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君命難違

第六章:君命難違

比悲傷還悲傷的就是,明明愛着,卻不能停止傷害,如果真有天意,愛不該如此,如果放下悲傷,悲傷的背後又是什麼?殊不知,悲傷過後,是深深的失落,不經意,已受傷。黑暗,倏然來臨。

嫁給他

自從上次霍天擎在節目中說了那份言辭曖昧的話后,媒體便大肆渲染了郁暖心與霍天擎之前的關係,再加上名馬拍賣會上霍天擎與郁暖心雙雙出入,一時間郁暖心被推到了風頭浪尖之上,幾乎所有的娛樂頭條都成了談論她的話題。

短短的時間內,郁暖心開始在各個娛樂節目和專訪中露面,電視台、電台以及網絡媒體上她的人氣一路飆升,她所飾演的《衛子夫》受到了空前的關注,最大的話題莫過於一向不投資娛樂業的霍氏為了女藝人而一改往日決定,原本最初由當紅歌手演唱的主題曲也臨時換人,郁暖心成為了主題曲的演唱者。

毫無歌壇經驗的郁暖心初戰便迎來了超好的成績,單曲一上市便贏來了滿堂彩,各大金曲排行榜榮登榜首,居高不下。再加上郁暖心自身的絕美氣勢,令支持她的粉絲們與日俱增。有的藝人註定是要伴隨着話題和能力一炮而紅的,郁暖心似乎就是這樣,虞鈺也是如此,不過,郁暖心比虞鈺多出的地方便是,她還未將能力全部展現,受眾關注的目光已經像雪球一樣朝她襲來。

「暖心,我當初真的沒看錯你耶,只不過,成功是不是來得太容易了?」小宇剛剛接到了一個年度頒獎的邀請電話,郁暖心被提名為最佳金曲獎項之中。

郁暖心沒有回答小宇的話,只是靜靜地窩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地看着劇本,厚厚的劇本上已經被紅筆標註的滿滿的,不難看出她對這部戲的用心。

「暖心,你聽到我說話了沒有啊?」小宇見她不理人,嘟著嘴巴一屁股坐到她身邊,搶過她手中的劇本,「喂,你不會紅了之後連我這個經紀人都不理了吧?」

郁暖心被她逗笑了,清清雅雅的笑容從她的美眸間蔓延至唇邊,像美麗的月光在盈盈的水波間輕盪似的。「我哪有啊,在這個世界上我最感謝的人就是你了,如果沒有你這麼信任你,陪在我身邊的話,那些難熬的日子我都不知道該如何過呢。」她輕嘆了一聲,調整了一下坐姿,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我只是想一定要把衛子夫演好,否則太對不起觀眾的期待了。」

「哎,我今天算是知道什麼叫做『有心種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了,你看,你一心拍戲,沒想到真正有機會拿到大獎的卻是金曲,世事弄人啊。」她頓了頓,揶揄地看着郁暖心,「你說霍先生是不是真的對你有意思啊,否則怎麼會公開說出那麼曖昧的話呢?」

一句無心的話卻令郁暖心唇邊的笑容凝固,半晌后才勉強扯開一抹笑意道:「那些有錢人的話怎麼可以當真呢,他只是當成消遣罷了。」

小宇見她言辭閃爍,眼珠轉了轉,「好,那我們暫且不提霍先生,昨天到片場探你班的那位左凌辰先生呢?據我所知他也是商界大亨呢,你倆看上去很不對勁哦,在醫院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他怎麼那麼關心你?既然關心你,他看到有關你和霍先生的流言蜚語一定很生氣吧?唉,如果要是被媒體知道的話,一定又會大做文章嘍。」

郁暖心無奈一搖頭,「你的問題還真多,我——」話剛說到一半,手機適時響了。

「呀,是你的真命天子嗎?」小宇大笑着。

郁暖心嗔怪地看着她一眼,接起了電話,「你好。」

電話另一端傳來急促的聲音,郁暖心的臉色倏然變得難看至極。

「爸——」當郁暖心趕到醫院時已經看到病房門大開,醫護人員臉色匆匆,左凌辰早已經到了,攙扶著全身顫抖的郁媽媽,郁爸爸正準備送進手術室。

「暖心。」郁爸爸一手扯住郁暖心,臉色蒼白的他似乎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郁暖心都嚇傻了,連忙看向主治醫生海頓。

「郁小姐,令尊剛剛再度出現休克狀態,我們要馬上為他進行手術。」主治醫生臉色凝重地說道。

「海頓,這次的手術危險性有多高?」左凌辰走到他跟前,臉色嚴肅。

「手術都會存在風險的,尤其是像郁老這種病情,不過,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郁暖心點頭,卻發現郁爸爸一直抓着自己的手不放便俯下身來,輕聲安慰:「爸爸,您放心吧,海頓醫生一定會治好您的病,我們都在等著您。」

郁媽媽走上前拉住老公的手,「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暖心說?」

郁爸爸艱難地點了一下頭,郁暖心連忙靠前。他看了郁暖心一眼又看了看左凌辰,艱難地抬手,卻將左凌辰的手也拉了過來,將郁暖心的小手放在了左凌辰的大手之中,「暖心啊,凌辰是個好男人,你要嫁給他。」

「爸,您先不要說這麼多的話了,進手術室好不好?」郁暖心一臉焦急地說道。

郁爸爸堅決地搖搖頭,「我要你現在就答應我,嫁給凌辰,否則我不進手術室。」

「爸——」

「伯父,您放心吧,等您接受完這次的手術,我就會籌備與暖心的婚禮,不要擔心。」左凌辰輕輕打斷了郁暖心的話,直截了當地說道。

「凌辰。」郁暖心沒料到他會這麼說,一時間愣住了。

「暖心啊,凌辰都這麼說了。你呢?你還不答應我?」郁爸爸臉色蒼白地看着她。

「暖心,快答應你爸爸呀,難道你不想讓他安心進手術室了?」郁媽媽焦急地催促道。

小手被左凌辰用力地握了握,寬厚的大掌帶給她溫暖的力量。

郁暖心斂下長長的睫毛,唇邊勾起淡淡的弧度,「爸爸,我答應您。不過您要聽醫生的話,安安全全地度過這次手術。」

左凌辰和郁媽媽相視而笑,郁爸爸顯然也放心了,點點頭,鬆開了他們兩人的手。

一場虛驚,歷經了四個小時后,手術成功。

「凌辰,幸虧今天你比我早到,否則醫院就只有媽媽一個人她肯定會害怕極了。」醫院的草坪上,郁暖心與左凌辰十指相扣慢慢地走着。陽光透過密密匝匝的樹葉落下搖晃不定的碎金流光,輕輕將郁暖心絕美的容顏籠罩,美得恍似夢中一樣。

左凌辰停住了步子,將郁暖心輕輕拉住。郁暖心看着他,美眸含着淡淡疑惑。

「暖心,剛剛我在伯父面前說的話字字發自內心,我們馬上結婚,好嗎?」

郁暖心清淡的眸對上他焦急的眸光,半晌后唇邊慢慢浮現笑意,溫柔如水,「凌辰,我們一定要這麼急嗎?你知道我現在還在拍戲。」

「你安心地拍戲,婚禮的一切事宜我來籌備,你唯一做的就是漂漂亮亮地做我的新娘。」左凌辰俊美的臉頰浮現王子般儒雅的笑容,暖暖的,如同春日的旭光一樣,令人心頭融化。

郁暖心眼底一片動容,如美麗的櫻花飄零般,輕輕對上了他恍如夢幻般的笑,

「最近關於我和霍先生的傳聞很多,難道你都不問我嗎?」

左凌辰抬手輕輕勾起了她的小臉,深情萬種地看着她,「那好我來問你,你愛他嗎?」

郁暖心顯然沒料到他會這麼問,眼神怔愣了一下,心頭劃過一抹異樣。「不愛。」她淡淡地回答著,似乎只是下意識的,腦中卻閃過那個男人冰冷漠然的高大身影。

左凌辰並不是沒有看到她眼中逝去的那抹怔愣,將心頭驀然騰起的不安強壓下去后淡淡地一笑,「我的暖心愛的人是我,我怎麼會懷疑呢。」

溫柔的嘆息輕輕掃過她的臉頰,使她心頭一窒。「謝謝你,凌辰。」郁暖心主動靠在了他的懷中,輕柔的嗓音帶着感動,「你能將所有的愛和信任都給了我,我真的很幸福。」

「是我感到幸福才對。」左凌辰攬着她的纖腰,溫柔的嗓音落在她的耳畔,「是時候帶你去見見我的家人長輩了。」

郁暖心抬頭,疑惑地蹙眉,「家人?凌辰,你的父母不是已經……」

左凌辰勉強一笑,「我還有舅母,從小到大她一直對我很好,很疼愛我,只是……」說到這兒眼中閃過一抹不自然的暗芒。

「只是什麼?」

她的詢問令左凌辰驀然反應了過來,他的唇邊重新扯過一抹微笑,避開話題:「沒什麼,我想她會很喜歡你的。」

郁暖心凝視着他,如黑水晶般純凈的大眼睛看了他良久后柔柔地泛起笑容,「好。」聲音如梨花般輕輕吹拂他的心頭。

美麗的笑靨如花兒般綻放,映入左凌辰的黑眸之中,他輕輕俯身,「謝謝你,我的暖心。」話音落下,溫柔的吻輕輕落在她的唇間,輕柔地如同蝴蝶飄落花瓣之上,帶着萬般的憐愛,摟住她纖腰的手臂隨着唇間的芳香慢慢收緊,吻,輾轉意濃。

殊不知,兩人親密擁吻的一幕完全落入了遠處的鏡頭之中。

令人驚駭的關係

黑夜,驀然將一切浮華籠罩,星子閃耀着光芒灑落在霍氏總部的鋼化玻璃上,發出冰冷的光。

偌大的總裁室,只是牆壁的水晶燈打開着,在這樣的夜晚顯得更加孤寂。總裁椅上霍天擎高挺的身子昂藏而坐,他面對着高空而落的落地窗,腳下儘是燈海涌動的繁華世界,窗外的繁華與室內的安靜形成一個強烈的對比,連同他冷漠的背影都顯得異常格格不入。

雪茄靜靜地躺在他背後的辦公桌上的煙缸中,絲絲煙圈越來越飄渺,越來越綽約,直到慢慢熄滅。一本雜誌被他慢慢拿起,這是一本八卦雜誌,一本他從來不會去關注的行業雜誌,然而今天,雜誌的封面赫然顯現的是兩個熟悉的面孔,左凌辰和郁暖心。

霍天擎英俊的臉上絲毫表情都沒有,狹長的黑眸卻倏然眯起,鋒利的視線幾乎像刀子般直穿封面上的一對男女,恍如情人般甜蜜接吻的男女。雜誌中具體的報道他沒有去看,視線落在封面上郁暖心那張嬌羞如花朵般的美頰上。這個曾經在自己身下呻吟的女人如今卻在其他男人懷中綻放笑靨。厚厚的雜誌竟然被他的大手捏得變了形,連同他手上隱隱浮現的青筋都在突突跳動,眼中的闔黑越來越濃烈。

「嘩啦,」大手一揚,整本雜誌被勁力扔了出去。

辦公室的門正巧推開,雜誌落在了一雙高跟鞋的旁邊,封面上的一對緋聞男女也恰巧映進了美眸之中,眸光怔愣了一下,隨即向不遠處那抹高大的背影望去,漸漸染上落寞。半響後方顏才將雜誌從地毯上拾起,緩緩走到辦公桌前,將雜誌放在了桌面上。

「這裏不是方氏,進來不用敲門嗎?」霍天擎仍舊是背對着她,語氣一如他的背影一樣冰冷。

方顏長長的睫毛漸漸斂下,掩去那抹顯而易見的眼中傷痛,低低地說了句:「對不起。」

從什麼開始,他對她越來越冷淡了?從什麼開始,他們兩人縱使面對面也無話可說?看着他的背影,方顏甚至覺得他從來沒這麼陌生過,那個曾經瘋狂追求自己的那個男人。越來越遠去。

總裁椅緩緩轉過來,霍天擎那張如冰雕般的臉孔透著漠然的冷意,當他的視線劃過桌面上的雜誌后涔薄的唇慢慢勾起,帶着一份嘲諷,「我低估了你的忍耐力。怎麼,看到你的舊情人跟其他女人擁吻一點反應都沒有嗎?」

方顏抬頭,一貫靜美的眼神透著一絲受傷,「我愛的男人,是你。」

「是嗎?」霍天擎勾唇冷笑,起身走近她,「原來女人真的是善變的動物,如果被左凌辰聽到你的話該有多傷心呢?不過我喜歡,因為,只要是他傷心的,我都會喜歡。」低沉的話音緩緩落下,像極了冰封的惡魔一樣,緩緩俯下身,狂狷漠然的唇封上方顏漸漸變得冰冷的櫻唇。

方顏閉上眼睛,心頭的不安伴隨着那股子錐痛越擴越大,這個男人,她越來越不了解了。

夜色如紗,一輛奢華跑車如深海魚一樣融入夜色之中。

「凌辰。我有點害怕。」副駕駛位上的郁暖心輕聲說道。這是她第一次見左凌辰的家人,她真的很擔心他口中的舅母不會喜歡她。

溫熱的大手將她微涼的小手納入大掌之中,左凌辰輕輕一笑,「沒事的,既然我們已經決定結婚,自然要通知舅母一聲,放心吧她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嗯。」郁暖心看着他的笑容,心頭的緊張感似乎緩解了不少。「我們還有多遠?」

「快了,看到前面的標誌沒有?拐過去就到了。」

順着左凌辰的話,郁暖心朝前望去,朦朧的夜色下,兩旁的景物越來越熟悉。原本含笑的眼眸怔愣了一下,心頭卻油然而生一股不祥,緊張感又揚上心頭,這條路?

「怎麼了?」

「啊,沒什麼,可能是太緊張了吧。」郁暖心強壓下心頭的不安,輕聲說了句。這條路熟悉得令她害怕。

「傻丫頭,不用緊張,我們進去打個招呼就走。」

郁暖心點點頭。

御墅,豪華的歐式風格,一如她當初見到的那樣透著令人窒息的氣勢。當左凌辰的車子緩緩駛入一幢奢華得不像話的別墅中時,郁暖心整個人都近乎癱瘓了,他怎麼會帶着自己來到這個地方?這不是,霍天擎的家嗎?

「凌辰——」郁暖心一把拉住了左凌辰,呼吸變得極度困難。

左凌辰誤解了她的意思,「放心吧,我們不會停留太久的。」這個地方他也是能不來就不來。

御墅的甬道兩旁站齊了下人,有郁暖心面熟的,也有陌生的,當主廳的大門敞開時管家那張熟悉的笑臉幾乎令郁暖心徹底腿軟。她沒有做夢,她真的又回到了這個地方,但為什麼是左凌辰?

「左少爺,夫人已經等候多時了,請。」管家立刻上前恭敬說道,卻在見到左凌辰懷中的女人時怔愣了一下。

郁暖心臉色蒼白。

左凌辰微微點頭,摟緊了她輕顫的身子,「進去吧。」

郁暖心的指甲都快要陷入了掌心之中,此時此刻她最想做的事就是逃,難道凌辰口中的舅母就是?她不敢想像下去了。幾乎是硬著頭皮跟着左凌辰一路走到了偌大氣派的主廳,不需抬頭也不難感受到水晶燈下散發的耀眼奢華。

霍天擎,他應該會在自己的別墅中吧。許是這樣安慰著心裏能夠好受些,輕輕抬頭美眸含着疑惑看向身邊的左凌辰,卻見他也同樣臉色神情較為凝重,心中的不解更是加重了許多。

「凌辰,你終於來看舅母了。」一道沉穩氣息的女人聲音在郁暖心的頭頂上揚起,她的身子下意識地輕顫一下,不難聽出這道嗓音中熟悉的權威之勢。

郁暖心下意識地抬頭,果然是安娜.溫斯萊特,霍天擎的母親。

她倏然將頭轉向左凌辰,見他眼中恭敬之意后心中頓時涼了大半截,凌辰竟然和霍天擎有着親戚關係?臉色變得更加蒼白,連原本紅潤的櫻唇也開始輕顫了起來。

高高站在樓梯上的女人在見到左凌辰后似乎一改往日的嚴肅,臉上勾著慈祥親和的笑容,左凌辰則拉過郁暖心主動上前,問候了一句:「最近一直很忙,沒來看舅母,您和外祖母的身體如何?」

「好好,一切都很好,可惜你今天來晚了一步,你外祖母去參加一個佛事活動要過一陣子才能回來,你也知道她老人家一生信佛。」安娜.溫斯萊特拉過左凌辰的手,輕聲說完后才將視線轉到一邊的郁暖心,原本慈祥的笑容一瞬間在唇邊凝固了,眼中的驚訝和疑惑也一躍而過。

郁暖心連忙斂下眸子,這個招呼她沒法主動上前打了,這種場面令她尷尬至極。

荒唐,一切都荒唐極了。這件事在她看來都是如此荒誕無稽的,何況在這個一貫傲視貴族血統的婦人眼中呢?想想自己是她兒子親自帶回來的女人,而今卻再次來到這幢別墅,竟以另一個可笑的身份出現。

兩個表兄弟!為什麼剛一開始凌辰沒有將這一切告訴她呢?

空氣有些許凝固,幸好被左凌辰接下來的話給打散了,不過他的話在郁暖心耳中聽來更像是災難多一些。「舅母,她就是我曾經跟您提過的未婚妻郁暖心,我們這幾天就會籌備婚禮,今天跟您打聲招呼,暖心啊,這位就是我的舅母。」

郁暖心都不用開口說話就能感受到婦人那兩道犀利的目光正在打量著自己,深吸了一口氣,死就死吧。

「舅母,您好。」鼓足勇氣上前,刻意將語氣拉得平穩安靜,心中卻在七上八下地不停敲鼓。

安娜.溫斯萊特冷冷地打量著郁暖心,半響后才吐出一句,「你就是我的外甥媳婦?」

郁暖心抬頭看向她,不難看到她眼中那片森冷。

「當然了,舅母,三年前我就應該和她結婚的。」左凌辰接過話回答,以為她在緊張,於是便緊張地摟過她的肩膀,笑着說道。

安娜.溫斯萊特見兩人這般親昵,冷然藍眸子竟然漸漸轉為平和,她上下打量了郁暖心一番,意味深長地說道:「這個女孩子,的確很有姿色,郁小姐,追求你的男孩子一定很多吧?」

郁暖心心頭一顫,「舅母多慮了,我只是個平凡的女孩子罷了,凌辰他愛我袒護我,我今生也只會愛凌辰一人。」四兩撥千斤,短短一句話便巧妙地回答了她話中的疑問。

左凌辰一臉的幸福。

「真是聰明的女孩兒。」安娜.溫斯萊特話中有話地點撥著:「可惜你的外祖母今天不在,如果她在家的話,也一定會很喜歡你的這位郁小姐的。」

「哪天找上機會,我會帶着暖心親自來看外祖母的。」左凌辰笑着回答。

安娜.溫斯萊特唇邊勾起隱隱地冷笑,「凌辰,知道你要來,我特意吩咐了廚房準備了你愛吃的,就是不知道你這位郁小姐吃不吃得慣,走吧,我們邊吃邊聊。」

「好。」

郁暖心臉上不免尷尬,既然如此不喜歡自己,為何不在凌辰面前揭穿這一切?想必這個婦人對凌辰着實很喜愛,她可以嚴格要求自己的兒子,但對於這個如此優秀的外甥她完全不會吝嗇自己的愛,她沒有說出這一切,一是為了維護霍家的面子,再者就是完全處於對凌辰的考慮了。

想到這裏,郁暖心整晚緊張不安的心似乎得到了平復,既然她裝作是第一次見到自己,那麼她也會陪着演下去,所幸的是今晚霍老夫人不在這裏,最重要的是霍天擎也沒有回來,想必凌辰也深知霍天擎一向很少回御墅,所以才會帶着自己來到這。

水晶燈光蔓延在餐廳的每一個角落,跟以往一樣的大氣而不浮誇。偌大的長條餐桌上,各色美食當道,幾乎從桌頭延伸至桌尾,鑲金帶銀的各類餐具在燈光的映射下閃耀着尊貴的光芒,整個餐廳都飄散著紅酒的味道,這種甘醇之氣融於空氣之中,還未喝就會微醺。

郁暖心的腦海中不經意浮現那晚的情景,霍天擎端著酒杯,輕輕搖晃間,酒色如血,他的眼神卻如鷹隼般透著精銳無比的光芒。

正想着,安娜.溫斯萊特的話揚起,「郁小姐是從事何種職業的?」

郁暖心怔愣了一下,她在明知故問。

「舅母,暖心從事演藝事業。」左凌辰體貼地為她盛上一份奶油焗蛤蜊湯,替她回答道。

「哦?」安娜.溫斯萊特故意疑惑地一挑眉,「那結婚後怎麼辦?難道還要跑出去拍戲唱歌嗎?」

「這些都是暖心喜歡做的,我不會幹涉她的決定。」

郁暖心心中暗自深嘆了一下,沒想到自己竟然跟御墅這麼有緣,雖說這個婦人不會成為自己的婆婆,卻成了舅母。依照她對凌辰的關心程度上看,接下來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安娜.溫斯萊特許是嫌左凌辰有明顯的袒護之意,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后,將視線落在一直不語的郁暖心身上,「你呢?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嗎?」

拿着餐具的小手下意識地輕顫了一下,郁暖心還是抬起了頭,清透的眸子含着絲絲堅定,「我想我不會因為結婚而放棄自己的事業。」

安娜.溫斯萊特停住了用餐的動作,將餐具放在了一邊,舉手投足間儘是優雅和高貴,很顯然她不是很滿意郁暖心的回答,「郁小姐,你要明白一點,嫁入豪門對你的事業只會起到更好的效果,說得明白些,娛樂圈本身就是注重包裝的行業,你嫁給了凌辰又不退出娛樂圈,自然你的身價就會大增。但你的職業將會對凌辰起到負面的影響,試問哪一家豪門的長媳會在外面拋頭露面?」

空氣中再度陷入令人窒息的氣氛之中,左凌辰剛要開口圓話,卻被另一道低沉有力的聲音搶先——

「母親,您的思想太保守了。」

「少爺,您回來了。」管家主動上前,下人們一陣忙碌。

聲音冰冷得令人熟悉,郁暖心整個人像是觸電一樣顫抖了一下,「咣當」一聲,手中的餐具滑落在地,再看左凌辰,臉色也儘是難看。

「天擎,今天怎麼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但主動回來了,還把方顏也帶了回來?」安娜.溫斯萊特的語氣顯然很愉悅。

「伯母,您好。」方顏靜美的聲音揚起,「凌辰?沒想到你也來了,這位……」由於郁暖心一直低着頭,再加上餐桌的面積本來就大,一時間方顏沒有看清楚來人。

今晚看樣子是犯了太歲了,霍天擎竟然回來了。她的臉色變得極其的不安和蒼白,幾乎是抖顫着手指彎身想要拾起腳下剛剛滑落的餐具。沉穩的腳步聲緩緩上前,她的眼前出現了一雙幾乎可以映出她全然慌亂的男士皮鞋。

餐具被一隻男人的大手拾起,「將餐具掉在地上是一種失禮的行為。」低醇的嗓音飄自她的耳畔,透著令人窒息的冷漠和一絲顯而易見的譏諷。

郁暖心強迫自己將心中的不安壓下,緩緩抬頭卻對上霍天擎那雙近乎嗜血的黑眸,像一隻隨時可以將自己吞下肚的野獸般,帶着血色的浮動。

「謝謝。」她的心頭抖顫不已,幾乎是顫抖着手指想要接過他手中的餐具,誰知他卻站起身來,將手中的餐具扔在了桌子上——

「福媽,給客人準備一套新的餐具。」他雖是對管家說話,目光卻未離開郁暖心臉頰半刻,深邃的神情令人摸不透他在想什麼。

「是,少爺。」

左凌辰將郁暖心攙扶了起來,深知她的驚顫,體貼地圈上她的纖腰。

看到這一幕,霍天擎眼底迸發出一道暗芒。

「暖心?原來是你啊。」當郁暖心抬頭后,方顏才看清楚來人,臉上勾起柔美的笑容。

郁暖心扭頭看去,下一刻卻怔愣住了,小顏?原來她就是方顏。這種巧合就像是上天早已經安排好似的。

「原來你們認識啊,方顏是天擎的未婚妻,郁小姐,既然你們認識,我想你很早就知道了吧。」安娜.溫斯萊特語氣透著一絲輕蔑,「今天正巧凌辰回來,既然你們也回來了,就一同用餐吧,」

「舅母。」左凌辰輕輕打斷她的話,摟着郁暖心站起身來,「我和暖心還有事就先走了,改天我再來看您和外祖母。」

安娜.溫斯萊特目露不舍。

「我親愛的表弟,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坐下來吃頓家常便飯了,怎麼我回來你就要走呢?」霍天擎唇邊慢慢滲透陰冷的笑意,視線卻飄向左凌辰懷中的郁暖心,意有所指地說了句:「我想你身邊的這位小姐也很想多了解一下我們的家庭,不是嗎?」

郁暖心的手心都快要被指尖戳破了,她不難聽出霍天擎話中的意思,所以也只能強迫着自己既來之則安之,「凌辰,你的表兄說的對,既然是難得的家常便飯,我們就不要這麼急着走了。」她再抬頭,卻已是面帶笑容,如春日枝頭盛開在陽光下的梨花似的美麗。說完這句話,她的目光轉為勇敢,清透地對上霍天擎深不可測的黑眸。

「暖心?」左凌辰不難察覺出她偽裝堅強下的顫抖,拉過她的小手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我只是不想讓你太為難而已。」

郁暖心輕輕搖頭,更加偎緊他的身邊,「始終要面對的,不是嗎?」

不遠處的霍天擎倏然攥緊了拳頭,黑眸也翻轉着淺淺的不悅暗光,雖然聽不清他們兩人在說什麼,但親昵低語的樣子着實令他感到格外的不舒服。

「好了,一家人能有什麼深仇大恨的?」安娜.溫斯萊特高聲喝道:「都給我坐下,誰都不準走。天擎,凌辰,我知道你們正在競標同一個項目,也知道你們最近似乎鬧得很不愉快,但今天只談家事不談公事,聽到了沒有?」一向權威的態度和不容拒絕的話,令所有人都坐了下來。

「表弟,不打算介紹一下你身邊的這位小姐給我認識嗎?」霍天擎一邊接過管家遞上來的餐具,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郁暖心心中不由得一陣失笑,有錢人就是這麼無聊,怎麼每一個都喜歡玩這種裝傻的遊戲嗎?

