫頭倒是個能忍的，不過這事我不能不罰，你可知為什麼。」

「嬤嬤，他們是我的丫頭，要罰自然我來罰，還請嬤嬤饒過他們一回。」寶釵忙求情道。

「剛誇過你，又糊塗了。」崔嬤嬤搖了搖頭，嘆道，「我知道她們是為你好，但是用這種方式不但幫不了你，說不定還會害人害己，不給她們一個教訓，以後說不定命都要沒了。」

寶釵想了想。點了一下頭：「嬤嬤說得不錯，還請嬤嬤明示。」

「你們先跪下。」崔嬤嬤嚴厲的看向鶯兒和香菱。嚇得他們忙跪了下來，「你們可知道你們錯在哪裡嗎？」

鶯兒和香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搖了搖頭：「奴婢不知，可是不該暗害嬤嬤？」

「不，你們想教訓我，是對主子衷心，沒有什麼錯的，錯就錯在。一來，你們擅自行動，記住，作為丫鬟，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都要以主子的意願為重，你們主子可有想教訓我的意思？」

「沒有，我們主子非常尊敬嬤嬤，是我們自作主張。」鶯兒忙分辨到。

「好，既然你們主子尊敬我，那為何你們反而要教訓我呢，這同你們主子的本意豈不知背道而馳，要知道，你們代表的便是你們主子，你們所作所為在外人看來也是你們主子的意思。今日之事若是換了一個人，可能便要揣測你們主子的真實想法了。」崔嬤嬤嚴肅的說。

「不是的，嬤嬤，我們小姐真的......」

「閉嘴鶯兒。」寶釵也一臉的嚴肅，「正如嬤嬤說得。你我是一體的，你做得與我做的沒有任何區別。」

鶯兒也不是笨人，頓時有些頹唐的低下了頭，啜泣道：「是我害了小姐。」

「第二，則是你們分不清朋友和敵人。我是在幫你們主子，你們卻敵我不分，若是換一個人，說不定便不會再管你們主子的死活了，而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你們沒有金剛鑽莫要攬瓷器活，這麼低級的陷害招數，一眼便能看穿，我都不好意思裝不知道。若是到了宮裡，你們再這樣，別說你們的小命了，連你們主子都要被你們害死。」

鶯兒和香菱頓時嚇得大哭了起來，寶釵見狀不忍，但是也知道，這是為了她們好，現在是在家裡，若是在宮裡，任何一個人都能把她們捏死，於是便看向崔嬤嬤：「多謝崔嬤嬤支教。只是這兩丫頭心思太過單純，不知嬤嬤有時間能不能也指導一下她們。」

「我只有精力指導一個人，你說是誰吧。」

「那就鶯兒把。寶釵笑道，香菱是有家的，等找到她的父母，她便要回家去了。」

鶯兒一聽忙一個勁的點頭：「嬤嬤，我不怕苦，你把你會的都教我吧，我要幫小姐，不能給小姐惹禍。」

香菱其實也想學。只是老爺正在幫自己找父母，若是找到了，是要回家的，便幫不了小姐了，所以只得作罷了。

於是每天在教導寶釵的空餘，崔嬤嬤便將鶯兒帶在身邊，細細教導，也讓她們的感情突飛猛進起來，當然，這便是后話了。

寶釵的生活平靜而有規律，而薛謹的生活卻有些如過雲霄飛車。他在拜訪了幾個好友，又給戶部的朋友送上一份大禮后，便與薛曄約著到製作宮花的作坊去看看，沒想到在路過一茶樓時，正碰上薛曄認識的那位東平王府的總管，那總管非常熱情的請他們到樓上去坐坐，薛謹自然求之不得，便答應著上去了，卻沒想到剛進包廂門，門便啪的一聲關上了，包廂里已經有一個人在等他了。

「薛老闆坐。」水惲正在桌前自斟自飲，見薛謹進來了，便指了指對面的位子，薛謹忙行了一禮：「不知世子在此，薛某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