左凌辰笑了笑,眼中恢復了一貫的優雅,「她是郁暖心,我最愛的女人,也是即將要嫁入左家的女人。」

霍天擎拿酒杯的停滯了一下,抬眼,薄唇如削,卻意味深長地勾起,「哦?是吧?看樣子我要送上賀禮了,不知道郁小姐喜歡什麼呢?女人嘛都喜歡鑽石吧,市值九十五萬美金的『瓦伊茨曼』不知郁小姐可否喜歡?」

郁暖心的眉頭微蹙一下,瓦伊茨曼,就是她曾經還給他的那條鑽石項鏈。「謝謝您,不過,我一向戴不慣太過奢華的飾品,不好意思。」

方顏見狀連忙轉移話題:「暖心啊,你真的答應凌辰的求婚了嗎?太好了,你們真的是郎才女貌。」

「謝謝你,小顏。」郁暖心與左凌辰相視一笑,對於方顏,她的心中多少愧疚,畢竟她曾經爬上了她未婚夫的床。

霍天擎狀似悠閑地喝着紅酒,目光卻一瞬不瞬地盯着郁暖心,絲毫不見避嫌的意思。

郁暖心不難感到餐桌對面那兩道鋒利的目光始終盯着自己,刻意緊緊貼著左凌辰,一方面想要突顯他們兩人的恩愛,另一方面,她也在藉助左凌辰打消自己不安和緊張的心情。

「舅母,您剛剛的擔憂是多餘的,我愛暖心,所以我不在乎其他人怎麼看,只要她高興,哪怕是拍一輩子戲、唱一輩子的歌我都不會阻止。」左凌辰攬住郁暖心,說完這句話朝着霍天擎微微一笑,「不知道表兄對自己心愛的女人是否也會做出如此的決定?」

霍天擎聞言墨黑如子夜的眸慢慢騰起笑意,輕輕晃動了一下酒杯,「如果我是你的話,會將這位小妻子牢牢看住,因為她會引起太多男人的關注,說不準,不小心戴了綠帽子也不知道。」

郁暖心死死地捏緊餐具,恨不得上前一巴掌將他臉上的笑容打散。

左凌辰的目光陡然變得鋒利,陰冷地看着霍天擎。

方顏則一臉尷尬地坐在那裏。

霍天擎似乎對這種異常壓抑的氣氛很滿意,「哦,不好意思,我的玩笑似乎開過頭了,不過郁小姐既然娛樂圈,這種玩笑話應該經常聽到,甚至比這個更過分還有吧。」

方顏察覺到郁暖心的手指已經在輕顫連忙打圓場:「凌辰和暖心可是經歷了很多才能走到一起的,對了凌辰,婚期訂下來了嗎?」

「訂下來了,下個月初。」左凌辰溫柔地攬過郁暖心的身子說道。

「凌辰。」郁暖心一臉驚訝,他竟然擅自訂下了婚期的日子?

霍天擎緩慢地喝着酒,血色的酒光中倒映着他愈加陰霾的目光。方顏則笑容逐開,「真的?好像也沒幾天了,真是羨慕你們,提前恭喜哦。」

「謝謝。」左凌辰笑得溫雅俊逸。

這時,安娜.溫斯萊特開了口,「天擎,雖說凌辰的婚禮時間緊了些,但最起碼已經訂下日子,你呢?婚期總是一拖再拖,你要讓人家方顏怎麼想?」

方顏連忙開口,「天擎最近都比較忙,等他忙完這段時間再說吧,不要逼他,」

「母親。」霍天擎終於開口,將手中的餐具放下后,拿起拭布擦了擦嘴,舉手投足間帶着貴族般的優雅,語氣淡淡地,「既然霍家與方家早已經訂下婚約,我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今天我將方顏帶回來也是這個目的。」

方顏呆愣住了。

左凌辰若有所思地看着霍天擎,而郁暖心斂下長長的睫毛,心中泛起莫名的感覺,這種感覺令她很不舒服,像是一種不舍,又像是飄忽不定的酸楚。

安娜.溫斯萊特先是一愣,馬上唇邊綻放欣慰的笑容,「好,既然凌辰下個月初就會舉辦婚禮,莫不如一同舉辦,這種盛大的場面一定會成為佳話。」

郁暖心倏然抬頭,目光無措地看了一眼左凌辰,左凌辰則輕拍了一下她的小手,唇邊勾起淡淡的笑容。

霍天擎倒是配合地笑了笑,「這倒是不錯的主意,小顏,你覺得呢?」結實的手臂出其不意地摟住方顏的纖腰,任旁人看上去完美得無懈可擊。

方顏羞紅了臉,嬌柔地依靠在他的懷中,「一切都聽你的。」

「那好。」霍天擎懶洋洋地勾了勾唇,像是帶笑,卻一絲未入眼底,將目光直接落在對面的一對男女身上,沈沉地開口:「不過訂婚宴是要提前舉辦的,表弟,不知你們有何想法?」

左凌辰剛要開口,郁暖心連忙搶先回答道:「我和凌辰三年前已經辦過訂婚宴,這次就不用再辦了。」一同舉辦婚禮已經夠令她心驚膽顫的了,如果再一起做訂婚宴,她的心臟肯定受不了。

「暖心說的沒錯。表兄,小顏等了你這麼久,這個訂婚宴你一定要為她隆重舉辦才好。」左凌辰察覺出郁暖心的心思,順着她的話說下去。

「好。」霍天擎意外地極度配合,鋒利的目光卻盯在郁暖心過於蒼白的小臉上,暗瞳倏然一縮,「到時歡迎你們這對未婚夫婦參加。」

「當然。」左凌辰不難看到他眼中那隱隱暗藏的陰霾,滴水不漏地回答道。

「好了好了,這下子我的心全都放下了,郁小姐——」安娜.溫斯萊面帶微笑地看着郁暖心,「雖說凌辰是我的外甥,但在我心中與兒子無異,我不管你有多強的事業心,前提條件下是要照顧好凌辰,知道嗎?」雖是臉上帶笑,語氣卻帶着警告。

郁暖心點點頭,暗自深吸了一口氣,但願以後不要再經歷這樣的夜晚,實在是可怕至極。

「暖心,你生氣了?」車中,左凌辰輕輕拉過郁暖心的小手,溫柔地看着她問道。昏暗的車燈將他英俊儒雅的輪廓勾勒出來,連同黑瞳中那片深情如深邃的海底令人陶醉。

郁暖心咬了咬唇,斂下長睫遮住眼中淡淡的不悅,「這一切,你應該提前告訴我的。」直到現在她的腦海中仍舊浮現出霍天擎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就像正在籌劃一件密謀一樣,每每想起令她全身不寒而慄。

「傻丫頭。」左凌辰憐惜地輕抬她的下巴,如潤玉般溫澤的眼眸充滿淡淡歉意,「不告訴你這些是怕你多想。舅母是最疼愛我的人,遲早是要通知她一聲的,只是我沒有料到他今晚會回御墅,想必也是巧合罷了。」

郁暖心美麗的眸光流轉,「我真的沒想到你和霍先生竟然是表兄弟,既然兩家是親戚,為什麼他好像處處針對你呢?」

左凌辰英俊的臉龐閃過一絲異樣,半晌后才微微一笑:「其實也沒什麼,我和他從小的關係還算好,只不過人一旦長大,要承擔的責任和壓力就會增加,正所謂商場如戰場,有時候為了利益父子倆都會反目成仇,何況是兄弟呢?」

郁暖心靜靜地看着他,聽了他的話也不無道理,但她的心總是不安,她有一種強烈預感,就是凌辰並沒有跟自己說實話。

不安夜晚

婚禮的籌備緊鑼密鼓地籌備着,不過卻是左凌辰一個人在張羅。

郁暖心這段時間的檔期排的特別滿,再加上一些八卦媒體曝光了她即將嫁入左氏豪門的消息,一時間她的人氣與身價被炒得沸沸揚揚,一個女人涉及了兩家豪門,這的確是娛樂界最津津樂道的八卦。

凌辰極其支持她的事業,只不過每每親自將她接回家時看到她的一身疲累就忍不住心疼。左凌辰對她的好,她看在眼裏也暖在心中,她暗自發誓她會用一生的時間來好好愛這個男人。

慈善頒獎大典過後便是年度歌壇大獎。虞鈺如願以償地坐上了慈善天後的位置,為她日後的演藝道理奠定了更深厚的基礎。

夜晚的空氣很清新,兩旁鬱鬱蔥蔥的樹葉伴着清風沙沙作響。郁暖心一個人走在幽靜的街巷,許是想要腳下更舒服些,乾脆將高跟鞋拎在手中,光着腳丫直接接觸地面,這樣的輕鬆自己許久沒有過了,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氣,儘是夜的味道。

似乎越是離近婚禮,她的心情就會越緊張,相比三年前的興奮和期待,三年後的她如今更多的卻是不安,她總覺得似乎要有事情發生似的。

忽地,一輛黑色的跑車,宛如衝勁十足的火箭從遠處駛來,帶着讓人難以忽視的懾人的氣勢,在她的身旁噶然而止。

郁暖心當場停住了腳步,美眸倏然瞪大。

跑車的窗子緩緩落下,剛毅英俊的臉頰、全身透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冷漠,車子的主人面無表情地凝着她,唇角緊抿,眼神幽深。

「霍、霍先生?」看清車主后,她的語氣也跟着緊張起來。

車門打開,西裝包裹下的大腿結實而修長,霍天擎下了車,一身冷窒的氣息倏然壓近,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郁暖心,在見到她那一雙滑如潤玉的雪足呈露時眼裏的暗芒變得幽深,「上車,我送你。」

「不用了霍先生,前面不遠就到了。」郁暖心連忙拒絕,匆忙轉身離開,急促的腳步不難看出她的逃避。

霍天擎表情一下子變得有些陰霾,緊接着快速欺近她,如猛虎捕食將她一把拉在了懷中。

郁暖心驚叫一聲,卻被他摟得更緊。霍天擎身上淡淡的龍誕香,頓時將她層層包裹,她的心神不由一窒,一時間竟然忘記了掙扎。

「不敢坐我的車,怕我吃了你?」霍天擎的唇邊漾著邪笑,狂狷的漣漪慢慢延到了眉梢處。

「我沒有。」郁暖心支吾著,「只是、我快要到家了,」話還沒說完,霍天擎便將她直接塞進了車子裏。

車門關上,郁暖心的整顆心都跟着顫抖了一下。

「不用緊張,就算你跟着左凌辰到了御墅,也不用嚇成這個樣子。」霍天擎眼底閃過一抹得逞的笑,關上車門后斜睨了一眼看似很緊張的郁暖心,忽地俯過身欺向她。

「你做什麼?」她不由一愣,雙手防護般的護在胸口。

「出於禮貌,你是否應該稱呼我為一聲『大哥』了,我的弟媳?」他居高臨下的凝着她,長指親昵的勾起她的一縷黑髮,「說不定我可以看在這句稱呼上放過你呢。」

郁暖心的後背死死貼住車座,盡量避開那份危險的氣息。「既然你知道我就快成為你的弟媳,為什麼還這麼做?放開我。」

「我的暖。」霍天擎意外地勾起薄唇,霸道而狂狷的笑一直蔓延到眼底,曖昧的語息伴隨着他長指的輕撫而落在她的粉頰之上,「我的女人快要嫁給別人了,今晚要好好道別才行。」

郁暖心倏然瞪大了眼睛,他從來沒有這麼稱呼過自己,今晚的他令她格外的不安和害怕。「我、我不是你的女人,你不要胡說。」他的長指狀似眷戀不已地覆上她的櫻唇,頓時引起她的輕顫。

「是嗎?」霍天擎更是壓低了聲音,惡意的揶揄著:「那是誰曾經對我投懷送抱呢?」

「我、我那時候是迫不得已。」郁暖心由於心虛結巴起來,不悅的小臉充滿紅暈,看在霍天擎眼中更是格外迷人。

聞言后他嘴角扯開一抹性感的弧度:「不用不好意思,我就是喜歡你這樣投懷送抱的女人。」大手緩緩下移,直到停落在她的小腹之上。「別忘了我們曾經的歡愉,說不準這裏已經有了我的骨血。」

「不要妄想了,我已經吃藥了。」郁暖心知道自己也掙脫不了,乾脆任由他的大手遊走在自己的軀體之上,態度卻異常的清冷。

修長的手指微滯一下,他凝向她微勾的唇漸漸泛起冷意。看着霍天擎那副深邃的眼神,郁暖心不由得感到一股駭人的危險正源源不斷朝自己逼近,那是她所熟悉的害怕和恐懼。

「暖,女人太過自作主張可不好,這是第一次,我原諒你。」他倏然又笑了,暗如深海的眸子泛起令人生駭的光澤。

郁暖心一顫,什麼意思?難道他以後還想碰自己?

「霍先生,如果你將我拉上車只是想要打發時間的話也差不多了,我要回家。」這種男人還是儘早離他遠一些。

「這種態度可不好,我還是喜歡你在我身下求饒的樣子。」霍天擎似乎沒打算這麼早放過她,反倒是徹底將身子壓下,薄唇仍舊是勾著笑,眼光卻倏然一厲,「他碰過你沒有?」

郁暖心厭惡地將頭偏到一邊,「凌辰一向對我很尊重,他是個堂堂正正的君子,不會強迫我做什麼,不像某些人,那麼禽獸。」

霍天擎不怒反笑,長指將她的小臉扭過,捏緊她的下巴眼中帶着一絲讚許,「我的暖膽子越來越大了,凌辰是君子,就讓他遵循清規戒律好了,我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就算是禽獸又能怎樣?不過我很高興,你的身子從始至終都是屬於我的。」

自從那晚他才知道,原來三年前快要與左凌辰結婚的女人就是她,而令一向不喜歡強迫女人的他有了破天荒第一次破例的人也是她。他霍天擎活了三十一年,從來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個女人讓他迫切想要得到。三年前那晚,他的確是想只得到左凌辰戴着她頸上的交貨密碼,但那晚倏然來臨的朦朧夜色,連同月光也被烏雲遮住。凌亂的長發隱約遮住她的臉頰,卻遮不住她那姣好豐盈的身子,尤其是在淡淡星子的光亮下,微弱的光線令她的身體美得不可思議,半遮半掩的衣裙,連同她驚悚顫抖的聲音。那樣的夜晚,那樣的女人,一切都令他有了最原始、也是最直接的慾望。

他強暴了她!強暴了一個他沒有看清長相,只是通過身體最原始吸引的女人,用最直接的方式奪走了她的清白。她的無助激發他體內最邪惡野蠻的侵略行為,似乎只有徹底得到她,才能滿足自己內心那沸騰不已的慾望,再加上她是左凌辰的未婚妻,報復加上最原始的慾望,使他瘋狂地不顧一切。

沒想到三年後的今天,他又重新與這個女人相遇,這本來就是一場很好看的戲,戲才剛剛開始,而幕後的導戲人就是他,霍天擎。遊戲的規則一向都是他來定,是開始是結束只有他才有權說了算。

看着霍天擎那雙深諳的眸越來越幽深,郁暖心的警覺越來越緊,處於高度緊張的她絲毫沒有發覺他話外的意思,冷然道:「我們只是交易罷了,我的身體只屬於自己,不屬於任何人。」

霍天擎絲毫不見怒氣,桀驁不馴的薄唇更加邪惡地勾起:「沒關係,我們有很多的時間,慢慢玩。」

一股深深的不安全感充斥着郁暖心的內心深處,她真的很後悔,好死不死地幹嘛上他的車?

「不用緊張,我說過,早晚有一天你會主動來求我佔有你。」霍天擎的食指曖昧的滑過她柔軟的唇瓣,引得她一陣戰慄:「我正在等著這一天。」溫潤的低喃像美酒,淺聞香氣便已微醺。

「你,你到底想要幹什麼?」郁暖心驚駭地問道。

霍天擎邪惡地開口:「我只是要你看清誰才是你的男人。乖乖聽我的話,跟凌辰說不會嫁給他,一切還不晚。」

「你——」在他幽深而清亮的瞳仁中,她看到了自己小小的無助的影和驚駭的目光:「與凌辰結婚是我的權利和自由,你憑什麼干涉?」

「因為你是我的,在我沒有玩夠你之前你都是屬於我的。」霍天擎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反應,燃著催眠一般的溫柔。

郁暖心顫抖的唇瓣,失了顏色,宛如狂風肆虐下的落花。「你太過分了。你已經有了方顏,為什麼還要抓着我不放?」

「因為你是他的,所以你無處可逃。」欺身壓下她,勾著邪魅的笑,炙熱的唇終於輕輕地落上她顫抖的唇瓣,如輕盈的蝴蝶停到粉嫩的花苞。他的吻那麼地輕柔,彷佛她的唇瓣是世界上最易碎的珍寶,令他愛不釋手,卻又情不自禁地彰顯一貫的霸道,全力掬取她所有的甜蜜和柔軟,直到令她的櫻唇之中全部染上他的氣息。

郁暖心終於開始了大力的掙扎,但畢竟男女有別,她的掙扎對於霍天擎來講簡直算是螞蟻的力量了,她的掙扎只會勾起他更深的佔有,此時此刻她就像一隻無助的小綿羊一樣,被男人霸道的氣息所沾染。

良久后霍天擎才終於滿足地離開了她嬌美的唇瓣,臉上揚著一道得到饜足的笑意,修長的手指由她的唇間慢慢滑落至她性感的鎖骨,身下的柔軟令他難以自制。幽暖的燈光下,經過他充分滋潤的唇瓣,閃動着粉潤的水澤,更加地蠱惑人心。

「離開左凌辰做我的女人,如果你現在點頭的話,我只要你一年,你會得到一切你想要得到的,無論是事業還是金錢。一年後我就會放過你,但……」霍天擎的眸光深邃如子夜的天籟,卻閃動着駭人的光芒,喉嚨深處發出的低嘆聲充滿著深沉和佔有的滿足,修長指尖順着她的唇瓣慢慢的下滑,危險的停在她纖細的脖子:「如果你現在不同意的話那就麻煩了,不但你麻煩,而且我那位一向自信滿滿的表弟也會很麻煩。」

「你要對付凌辰?」郁暖心驚駭地看着他,見他眸間閃過得逞的光芒后冷然一笑,「我終於明白了,你今晚做了這麼多無非是想要通過我打擊凌辰,你錯了,我告訴你,不論你如何威脅我絕對不會離開凌辰,我相信凌辰的能力,你拿他沒有辦法。」

「真是天真的丫頭。」霍天擎倏然笑了,她勇敢反擊的模樣,看在他的眼底,反而別有一番誘惑,勾起男人骨子裏狩獵的慾念,黑眸似乎燃燒着熊熊的烈火,「很可惜,我們達不成共識了。既然好心提醒你不聽,那就不要怪我出手太狠。郁暖心,我等着你像最卑微的奴隸一樣爬到我腳下,苦苦哀求我來佔有你,求我,讓你做我的女人。這一天,很快的。」說完冷笑着揚起了遙控器,車門「咯噔」解鎖了。

郁暖心氣得牙根都在顫抖,「瘋子。」她狠狠地甩出兩個字,一刻不留地下了車,怒氣十足地甩上車門跑開了。

暗色的車窗里,霍天擎冷冷地笑着,看着她倉皇逃走的身影,唇邊勾起勢在必得的弧度。

左凌辰的國外會議開了幾天,當他出現在郁暖心公寓門口時,她激動地撲到了他的懷中,像一隻失去安全的小鳥一樣,拚命地在他的懷中汲取著屬於他的氣息。

久別幾日的兩人如饑渴的魚兒般,沒有說什麼,只是唇與唇之間的索取,直到左凌辰將她壓在身下,偌大的沙發上,嬌羞的女人和俊朗的男人,顯得格外惹眼。

對於她突如其來的熱情左凌辰受寵若驚,眷戀不已地放開了她的唇后低低地笑語:「想我了?」

郁暖心感到一陣窩心,伸出雙臂再度將他的頸部繞上,「想,好想。」殊不知他不在自己身邊的這幾日她有多害怕,每次路過那條小路,她都會驚怕霍天擎的車子出現,如鬼魅一樣,她需要左凌辰的保護。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傻丫頭。」左凌辰雖然勾著貴族般優雅的笑容,眼底卻是對她深深的心疼和眷戀,輕啄她的櫻唇。

「我們真的能夠永遠在一起嗎?」郁暖心心中總覺得空空的,縱使在他懷中,那份從內心深處滋生的不安也在隨時隨地的折磨著自己。

「當然了,再過幾天就是我們的婚禮,這一生我都要陪你走過。」

「凌辰。」郁暖心緊緊摟住他,下意識地說道:「不要放開我,請你保護我。」

她的無助落在左凌辰的眼中,黑瞳閃過一抹警覺,「暖心你怎麼了?」他對暖心一向很了解,她雖然看上去很柔弱,骨子裏卻倔得很,除非真的經歷了令她害怕的事情,否則她一定不會表現得如此缺乏安全感。

「是不是,霍天擎找過你?」他一語中的。

郁暖心的身子輕顫了一下,隨即慌亂對上他的黑眸,「凌辰,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霍天擎似乎真的有意針對你,他要對付你。」

左凌辰蹙了蹙眉,半響后輕撫她微涼的小臉,「霍天擎恨我的原因很簡單,他一直認為姑父的死是我造成的,所以一恨就恨了這麼多年,這些年在商場上我們一直在斗,我已經習慣了,縱使他現在要對付我,我也早有心理準備。」

郁暖心怔愣了,好半天才吶吶開口,「原來他恨你是因為他父親的死,凌辰你……」她不知道如何問下去才好。

左凌辰似乎知道她的疑問,輕輕說了句:「當年姑父的死只是意外,這件事姑母都是一清二楚的,只有霍天擎還不能釋懷,再多解釋也無異,因此便形成了惡性循環。」

「我怕他會對你不利。」郁暖心擔憂地看着他。

「放心吧,霍氏與左氏一向是爭鋒相對,這不是一天兩天了,我會小心。」左凌辰輕撫着她的臉頰,溫柔地安慰著,「你什麼都不用理,只管等著嫁給我就好了,知道嗎?」

「嗯。」郁暖心用力地點了一下頭,唇邊勾起淡淡的笑容,依靠在他的懷中。

霍家訂婚宴

夜。

霍家御墅燈火通明,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偌大的豪宅在各色燈火閃爍下顯得格外熱鬧,如童話中的城堡一樣,豪華的大門緩緩開動,別墅中所有的樹木上都掛滿了如螢火蟲般的彩燈,整個別墅都縈繞在淺紫色的熒光中。

別墅中地上及地下兩層偌大空曠的停車場早已經被填滿,一輛輛頂級奢華的跑車、商務車時刻不在顯示著身份的象徵,而今晚御墅中的保鏢們也陡然增加。霍天擎與方顏的訂婚宴,隆重舉辦,前來參加的人士個個都是非富即貴,來自商界、政界以及王室貴族的客人比比皆是,由此可知這其實也是一個變相的拉攏人脈的場合,眾家仕女名媛也都把自己裝扮得明艷照人,看看能否覓得良婿。不過霍家採用了媒體阻攔,整個訂婚宴都不允許一家媒體的參與。

別墅的正中間,原本用來走路的甬道,則是用數以萬計火紅的玫瑰花瓣鋪滿,形成一條長長的、有如紅地毯般的玫瑰花路,花園中特意請來的樂團奏起了輕柔浪漫的音樂。別墅中央萬般煙花瞬間釋放,先是採用低空煙花及吊線煙花,使別墅中呈現奇異的美麗;而再遠處則採用高空煙花,在靜謐的夜空之上呈現出變幻無窮、色彩紛呈的圖案,深沉的夜被點燃成五彩繽紛的絢麗。如水的鋼琴聲伴隨着管弦樂的聲音將這場訂婚宴宴變得格外深具情趣,高高低低的樂音與競相宣放的煙花降落,這一刻,整個霍家真的如天堂般充滿溫馨與浪漫。

「你們有錢人真是奢侈,只是一個訂婚宴而已就這般勞師動眾。」當郁暖心挎著左凌辰一同走進御墅時全然被眼前這一切震驚了,不由地感嘆。

左凌辰笑了笑,「傻丫頭,雖說這是個訂婚宴,事實上卻是人脈廣交的平台,你以為這些人真的只是參加個晚宴嗎,他們只是想要尋求更廣泛的合作機會而已。」

「所以說生在豪門之家也未必是件好事,就拿結婚來說,更多的是商業聯姻,為的就是利益與利益的結合,真是可憐。」

左凌辰溫柔地一笑,俯身在她耳邊低聲道:「這雖然是個不爭的事實,但也有例外,比如說我,不就找到了自己的摯愛?」

「油嘴滑舌。」郁暖心的小臉倏然一紅,粉拳輕輕捶打在他的身上。

「這樣你的心情就會放鬆一些了。」左凌辰攬過她的肩膀,笑語中帶着顯而易見的體貼。

郁暖心心頭暖暖的,更是依戀地貼近了他。

兩人同樣出色的外形引來眾多目光的關注。

「凌辰、暖心,你們來了。」兩人一進主廳,今天的女主角方顏便眼尖地看到他們,高興地朝他們走過來。

今天的方顏格外迷人,一襲由全球著名設計師Versa專門打造的奢華晚禮裙,透著女性獨有的柔情與貴氣,性感鏤空的花紋讓柔腰更加纖細,下擺的流蘇飄逸動感,更具魅力。色彩明艷的藍,搭配造型繁複的鏤空鑲鑽腰帶、同款手鐲和藍寶石耳墜,蝴蝶結肩飾增添一絲俏皮,交叉弔帶雪紡紗禮裙,藍色紗面上以閃亮蕾絲銀線裝飾,彰顯法式浪漫優雅風情。

「小顏,你今晚好漂亮啊。」郁暖心拉着方顏的手,由衷地讚歎道。

雖然她與方顏接觸的時間並不多,但方顏身上靜美的氣質卻令郁暖心心部設防,方顏雖然出身名門,卻一點大小姐的脾氣都沒有,溫柔可人,這也是郁暖心能與她走近的原因所在,再者對於方顏,郁暖心始終是有愧的。

方顏暈紅了臉頰,「我看啊,今晚最美的人是你才對呢,你看,你一入場,都將全場男士的目光給吸引了。」

「小顏,你在取笑我嗎,今天你可是主角呢,我哪敢搶風頭。」她深愛白色,因此今晚選擇的禮裙也是出自名家之手。

今天她選了一襲富有珍珠光澤的白色綢緞及地長裙,低胸露肩款式秀出甜美柔和氣息,褶皺和緞帶的裝點讓簡單的顏色和款式立刻富有層次感,與之相配的珍珠白色飄逸紗裙嬌貴耀眼,充滿夢幻仙女氣質,無需搭配任何首飾,就已經給人奢華十足的視覺感了。郁暖心天生麗質,只是這一襲設計低調的禮裙便令她成為全場的焦點了。

「凌辰,你可要快點將暖心娶回家哦,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是男人都不會放過了。」方顏開着玩笑說道。

左凌辰輕輕攬過郁暖心的身子,柔情萬種地看着她道:「當然。」

方顏看着他們恩愛的一幕,含笑的黑眸漸漸滲出一絲複雜,「凌辰,真的感謝你能和暖心兩人來參加我和天擎的訂婚宴,真的希望你和天擎能有一天和平相處。」

左凌辰眼底黯淡了一下,隨即輕輕一笑,「但願如此。不過,今天是你開心的日子,看見你快樂我也很開心,只要霍天擎對你好就行了,我看到方伯父方伯母今天也高興得很。」

「是啊。」方顏望向自己的父母那邊,含笑說道:「今天的日子他們已經盼了好久了。」

郁暖心也隨即望去,兩家的談笑風生令她心底泛起隱隱的莫名之感,像是一種微微的刺痛,許是像方顏這樣的名門之家才能配上霍天擎吧。再將目光落在左凌辰和方顏身上,不知為何,剛剛聽到他們兩人的談話總會感到一絲異樣,在方顏和左凌辰的眼中似乎帶着一絲令她不解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她真的讀不懂。

霍家究竟有多少秘密?左家究竟有多少秘密?連同方顏是不是也有令她無法猜透的秘密?正想着目光能及範圍映射出一道健碩偉岸的身影,高大的身材在眾人間顯得格外矚目,連同身上所透著的王者氣勢都是無人能及的。

是霍天擎。

一身考究的深色西裝將他健碩的身材包裹,過分好看的輪廓像刀刻一樣的深邃,每一條線條都透著無比的優雅與高貴,幽深而略顯叛逆的眸子,邪魅惑人,彷佛有種勾魂攝魄的魔力。令人無法忽視的貴族氣勢從他的舉手投足間傾瀉出來,整個人奇異的散發着令人難以抗拒的危險氣息,

他岑冷的薄唇噙著淡淡的笑容朝他們走來,所經過之處引起眾多名媛們戀慕追隨的目光。他的黑眸在水晶燈光下顯得如此高貴,就像高高在上的君王一樣令人不敢直視,卻又不捨得移開,那深諳的眸光如海水般無法參透,深邃得令人心悸不已。

他正凝着她,一瞬不瞬。郁暖心的心頭倏然一窒,一時間愣住了,似乎連呼吸都變得格外小心。

她的美眸與霍天擎的眸光相撞,不期而遇。

一個慌亂無措。

一個深沉內斂。

似是無心如湖面輕輕劃過的水紋,卻在彼此的心中留下一絲悸動的痕迹。當霍天擎一步步朝她走近,她不難感受到一股逼人的氣勢襲來,腦海中倏然呈現那晚他在車子裏對自己說過的話,心頭一緊。

「在說什麼這麼開心?」他上前,看似溫柔地攬住方顏的纖腰,目光卻毫不遮掩地落在對面郁暖心的身上,恍如仙子的她令他眸光倏然一暗。

「我們在談今天的確是個好日子,每個人看上去都很開心。」左凌辰不難察覺出霍天擎眸光中的貪婪,不著痕迹地將郁暖心攬入懷中,唇邊勾起與霍天擎一脈相承的貴族氣。

霍天擎唇邊勾起一絲譏諷,似乎沒理會左凌辰防範的舉止和言語,大手朝郁暖心面前一伸,以不容拒絕的姿勢,「郁小姐,今天賞臉參加我和方顏的訂婚宴,實在榮幸之至。」

看着伸向眼前的大手寬厚有力,郁暖心微怔一下,遲疑着,卻在接觸到他冷冷的眸光后,半晌才抬起小手,與他的大手相握。

霍天擎握住她小小的手,霸道的全然的包裹,倏然緊握,而後,鬆開,唇邊扯起一抹幾不可辨的微笑,「有郁小姐參加的訂婚宴,一定會增色不少,玩得開心。」低低的語息落下令人無法參透的意味。

左凌辰的劍眉下意識地輕蹙一下,方顏美麗的臉頰則略顯尷尬,郁暖心的心頭則劃過一道不安的漣漪,漸漸地,蔓延全身。

「凌辰,這就是你上次帶回來的准媳婦?」正當四人的氣氛顯得有些膠着時,一道慈祥的聲音揚起。

所有人望去,是霍家奶奶,她坐在輪椅上,一名下人正在推着她徐徐前行,她一身低調華貴的服飾,很顯然是為了配合今天大喜的氣氛,雖說問向左凌辰,眼睛卻看向他身邊的郁暖心。

郁暖心心頭一悶,看向自己的那兩道不滿的目光,她再明白不過其中的意思了。

「外祖母,您身體還是這麼健朗。」左凌辰恭敬上前,「沒錯,她就是您的准外孫媳婦,叫郁暖心,暖心,過來見過外祖母。」

郁暖心在霍奶奶目光的注視下忐忑不安地上前,輕輕說了句:「外祖母,您好。」

霍天擎唇邊勾起不易察覺的冷笑。

霍奶奶注視着她,一句話也沒說,慈祥的眼神中閃過一抹疑惑,視線從霍天擎掃到左凌辰身上最後落在了郁暖心臉上,半響后才開口,卻一改剛剛的漠然,「原來你就是我外孫兒口口聲聲提到的女孩子,不錯不錯,我很喜歡你,今晚你就陪在外祖母身邊怎麼樣?」

「我。」郁暖心咬了咬唇,眼光飄向一邊的左凌辰。

「既然外祖母喜歡你,你就陪着她吧。」左凌辰上前對她輕聲說道。

郁暖心點點頭。

霍奶奶笑了笑,「暖心啊,推外祖母到那邊休息區去吧,這樣的場合適合他們男人交際,讓他們忙去吧。」

郁暖心明白霍奶奶一定是滿肚子疑惑,再次點頭。

休息區,身着白色布裙的下人們手拿托盤穿梭在各色人群中,紳士們淑女們在見到霍家奶奶時,臉上都露出恭敬之意。郁暖心將一杯調好的飲品拿到霍奶奶面前,輕聲說道:「這杯由藍莓調和的飲料對您的身體有益。」

霍奶奶點頭接過飲料,卻放置在一邊,「暖心啊,你坐下。」

郁暖心暗自嘆了一口氣,聽話地坐在了對面的沙發上。

「我還是習慣聽你叫我奶奶。」霍奶奶剛剛的笑容不見,臉上有的只是嚴肅和憂鬱,「我以為你會成為我的孫媳婦,沒想到你卻要成為我的外孫媳婦。」

「霍老夫人對不起,您真的誤會了,在一開始我與霍先生就沒什麼。」郁暖心淡淡地說道,心中卻泛起絲絲抽搐。

霍奶奶深嘆一口氣,「奶奶活到這把歲數,見過的比你們年輕人多了多得多,天擎這孩子如果對你沒有意思,打死他都不會將你帶回別墅,要知道一個男人肯承認自己的心是很困難的一件事,天擎的性格就是如此,將一切感情都埋在心裏,漸漸地時間久了,他反倒也變得不了解自己究竟想要什麼了。」

「霍老夫人,今天是霍先生與方顏的訂婚宴,我想霍先生已經找到自己想要的了,方顏是可以帶給他溫暖的女人,他們很般配。」郁暖心的聲音輕柔如紗,連唇邊的笑都是若隱若現。

霍奶奶看着她,疑惑地蹙眉,「方顏並不是適合天擎的女人,天擎並不愛她。」

「您多慮了,如果只是單純的商業聯姻,霍先生完全不用進行這場訂婚宴了,想必在霍先生的心中還是很在乎方顏的。」

「傻丫頭,你看到的只是表面,天擎這個孩子我從小看到大,對他的性子太了解了。」霍奶奶輕輕一搖頭,「其實你們剛踏進別墅我就注意到了,天擎雖然不動聲色地與他人談笑風生,目光卻有意無意地總是跟隨着你,我知道,在他心中你的確佔據了位置。」

郁暖心的手指下意識地輕顫著,連同那顆心都跟着下意識地跳動,掀動得很快很快。「霍老夫人,霍先生他不會喜歡我的,您不要亂猜了。」

「是不是亂猜也許時間可以證明一切,我只是擔心,依照天擎的性格不會輕易放手,到時候就怕委屈了方顏,雖然我對她不是很喜歡,但畢竟也是深愛天擎的女孩子。」霍奶奶無奈地深嘆一下,「今天的確令我這個老太婆為難,一個是天擎,一個是凌辰,都是我疼愛的孩子,而暖心你就只有一個。」

「霍老夫人。」郁暖心輕輕拉過她的手,溫柔地說道:「我知道您喜歡我也很疼愛我,嫁給凌辰是我最大的心愿,雖說不能成為您的孫媳婦,但也算是一家啊,以後我會經常來陪您的。」只要在霍天擎沒有回御墅的時候,她在心中默默地補上這麼一句話。

「好,暖心,既然這是你的選擇,我也無法再說什麼,只是……」霍奶奶眉宇滲透一絲疑惑,「難道,你對天擎一點感覺都沒有?」

郁暖心的心像是瞬間停了一下似的,怔怔地看了霍奶奶半晌后才淺淺一笑,「霍老夫人,我愛的是凌辰。」

霍奶奶無奈地點頭,「我明白了,但願真的是這樣。」

「霍老夫人,事情真的沒您想像得那麼複雜,霍先生當初帶我會御墅只是為了讓我彈琴給您聽,事實就是這麼簡單。」郁暖心站起身來走到霍奶奶身邊,誰知由於起身的突然,經過的下人沒有注意,兩人猛然撞到了一起!

「嘩啦——」伴隨着一聲清脆響聲,下人托盤中的酒杯應聲落地,紛紛引起眾人的關注。

「對、對不起,郁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下人見郁暖心禮裙被紅酒弄髒后,嚇得全身冷汗都冒出來了。

慌亂的一幕引來了左凌辰與方顏紛紛上前,自然也引來了不遠處霍天擎的關注。

「暖心,」左凌辰拉過她,緊張地問道:「有沒有被割傷?」

「暖心,天哪,你的裙子髒了。」方顏低聲驚呼道,隨即看向一邊的下人,「你怎麼搞的?」

一貫溫柔的性子像是突然發生了轉變似的,令郁暖心一怔。

「我、我真的沒看到,郁小姐她突然起身——」

「你的意思是說郁小姐主動撞的你?這種推卸責任的話真是該死。」

「我——」

「好了好了。」郁暖心輕輕拉過方顏,笑了笑,「我又沒有受傷,只是裙子髒了,再說的確不怪他,我是突然起身他正巧經過罷了。」

「行了,方顏。」霍奶奶威嚴開口:「你昨晚不是備好一套禮裙嗎,就拿給暖心換上吧,不要再大驚小怪的了,讓外人看去像什麼話。」

方顏的臉上紅一塊白一塊的,她知道這是霍老夫人在打擊她作為霍家少奶奶的威信。

左凌辰上前打了圓場,對下人說道:「行了你下去吧。」

「是,對不起,郁小姐。」下人再度道歉。

「暖心,我陪你上去換衣服。」左凌辰輕聲說道,「方顏,你的禮裙放在什麼地方?」

「還是我陪她吧,陳董還在一直等着你呢,你去談事情吧。」方顏連忙說道。

郁暖心輕輕一笑,「只是換件衣服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我自己來就好了,凌辰你去忙吧,小顏,今天你是女主角怎麼可以走開呢,放心了我一人就可以。」

方顏許是也走不開,聞言后輕輕一點頭,「那好吧,我的禮裙放在四層拐角走廊的最後一個卧房裏,你直接上去換好就行了。」

郁暖心點點頭。

「霍老夫人,我上去了。」她輕輕說了句。

霍奶奶笑着點頭。

一切都恢復了正常,連同遠處一直關注這邊的霍天擎也繼續與客人談笑風生,那透著窒氣的眸子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麼。

對於郁暖心來講,要找到方顏說的那個房間並不困難,她畢竟在這裏住過,在不陪伴霍奶奶的時候,她經常在這幢別墅轉來轉去。

四層大多數是客房還有足足千尺的健身房,轉過長長的走廊,樓下的歡聲笑語幾乎已經聽不到了,這幢別墅的隔音效果一向很好,只剩下淡淡的音樂在流淌。推開最後一個房間的門,房間內柔和的清香迎面而來,是花香。

這是一件套式客房,穿過設計考究的主廳,才是舒適的卧室,而方顏備好的那件禮裙靜靜地躺在床上,其實不止一件,還有幾件都掛在旁邊敞開式的衣櫃中,想必為了今晚的訂婚宴,她做了很多的準備。

郁暖心拿起了一件淡紫色的禮裙,同樣出自名家設計之手。這襲禮裙非常打眼,捆綁式設計和飄逸雪紡紗裙擺的結合,同樣充滿復古高貴氣質的粉紫紗裙搭配,深V性感的款式,令人移不開眼睛,就這件吧。

將內室的門掩上,手指繞到後面輕輕拉開衣鏈,禮裙緩緩褪下,柔和的燈光將她柔美的身軀顯露。鏡中,郁暖心的眼睛又黑又大,純情得猶如一泓春水,嬌俏瑤鼻柔美中透著靈秀,紅唇鮮艷嬌美香腮線條柔滑而秀氣。燈光沿着她如天鵝般挺直的玉頸落下,瘦削渾圓的香肩含嬌帶怯,胸前的高聳富有彈性和女性完美的線條美,令人不由得浮想翩翩。

她彎身拿過淡紫色禮裙。

「這麼美的身體,如果被禮裙遮住實在可惜。」低沉的男人聲音裹着淡淡的譏諷之意陡然在安靜的房間中揚起。

郁暖心全身一抖,抬眼,下一刻不由倏然瞪大了美眸,一時間傻住了,只能獃獃地看着與她一同出現在鏡子裏的男人。

鏡中,霍天擎銳利深邃的目光直直盯住郁暖心泛白的臉頰,不自覺得給人一種壓迫感,他的唇邊慢慢勾起邪惡的弧度。

郁暖心猛然反應過來,抓起衣服遮住自己呈露的身子,「你來這個房間做什麼?出去。」男人鋒利的眸光幾乎將她的心穿透,強壓心頭的慌亂對上他的那雙鷹隼,身子也充滿警覺的僵硬。

「怎麼?害怕了?」霍天擎勾著笑一步步朝她走近,每走近一步,郁暖心都會嗅到那份令人惶惶不可終日的危險窒息。自他身上散發出的淡淡龍誕香漸漸將她籠罩,直到,她無處可逃。

高大的身軀將她完全困在鏡子前,俯身下來,令她看清他深諳的眼底透著若有若無的危險。

「小妖精,你在我的別墅里脫光了衣服,是在暗示我什麼嗎,嗯?」低低的語息掃過她的唇邊,令她全身的雞皮疙瘩泛起。

「我、我沒有。」郁暖心害怕極了,尤其是他的眼神,就像一隻即將出籠的野獸般,充滿令她熟悉的駭異和一口吞入的慾望。

「我的禮裙髒了,只是上來換禮裙而已。」她艱難地咽了一下口水,像一隻警備的小動物一樣看着他。

「是嗎?」霍天擎像是饒有興緻地聽着她的話,挑了挑眉,修長的手指輕拉她手中緊緊捏住的禮裙,「我來幫你換。」

他笑得很是輕鬆的樣子,連語氣都一改往日的冷漠,變得極為輕柔,但郁暖心知道,他的語氣越輕、態度越平和,就代表着蘊藏在眼底的危險越大。臉變得蒼白,連同指尖都變得有些微涼,強忍着心底那份駭異,抖顫著櫻唇,「不、不用了,霍先生,今天是你的訂婚宴,方顏一定在找你,你、你快出去吧。」這一幕,如果落在凌辰或者方顏的眼中真的是掉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郁暖心遮掩不住的驚悚落在霍天擎的眼中,他抬手,修長的手指輕撫她過於蒼白的臉頰,像是一種眷戀,又像是一種佔有,「小東西,你在發抖嗎?」他的身軀壓近她,笑中帶着令人窒息的冷意。

郁暖心瞪着大眼睛盯住他,不敢輕舉妄動。

許是被她蒼白無力的樣子逗笑了,霍天擎反倒是鬆開她,反身坐在了床邊,深壑的目光看着她,一瞬不瞬,「過來。」

傻子才聽他的話乖乖上前呢。

郁暖心二話沒說,拉起禮裙直接跑到了內室門前,手猛然抓起門把手。

「咯噔」一聲!

門在瞬間就上了鎖,將她全部的希望都打碎了。

郁暖心的腿一軟猛然回頭,卻對上霍天擎那雙含笑的黑眸,他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遙控器。將遙控器扔到了床尾,他起身冷笑,朝門邊那個早已經顫抖不已的女人一步步走去。

「開門,放我出去。」郁暖心快被身後沉穩有力的腳步聲逼瘋了,幾乎喪失理智地用力拉門,砸門,卻只是除了砸疼了雙手外,於事無補。

纖細的腰肢被兩隻有力的臂彎輕輕摟住,「我的暖。沒用的,就算你喊破喉嚨外面的人也聽不見。」她的脊背在接觸男人堅硬結實的胸膛后變得倏然僵直。

死死扯住門把手的手指都在泛白,甚至顫抖,卻仍舊是緊握住不放,直到男人的大手輕輕覆上她的小手,力量適中地將她的手指一根根納入掌心。

「何必這麼害怕呢?你的身子早就是屬於我的了。」他俯下頭,性感的薄唇輕抵她的耳畔。

「混蛋、禽獸!」郁暖心終於忍不住大罵了起來,倏然轉身用力地捶打着他鐵板一樣的胸膛,「霍天擎,你就是個瘋子!我不要陪着你瘋,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霍天擎反倒將她摟得更緊,仍由她的拳頭像雨點一樣捶打在自己身上,然後大手將她的小手握住,狀似憐惜的語氣,「暖,看你的手都紅了,不疼嗎?」

郁暖心絕望地閉眼,再睜開眼時已染滿淚霧,無力哀求,「霍先生,求你放過我,請你放過我吧。」她好害怕,為什麼這場噩夢要重新上演?她的凌辰就在樓下,卻像三年前一樣無法拯救自己。

她梨花帶雨的樣子落入霍天擎的眼中,將她的下巴捏起,薄唇幾乎要貼近她的,「想要出去?好,我問你,有沒有跟左凌辰退婚?」

郁暖心瞪大了眼睛,「我、我不會離開他的,我要嫁給他。」

「真是可惜。」霍天擎見她一臉的堅決,故作惋惜地輕搖頭,「我真的很想放過你,可是你卻逼着我出此下策,沒有辦法。」

郁暖心一陣窒息,牙齒都在跟着打顫,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時整個身子便被他的勁力拉過,緊接着一個重心不穩被甩到床榻之上。

身體上的疼痛一直蔓延心底,令她痛徹心扉,慌亂起身,卻發現霍天擎已經站起床邊,嚇得身子連連後退。

霍天擎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勾唇冷笑着,狩獵的目光沿着她蒼白的小臉落下,凝視她的眸光漸漸發生了變化,變得危險變得貪婪,變得充滿最原始的野性。

「霍先生,在我心中一直將您當成是恩人,您也說過您不喜歡強迫女人,求求您,放過我。」郁暖心見他開始慢條斯理地鬆開領帶,緊接着是身上的襯衣,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我的確不喜歡強迫女人。」霍天擎將襯衣的扣子解開,露出健碩結實的胸肌,在見到她眼中騰起的希望后殘忍地笑道:「不過你是我一再破例的女人,我已經給過你機會,是你不懂珍惜怨不得我。」他的身子如黑豹一樣一點點靠近她,故意折磨着她的意志。他可以強迫她第一次,自然也可以強迫她第二次。三年前他可以這麼做,三年後他更可以這麼做。

郁暖心不斷向後縮著,直到後背已經靠牆,無法再退。心,瞬間被絕望籠罩,一如三年前的那晚,身上男人冷硬殘冷的氣息與那晚的男人不斷重合,她的心不斷下墜。

「今天、今天是你的訂婚宴。郁暖心渾身顫抖著,美眸盛滿了哀求:「我們不能再這樣了。」她不能再次對不起凌辰、對不起方顏。

「你最後的一次機會已經沒有了,我的暖,我不會放過你的。」霍天擎冷冽的黑眸瞬間精芒畢露,充滿野獸覓食般的危險。

昏暗的燈光下,郁暖心的身子完全暴露在空氣中,小臉瞬間變得更加蒼白。「你這樣強迫得來的也毫無樂趣可言。」

「我的暖,怎麼會無樂趣呢?你光滑的肌膚令我興奮,迷人的曲線會令我興奮,連同你眼中無措的恐懼也會令我興奮,哦對了,千萬不要哭了,因為……」霍天擎邪惡的手指在她的全身游移著,騰出一隻手來拉開褲子上的拉鏈,「你哭泣的樣子會令我更加興奮,我會更想佔有你——」說完後勁腰一挺沖入了她的身體。

郁暖心的身子如遭雷擊,瞬間僵硬。三年前的噩夢重新上演,她死死地咬住唇,絕望的美眸落下最後一滴晶瑩的淚水。

一場歡愛后。

郁暖心的身子如蝦米一樣蜷縮在床榻上,晶瑩的肌膚儘是男人蹂躪過的痕迹。霍天擎慢條斯理地穿起衣褲,一舉一動都透着他特有的優雅與邪魅。黑色高檔的襯衣只是隨意系了兩顆扣子,些許露出健碩結實胸膛,竟若夜色般撩人的性感。

空氣中隱隱可見靡靡之氣。

霍天擎穿戴整齊后凝向郁暖心,俯身大手輕撫她蒼白的小臉,低低的語息落在她的耳畔,「暖。」

男人手指間的溫度令郁暖心恍然醒悟,她如被毒蛇咬到般倏然看向他,全身的溫度已經達到了冰點,「別碰我!霍天擎你這個混蛋,你憑什麼強迫我?你有什麼資格這樣強迫我?」憤怒的火焰瞬間在她的眸間點燃,她發瘋地朝他大吼著,發泄著心中那份快要窒息的痛楚。他們只不過是曾經有過你情我願的交易罷了,為什麼他還要揪住自己不放?為什麼還要覬覦她的身子?

「資格?」霍天擎低啞的聲線比美酒還要醇厚,聽入耳中,該是淡淡的迷醉,卻又帶着戲謔般的殘酷,逼得人不得不清醒面對:「只要是我霍天擎想要的東西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怨就怨你被左凌辰愛上。」他的長指再次撫上她細嫩的臉龐,眸間儘是閃爍的捉摸不透的光芒,唇邊儘是慵懶表情。

「混蛋!」郁暖心顫抖著聲音,眼中如刀子般鋒利,「你將我當成攻擊凌辰的工具,我真是替你可悲!霍天擎,是個男人都不會像你這麼卑鄙無恥。唔——」輕撫她臉頰的大手轉而將她的下巴緊箍,帶着一股子生猛勁力,令她忍不住呼痛。

「我是不是男人你應該最清楚,剛剛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很享受,不是嗎?」他倏然一笑,「我的暖,遊戲才剛剛開始。不要着急。」大手眷戀地輕撫她的肌膚後起身離開了,郁暖心近乎蒼白的臉瞬間變得更加冰冷。

她幾乎是拖着疲累不堪的身子回到公寓中,淋浴的噴頭水絲落下,浴缸中的水已經升滿流淌了下來,她拚命地洗著自己的身子,嬌嫩的皮膚都快要被搓破了,她乾脆用力地摔打着東西,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

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在之前她一直以為霍天擎是自己的救主、是眾人攀附的恩主,但,她今天才終於明白,他原本就是一個魔鬼,這個魔鬼現在正無時無刻不在覬覦著自己的一切。她遇上的是不折不扣的災難。不,三年前她就遇上了災難,三年後,這場災難又再度降臨在她的頭上,令她無處可逃、無法呼吸。

她幾乎是逃出了訂婚宴,在霍天擎與方顏在眾人的祝福下笑盈盈喝下訂婚酒時,誰都沒有注意一臉蒼白全身疲累的她已經悄然離去。這個可怕的男人,在殘忍索取自己的身體得到饜足后,像是任何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地繼續他的訂婚宴。而她就只能躲回自己的公寓,舔舐着他留下的傷口。

她好恨!

門鈴響個不停,一聲高過一聲。

良久后,房門緩緩打開,一門之隔,門內是郁暖心蒼白無神的臉頰,門外是左凌辰焦急不堪的臉頰。

「暖心?」他被她一臉的蒼白嚇了一大跳,身着厚厚白色浴袍的她長發濕漉漉的,連原本紅潤的唇也盡然褪去色澤,變得格外慘白,立刻攬過她的身子,「你怎麼了?為什麼一個人從御墅回來了?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一聲?」

郁暖心的心好痛,眼中又有些濕潤,她以為自己的淚水在回來的路上早已經流盡了,沒想到在見到凌辰后還是隱隱泛出。

「我只是身體不舒服,見你一直在談公事不想打擾你。」她違心撒著謊,也只能這麼說,難道還要她親口告訴他,霍天擎就是利用他商談公事的時間將她強暴嗎?

「身體不舒服?」左凌辰見狀后,立刻拿出手機。

「凌辰,你做什麼?」郁暖心無力問去。

「給你叫醫生,你的臉色很難看。」左凌辰邊說邊按下一串數字,卻在即將接通時被郁暖心輕輕按下。「我只是有些頭疼罷了,可能是昨晚睡覺時受風,不用找醫生了。」

「可是你這個樣子令我很擔心。」左凌辰伸出手指想要碰觸她的臉頰,卻被她下意識躲開了。

她的異常令左凌辰眼中一怔。

「凌辰,我很累,想要休息了,你回去吧,我真的沒事。」郁暖心很怕他的靠近,因為她怕他看到那一道道曖昧的痕迹。

「暖心……」

「我真的要休息了,放心吧,明天我就沒事了。」郁暖心邊說着邊將他推出門外,「嘭」地關上了門。

門外,左凌辰怔愣了好久。

門內,郁暖心的身子緩緩滑下,無力地依靠在門邊,眼淚,瞬間流下。

威脅來襲

《衛子夫》拍攝現場,外景。

盈盈梨花,隨風輕飄曼舞,一襲白衣女子站在樹下,花叢中她絕美的面容略顯蒼白,眉宇間那淡淡的憂傷令聞者心生猶憐。雪白的梨花般輕飄於她的裙裳周圍,縷縷青絲眷顧著梨花的清香,在她的身後則是一名身着翠綠服飾的丫鬟。

「美人,今未時皇上會像平日一樣路過裳棲殿,美人是否命人準備美酒佳肴?」(美人,妃嬪的稱號,起於東漢,止於明朝)

丫鬟的話問出半晌,久久不見應答。

「卡!」導演喊停。

郁暖心這才反應了過來。

導演溫揚上前看着郁暖心,眉間泛起疑慮,「暖心,你怎麼了?平時很少卡機的,今天光是這一場對話就拍了不下二十條了。」

「對不起導演,再重來一條吧。」郁暖心的太陽穴隱隱作痛,一臉抱歉地說道。

溫揚仔細打量了她一番,「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今天的你狀態很不對。」

「沒事,只是身體有些不適罷了。」郁暖心的目光躲閃。

簫銘熙走上前,同樣一臉擔憂地看着她,隨即對溫揚說道:「導演,我看今天還是讓她好好休息吧。」

現在整個劇組都知道簫銘熙很關注郁暖心,平時戲里戲外對她照顧有加不說,就連平時沒有他的戲份,他也會親自到現場來探郁暖心的班,冷暖體貼。

「不用了,我沒事。」郁暖心拒絕。

「還說沒事,你看你的臉色蒼白的嚇人,難道朕是位暴君不成,使得自己的嬪妃這般憔悴?」簫銘熙玩笑的口吻中透著顯而易見的關切。

「我……」

「暖心,今天你的戲份先躍過,你回去休息吧。」溫揚也贊同簫銘熙的話。

「我真的不用——」

「聽話,回去休息。」簫銘熙的口吻充滿命令。

休息室中,當化妝師替她卸好妝后她早已是一臉的疲累。

這幾日她一直活在惴惴不安之中,害怕霍天擎突然像鬼魅一樣出現在她的眼前,神經每天都在敏感地緊繃着,真怕哪一天突然斷掉自己會徹底瘋了。

霍天擎,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如果他真是像拿自己作為對付凌辰的棋子,那麼他應該會讓凌辰知道那晚的事情,凌辰不知道說明霍天擎壓根就沒有跟他透露,為什麼?她真的想不通,他到底想怎麼樣。

正想着休息室的門輕敲了幾下,一大束誘人的紅色玫瑰闖了進來,芳香襲來,卻紅得似血。

郁暖心一怔。

「暖心小姐,這是有人送您的鮮花,請簽收。」鮮花店的工作人員吃力地抱着這大束鮮花,從懷中拿出簽單。

郁暖心疑惑地蹙眉,是誰送的花?應該不是凌辰,他知道她一向不喜歡玫瑰。簽下名字后,她拿過花卻見送花的工作人員沒有離開的意思。

「暖心小姐,您能不能給我簽個名啊?我很喜歡你。」小男生說完乾淨的臉頰倏然一紅,拿着簽單的雙手竟然緊張地握在一起。

郁暖心微微一笑,在他遞上的本子上籤下自己的名字,看着他欣喜若狂的樣子輕聲說了句:「感謝你的支持。」

她的友好和善意使送花男生更加受寵若驚,「暖心小姐,我會一直支持你的,加油哦,你永遠是最棒的。」許是太多激動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郁暖心溫柔點頭,笑着看他離去。

多久了?

雖然只是個送花男生,她卻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早已經慢慢失去的生機與活力,他是那麼得容易滿足,而自己呢?現在是不是正在變成一個被人扯線的木偶?

她自嘲地笑着,朝那大束鮮花看去,眼尖地看到埋在花叢間的信封。信封是淡紫色的,封得很緊,輕輕將信封抽出來,帶着疑惑將信封打開,唇邊的淡笑倏然僵硬,美眸充滿驚駭!

幾張極度色情的照片映入她的眼底,照片中是男女身體糾纏在一起的畫面,而女主角竟是她自己,照片上的拍攝時間就是訂婚宴的那晚!

郁暖心倉皇地將這些照片塞回到信封中,抖顫着手指打開了照片帶出來的便筏——

「我的暖,明晚七點,別墅。」簡短的字跡蒼勁有力,透著男人唯我獨尊的霸氣。

郁暖心身子一軟跌坐在沙發上,原本就蒼白的小臉變得更加慘白無力,身體最後一絲力量都被抽光了,她認得便筏上面的字跡,是霍天擎的。

他終於還是沒有放過她,正如他那晚說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顫抖的小手陡然攥緊,便筏被死死地攥成一團。

郁暖心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無力地顫抖著,連呼吸都變得極度艱難,就像正有一隻大手將她的頸部死死卡住似的,令她無法呼吸。

郁暖心知道便筏上提到的臨海別墅,她之前去過一次,是霍天擎的私人別墅。她不要去,也不能去,她知道自己一旦赴約的後果會是怎樣的。

但……

如果不去的話,自己的這些照片仍舊攥在霍天擎的手中,如果一旦流出,她的事業、她的家庭以及她辛辛苦苦小心經營的愛情全都會毀之一旦。霍天擎的用意不難理解,他此時此刻就像一隻逗老鼠的貓一樣,而她就是他眼中的玩物,他肆意地享受着她的顫抖和驚悚,用這種卑劣的惡作劇形式來一點點摧毀她的意志。

從未有過的害怕和無助深深將她籠罩,她好希望凌辰就在她的身邊,緊緊摟着她。

正想着休息室的門輕輕敲動幾下便被推開了,簫銘熙走了進來,見到她更加蒼白的臉頰時將原本想要遞給她的飲料放置一邊,「暖心,你怎麼了?你看上去越來越糟糕。」

郁暖心傻愣愣地看着簫銘熙,似乎還沒有從驚嚇和無助中走出來,一時間一句話不說。

簫銘熙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過,有些慌了,見她死死攥著一個淡紫色信封,疑惑地問道:「這是什麼?」說着想要從她手中拿過信封。

「不要!」郁暖心猛地反應過來,一下子站起身來,將信封慌亂地塞進了包包中。

「你到底怎麼了?不要嚇我。」簫銘熙眼底更是疑惑。

「沒、沒事。」郁暖心慌亂地對上他的眼睛,挎起包包,「我不舒服,先走了,麻煩你幫我跟導演說一聲。」

「暖心,我送你。」簫銘熙眼中一驚。

「不,不用了,謝謝。」郁暖心慌不擇路地跑出了休息室,她要去找凌辰,這個時候她最想見的人就是他。

「暖心,暖——」簫銘熙追出去,卻只能見到她匆匆離去的背影,眼底一陣惆悵,這到底是怎麼了?

左氏總部坐立於商業圈的黃金地帶,同霍氏一樣,巍峨聳立的鋼化建築遙遙相對,整個商業圈也由這兩座代表性的商業建築而聞名。

當左凌辰開完董事會,回到辦公室卻看到郁暖心蜷縮在沙發睡著了,低聲呵斥了一句總裁秘書:「怎麼沒有通知我?」

總裁秘書連忙解釋道:「左先生,郁小姐來的時候您正巧趕上開會,她不想耽誤您的公事,不讓我通知您。」

「幾點到的?」左凌辰心疼地看着沙發上睡熟的人兒,今天他幾乎是開了一整天的會議。

總裁秘書戰戰兢兢地報告道:「郁小姐已經在這等您三個多小時了。」

左凌辰眉頭一蹙,看向秘書,秘書嚇得連忙低頭。

「下次再有這種情況發生,你就可以打包走人了。」

「是是是,左先生,下次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您。」總裁秘書額頭上冷汗都冒出來了。

「出去吧。」

「是。」

辦公室恢復了安靜。

左凌辰將手中的文件放在桌上后,體貼地將室內的空調調小一些,輕輕坐在她的身邊,看着她酣睡的樣子,好看的唇下意識勾起溫柔的弧度,許是從片場過來累壞了吧,才會在這裏沉沉睡去。

心底泛起縷縷甜蜜和幸福,在演藝圈工作了這麼久,他深知她已經形成了不安全的心理,像這種心不設防地沉睡,是對他極度信任的一種體現。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指,輕撫她晶瑩剔透的臉頰,指下的冰涼令他眉間倏然泛起心疼,將外套褪下輕輕披在她的身上。

動作雖是輕柔,卻還是驚醒了她。

「不要——」郁暖心做了噩夢,身體上輕微的變化令她倏然驚醒,一時間沒有分清現實與夢幻,美眸中充滿深深的恐懼。

「暖心,是我。」左凌辰關切地低語,像是怕驚嚇到她似的,「做惡夢了?」

郁暖心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過分好看的臉頰、英俊黑闔的眼眸,以及令她熟悉的安全氣息,凌辰。

她一下子撲到他的懷中,像是溺水的人找到浮木一樣緊緊地摟住他。「凌辰,抱緊我,我好怕。」

懷中的柔軟使左凌辰即擔心又心猿意馬,他緊緊擁着她,輕拍她的後背低低安撫著:「乖,不要怕,只是做夢而已。」

郁暖心不語,只是輕顫著身子,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究竟在怕什麼。

許是感覺到懷中的顫抖,左凌辰疑惑地將她的下巴輕輕執起,溫柔地問道:「暖心,你在發抖?告訴我,你的怕只是因為做了惡夢嗎?」

郁暖心微微一怔,美眸在下意識中看向緊摟着自己的男人,他的眼神溫柔多情,呵護體貼卻泛起隱隱的質疑,他一向是了解自己呵,所以哪怕她的稍稍不對勁都會被他看在眼中。

她怎麼可能告訴他一切真相呢?

將頭輕輕放在他的懷中,貪婪地汲取著屬於他的氣息,怕他再有憂色,輕聲一句:「我夢見你離開我了。」

頭上揚起男人鬆口氣的嘆聲,低沉的嗓音帶着低低的笑意將她盈盈繚繞,「傻丫頭,我怎麼會離開你呢,我看是你拍戲拍得太入迷了。」將她輕輕拉開,體貼地望着她,「你應該適當的休息,這樣吧,蜜月我們多選幾處地點,我陪你好好散散心。」

郁暖心唇邊扯過一抹笑容,點點頭。她的心,仍舊是隱隱不安。

「凌辰,你最近都好忙。」她不難看出他眉間泛著隱隱的疲累。

「目前左氏正在競標一個CASE,這項CASE由於牽扯了巨額資金,因此一旦競標成功收益也是空前可觀的。」左凌辰毫不遮掩地說道。

郁暖心微微一怔,心底泛起莫名的不安。

「凌辰,這項CASE就是同霍氏共同競標的那個嗎?」對於商界的事情她不懂,但只要與霍氏掛鈎的事情她總覺得沒有那麼簡單。

「沒錯,就是完美城市建築這項CASE,在這個項目的爭奪上,由於要在前期就需要足夠龐大的資金才有資格競標,目前左氏的競標對手只剩下霍氏了。」

郁暖心微蹙一下眉頭,擔憂地說了句:「霍天擎一定不會讓你順利拿到項目的,我怕他會耍什麼手段。」

「放心吧,商場上爾虞我詐純屬正常現象了,我會提防的。」左凌辰攬過她的身子,輕聲說了句:「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要調養好身體,不要太勞累,否則我會心疼的。」

郁暖心輕輕一點頭,不再說話了,眼底的擔憂卻不見減少。

霍天擎的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葯?他將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寄給自己,無非是想逼自己就範,但這對威脅凌辰有什麼關係呢?只是想逼着她離開凌辰?逼着她臨時悔婚?這有些說不過去,畢竟凌辰競標的工作已經上了軌道,縱使她離開也不會讓凌辰意志消沉地放棄這個項目的競標,而且,使用這種手段未免也太幼稚了吧。

左思右想她都猜不透霍天擎的想法。

明晚七點。其實她心裏很清楚,這個約她一定要去赴的,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既然霍先生將這些照片作為一份禮物送到自己手中,就是一種無法拒絕的邀請。

她沒有退路,她不允許霍天擎利用自己來打擊凌辰。

赴約

時間對於郁暖心來講從來沒有這般煎熬過,一直到第二天夜晚的倏然來臨時,緊繃在她心底的那根弦終於斷掉了。

臨海別墅仍舊是屹立在風景幻美的天地間,澎湃的海浪一波波擊打在岩石上,她自小就怕水,更別提在這樣一個陰沉的暗夜,海天連同那幢奢華的別墅都令她倍感焦慮和戰慄。

車子在快要駛近別墅時陰暗的夜空終於劃過一道閃電,緊接着便是轟隆隆的雷聲襲來。

她下意思地踩住了油門,驚魂未定地透過車窗看着眼前這幢如童話城堡似的別墅,壓迫感倏然增強。

時針正巧指向七點。

就在她忐忑不安時,別墅的監控大門卻緩緩地自動敞開,像一隻野獸的大口冷笑着準備將她吞噬。又一道閃電劃過,有着幾乎要撕破夜空的力量,照得夜空恍如白晝,車鏡中郁暖心的臉色蒼白。

她咬咬牙,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后一踩油門,車子像深海魚似的滑了進去,別墅的大門在她的車子進入后又緩緩關上。

「郁小姐,霍先生吩咐您來了之後直接上三樓的主卧找他。」別墅的管家恭敬說道,臉上卻絲毫沒有半點感情。

郁暖心抬頭望去,華麗的走廊幾乎都泛著冰冷冷的光,連同那從高空垂吊下來的水晶燈都閃爍著令人不安的瑰麗之光。踏上樓梯,她一步一步地走着,每邁一步,她的心就跟着顫抖一樣。

幾乎從高空落地的偌大窗子外是電閃雷鳴,陣陣夜風夾雜着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充塞著整個主廳,她不由得攥緊了拳頭,終於來到了三樓主卧的門口。

心開始了不規則跳動,是不安更是驚悚,這是一場自己急於擺脫的噩夢,幾次郁暖心想轉身離去,但是那幾張照片就會浮現到她的腦海,逼得她快要窒息。

就在她掙扎的時候,卧室的門打開了,緊接着整個身子便被一股強勁的力量狠狠地拽了進去!

偌大的卧室充滿了男性冷窒的氣息,連同淡淡的暈光都泛著令人難以呼吸的澤律。被按在牆上的郁暖心,縮在牆上,瞪着一雙美眸驚駭地看着眼前的霍天擎。

健壯結實的身材只圍了一條浴巾,桀驁不馴的唇邊勾着意味深長的弧度,張揚的眉眼,深刻的五官,他一切的一切都有着令女人趨之若鶩的條件,何必要來強迫自己呢?

看着他肆無忌憚地巡視着自己,郁暖心心中所有的堅強在一點點瓦解,他的目光就像是最鋒利的刀一樣,令她的駭異無處可躲。「我已經來了,把底片還給我。」

霍天擎眼中閃過一絲嘲笑,所問非所答,「才幾天沒見你更迷人了,知道嗎,我現在每每想起你的身體就會難以入眠。」他緩緩俯身,英挺的鼻翼穿過她的長長青絲,低低的語息落在她的雪頸之上,令她泛起一陣驚顫。

似乎看到到手的獵物祈求的目光,顫抖的嬌軀,讓他覺得前所未有的暢快。

「你到底想怎麼樣?」郁暖心動也不敢動,只能眼神空洞地看着對面的一切,對舔食自己耳垂的男人絕望的問道。

「你說呢?我想怎麼樣你應該最清楚才對。」霍天擎低笑着,徘徊在她耳邊的低沉嗓音透著蠱惑和貪婪,他的唇炙熱地吮吸著柔軟肌膚所帶來的清香,陣陣戰慄襲來,郁暖心只能靠在牆上儘力不受他的影響。

「如果你想藉此來威脅凌辰,或者強迫我離開他的身邊,你就錯了。」攥緊了拳頭,她冷聲喝道:「關於我們曾經的關係,凌辰早就知道,他壓根就不會介意。」她希望通過這番言辭能打擊到他的自信。

男人抬頭,低低地揚起笑,那笑就像是一種譏諷一樣回蕩在他的胸膛上,倏然欺近,淡淡的龍誕香再度將她包裹,令她一時間無所適從。「是嗎?那如果被他知道直到現在你還背着他同我上床,你猜他會怎樣,嗯?」

郁暖心倏然抬頭,「霍天擎,你不要太過分了。」

「過分?」霍天擎笑得很邪惡,連同唇邊的笑意都泛著危險的氣息,「你明明知道今天來赴約的結果會是什麼,也知道我想要對你做什麼。」

郁暖心氣得身子都在發顫,「把那些底片給我。」

「那就看你表現如何了。」霍天擎冷笑,俯下頭。

郁暖心沒有掙扎,她知道縱使掙扎也逃不過,此時此刻只能死死咬住唇,盼望他快點結束,然後將底片還給自己。

如木偶般任由承歡的樣子似乎引起了霍天擎的不滿,抬頭看了看緊閉雙眼死死咬住櫻唇的女人,唇邊勾起一道譏諷的弧度,「暖啊,我說過,我最討厭女人在床上像條死魚一樣,你要知道,玩物太聽話了反倒沒意思了。」

郁暖心倏然睜開眼睛,儘是驚悚。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霍天擎竟然意外地鬆開了她,看着她震驚的眸子后微微一笑走到了酒櫃旁,紅酒緩緩倒入晶瑩剔透的水晶杯中,窗外一道閃電劃過,映得杯中紅酒泛起猙獰的血光,酒倒好后,霍天擎沒有馬上拿給她,反倒是拿起一個精緻無比的小瓶緩緩倒下,一滴無色的液體被他倒入紅酒之中,迅速溶解。

酒杯,飄逸著紅酒的甘醇之香送到了郁暖心的唇邊,她下意識地扭過頭。

「怎麼?不敢喝?」霍天擎抬起大手輕撫她的臉頰,低沉的嗓音裹着好聽的誘惑。

「酒里被你放了什麼?」郁暖心心中的警鐘大作。

霍天擎勾唇一笑,毫不遮掩,「喝下它,你就會知道自己有多麼渴望我了。」

郁暖心一下子明白了,麗靨倏然變得蒼白無比,抖顫著櫻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竟然給我喝……」

「你可以選擇不喝,但你的底片就……」霍天擎晃動着手中的酒杯,故意拉長了聲音,眼神微眯地盯着她過於蒼白的小臉,眼底儘是岑冷一片。「要知道,這些照片一旦流出,你的所有努力都會毀於一旦。」

「你——」

「暖,不要忘了。」霍天擎將頭埋在她的耳邊,故意放低了聲線,「我可以在一夜間將你捧紅,自然也可以在一夜間將你毀了,到時候你的凌辰不想知道都難。」

郁暖心全身都僵硬住了,像個雕像一樣一動不動,看着他手中的酒杯,瞬間,淚水再度劃下。

「我從來不喜歡強迫人,對你也是一樣,你自己選擇吧,喝與不喝都由你自己決定。」霍天擎殘忍地笑道,反身將酒杯放置吧枱後,悠閑地坐在了沙發上。

空氣變得沉悶無比。

「咔嚓」一道閃電從窗前劃過,郁暖心情願此時此刻被雷劈死。半晌后她才緩緩邁開步子,艱難地朝吧枱走去。

顫抖着手指拿起那杯致命的紅酒,將心底所有的驚駭和無助全都壓下,無力地說了句:「我喝。」仰頭,紅酒緩緩喝下,伴着淚水,凄美無比,如驚飛花萬朵般的美麗。

她不得不聽他的話,長這麼大,第一次她感到命運從來都不是自己的,原來自己的命運是可以被別人捏在手中肆意把玩的。

當最後一滴紅酒入肚,郁暖心的手指一松,酒杯落地,身子也終於無力地癱軟下來,倒在柔軟的黑色長毛地毯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霍天擎終於滿足地笑了,他沒說話,反倒是將身子悠閑地依靠在沙發背上,拿出一根上好的古巴雪茄點燃后欣賞著郁暖心無助的表情。雖然他很想像餓虎捕食一樣將她狠狠推在床上,但更加期待接下來的好戲。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郁暖心便全身泛起紅暈,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手指死死揪住地毯,她感到口中越來越干,身體最深處正在升騰一種難言的渴望,如同火燒般空虛難耐。艱難地咽下口水,想要讓自己理智些,但此刻她覺得自己彷彿置身火海般,渴望有水來將她澆滅。最後,理智漸漸抽離腦海,她的雙手難耐地覆上自己的身體,痛苦的難耐越來越強烈,令她不由得申吟聲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毫不遮掩。

男人譏諷的冷笑聲揚起,如魔音般回蕩在空氣中。

郁暖心望向霍天擎,眼底最後一點的理智都已經消散了,她的櫻唇誘惑地發出申吟,更多的是帶有乞求。看着沙發上男人健碩的身材,結實的胸膛以及有力的大腿,她控制不住地爬了過來,像渴水的魚兒般纏在了他的身上,卻被他殘忍地一把推到了一邊。

「想要嗎?」他冷冷地發問,不像是詢問,更像是命令。

郁暖心迷茫的雙眼恍如一絲理智閃過,但快速就被深深的難耐所吞沒地一絲不剩,她再次纏上霍天擎,滾燙的身子如水般柔軟不已。

霍天擎冷笑着,輕蔑的眼底也有着顯而易見的慾望幽暗,嗓音都低得如同劃過沙石般,「過來。」

郁暖心徹底像被控制的拉線娃娃……

窗外,雷聲大作,終於傾盆大約。慾望,如詭異的花兒在這樣的雨夜放肆綻放,兩人糾纏的身影映在通透的玻璃上倍顯完美。

雨夜終於過去,明媚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紗折射出柔柔的光度,柔美如紗般漸漸蔓延在懷中安詳沉睡的麗靨上,原本就白皙如水晶般剔透的肌膚在淡淡光亮的映照下顯得更加恍如天人,似乎籠罩在金色柔和的光圈中,美得愈發得不真實。她窩在男人的懷中,長長的髮絲略顯凌亂地遮掩着她姣好的身軀,長長的睫毛若有若無地輕顫著,睡夢中的她少了劍拔弩張的清冷之氣,反倒多了一份令人憐惜的乖順。

霍天擎半依在床頭,懷中女人嬌憨夢睡的模樣完全落入他闃黑的眸中,一瞬不瞬的眸光泛起若有如無的笑意,修長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輕撫她的臉頰,又看似體貼地捋順了她的長發。

很少女孩子還留有如此直順的長發,尤其是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不是燙髮就是刻意打理過的髮型,像這樣享受指尖長發一順到底的感覺,他還真是第一次。男性淡淡的龍誕香與清透女人香混合在一起,令霍天擎似乎意猶未盡,直到凌晨她才沉沉睡去,而他竟然在纏綿一夜后徹底失了眠,鬼使神差地看着懷中女人幾個小時。

從他接管霍氏以來一向是以穩重著稱,無論做任何事、面對任何人都是有計劃、有測謀,因此也一向被人認為是難以捉摸甚至是城府至深的商人。但,他不得不承認這種一向引以為傲的自持力在遇上這個女人後便蕩然無存,雖說三年前那晚是他從來沒想過會發生的夜晚,但也的確,是她令他第一次有了如此渴望佔有一個女人的衝動。

不,確切說來不是衝動,而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渴望和慾望,這種渴望在他三年後竟然變成了空前強大的貪念,每每見到她時他變得無法控制,縱使是被高等文明遮掩也最終藏不住他最原始如野獸般的侵佔慾望。只是因為她是左凌辰的女人?對於這點,他竟然開始泛起了疑惑和思考。

闃黑的眸子如星辰般閃耀着熠熠的光,再度細細地打量著懷中的女人,雖說理不清心中莫名的衝動,但有一點他是明白的,那就是,他要這個女人,就像一件他必然要從對方手中搶到的玩具一樣,不折手段。

鋒利貪婪的眸光再度巡視着她白皙的身子,晶瑩肌膚上深淺不一的吻痕令他滿意地一勾唇,性感的喉結下意識地上下滾動一下。他的腦海中再度浮現幾個時辰前她嫵媚狂野的一幕,沒錯,他要的就是這樣的女人,只有這樣他才能看到左凌辰那自信盡毀的臉。

郁暖心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當她下意識地想要翻身時,卻在朦朧間感到自己的腰身被一隻結實的手臂箍住,呼吸間也儘是男性淡淡的龍誕香。

微微移動了一下身子,瞬間傳來的酸痛感令她不由得申吟了一聲,耳邊卻敏感地傳入一聲高過一聲的曖昧之音,男人粗喘混合著女人似痛苦又帶着莫大歡愉的嬌吟,毫不遮掩地撞入了她的耳朵。

熟悉的聲音令她睡意全無,倏然睜開眼睛!

「醒了?」頭頂上揚起低低的男人嗓音,帶着令她熟悉的驚顫。

「你——」徹底清醒后她才發現原來自己被霍天擎以最曖昧的姿勢摟在懷中,耳邊男女令人耳紅的聲音依舊繚繞,循聲望去卻在下一刻倒吸了一口冷氣。

牆壁上偌大的液晶熒屏上赫然放映着男女最極限的運動片子,仔細看去,男主角是霍天擎,而女主角竟然,是她自己。

她的麗靨倏然突變,恍然明白。「你、你竟然……」這個房間竟然放有攝像頭?

「怎麼樣?這種最直觀地看着自己縱情的樣子是不是另有一番風情?」霍天擎唇邊勾著邪惡的笑容,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她凝白的身軀上。

「你變態。」郁暖心終於狠狠地說出這個字眼,支起身子眼中帶着怒火看着他,恨不得將他徹底燃燒。

霍天擎不怒反笑,勾起她的下巴,低低道:「昨晚你可不這麼覺得?忘了?是你一個勁地哀求,求我要你。看看,視頻中的你是多麼地熱情?多麼的令男人銷魂——」

「夠了!」郁暖心扭過頭,雙手掩住耳朵,情緒激動的她似乎忘記了此時此刻自己的絲縷未著,美麗的身軀毫不遮掩地落入霍天擎的眼眸之中。「你究竟想怎麼樣?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赴約了,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嘖嘖,憐人的小東西。」霍天擎將她用力攬過,俯身吻下,滾燙的舌尖將她的淚水吻去,「因為我發現,你的身子令我越來越着迷了。」

片子的時間很長,幾乎是將昨晚到凌晨的所有畫面都錄了下來,男女激情的聲音令郁暖心倍感驚悚和羞辱。

一股空前的無力將她深深籠罩。「求求你放過我吧,我愛凌辰,我離不開他。」她真的好累,累到只剩下苦苦哀求的力氣了。

身上的男人聞言邪魅的黑眸倏然一暗,唇邊慢慢勾起冰冷殘忍的弧度,「你可以嫁給他。」

郁暖心抬起淚眼看着他,像是聽錯了似的,震驚地看着他,她可以嫁給凌辰?

見她的神情,霍天擎眼底最深處閃過一抹得逞的光,不疾不徐地說道:「你可以嫁給他,我現在不阻止你。但你最好隨叫隨到,每次我會還給你一張照片,如果你不到或者遲到,那這個光碟,就直接到左凌辰的手中。以後我會經常給你打電話,我的號碼已經存在你手機中了。記住,只有我才能給你解決所有的事情,我會網開一面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郁暖心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他,終於明白這是一環套一環的陰謀,漸漸地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就好像身陷在一個令人窒息的套子中一樣窒息……

當郁暖心停好車子走下來時,早已經疲憊不堪,幾乎是踉蹌著從臨海別墅一路開車回到自己的公寓,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疲累令她快要堅持不住了。

這一天一夜的經歷幾乎要了她的命,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小宇的話,霍天擎既可以為女人帶來希望,又可以一手將其希望盡毀,他是女人的金主,也是女人的墳墓。而今,霍天擎就是自己的墳墓,永遠都擺脫不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內,只是……

按下電梯的手指微滯一下,他那句話究竟什麼意思?電梯門緩緩打開了,金屬光澤泛出郁暖心眉間的疑惑,算了,不想了。

剛要抬腿進去,誰知身後突然竄出一個女孩子跑到了她前面,進了電梯,一雙靈動的大眼睛驚魂未定地朝郁暖心的方向看來,像是看着她,又像是透過她在看着其他事物。

郁暖心微微一愣也進了電梯,按下層數,卻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冒失的女孩子。女孩子年齡看上去比她還要小,簡單的白色T恤、牛仔鉛筆褲將她玲瓏有致的線條全都彰顯出來,長長的秀髮略帶髮捲,長相十分洋氣,精緻剔透的肌膚令人心生猶憐。

很眼熟,在什麼地方見過似的。想不起那麼多,電梯門緩緩關合,她剛要問女孩子要按哪層,一隻大手卻在電梯門即將關上的瞬間伸了出來,

「啊!」郁暖心和女孩子同時驚叫了一聲。

電梯門被男人的大手給重新掰開,郁暖心瞪大了眼睛,因為隨着電梯門的重新打開,她看到了這輩子最難忘的一幕!

電梯門無法關合,警示聲刺耳地響起,近十名保鏢分別站在兩側,電梯門的金屬光澤映得站立中間的男人更加透徹,英挺俊美的身材,倨傲冰冷的下巴,貴族般冷漠的氣質,泛著冰冷氣息的眸子竟然是墨綠色的,平靜冷漠的眼底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郁暖心微怔了一下,她進入演藝圈以來所見過的帥哥美男着實不少,沒想到在現實生活中也能看到如此優色。先是左凌辰、再是霍天擎,然後就是眼前這個男人。不過,這個男人全身透著的冷窒卻令她不由得聯想到霍天擎,這兩個人的氣勢好像,但似乎眼前這個男人更為森冷一些,尤其是他那雙墨綠的眼眸,如沁泡在寒潭臘月的玉石般透著令人看見就不敢直視的鋒銳。

她感覺這個男人更像是從地府中走出的撒旦,英俊得令人忘記呼吸,卻冰冷得令人不敢接近。男人冷漠的眸光透過郁暖心直直落在身後的女孩子,二話不說,走進了電梯,像是老鷹捉小雞似的一把將女孩子揪住。

郁暖心一驚,回頭看去,女孩子的小臉早已經蒼白一片,用力掙脫著驚叫:「放開我,放開。」

男人置若罔聞,有力的大手將她完全箍住,要將她拖出去。女孩子的雙手死死扣住電梯門,眼神帶着驚悚和慌亂,隱約中一絲不屈閃過。

看着女孩子的淚眼,郁暖心的心頭被狠狠撞擊了一下,實在看不下去了,挺身上前,「這位先生,你沒看到她在反抗嗎?你怎麼可以不顧別人的感受?」

男人漠然地看了郁暖心一眼,岑冷的目光令她心底泛起驚顫。他將目光又重新落回到女孩子身上,開口沉聲問了句:「你和她認識?」中低音的男聲好聽得要命。

許是手勁鬆了一下,女孩子趁機一把推開他,躲在了郁暖心的身後,郁暖心微怔一下,她不難感受到來自身後的輕顫。

男人墨綠的瞳孔倏然一收,泛起不悅的眸光,冷聲朝手下喝道:「帶小姐回去。」

「是。」其中兩名保鏢上前,走到女孩子面前語氣聽上去很恭敬,「小姐,我們回去吧。」說完,便左右將她架起。

「放開我,放開!我不要回去!」

「喂——」郁暖心拉扯着他們,不悅地喝道:「你們是強盜嗎?再不鬆手我就報警了。」

「這位小姐,」男人低沉的聲音揚起,意外地說了句:「你的東西掉了。」

郁暖心下意識的回頭,卻看見男人拾起掉到地上的照片,奇怪的眼神看着郁暖心,照片上的內容令他勾了勾唇。她心中大驚,異常羞愧,男人手中的照片竟然是她從霍天擎手中拿回的艷.照,想必是剛剛在拉扯間掉落的,她連忙上前,顧不得男人眼底怪異的表情一把奪回照片。

「的確該報警,我想這位小姐應該跟警方解釋一下照片的由來了。」男人不疾不徐地開了口,墨綠的瞳孔儘是冷然。

郁暖心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帶小姐走。」男人漠然地掃了郁暖心一眼后,一聲令下。

「我不要回去,你再逼我我就死給你看。」女孩子死命地掙扎。

郁暖心一陣心驚。

她看到男人緩緩走到女孩面前,掐住她的下巴,森冷的字眼從齒縫間崩落,「不要跟我鬧彆扭。」說完結實的手臂抬起,在郁暖心沒有反應過來時男人一記利落地劈手,女孩子悶哼一聲,下一刻身子軟綿綿地倒在了男人的懷中。

剛才還像只小豹子似的她此時此刻變成了安靜無聲的小綿羊,落入男人墨綠的眼底,郁暖心無意發現,在男人深諳的眼底竟然泛起一絲柔情。

男人二話沒說將女孩子抱起,大踏步朝電梯外走去,一大群人跟隨左右,警示聲終於消失,電梯門再度緩緩關上,遮住男人偉岸的背影。

郁暖心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似的一下子癱軟在地,只能靠在電梯門上喘著粗氣,金屬的冰冷感令她找回一點點現實感覺。

這到底是個什麼世界?那個男人又是誰?在他們心中就沒有商量和理解,有的就只是強迫和霸道?霍天擎是這個樣子,剛剛的那個男人又是這樣,那個女孩子就像自己的縮影一樣,不過她還是有勇氣的,最起碼她試着去逃,而自己呢?能逃得了嗎?

她輕聲的哭泣疏解胸中的壓抑,然而她更清楚的記得自己是怎麼在霍天擎身下無恥的求歡,一次又一次,她只覺得自己好齷齪好骯髒,竟然背着凌辰做出這種事情,巨大的心裏壓力逼的她差點窒息。

無情的現實把她死死的困住,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般,讓她無力反抗。渾身帶着激情后的疲憊和酸痛,郁暖心什麼都不想做,閉上眼睛,淚水一滴一滴無聲滑下。

急遽轉折

「完美城市建設」計劃是由世界水城威尼斯政府發起,擬在以改善城市環境為目的,在臨近商業區重建環境保護。「完美城市建設」實際上就是一座無煙城,在偌大的地產面積中,全部採用太陽能作為發動能源,這裏不會有污染,有的只是綠樹茵茵與湛藍天空。這座美城的建立在資金上無疑是龐大的,光是前期的投入就要高達六千億的資金,但同樣,如果一旦投入必有可觀的利潤受益。

夜色蔓延了整個城市,卻遮不住夜色下仍在進行的一切商業活動,「完美城市建設」的競標會終於舉行。

上萬尺的競標主廳早已經坐滿了商界人士,雖說這次的招標會最後只剩下左氏與霍氏,但這兩家的明爭暗鬥一直都是商界所關注的,尤其是在今天如此重要的場合下,到場的商界人士無非是想在這個項目上分塊蛋糕,哪怕是一匙羹也足夠賺了,他們最關注的就是這項目究竟花落誰家。

競標會在臨近三分鐘開始之前,左凌辰與霍天擎紛紛到場。霍天擎沒有攜帶女伴,隻身一人,身後則跟着幾名身着黑色西裝的保鏢。

陪伴在左凌辰身邊的則是郁暖心,她一襲銀色商務簡約禮裙,是今年最新的設計款,柔滑的裙擺處恰到好處地將她的身軀線條顯現,雖然臉色看上去有些略顯蒼白,但不乏充滿了靈動之美,猶如挎著王子緩緩走向殿堂的美人魚。

三人的出現一時間凝聚了所有人的目光,連同媒體席上千家的記者們紛紛拿起相機、攝像機,生怕錯過每一個細節。今天到場的媒體大多數為金融財經類、商務類媒體,所幸八卦娛樂界媒體被主辦方攔在了場外,這種嚴肅的頂端商務場合往往是杜絕娛樂媒體介入的,這令郁暖心多少感到適從。

「沒想到走到最後的企業只剩下霍氏與左氏,真是難得。」霍天擎看向左凌辰,岑冷的薄唇微微勾起弧度。

「這應該是在霍先生意料之內的事情才對,不過霍先生你一向主營金融,沒想到這次卻關注房產,這的確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鏡。」左凌辰笑得不動聲色。

「這沒什麼,房產經營本身就是投資的一種,我何樂而不為呢,人嘛,做事情都不要太絕對,因為世事無常,今天是屬於你的東西也許明天就變成別人的了,所以人要學會未雨綢繆才好。」說完他竟將目光轉向左凌辰身邊的郁暖心,勾唇一笑,「郁小姐,你說呢?」

意有所指的言語令郁暖心的眉頭下意識輕蹙起來。

左凌辰輕輕一笑,主動攬過郁暖心的纖腰,「霍先生言之有理,正所謂『三年河東三年河西』,就看今天這場春雨下到誰家了。」

霍天擎冷笑一下,「那就拭目以待了。」漠然的眸光劃過放置在郁暖心纖腰上的大手,朝嘉賓席走去,轉身的瞬間,唇邊的笑容倏然冷卻下來,眼底也儘是寒涼。

競標開始,經過一番投資介紹后,開始了兩家的透明競標。由開始的投資方案競投到競標價碼的公佈,最後左氏以高於一百萬的價碼取得了這個項目的投標權,一時間,左氏成為了所有媒體和商界的關注目光。

「恭喜你。」霍天擎主動上前伸手祝賀。

左凌辰與他的大手相握,笑了笑道:「呈借霍先生的吉言,這場春月果然下到了左氏,實在不好意思。」

「哪裏,商場上的事情一向是風水輪流轉,不過——」霍天擎唇邊仍舊是噙著不溫不火的笑痕說道:「左氏最後的出價僅僅只是高於霍氏一百萬而已,左先生,你的確很高明,高明到似乎已經知道了霍氏的底價。」

身邊的郁暖心心中一驚,下意識地看向左凌辰。其實她也覺得挺奇怪的,這麼大的項目,凌辰怎麼就單單隻高出一百萬這麼少的資金?真的好像知道霍氏標書底價似的。

左凌辰唇邊仍舊是勾著笑,「如果真是這樣,那霍先生就要徹底查一下霍氏有沒有商業間諜了。」

「一句玩笑話而已,我想明天股市一開盤,左氏的股價會一路攀升的。不過,人心真的難測,左先生,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句話應該聽過吧?我們來日方長。」

媒體照相機不斷閃爍,兩個男人眼底的暗涌升騰,這一幕卻在郁暖心心中生了根,漸漸滋生一種怪異的卻又說不清的不安。

果然,郁暖心心底的這份不安只是經過一晚上的沉澱就靈驗了。

不到中午的時間,小宇就慌亂地來到了劇組找到了她,待她拍完一組戲后將她神秘兮兮地拉到了化妝間。

「出事了。」這是兩人單獨相處后,小宇說出的第一句話。

郁暖心一愣,「什麼出事了?怎麼說半截話?」

小宇咽了一下口水,順了順呼吸,完整說道:「左凌辰出事了,今天一大早左氏股價大漲,誰知兩個小時候,股價又開始大跌,現在仍在狂跌中。」

「什麼?」郁暖心驚愣住了,連忙問道:「怎麼會這樣?左氏取得完美城市建設項目的消息已經公佈了,股票應該大漲才對,怎麼可能會跌?」

小宇神經兮兮地確定將門關好后臉色嚴肅:「我聽說左氏的這次跌盤是與霍氏競標低價泄露有關,具體內幕我就不知道了。」

「與霍氏競標低價泄露有關?」郁暖心一身雪緞漢裝長裙,言語卻在談論著商界事宜,這多少給人一種怪異感。

「有人說這次左氏之所以會競標成功完全是因為安排了商業間諜在霍氏,說不準現在商業調查科的人已經開始着手調查此事了。」小宇話語嚴謹地說道。

郁暖心徹底傻住了,腦海中卻又浮現出那天競標結束后的一幕,難道凌辰真的知道霍氏的標書低價?而左氏的這次股盤大跌恰恰就是霍天擎的反擊?正如他所說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郁暖心的眉宇深深攏起,緊接着她拿過包包中的手機撥打了一串數字,手機另一端響了好久也沒人接,她眸間的憂色越來濃。

待她失落地掛斷電話后,小宇小心翼翼地問道:「暖心,左先生他不會被商業調查科請去喝咖啡了吧?」

郁暖心沒有說話,只是眉心蹙得更深,凌辰從來都不會不接她的電話的,除非,真的遇上了麻煩。

優雅的餐廳,如水的小提琴在整個空間流淌,樂師們精心演奏,所有服務員們則恭敬地伺候着兩位用餐的男女。

浪漫的燭光晚餐,方顏卻用的似乎心不在焉,整個晚上沒有吃下多少,就連最愛吃的甜品也只是動了一兩口,她欲言又止,看着自己對面一言不發正在用餐的未婚夫。

霍天擎只是挑眼看了她一眼,漠然地說了句:「不喜歡這裏的口味?這家餐廳的廚師是剛從法國請過來的。」

「不,晚餐很好,但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霍天擎放下餐具,優雅地拭了拭嘴角,直截了當地說道:「你在擔心左凌辰。」既然她支支吾吾,他倒不如做個好事替她說了。

她鼓足勇氣看向他,:「天擎,左氏股盤受到狙擊,是你做的嗎?」

「是。」霍天擎竟然一點想要掩飾的意圖都沒有,直截了當地承認了,看着她眼底一怔后又貌似好心地補上了一句:「如果我估算得沒錯的話,到了明天下午,大量股民就會開始拋售手中左氏的股票了。」

「他是你表弟。」方顏急了。

霍天擎乾脆將身子依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的確是我的表弟,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打算謀算他,似乎將他推入虎穴的人,是你才對吧?」雖是反問,卻透著料悉一切的犀利笑容。

方顏的手一抖,手中的刀叉一下子掉在了盤中,訓練有素的服務生連忙上前為她換了一套嶄新的餐具,悄然退下。

霍天擎將她驚慌失措的神情看在眼裏,帶笑的眸子越來越森冷。

「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

「那我就說得再明白一些。」霍天擎雙臂環胸,不疾不徐地說道:「左氏競標成功,卻以只高於霍氏一百萬的標價取勝,這種巧合發生在霍氏身上可能性幾乎為零。在競標前一天我將標書無意中落在家裏的書房,你去看奶奶卻剛好看見了標書,我想能夠將標書的低價說出卻又令左凌辰深信不疑的人也只有你,方顏。」

「我一向不關注商業的,怎麼會去看你的標書?再說,標書一向數據複雜,我怎麼又會看得懂?」方顏的眼神躲閃,嘴上仍舊在強辯著。

霍天擎冷冷一笑,「你自然不關心商業,但這個項目就只有霍氏與左氏才爭奪,你就不得不去關注了,在你眼中你一直認為自己欠了左凌辰一份情,現在正好利用這個機會還上了。至於標書你怎麼會看不懂?堂堂哈弗大學企業經濟畢業的高材生會看不懂標書?方顏,是你慌張說錯還是當初畢業時教授違心給你做的成績?」

「天擎,我——」

「別忘了我曾經也是你的學長,你優異的成績我可是看在眼中的。」霍天擎冷笑着打斷了她的話,淡淡的嗓音更是增添了她的慌張。

方顏死死攥著拳,「我知道這件事始終是瞞不過你的,但我沒想到你會狙擊左氏。」

「我說過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霍天擎兩手一攤,「如果他不是聽了你的話只用高於霍氏一百萬的低價贏得競標,我想他完全不用趟這場渾水,說一千道一萬一切都歸功於你,我的未婚妻。」他如鷹隼般的利眸在她蒼白的臉頰上來回巡視,鋒利如劍。

方顏的櫻唇輕顫,「天擎,我並不想對不起你,我和凌辰也沒有什麼,」

「我霍天擎最恨的就是背叛我的人,你真是令我失望透底。」霍天擎的身子微微前探,冰冷之言擲地有聲,「在你心中始終還是有個左凌辰。」

「我真的沒有。」方顏反駁著,不由得提高了聲音。

霍天擎搖頭冷笑一下,「方顏,有些事情我不說只是想要挽回彼此的顏面罷了,你說你愛我,如何愛?又怎麼來愛?難道你愛我愛到經常爬上左凌辰的床?」

他的話令方顏一震,下一刻猛然站起身,驚駭地看着對面的男人,看着他巡視的目光中帶着譏諷和嘲弄,就是沒有一點的在乎神情。「你為什麼要這麼說,你有什麼證據要如此詆毀我?」

霍天擎像是可惜地看着她,薄唇一勾,「說實話,對你我沒有太大的抵觸,也可以說有點喜歡,按理說今天你如果不談論這個話題,我自然也就不追究了,畢竟他是你第一個男人,你念念不忘是正常的,可惜我偏偏不想讓左凌辰好過,可惜你了左右為難。」

方顏的心越來越冷,淚水幾乎也要凝固了,「就算我跟凌辰上床又怎樣?你在乎過嗎?在你心中就只有工作。沒錯,你身邊有很多女人,你寧願去碰她們你也不碰我,我是你的未婚妻,難道還不如那些下三濫的女人嗎?凌辰就是比你好,最起碼他知道我需要什麼,他比你溫柔,比你體貼。」終於將一肚子的話說了出來,瞬間,她感到全身無力,一下跌坐在椅子上。

霍天擎看着她,唇邊仍舊是勾著笑意,眼底竟然一點醋意都沒有。

方顏苦笑幾聲,「知道我為什麼要將底價透給凌辰嗎?就是因為你!你以為在咱們訂婚那天你對郁暖心做的事情我不知道嗎?那天是我和你的訂婚宴啊,你怎麼可以跟另一個女人就在樓上廝混呢?」

「很簡單,郁暖心跟你一樣,都是左凌辰的女人。」霍天擎淡淡地說了句。

「我不相信你是一個為了報復情願打破原則的人,霍氏從來都不會投資影視業,為了郁暖心你投資了;我認識的霍天擎從來都不會為女人去解決什麼事情,為了郁暖心你卻做了。你可以騙得了你自己卻騙不了我,你情願用最原始和最直接的方式來強迫得到她。我是個女人明白你心思的變化,既然你對我沒有愛情就不要輕易許允婚姻,既然你愛她就應該取消我們的婚禮。」

霍天擎抬眼看了她一眼,「這是你的決定?」他淡淡地問了句。

「沒錯,除非你真心愛我。」她知道這麼做很傻,也很冒險,但她還是要賭一把,賭,他心中多少還有她,不會取消婚禮。

「那好,既然是你的決定,那就婚禮取消。」霍天擎悠閑地輕品了一口紅酒後,冷漠地說道。

方顏徹底傻了,原本她只想激他一下,沒想到他真的同意了。

「對外聲稱退婚的主動權我會交給你,這是我給你留的最後一次尊嚴。」霍天擎將杯中酒一口飲盡說道,語氣平淡得如同在講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一樣。

「天擎,你太過分了。」方顏又氣又急,抓起包包抽身離開了。

霍天擎冷漠地一笑,沒有出去追的意思,只是,原本含笑的眼神漸漸變得幽深。

愛?郁暖心對他而言只是報復左凌辰的工具而已,不過他承認自己的確迷戀她的身子,甚至是她身上那淡淡的清香,唇再度慢慢勾起,晶瑩的酒杯在他手中緩緩晃動。

郁暖心,遊戲已經開始了。

紅顏大怒

直到天明,郁暖心才終於等到左凌辰回來,她在他的辦公室等了一夜,他的眉宇略顯憔悴和疲累。

「暖心?」很顯然他沒料到她會在這裏,「你等了一晚?」

郁暖心輕輕一點頭,伸手擔憂地輕撫他眉間的疲累,「事情很棘手是不是?難道商業調查科的人真的找上你了嗎?」

「沒事的,不用擔心,既然我回來了就沒事了,放心吧。」他說完走到辦公桌前按下一串數字,「KEN,霍氏有心狙擊左氏,給我對外宣稱左氏將啟動第一期的投資計劃,穩定股價。」

郁暖心心疼地看着左凌辰,所有的疑問都咽了下去,她很想問問他是否真的派了商業間諜去了霍氏,也想知道他接下來想要做什麼,但在這個時候她什麼都問不出,看着他正在一心處理股市,想必他有辦法解決吧。

「暖心,你看上去很累,到我的休息室睡一下好嗎?」左凌辰體貼地說道。

郁暖心輕輕一搖頭,主動上前摟住他的身子,「我要陪着你。」

「傻丫頭,沒事的。」左凌辰淡淡地笑着,眼底卻透出一瞬的搪塞。

郁暖心剛要開口,被手機的鈴聲打斷。「我出去接個電話。」揚了揚手機,親吻了一下凌辰後走出了辦公室。

手機接通了,另一端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低低的、淡淡的,說話的內容卻令郁暖心的臉色突變。

怎麼會這樣?

郁暖心是第一次到霍氏。

在剛剛沒多久她接到了方顏的電話,方顏將泄漏底價的事情告訴了她,並且很慌亂地說再耗時下去左氏的股價會更加有危險,而狙擊左氏的人就是霍天擎,這個時候似乎只有郁暖心親自見他才能解決這件事。

郁暖心不相信自己會有這麼大的影響力,但不得不要走這麼一遭,一來是為了凌辰,她要向霍天擎問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二來,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霍天擎那晚的那句話就是針對今天的事情所說,他說只有他才能為她解決問題,他會給她最後一次機會。是機會還是陷阱她已經無暇理會了,她只希望他能遵循諾言,只要能幫助凌辰的,她一定會不遺餘力。

霍氏總部近乎百層的商業樓令郁暖心不由得產生一陣陣眩暈。

大廳的視覺規劃打破了傳統意義上的設計理念,整個大廳朝上望去足可以看到最頂端的棚頂,百層高度的樓層全都能透明化顯現,給人形成絕佳的通透感與高貴感。內部整體以宮廷色為主,給人一種皇家感覺。

一入大廳,電梯也分為低區電梯、中區電梯、中高區電梯、高區電梯及頂區電梯五個區域,每20層劃分為一個區域,每個區域有着四個電梯,大大提高了員工上下班的時間效率。正中的大廳是高達近五十米的旋轉噴泉,高低不同層次的噴泉形成視覺尤佳的水花,盡顯氣派與高雅。在噴泉的東面則是望不到頭的旋轉樓梯,在樓梯大的正對面則是鑲嵌金色紫薇花圖案的電梯,這是總裁的私人電梯。

整個霍氏按照不同的產業負責鏈,分別位於不同的樓層,指揮着全世界所屬產業的運作和規劃,最高層則是霍天擎以及決策部門的位置。繁忙的商業氣氛在這裏凝聚,擴散到各個樓層,每個人走路的步伐也是出奇得快,這裏,不像辦公大廈,更像是一處戰場。

郁暖心無疑被這種氣勢給壓倒了,她深嘆了一口氣,白色的衣裙縱使佩戴着大大的太陽鏡,這種簡約而時尚的氣勢仍舊引來眾多男職員們的眼球風波,甚至有一些人已經將她認出,主動上前要簽名的大有人在。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和緋聞,她快步走到秘書處簽到通報,最後幾乎是低着頭走進了總裁私人電梯。

總裁秘書看上去就是一位精明幹練的女人,「郁小姐,霍先生正在會議室開會,他交代您要是來了請先進辦公室等他。」

郁暖心微怔,「霍先生知道我會來找他?」

總裁秘書笑了笑,「您沒有跟霍先生約好嗎?今天一早霍先生就吩咐我通知秘書處等候您了。」

她的話令郁暖心全身不寒而慄。他竟然算到自己會來?如此想來這個男人還真是可怕。

環視着眼前這個總裁室,辦公地點大得離譜,奢華得令人咋舌,想必霍天擎的確深研紅酒,沙發一角的吧枱旁,落地的酒櫃中儘是來自名家酒庄的香醇紅酒,晶瑩的水晶杯在透過落地窗的陽光下泛著熠熠光澤,整個辦公室半面都是通透的落地窗,給人一種身置雲霄的感覺。郁

暖心下意識地走到了辦公桌的位置,沉木質散發着淡淡的檀香,男人的一件西服外套隨意地放在了黑色的總裁椅上。這就是霍天擎每天要處理公事的地方,是不是就在這個位置上他冷冷地看着左氏的股價一路上漲,然後伺機狙擊左氏?在這個位置上,他到底狙擊了多少家企業?吞併了多少人的心血?

咖啡飄香蔓延至空間的氣息之中。

「郁小姐,不好意思,總裁桌上放着的都是一些機密文件,請您還是坐回沙發上吧。」總裁秘書端著咖啡進來,見郁暖心站在辦公桌旁連忙說道。

郁暖心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總裁秘書,閃爍著淡淡如琥珀的瞳孔中掠過一抹思考。

總裁秘書見狀連忙解釋道:「郁小姐,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霍先生在文件處理的態度上一向很謹慎,所以……」

「我明白。」郁暖心唇邊泛起淺淺笑漾,接過她手中的咖啡,輕品了一口,醇香的咖啡味立刻從口中飄散開來,想必這種咖啡豆也是選自上品。

「郁小姐,我叫Candy,如果您有事的話隨時可以叫我。」總裁秘書多多少少知道前一陣子霍先生與這位明星小姐的緋聞,所以在語氣上也極為客氣。

郁暖心微微一點頭,笑靨如花。

Candy多少怔愣了一下,連女人見到都為之傾倒的笑容怎麼會不令男人瘋狂呢,想必霍先生也包括其中吧。

「Candy,我想問一下。」見她想要離開,郁暖心突然想到了一點。

總裁秘書停住腳步,微笑地問道:「郁小姐請講。」

「你剛剛說,霍先生在文件處理的態度上很謹慎?」

「當然。」Candy毫不猶豫地答道。

郁暖心突然心跳加速,「也就是說,霍先生都會在辦公室處理公事?」

Candy不明白她為何這麼問,點點頭道:「一般都會是這樣的,霍先生在外基本上都是參加會議的。」

郁暖心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眸間泛起隱隱的恍然,「Candy,既然霍先生一向有在辦公室處理文件的習慣,那他不可能將文件帶回御墅了?甚至是將文件落在御墅?」

Candy笑了笑,「霍先生怎麼可能將文件帶回御墅呢?御墅是霍家的老宅,霍先生並不常住那裏,更別提在御墅處理文件了,至於文件落在御墅更是不可能了,霍先生處事一向謹慎,自然不存在遺忘或者遺落文件的事情。」

郁暖心徹底呆住了,心卻像墜入無限黑暗的懸潭似的不停地落。一直落入她不知道的地方,她的腦海中再度揚起方顏在電話中所說的話——「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偷看了天擎落在書房的競標方案,因此將底價告訴了凌晨,我只想幫他,沒想到卻害了他。」

如蔥段般的手指倏然攥緊,連同她原本寧靜如水的眸也陡然變得憤怒。原來一切都是霍天擎事先安排好的,方顏只不過正好誤入圈套成了他打擊凌辰的棋子。

如果按照Candy所說,像霍天擎如此謹慎的人怎麼可能會將文件落在御墅?而且還是那麼重要的競標方案?既然他將文件落在書房,只能有一種解釋,他是故意的。他刻意在人前人後都表現出來對這個項目的熱衷和勢在必得,而霍氏一向是金融產業,投資這個項目對左氏而言就是絕對的打擊,他算準了方顏見不得兩家相互殘殺的慘狀,由此將文件故意落在御墅被方顏看到。

沒想到真正的陰謀是在後面!霍氏根本就無心投資這個項目,他要的就是找機會擊垮左氏。沒錯,縱使左氏競標失敗的話也不損失什麼,所以霍天擎才會用計反倒令左凌辰競標成功。

霍天擎,你的這招棋走得太狠了!

見郁暖心攥拳咬牙的樣子Candy着實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問道:「郁小姐,你怎麼了,」

「會議室在哪?」郁暖心的臉色變得很是冰冷,連語氣都透著寒氣。

「呃?」Candy一愣。

「霍天擎在哪個會議室開會?」

Candy不難看到她眼中越燃越旺的怒火,驚愕間下意識地指了指頭頂,「霍先生他在樓上的國際會議室。哎,郁小姐——」

沒等她的話說完,郁暖心便怒火中燒地走了出去,Candy一見嚇得臉都白了,立刻追了出去。

國際會議室中發出冷冷的光芒,偌大的落地窗佔據了整面牆,在他們的腳下則是繁華的城市美景,然而在座的高端管理層已經沒有心情來欣賞腳下美麗的世界了,他們正襟危坐,臉色也儘是謹慎。

這是完美城市建設項目競標失敗后的第一場會議,但會議內容上只是要求申報各國的運營數據,這樣異常的情況令他們個個都摸不到頭腦,按理說沒有拿下項目是大事,怎麼也要總結一下失敗經驗才對。而霍天擎坐在純黑色的真皮座椅上,英俊的臉上平靜如水,冷眸掃過每一個出席會議的屬下,一身黑色西裝、表情冷酷得可以凍死人。

每個人心中都像揣只兔子般得亂蹦,深怕霍總裁的下句話會將矛頭指向自己,總裁不會是,被左氏氣瘋了吧?

就在人人都為之惴惴不安時,霍天擎突然開了口,「瑞士分部上半年的業績已經提前超越全年規劃的百分比,很好,不錯。」低沉的聲音聽不出半點喜悅。

在場的高管們聞言后紛紛鬆了一口氣。

每人的心中所喜和所憂全都被霍天擎納入眼底,他不動聲色淡淡地說了句:「現在開始彙報你們手頭上現有的下半年業績規劃。」

高管們開始又開始了戰戰兢兢地彙報工作。

電腦中所散發出的光芒將霍天擎冷硬的臉部線條映襯地更加剛毅和冰冷,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他是一個注重時間和效率,而且只會聽結果的人,很顯然正在報告工作的高管很顯然沒有令他滿意。

霍天擎乾脆將手中的筆扔掉,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敲著桌面,熟悉他性子的人都清楚,這是他不悅和不耐煩的表現。

深邃的眸子,雖然危險的半眯著,但心思開始漸漸背叛眼神。想必她已經來了吧,按照她的性格她一定會來,該死,她就這麼在乎那個男人?想到這裏,霍天擎眼底的陰暗更濃烈了。

腦海中又映出郁暖心那雙美麗的淚眼,那一顆顆晶瑩的眼淚如同水晶一樣重重地落在他的心頭,心中漸漸湧上一絲莫名的心疼和情愫。相比她的眼淚,他更喜歡看到她的笑靨,正如第一次他真正面對她如絲、如雲的笑容時。

參加頒獎典禮的那晚,他的司機差點將甬道的一個孩子撞到,是她輕輕將孩子攬入懷中,唇邊的笑竟然恍如白晝般的溫暖,縱使隔着如夜色般的車窗,也將他的心瞬間映亮。她的笑竟然能令他感到內心最深處正在慢慢融化和瓦解一些東西,她的笑靨是如此的溫暖,既然他感到溫暖就應該徹底得到不是嗎?

想到這裏,霍天擎的臉部線條竟然發生了一絲細微的變化,彷彿變得有些柔軟,但眼底最深處卻是深諳與暗波涌動。

報告工作的高管聲音開始出現顫抖,因為他很難捉摸霍總裁眼底莫名的信息。會議室的空氣一陣窒息,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嘭,」隨着一聲巨響,國際會議的大門被猛然打開,將正在開會的工作人員紛紛嚇了一大跳。

霍天擎循聲轉頭,卻對上郁暖心儘是怒火的眼眸。

她原本清澈毫無波瀾的眸子狠狠地盯住了霍天擎,眼中的怒火近乎要將他燃燒殆盡。

眾人大驚,紛紛不解怎麼會有女人如此大膽地闖入會議室,再看霍先生,平靜的臉頰一如平時,只是薄冷的唇似乎勾起似有似無的弧度。

「霍先生,對不起,郁小姐她,」秘書Candy連自殺的心都有了,額上的冷汗直出,這個郁暖心怎麼搞得,竟然發神經似的闖了進來,不過老實說她發脾氣的樣子真的挺可怕的。

是明星都會有脾氣,唉。

「Candy你下去吧。」霍天擎不動聲色地命令道,闃黑的眸卻一直凝在郁暖心因怒氣而染紅的臉頰。

在他眼中,她美得就像是一株寒冬里肆意開放的梅花,他從來都沒有想過竟然有這樣一種女人就連生氣都美得令他如此驚心動魄。

「郁小姐,現在是開會時間,如果您有事的話,請在外面等候,」總裁特別助理走上前,禮貌地規勸道。

郁暖心眉間泛起濃濃不悅,她站在那裏,待助理說完話后,目光如炬地盯着霍天擎,冷冷地喝道:「霍天擎,你給我出來。」她發誓這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發這麼大的脾氣,甚至毫不客氣地闖入會議室中喝着一個男人的名字。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她不但沒有經過允許就闖進了會議室,而且還不怕死地對霍先生指名道姓?

霍天擎眼底竟然慢慢滲出笑意,看着一臉怒氣的郁暖心,站起身來,特別助理擔憂地看着一眼這個女孩子,她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會議到此結束。還有——」他意外地轉頭看了一下剛剛正在向他彙報的下屬,眸底的凌厲直迫人心:「彼得部長你彙報錯一個數據,是上漲9.61%,而不是9.16%。」說完走向郁暖心,大手一伸將她攬在懷中,離開了。

會議室中彼得部長,臉色早已經一片慘白,而其他高管們則紛紛猜測霍先生與這個女明星的關係。

逼到絕境

「放開我。」一進總裁室郁暖心便用力推開霍天擎,眼神帶着顯而易見的厭惡之情,就像見到疫情似的。

霍天擎如願地放開緊箍她的手臂,反身坐到了椅子上,悠閑地看着他。

「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對不對?」郁暖心真是覺得自己可笑,原本還打算到這裏求他放過凌辰,他就是始作俑者怎麼可能放過他?「方顏看到的文件是你故意落下的,而你就在等著伺機將凌辰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霍天擎看着她怒火中燒的眼眸,笑了笑,眼底最深處滑過一抹讚歎,「那你說說看,接下來我要如何對付你的未婚夫呢?」

「你想狙擊左氏。」

霍天擎如削的薄唇慢慢勾起,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到郁暖心面前,抬手,「暖,我很高興你不是一個花瓶。」修長的手指似乎帶着眷戀在她的臉頰上輕撫,卻被她扭頭躲開了,眉間閃過一抹厭煩。

「霍天擎,你精心佈置了這一切不就是想要擊垮凌辰嗎?你已經算準了我會來這裏找你,這說明你還有其他目的。」

霍天擎笑了,「真是聰明的丫頭,你說對了,我有其他的目的。」

郁暖心抬眼看着他,冰澈的眸子閃耀着警備和憤怒的光芒。

「不妨跟你講講我接下來的計劃。」霍天擎抬手挑高她的下巴,俯身壓近,淡淡的龍誕香瞬間蔓延她的呼吸。「左凌辰見到底價后,按照他的性格一定會以只高於一百萬的價碼中標,但這個項目投資很大,他中標的同時也意味着大量的資金受到牽制,當然,他完全可以通過股市進行調控,左氏中標的消息一傳出,股價必然會跟着上漲,然而,我適當地透露霍氏底價泄露的消息,商業調查科一定會介入調查,這樣一來,大勢上漲的左氏股票必然會急劇直下變成大跌,而霍氏完全可以私下大量吸納左氏在市面上流放的股票,不用多,只需要25%,你知道這個數字意味着什麼嗎?」

郁暖心聽得一陣陣心寒,連同脊背都泛起冰涼,她死死盯着霍天擎,等着他說下去。

霍天擎的薄唇近乎貼近她的,她看到了來自他眼底的冰寒和殘忍,他一字一句地說道:「25%將意味着左氏從此會被霍氏吞併,而我也將會成為左氏最大的股東。」

「凌辰不會讓你得逞的。」郁暖心心中一顫,她冷冷地看着他,同樣一字一句地回答。

霍天擎似乎被她的言語逗樂,挺起身來,再看向她時眼中已經恢復了一貫的沉寂,「我知道他已經向外宣佈了前期投資的消息,他也只能這麼做,否則怎麼會穩定股價市場?」

「凌辰之所以這麼做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根本就不會陷入商業犯罪案件之中。」郁暖心冷淡地補上一句。

霍天擎看着她,貌似遺憾地輕搖了一下頭,「他之所以沒事,只是因為我沒有將最直接的證據提交。」

什麼?郁暖心聞言後身子一抖,不可思議地看着霍天擎。

他似乎早已料到她會有此神情,滿意地一勾唇,拿過桌上其中一份文件揚了揚,「這份就是左氏獲取霍氏底價的最直接證據,只要交給商業調查科,我想他們會很樂意繼續查下去的。」

郁暖心看着他手中的文件,知道他不可能撒謊。這個男人籌謀了這麼久怎麼可能不留籌碼呢?想到這裏,她終於明白了一切。「霍天擎,你沒有將這份證據交給商業調查科,而是專門等着我上門,你無非就是逼我離開凌辰。」

「沒錯,你很聰明,只要你肯乖乖待在我的身邊,一切過往我都不會再追究。」霍天擎玩弄似的看着她,眼神幾乎貪婪的野獸眸光。

「如果我拒絕呢?」郁暖心深信這個男人不好對付,冷冷說道。

「你完全可以試試看,我想如果你真的任性忤逆我的意思,那麼你的凌辰這一輩子都將會在牢裏度過。」霍天擎笑得很隨意,卻有着令人無法忽視的駭異。

郁暖心的心隨着他的話音落下「咯噔」一聲,「你什麼意思?」如果單純是商業泄密的話,這種情況可以令律師辯護為無心之過,屆時只是罰款就可以,但霍天擎這麼說,難道還有其他事情?

「暖,我是個生意人,自然在做事之前會將一切考慮周全,哪些將會對我有利的事情我會加以利用,」霍天擎將手中的文件扔到一邊,笑了笑道:「這裏不單單有商業泄密的證據,還有,左凌辰與國際圈錢組織共同合作的證據,國際圈錢組織一向被商業調查視為通緝對象,我想這點你不會不知道。」

郁暖心的呼吸變得急促,她二話沒說上前翻開文件,果然如他所說,文件中記載了一切詳盡的背景資料和交易數據,而這次左凌辰竟然捲入其中。

「嘩!」她將文件合上,美眸儘是堅定,「凌辰他不會明知故犯的。」

「真是傻丫頭。」霍天擎狀似憐愛地看着她,下一刻從身後將她摟住,英俊的臉頰低下,薄唇曖昧地抵靠在她的耳邊,「生意場上誰都不會清白,我是這樣,左凌辰也亦如此,你以為你的未婚夫是高高在上的天使嗎?不妨告訴你,左凌辰跟我一樣,我們都是同類人,為了獲得更大的利益不惜運用各種手段。」

郁暖心的身子一抖索,不知是因為他的擁抱還是因為他的話。

「你可以認為我撒謊,無關重要,但是我要告訴你,這個項目實際上就是國際圈錢組織利用一家買殼上市的公司通過王室關係來組織競標,獲得競標的人自然也是好處無限,左凌辰明明知道這個項目的背景仍然合作,這一向是他的風格。也對,如果沒有這些證據和資料,任何人都拿左凌辰沒有辦法。」霍天擎的大手仍舊緊箍着她,堅硬的胸膛貼合著她的後背,令她不由得僵直。

她知道,他既然告訴她這些,一定就是勝券在握了。在這之前她心中一直有底,這件事是因為方顏而起,縱使霍天擎想要對付左凌辰,在她認為他也不可能做的太絕,因為方顏是他的未婚妻,難道他能將自己的未婚妻送進監獄嗎?只是,她千算萬算仍舊是抵不過霍天擎的老謀深算,他的城府究竟有多深今天她終於領教了。沒錯,單單隻靠着商業泄密事件能給凌辰造成多大的打擊呢?

他,要的是徹底。

「暖,我遲遲壓着證據沒有放出,原因就是在於你。」他摟緊她的身子,性感的薄唇輕輕覆上她小巧的耳垂,低低的嗓音竟然泛起如情人般的呢喃,「左凌辰能否照舊經營他的左氏,完全取決於你。」

郁暖心眼中漸漸藉滿了冷意,這種冷意從她的心中慢慢滲透直到她的櫻唇間變成了冷笑。「我只是你打擊凌辰的工具而已,雖然我不知道你與凌辰究竟有什麼仇恨,但我知道你對他的恨縱使他坐牢一輩子都不會消除,你想讓他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所以接二連三地奪走原本就屬於他的幸福,」她轉過身,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緩緩吐出一句:「我想,方顏也曾經是屬於凌辰的吧?」

她不是傻子,方顏對凌辰的關心已經超出正常友誼的關係,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可以寧願傷害自己的未婚夫也要幫助朋友?只能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方顏對左凌辰心存愧疚。

她為什麼會有愧疚,想來也只有一點,那就是他們曾經是情侶。當郁暖心意識到這點時,她的心在隱隱作痛,她知道凌辰很愛自己,但是個女人都會介意最愛的男人將自己的心曾經給過其他的女人。

有那麼一瞬,在霍天擎的眼中滑過一抹複雜的神情,貌似對她的讚歎,又像是對她勇氣的另眼相看。

見他不語,郁暖心忽的笑了,卻是滲入骨髓的冷笑。「之前是方顏,現在又是我。對你而言左凌辰的幸福就是你的最大不幸,所以你要一一奪走。霍天擎,你真的好可悲。如果我是你的話情願跳樓死掉算了。」她故作惋惜地看着他,「在你身邊有的女人都是為你暖床的,唯一想要娶的女人卻是用來報復他人的工具,你這一輩子都註定要孤獨,因為你根本就不懂愛,根本就不明白『情為何物』,」

她的話還沒說完,下巴便被他的大手狠狠捏住,力量之大令她快要落淚,但還是咬牙強忍着,用滿目的怒光來冷冷地與他對視。她知道這番話激怒了他,從他倏然變得陰寒無比的眸光和下巴僵直地神態上她不難看出,她強迫自己不要害怕,雖然她很明顯地感受到他全身透過着的越來越濃烈的危險氣息。

郁暖心心中警鐘大作,就在她以為他會對自己動粗時卻見霍天擎放開她的下巴,倏然勾唇,笑痕竟然緩緩擴大,猛地欺身靠前,冷硬強勁的男性氣息一下子籠罩着郁暖心的周圍。

「你要幹什麼?」他的這個樣子比剛剛生氣時還可怕,她的後背立刻僵直,臉上警惕的神色早已經驅走了剛剛的冰冷。

「我令你很緊張嗎?你剛剛言辭間不是很勇敢嗎?」郁暖心抵觸的表情看在霍天擎眼中則是一種無言的挑戰。

「既然你已經猜到方顏和左凌辰曾經的關係,那就應該明白,我霍天擎可以做到第一次,自然也可以做到第二次。所以不要試圖來挑戰我的耐性,我說過會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左凌辰是坐牢還是穩穩地坐在他的主席位置上,就看你了。」

郁暖心聞言后,反倒是靜靜地看着他,縱使怒火也在一瞬間消失,安靜絕美的臉頰就像一尊凝玉製成的雕像一樣,半晌后,她終於勾唇,卻是一絲譏諷的苦笑。「霍天擎,你如願得到你想要的了,我還能有其他選擇嗎?當我踏進這個辦公室時就意味着我已經輸了。我答應你所提出的,離開凌辰,在你身邊待滿一年。但你要履行自己的承諾將這些證據銷毀。」

郁暖心原以為霍天擎會點頭,卻見他搖頭低笑。

心,不斷下落,「你到底想怎麼樣?」

「乖女孩,我現在要的可不是你的一年。」霍天擎低嘆著,熾熱的鼻息盡數噴到她的小臉上,語氣雖輕卻令她徹底絕望,「留在我身邊,直到我玩膩為止。說的不好聽一點,你就是我的情婦,什麼時候放過你要看我的心情,也許,是一輩子。」雖然連他都不知道做出這個決定究竟是出自什麼原因。

她倏然睜大美眸,「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你上次明明說過只是一年!」

霍天擎不怒反笑,薄唇親昵的移至她的粉唇上,貼着她的唇瓣曖昧低語:「我突然覺得這一年的時間似乎不夠,我所說的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完整說來應該是,給你最後一次哀求我的機會。我不但要你留在我身邊,還要心甘情願地留在我身邊。」

「霍天擎,你不要太過分了,我已經答應了你離開凌辰,你沒有權利要求更多。」郁暖心恨得牙根痒痒,眸間儘是恨意。

「我當然有權利。」他竟低低的笑出聲來,渾厚的笑聲,在胸腔里回蕩著,「我手中的籌碼很多,比如說有關你的艷照,又比如凌辰的前途。」

「如果我不答應呢?」她打斷他的話抬眸看他,眸中的神色勇敢而堅定:「大不了我將這些事情告訴凌辰,他愛我,自然不會讓你得逞,縱使艷照外泄又怎樣?我最多不再做藝人,不再唱歌和拍戲,你又能奈我何?」一頭烏黑的青絲,隨着她倔強的動作而輕輕飄動,半掩着她過於美麗的臉頰,卻更添幾分蠱魅。

霍天擎幽深的眸子因此不由一黯,他不得不承認他對她上癮了。低低的笑出聲,似乎聽到一個很好笑的笑話似的,「真是有骨氣,不知道郁老先生聽到你這番言辭后,會不會為自己女兒的傲骨激動得熱淚盈眶呢?或者是病情一下子好轉了?」他的手輕撫她的髮絲,轉而看似溫柔的停在她纖細的頸子,感受着她頸間的動脈有力的搏動,語氣,卻至冷無比。

郁暖心倒吸了一口氣,忽地抬起眸子,過分清亮的瞳仁直直刺入他的眼底,半晌后一字一句地說道:「這是你的第三道籌碼?」

霍天擎笑得似乎更開心了,輕輕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滿眼寵溺,「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的聰明氣了。」

郁暖心冷冷地看着他,轉而對他笑,笑得好諷刺,好無力,「高高在上的霍大總裁竟然能使用如此俗套的威脅方式,真是可悲。」

霍天擎不怒反笑,縱使眼底的深邃也抵不過那股令人心寒的笑意,慢慢地從他的眸光中傾瀉,落在郁暖心的臉頰之上。「方法不在新,也不在多,只要管用就行。」他伸手扣住她的後腦,令她不得不直視自己的眼睛,「上戰場的人手中的籌碼越多贏得幾率就越大,你說呢?」

郁暖心的心就像墜入無底深淵似的,無法着陸,她知道霍天擎有本事查出有關她父親的事情自然已經勝券在握了,她可以不顧自己甚至是不顧凌辰,但無法不去顧及父母。

「不要打擾我父母。」她清冷的語氣中透著一絲鬆軟,像是懇求又像是命令,但眸間的堅強正一點點流散,這句話意味着她一再堅持的防線終於倒塌。

「只要你心甘情願地留在我身邊,一切都會風平浪靜。」

郁暖心的心一涼,緊閉上雙眼,任憑霍天擎的唇如火般落下,男性溫熱的氣息緊緊包裹着她,難以呼吸。

麥溪

「暖心,你知道嗎?你的通告都已經排到明年的年中了,這些人還真是勢力。。」公司走廊中,小宇毫不客氣地對那些人品頭論足,說到不屑處的時候還撇了撇嘴巴。

她現在可是一躍成為公司身價最高的經紀人之一,原因是她手下包裝的郁暖心開始一路走紅,這對她的業績來講是毋庸置疑的證明。「暖心你看看,這些都是邀請你主演的片子,你現在的身價不同以前了,知道嗎現在公司正在重新調整你的出演加碼,所以不是每部片子你都要出演的,重要的是挑劇本、挑導演、挑戲份。」

待說完這番話后,她才發現走在身邊的郁暖心似乎沒聽到這番話,清澈的眼眸透著一絲木然,像是在思考什麼問題似的。「暖心?」

郁暖心這才反應過來,「我的事情你把關就好了。」

小宇上下打量了郁暖心一番,「暖心啊,你是不是跟左先生鬧彆扭了?怎麼這兩天不見你去約會呢?」

這句話倏然起了作用,郁暖心猛地停住腳步,原本恬靜的眸光騰起漣漪,臉色也變得有些異樣。

「怎麼了?不會被我說中了吧?」小宇見狀後言語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郁暖心眼中的神情漸漸黯淡,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躲了。

霍天擎的確說話算話,那天當她一身疲倦地從他的休息室中走出來后左氏的股價便開始趨於穩定,直到今天,商業調查科沒再繼續追究泄密案件,左氏與國際圈錢組織的交易也絲毫沒有受損,昨天左氏已經開始正式啟動第一期的投資計劃。他沒有繼續追究,原因就是尋得時機再給左凌辰狠狠一擊,而她就是霍天擎攻擊凌辰的砝碼。

如果可能的話,她情願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看着練舞室那群活潑可愛的女孩子心中泛堵。想要進入娛樂圈的女孩子很多,每個人都懷抱着夢想期待自己有一天會大紅大紫,但她們是否有想過「高處不勝寒」是怎樣的哀涼,尤其是身不由己的時候。

舞蹈老師正在為這些女孩子編排舞蹈,其中有一個女孩子跳得最好,動作很美也極富張力,她的長相和身材也是最美的,精緻洋氣的小臉上雖然泛著汗水,但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麗,白嫩的肌膚也因劇烈運動而變得紅潤不已,更增添了一份令人移不開眼球的魅力,不過她更多的像是在宣洩。

她蹙了蹙眉頭,仔仔細細打量隔着一層玻璃窗的女孩子,很眼熟,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半晌后恍然想起,這個女孩子不就是在電梯中見到的那位嗎?當時被幾位彪形大漢帶走的女孩子。

身邊的小宇還以為她仍處於難過之中,上前抱歉地說道:「暖心,真的對不住哦,我不是有意提起左先生——」

「小宇。」郁暖心輕聲打斷了她的話,指了指裏面的女孩子:「她也是公司藝人嗎?」

小宇順勢看過去,「暖心,你不會這麼健忘吧?你也見過她。」

「啊?」郁暖心一愣。

「看你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她叫麥溪,上次新人獎的提名名單中就有她啊。」

郁暖心這才恍然想起,沒錯,當時這個女孩子的確是在提名的範圍內的,只不過當時她沒有太過關注罷了,原來在電梯之前就見過這個女孩子,要不然她怎麼覺得有些眼熟呢。

「她是剛剛簽約的藝人嗎?」

小宇神秘兮兮地回答:「她是在獲得提名獎之後就馬上被公司給搶著簽下來了,這個麥溪可不簡單,她的來頭不小。」

「為什麼這麼說?」

小宇奴了努嘴巴,「這個女孩子很神秘的,聽說她背後的靠山是與黑社會有關,家世背景也不簡單,總之包養她的男人不是簡單的主兒,而且這個麥溪很有個性的,因為她的形象很好再加上她的神秘背景,很多導演都找上她,可她表明不會踏入影視圈,一輩子只會唱歌和跳舞,你說她是不是很奇怪,哪有這麼傻的女孩兒啊,機會到了眼前都不把握。」

「起碼她還有選擇的自由。」郁暖心若有所思地輕喃。

能夠選擇固然是好,能夠堅持自己的理想着實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尤其是在這如浮雲飄蕩的娛樂圈中,又有幾個能從始至終地完成初衷呢?每一個新入行的藝人在剛開始的時候都是信誓旦旦想要闖出一番天地,每一張美麗或帥氣的臉頰上都充滿著最本質的單純,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當夢想漸漸被現實覆蓋,當遮蓋在娛樂圈上的美麗面紗被現實殘忍地揭去后,這群懷攢夢想的人就會變得不再真實,甚至有時候走到最後看一眼鏡子時,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郁暖心看向仍在勁舞的麥溪,她似乎不嫌累似的,儘管已經汗如雨下了,不知為什麼,她的腦海中一下子浮現出電梯中那個高大冷漠的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裝使得他看上前寒冷無比。那個男人究竟是誰?難道是包養這個女孩子的男人?看上去又不大像。【有關麥溪和雷胤的愛情故事請看拙作《十惡不赦》】

正想着小宇上前曖昧地說了句:「你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你的白馬王子來了,想必是來跟你道歉嘍。」

郁暖心回頭看去,原本有些喧囂的走廊突然安靜了下來,彷彿就在短短的幾秒鐘時間。左凌辰正朝着這邊走過來,手中的一大束如海般深邃的花兒幾乎令郁暖心深深淪陷,那是她最愛的安徒生之花。

午後的陽光從走廊通透的落地窗落下,像金穗一樣灑落在左凌辰的身上,將他高大英挺的身影拉得更長了,英俊的面容就像籠罩在淡淡的白霧中一樣,完美的薄唇含着淡淡的笑意,性感又魅惑,他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地鎖住她的身影,如海水般不見底的眸底深處凝出顯而易見的深情。

有那麼一瞬,郁暖心的心被他唇邊的笑容深深觸動,緊接着便是恍如被扯痛的絕望,像這樣堂而皇之地來公司找她,左凌辰還是第一次。

左凌辰走到她面前,微笑,那唇邊溫柔的弧度恍如春日枝頭的梨花般令她心碎不已。

「暖心,婚紗已經設計好了,我帶你去試婚紗。」他凝視着她溫柔輕語,幾乎沒有將所有震驚的眼神看在眼中。

郁暖心不語,只是抬頭同樣凝視着他,忽然她斂下長長的睫毛,遮去眼底一閃而過的淚光,想好的絕情言語在見到他的瞬間還是像破裂的水晶般隨着淚霧蔓延。

撕痛

「暖心,你說什麼?」

浪漫餐廳,浪漫滿室,左凌辰卻不合時宜地驚愕出聲,看着坐在對面睫毛輕顫的女人,桌上放着的則是由名家設計的白色婚紗禮盒。

他將她帶到這裏原本想要打算共度一個浪漫晚餐,沒想到她卻開口告訴自己,她不會嫁給他,猶如晴天霹靂的消息令他整個人愣住了。

這兩天她一直躲著自己,就連他抽出時間到劇組探班她都避而不見,剛一開始他以為是自己工作太忙冷落了她由此而生氣,但今天看到她一臉嚴肅的樣子后,他才終於察覺事情遠遠沒有這麼簡單。暖心一向不是心眼小的女孩子,就算他因工作冷落了她,她也不會做出這麼嚴肅的決定來。

郁暖心的手指下意識地僵直攥緊,舔了舔略顯乾澀的唇,「凌辰,是我對不起你,但我真的不能嫁給你。」

「暖心,你在生氣?或者,賭氣嗎?」他的嗓音低沉如水,好聽得令她心悸。

「我是說真的。」郁暖心強忍着心中撕裂般的疼痛,抬眸看向他,「我們分開了這麼多年,再次見面后我真的很高興,我以為我還愛着你,可是我始終騙不了我自己。」

左凌辰眼底的溫柔漸漸被一抹楚痛所取代,連同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將她放置桌上的小手輕輕攏住,「我知道了,你剛剛接到新戲對不對?以前你在大學的時候就總是這麼調皮,動不動就會拿我練戲,我猜猜,這次應該是現代戲,對不對?」

心,被活生生撕碎了一個大口子,她似乎能聽到心在哭泣的聲音,很痛很疼。

看着她沉默的樣子,左凌辰似乎也不想自欺欺人了,只是將她的小手攥得更緊。「暖心,你說你不愛我,我壓根就不信。如果你怕結了婚影響了你的演藝事業,那麼我可以等你,一直等到你心甘情願嫁給我為止,只要你留在我身邊。」他的嗓音輕柔卻帶着難以遮掩的痛楚和退讓,甚至帶着淡淡的哀求。

心被狠狠地撞擊著,她看着他真摯而深情的黑眸,他是那麼體貼的男人啊,縱使在這個時候他也不忍心朝她發脾氣,這樣的男人,她一旦失去就再也無法擁有了。

「凌辰,我們不合適,三年前我們沒有在一起,三年後還是這樣,這說明我和你真的有緣無分,對不起,是我沒有弄清楚自己的心思,是我對不起你。」郁暖心很佩服自己在這樣心痛的情況下還能說出如此冷靜而絕情的話,連聲音都透著漠然和生疏的禮貌。

她在「認真」地演,心卻在認真地疼。

緊箍住她的大手終於顫抖了,她幾乎能聽得出他在粗喘的氣息,抬眼看去他似乎正在壓抑着什麼,就在她還要說什麼的時候卻見他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影徹底將她籠罩,連同那淡淡的麝香味伴隨着她的呼吸進入心扉之中,卻引來更大的疼痛。「真的是這樣嗎?」

左凌辰刻意保持着似笑非笑,修長而白皙的手指穿過她柔順的青絲,猶如一貫的輕柔體貼,卻強行將她的頭抬向自己,逼她清澈的眼眸中只有他一人。

「暖心是怎樣的女孩兒我豈會不了解?在你的眼裏和心裏只是愛我一人,不是嗎?為什麼要故意說謊令我傷心呢?你對我隱瞞了什麼?」

「沒有,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她清亮的黑眸對上他的,眼淚卻倒流進心中。

左凌辰眼底隱隱閃過一抹犀利,她也看到了他手背上的青筋突出,她知道自己傷這個男人有多深。他一向是有自持力的男人,縱使相戀多年也從未見過他對自己發過脾氣,一貫的溫文爾雅,一貫的貴族之氣,永遠溫柔得像是從古堡中走出來的王子一樣。

沒錯,王子就應該配真正的公主不是嗎?她充其量只不過是被王子看上的灰姑娘,童話世界永遠是美好的,但現實呢?灰姑娘又怎會配上王子?童話的結尾永遠是「從此他們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可現實又有多少是幸福美滿?一如從未向命運低頭的她,直到現在卻變成了被自由遺棄的人,沒有選擇的權利,也不能有選擇的權利。

「為什麼你不跟我說實話?」左凌辰一向低沉的嗓音終於因激動而提高,眼神中的溫柔徹底被深深的楚痛覆蓋,就像烏雲襲來。

郁暖心想要別過臉去,卻被他緊箍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再也無法遮掩地痛楚,心跟着也一跳一跳地疼。

就在這時,一道譏諷和幸災樂禍的聲音揚起,「還是我來告訴你原因吧。」

突如其來的女人聲音將這份快要窒息的氣氛徹底打散,兩人循聲望去,卻見一身華麗服飾的虞鈺站在不遠處,由於兩人的位置是由高大的綠植所形成的天然隔斷,自然沒有注意多出一個人來。

郁暖心一愣,左凌辰則挺起身,鬆手。

虞鈺輕蔑地看了一眼郁暖心,優雅上前,身後跟了四個助理,她只是在這裏吃頓飯而已,一個助理拿着整理好的服裝,一個是為她提着化妝箱,另一個是給她提包,最後一個很顯然是為她專門聯繫和接通告的,這種氣勢和架子也只有影后才配擁有。

她將目光轉到左凌辰身上,高傲的眼神中竟然鬆軟了下來,嫵媚的身子故意靠前,櫻唇輕啟,「左先生,您可是赫赫有名的左氏總裁,怎麼卻被郁暖心這個小丫頭玩弄於鼓掌之中了呢?她離開您很簡單啊,是因為她愛的是霍天擎嘛。」

自從這個女人出現后,霍天擎就很少再去找自己了,最近這段時間更是如此,甚至是她主動打過電話相約,也被冷冷拒絕,她不難嗅到危險的氣息。她是個藝人,雖然目前是人人追捧的影后,但如果一旦與霍天擎的關係鬧僵她的事業就岌岌可危了。再者,她今年已經26歲了,26的年齡如果在其他行業來講正是大好年華,但在娛樂圈就不盡然了,這無疑是一個尷尬的年齡,也到了一個瓶頸。

比她年齡的女藝人大有人在,就拿眼前的郁暖心來講,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孩子很有才華,而且還長了一副連女人看了都心動不已的絕美容顏、令女人見了都自愧不如的完美身材。像這種女孩子的前途可想而知,在加上有着霍天擎和左凌辰兩個同樣優秀男人目光的關注,身價一再飆升,這樣一來自然會給她帶來威脅,如果她再不主動出擊的話,她的影后地位早晚不保。

跟在霍天擎身邊三年,她自然是情不自禁地愛上了那個男人,但她也要為自己的以後鋪路,萬一霍天擎厭倦了自己,能夠搭上眼前這個與霍天擎可以匹敵的左凌辰也是一件幸事。

左凌辰似乎對虞鈺很不感興趣,甚至深攏的眉宇間泛起抵觸和不耐,「虞小姐,這是我們的私事,請你自重。」

虞鈺沒料到他會這麼不客氣,臉色變得有一瞬的難看,但她畢竟擅於交際,立刻恢復了一貫的高雅自信。「左先生,我說的句句屬實。你可能還不知道她和霍先生的事情吧?也對,她怎麼好意思告訴你呢,所以這個得罪人的活兒也只能由我來做了。暖心可是深得霍先生的喜愛呢,她不但陪霍先生去島嶼度假,而且還被霍先生帶到了御墅,哦,也就是霍家老宅,好像是為霍家老婦人彈鋼琴呢。我在霍先生身邊待了這麼久,從來沒見過他帶哪個女人回老宅呢,可見她在霍先生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喋喋不休的她說到這裏,在見到左凌辰一記鋒利的眼神后謹言了,但見到似乎起到了效果心中頓時冷笑。

郁暖心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臉色變得極度不自然。

左凌辰的臉色果然突變,修長的手指也倏然攥緊,半晌后才將手指鬆開,看向身邊的女人,「暖心,之前你真的去過御墅?」他在乎的是她是否跟自己說實話。

郁暖心斂下眸,長長的睫毛遮住過於痛苦的眸光,卻只能絲毫不遮掩地點了點頭,這是事實,在這個時候承認反倒是最好的。

又澀又痛的情緒終於將左凌辰眼底最後一抹溫柔覆蓋,面對郁暖心這般的誠實,他的胸口彷彿有血氣翻湧,連嘴唇都變得有些煞白,甚至連一貫優雅的面容都變得僵硬冰冷,脊背如寒冷的冰雕一樣筆直。「為什麼當初沒有告訴我?」這才是最關鍵的,想來真是可笑,原來所有人都清楚只有他一人被蒙在鼓裏,想來這才明白當初舅母見到郁暖心第一眼時的神情。

郁暖心一時詞窮。

「她當然不會那麼傻得告訴你了,難道還要故意讓你知道她腳踏兩條船嗎?左先生,您是否將郁暖心想得太好了,不妨跟您說吧,我見過這麼多的藝人,從來沒見過像她這麼主動獻身的女孩子呢,為了能夠大紅大紫,她可是做足了功夫,我還記得度假的那幾夜,她和霍先生可是夜夜笙歌呢——」

「閉嘴。」左凌辰實在聽不下去了,一聲冷喝。

郁暖心實在忍不住了,看向一臉傷痛的左凌辰冷聲:「凌辰,我的確就是這樣的女人,所以你還是趁早看清我比較好,今天的話我已經說得很沒明白了,對不起,這件婚紗不適合我。」說完抓起包包就跑了出去。

雖然虞鈺的話很難聽,但句句屬實,她真的不忍心再看到凌辰受傷。

「暖心——」見她離開,左凌辰眼中一驚,下一刻卻被虞鈺一手拉住,順勢將他挎住。

「左先生,您也聽到她剛剛的話了,如果不是做賊心虛她大可以同我對質,不必要承認了,」

「滾。」一句冰冷冷的言語將虞鈺的得意打斷。

「什麼?」虞鈺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但見到他眼底的冰寒后,嚇得得瑟了一下。

左凌辰一向以溫文爾雅著稱,像此時這般沉冷的樣子還實屬少見。「滾,別讓我再看見你。」

虞鈺的臉色變得紅一塊白一塊的,很顯然左凌辰的態度讓她面子上過不去,畢竟是在自己的助理面前。「我說這些只是不想看着你還蒙在鼓裏罷了,不領情算了。」她狠狠地跺了跺腳,恨恨地離開了。

車子裏。

「那個郁暖心有什麼好?我真是不明白為什麼霍天擎和左凌辰都跟這個女人有關係。」虞鈺氣得臉都要變形了,一邊惡狠狠地抱怨著一邊朝助理嚷去,「喂,你眼睛瞎了嗎?沒看到我的口紅該補了嗎?像個木頭一樣。」

拿着化妝箱的小助理連忙上前替虞鈺補妝,她最近的脾氣越來越大了,弄得幾個助理每天都心驚膽顫的。

「真是的,就算她郁暖心是個美人坯子,但我也不差啊,那個左凌辰憑什麼對我大呼小叫的?就算他是左氏總裁也不用這麼神氣吧,其他人巴不得我跟他們多說一句話呢。」虞鈺看着鏡中的自己,語氣憤恨地說道。

「哎呀虞姐,你就不要跟郁暖心那種人生氣了,她也就仗着這兩個男人的話題被炒紅的嘛,她的運氣好只是暫時的,今天你已經做到讓左先生認清郁暖心是什麼人了,我想郁暖心那種人時間一長,說不準霍先生對她也沒了興趣,到時候看她怎麼辦。」說話的是跟在虞鈺身邊很久的小助理,她年齡雖小,但看上去就很精明。

「我怎麼可能等到那個時候?」虞鈺眉頭一挑,「你去給我做兩件事,第一件就是將左凌辰與郁暖心取消婚禮的消息透露給媒體,第二件就是上傳幾張郁暖心與其他男人上床的照片。」

「啊?虞姐,這兩件事情不好做。」

「有什麼不好做的?你又不是沒有做過,當初搞菲茨曼的時候不就是用了這種方法?哼,沒想到她還挺有辦法的,不演戲改唱歌了。所以這次對付郁暖心我決不能手下留情,一定要讓她永遠沒機會翻身。」虞鈺眼底燃燒着熊熊的烈火,在助理面前她無需再去偽裝高雅。

「可是……當初菲茨曼的確是和富家子弟拍了一些不雅的照片,我們只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但是郁暖心沒有這些照片啊,還有,左先生剛剛也沒有說要取消婚約呢,我們這樣做是不是不大好,」

「你是木頭還是笨蛋啊?在這個圈子裏一直都是無中生有的,你在這個圈子裏待了這麼久難道還不清楚嗎?左凌辰怎麼可能娶那麼一個女人進門?我們只不過是提前讓媒體知道他們分道揚鑣的消息罷了,再者郁暖心一向工於心計,為了上位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我就不相信她沒有跟其他男人有染,就算沒有照片你也去給我做出來,找個可靠的人做得真實一些,到時候我就不相信霍天擎還對她感興趣。」

虞鈺一臉的精明之氣,眼中儘是毫不遮掩的陰狠和嫉妒,她要徹底毀掉郁暖心!

難得恬靜

郁暖心拖着一身的疲憊回到公寓中,從餐廳出來后她沒有回公司也沒有去劇組,這個時候她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待着,靜靜地待着,誰都不要來打擾。腦海中一直浮映着左凌辰那雙儘管壓抑卻仍舊傷痛的眼神,心一抽一抽地疼痛,這種疼痛令她一路上都無法呼吸,身體就像是被徹底撕裂地疼痛。

房門被無力關上,將包包扔在沙發上后直接上了樓,這個時候她只想窩在床上,什麼都不理。

「啊——」剛進卧室,郁暖心就被床上多出了一個人嚇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驚喘了一下,待看清床上的男人後驚愕地用手掩住唇。

床上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兩天前在辦公室中威脅自己的男人,霍天擎。

卧室的壁燈靜靜綻放着幽暗的光芒,落地窗敞開着,淡紫色的紗簾被風輕輕吹動,窗外是開發商別出心裁栽種的瓊花樹,高大而開滿雪白色的花,隨着風兒的湧進,不止帶來淡淡的花香,而且花瓣飄落滿屋,一切都顯得靜謐而夢幻。

鋪有淡紫色床單的床榻上,霍天擎就這麼靜靜地睡着,一身黑色西裝的他躺在那裏,床榻都顯得似乎變小了。他枕着她的枕頭,一貫緊蹙的眉頭此時卻舒展了,卻不難看出他眉宇間略顯疲倦的樣子。

這個男人怎麼像鬼一樣跑到她的公寓來了?還有,他是怎麼進來的?胸口處騰起一絲不滿,她幾個大步上前抓起一邊的抱枕高高舉起,真想將他砸醒。

不過,半空中的手緩緩放下。下意識地凝視着床上的男人,他看上去似乎真的很累。

原本深邃闃黑的眼睛被睫毛緊闔,此時此刻她才發現原來這個男人的睫毛真的很漂亮,長而密,英挺的鼻翼不難看出他性格的堅定,一貫岑冷的薄唇微抿著,湛清的下巴上有着新生的胡茬,想必是沒有來得及理。西裝的外套被他扔在了一邊,躺在床上的他身穿了一件量身定做的黑色襯衫,胸前的扣子解開了幾顆,健碩的胸膛若隱若現,呼吸均勻,一看就是睡得很踏實。

將抱枕輕輕放在了一邊,雖然她很想質問他為什麼私自闖入,但這個時候她反倒是不忍心將他吵醒了。

沒想到這個男人也會有這麼恬靜祥和的一面,沒有冷漠、沒有諷笑、沒有霸道,英俊得令人移不開眼。郁暖心鬼使神差地坐在了他的身邊,美眸的光落在他的臉上,有一瞬許是夢到了什麼似的,男人的眉宇漸漸蹙起。

她低下頭,心底彷彿漸漸流過一絲柔柔之感,蔥白的手指下意識地抬起,輕輕覆在他微蹙的眉心上,眼底一貫的清冷有了一瞬的融化,男人像是得到了安撫似的,微蹙的眉頭竟然慢慢舒展。

霍天擎這個男人一向都是高高在上,霸道而自私、冷漠而不羈,她終於想起自己從未見過他睡着后的樣子,縱使與他有過床第之歡,每次也似乎都是他提前醒來,如果早一點看到他這般孩子氣的樣子,是不是能對他的恨就少一點?

她像是被人狠狠撞擊了一下猛然醒悟,自己竟然能夠凝視他良久?起身,卻因動作急促而一下子撞到了旁邊的茶几上。

靜謐的氛圍頓時被一聲響動打破。

男人的睫毛顫了顫,響聲雖然不大,但還是將他吵醒。睜開眼,瞳孔深邃而深壑,不過彷彿有一瞬還陷入剛剛的夢中似的,獃滯而迷離,幾秒鐘后便恢復了一貫的神情,輕輕轉頭看到了站在床邊的郁暖心。

四目相對,一時間空氣中竟然泛起一絲難言的情愫。

「你……」郁暖心半晌才開口,聲音輕柔。

因為在剛剛,她很明顯地看到了霍天擎眼中那一瞬的深黯和寂寞,為什麼會這樣?她從來都看不懂這個男人,也無法深知他究竟在想什麼,但就在他醒來的瞬間,她卻看到了他內心深處的孤獨和脆弱。

看錯了嗎?眼前這個男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又怎麼會流露出那般令人心疼的神情呢。

「我剛剛回國,不用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霍天擎從床上坐起淡然地說了句。

郁暖心發現他又恢復成以往的樣子,危險得像只豹子,心中不由得自嘲,果然是自己看錯了,他始終是危險的男人,怎麼會有軟弱的一面?

「你怎麼進來的?」她勢必要好好問清楚才行,心中卻在擔憂以後的安全問題,看樣子是個隱患。

霍天擎起身,似乎沒有回答她問題的意思,像是這個公寓的主人一樣走進了浴室,卻在門口處停住了腳步,「站着做什麼,進來為我洗澡。」似乎對她冷淡的反應深感不滿,他的眉宇再度蹙起。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了,去國外主持會議這兩天滿腦子是她的身影,渴望見到她的心情是從來沒有過的,下機后竟鬼使神差地來到她的公寓,繁雜的公事令他身心疲倦,似乎躺在她的床上,呼吸著屬於她的清香才能得到安撫,只是沒想到自己會在一個女人家裏睡着。

也許,只是迷戀這個女人的身體,這是唯一的解釋。

看着霍天擎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門口,郁暖心一陣氣結,她從來沒見過這麼自作主張、死不要臉的男人,怎麼可以這樣?不但睡了她的床,還泰若自定地大搖大擺用她的浴室,甚至讓她,伺候他洗澡?有沒有搞錯?縱使她答應留在他的身邊,也不至於像使喚丫鬟一樣使喚自己吧?

但抱怨歸抱怨,郁暖心還是悶着一肚子的氣走近了浴室,見他真是一幅等著被伺候的樣子,氣得拉開噴頭開關,水「嘩嘩」地流入浴缸之中。

「你到底是怎麼進來的?」她一邊為他放洗澡水,一邊不忘再次問了句。

「有一把萬能鑰匙就可以了。」霍天擎一邊優雅地脫掉衣服,一邊悠哉地解答她的疑問。

什麼?郁暖心氣得都快要栽進水裏了,遇上這種男人她簡直無語了,他竟然能想到這麼可恥的辦法。

浴室,熱氣裊裊。

霍天擎健碩頎長的身子沁泡在水中,這個浴缸對於他而言似乎小了些,很顯然他並不是很滿意。「不用這麼小心翼翼,我連續工作了72個小時,不會這麼快有精力要你的。」看着她一臉謹慎和防備的樣子,他的唇角竟然泛起壞壞的漣漪。

郁暖心美麗的臉頰倏然一紅,眼中又羞又怒,像是撒氣似的加重了為他塗抹浴液的力量。霍天擎低低地笑了,將她的小伎倆看在眼中,黑眸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她,半晌沒有說話。

不難感受到來自頭頂的炙熱,郁暖心不自然地抬頭,卻與他清亮的視線相撞,手不由得輕顫一下,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看樣子我得搬家了,隨隨便便就能進來陌生人太危險了。」

「對你而言我是陌生人?」頭頂揚起男人不滿的聲音,低沉而不悅。

郁暖心暗自瞪了他一眼,沒有回答卻加快了手中的動作。伺候完洗澡希望他能馬上離開,現在的她心緒很亂,只想一個人待着。下一刻尖尖的下巴被男人修長的手指抬起,力量很輕柔卻也不容易躲避。

「有沒有想我?」鬼使神差地,他竟然脫口問出了這麼一句話,驚訝之餘也似乎很期待她的回答。

低沉的嗓音如天籟的聲音,絲絲入耳,帶着蠱惑的味道。美眸含着淡淡的疑惑,郁暖心抬頭凝視着他,很顯然他的這個問題令她也感到很奇怪,心卻在聽到這句話時,不受控制地輕顫一下。

「怎麼你不問我有沒有跟凌辰分手嗎?」這個問題應該是他關注的吧?

輕捏她下巴的手指微微用了一點力,使他正視着自己的眼睛,他似乎沒聽到她的疑問似的再度問了句,「這兩天,有沒有想我?」低沉的語調甚至沒有提高,卻透著令人無法規避的堅決和探究。

連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在乎這個答案,不過既然是掠奪者,那麼他要得到的就不止是她的身體這麼簡單吧。

有一瞬,郁暖心的眸間很是不解,但很快就沉寂了下來,如潮水漸漸褪去一樣,留下的是一貫的平靜和淡然。

「沒有。」她回答地很堅決,聲音雖輕,卻帶着如鞭子般的冷然。

下巴處傳來一陣疼痛,她不由得蹙眉,不難感受到男人的不悅。他到底想要怎麼樣?逼着她與最愛的男人分手,還試圖用這種手段來染指她的心?難道他就這麼恨左凌辰,做的這麼絕?就連讓她在心中想他也不行嗎?

「你這麼聰明不會忤逆我的意思,所以你只能與左凌辰分手。」霍天擎的聲音變得冰冷而殘忍,大手徹底將她的小臉抬起,俯身朝向她,「你要給我的不單單是身子,還有你的心。」

「你不要太過分了。」郁暖心一把推開他,站起身來,身上的長裙因浴室的水氣而有些打濕,若隱若現的完美輪廓令霍天擎眼底倏然一暗。

霍天擎冷然一笑,「不要跟我鬧彆扭,過來。」

郁暖心眼底充滿了警備,蹙眉盯着他,像是在盯着迅猛野獸似的。「霍天擎,你到底想怎麼樣?」

看着她粉嫩的小臉透著隱隱的不滿和怒氣,他竟又笑了,「說你想我。」大手沿着她的脊背一路向下。

郁暖心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似的,冷笑一下,「你說什麼?」

霍天擎唇邊的笑痕更深了,低下頭,薄唇幾乎要貼近她的再度命令:「告訴我,你很想我。」

「我說過我不想。」天底下竟然還有這種男人,竟然逼着別人來想他?他也太霸道得令人髮指了吧?

「不說?」修長的手指輕撫她柔軟的頸部。

「不說。」

「那好。」霍天擎今天的脾氣似乎好得嚇人,但更多的像是貓逗老鼠般的興趣,勾唇一笑,「不說,那就做吧,」

郁暖心一愣,「做?做什麼?」

霍天擎唇邊的笑意轉為壞壞的邪魅,一貫深邃闃黑的眸泛起熟悉的幽暗,低頭在她耳邊輕聲:「做——愛做的事情。」

郁暖心倏然瞪大了眸子,不難發現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已經發生了明顯的變化,驚喘之餘慌亂不已,「你剛剛明明說自己沒有精力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霍天擎笑得很邪惡。

郁暖心的臉變得通紅,尷尬地道:「我、我,今天身體不舒服。」

「身體不舒服?」霍天擎笑了笑,支起身捏起她的下巴,命她的目光中只有他一人,「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心理不舒服,嗯?」唇邊的笑容雖然很輕,眼底卻漸漸變得有些冰冷。

「我……」

「給你兩天的時間還沒有適應?從你點頭的那刻起,你就屬於我霍天擎的女人,你要做的就是懂得如何才能伺候我開心,明白嗎?」霍天擎低沉的嗓音帶着不怒自威的命令。

郁暖心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斂下長長的睫毛,水中的小手卻下意識地攥緊。

激情過後。

霍天擎健碩的身子依靠在床頭,結實的手臂仍舊緊緊箍住郁暖心的纖腰,絲毫沒有放手之意,更加沒有離開的舉動。郁暖心無力地趴在他的胸膛上,滾燙的小臉貼合在他糾結的肌理上,男人穩健有力的心跳聲一下子撞擊着她的耳膜。

樓下的門鈴適時響起。

郁暖心的身子微顫一下,霍天擎則挑眉看了她一眼。

她的住址很少人知道,小宇、左凌辰、父母還有就是眼前這個男人。小宇今天一直忙着公司藝人的事情,父母在醫院,這個時間能來到她住所的人就只有一個了。麗靨倏然一變,下意識地抬眸,卻看到自己的驚慌已經映入霍天擎的眼底。

清亮的眸深邃地打量着她,一瞬不瞬,她的心開始了不規則地狂跳,卻在看到他唇邊慢慢勾起殘冷的笑意后,蔥段般的指尖也開始了顫抖。

她驚慌地注視着他,他則慢慢起身,扯過浴巾圍在了腰身上,拉開了卧室的門,

「不要——」郁暖心終於失聲叫出,美麗的臻首不停地搖著,細細的貝齒幾乎快要將櫻唇咬破。

男人的腳步停在門口,眼中是漠然的笑,「讓他等這麼久着實不禮貌的行為。」說完,高大的背影就消失了。

走廊上,男人穩重的腳步聲令郁暖心一陣眩暈,連同心也在,不斷下墜。

門外,左凌辰按門鈴的大手停滯在半空。

門內,霍天擎漠然而譏諷的黑眸看着他,唇間更是勝利者高高在上的姿態。

「你怎麼會在這裏?你對暖心做了什麼?」見到他簡單地圍了一條浴巾,左凌辰的眼神倏然變得鋒利,原本優雅的英俊臉頰也變得鐵青。

「我是郁暖心的金主,在這裏出現也是正常的事情。」霍天擎有條不紊地低笑,眼底卻肅殺地冷叱,「換句話講,郁暖心是我包養的情婦,我想要她隨時都可以。」

「你這個混蛋!」左凌辰頓時變得怒不可遏,大步上前恨不得一拳打在霍天擎的臉上,「暖心不是你想糟蹋就糟蹋的,三年前你對她做了什麼你不是不記得,現在還要來傷害她?」

「真是笑話,郁暖心是心甘情願留在我身邊,怎麼被你說的好像是我在強迫她似的?」

左凌辰終於被他的言語激怒,拳頭狠狠揚起,朝他揮了過去。霍天擎利落地躲開了他這記狠拳,大掌猛地順勢將他的拳頭鉗制,眼底一片冰冷,「我的表弟,你的拳頭還是我教給你的呢,妄想揮在我的臉上?」

話音落下一把扯過左凌辰的領口,看了看樓上的位置,唇邊勾起邪魅不堪的曖昧,「話說回來,你的女人夠魅,在床上她就是個十足的妖精,令我一遍又一遍品嘗不夠——」

左凌辰額上的青筋爆出,這番言語令他更加怒火中燒,一個反手抓過霍天擎的手臂,另一隻手早已成拳,狠狠地準備揮下去——

「凌辰!」郁暖心走出卧室恰巧看到了這一幕,連忙出聲阻止。

「暖心。」左凌辰循聲看去,卻在見到郁暖心隻身穿得單薄,一步步下樓,每一步似乎都像是腿上灌鉛了似的。

身上的襯衫恰到好處地將她的身子包裹,卻難以遮住她頸部上、鎖骨上顯眼曖昧的吻痕,甚至是若隱若現的長腿肌膚上,也會看到那一道道印記。左凌辰眸間不可置信變成了傷痛,受傷的神情令郁暖心的心在撕裂般疼痛。

她暗自深呼了一口氣,強行將想哭的慾望壓下,走到他面前抬手輕輕將他的手臂拉下,「不要為了我這種女人惹得你們起爭執。」聲音輕輕的,低低的,就像水面被風吹起的漣漪,無力而略顯憔悴,「不值得……」

「暖心,告訴我,是他強迫你的對不對?」左凌辰緊緊拉過她的小手,眼神充滿了心疼和緊張。

郁暖心凝視着他的眼眸慢慢沉落,斂下眸輕輕一搖頭,「他沒有強迫我。」

「我不信,你愛的是我,怎麼可能跟他在一起?他明明就是在強迫你,就像——」左凌辰情緒激動地說着,說到一半倏然停口。三年前的事情他絕對不可以讓暖心知道,否則她對自己只有失望,縱使他向她解釋,她會原諒自己嗎?

郁暖心抬頭看着他,美眸閃過一抹楚痛,轉瞬變成平靜,她沒有聽清左凌辰最後幾個字,輕輕地嘆了口氣卻止於唇邊,「凌辰,我的確愛過你,在三年前,三年後一切都變了,我們還是做朋友吧。」

左凌辰的大手開始發顫,優雅的薄唇緊緊抿起,下巴變得僵硬,「如果你不愛我,怎麼又會想要嫁給我?」

「那是因為我的父親,當初答應嫁給你完全是想讓他老人家接受治療,當初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郁暖心的聲音有些清冷,但仔細聽不難聽出微微的顫抖。

「暖心,你……」

「你走吧,對不起我不能選擇你。」她走到霍天擎面前,抬頭看了一眼他,忍着痛:「我真正愛的人是天擎。」踮起腳尖,顫抖的櫻唇主動覆上霍天擎的。

兩個男人,其中一個驚愕萬分,另一個眼底則泛起笑意。

腰間倏然一暖,男人化被動為主動,只是蜻蜓點水的吻變成了他刻意地索取,火熱的舌靈活地俘獲她的香舌,輾轉意濃,鼻間儘是淡淡的龍誕香,令郁暖心心神恍惚,下意識地想要推開,卻被他摟得更緊。

「夠了。」左凌辰眼底的震驚早已經轉為震怒與暗傷,他上前一把將郁暖心扯開,下一刻霍天擎也利落地抓住了郁暖心的另一隻手。

「我要你跟我走。」左凌辰拉着郁暖心的左手,眼神犀利,言語堅定。

「笑話,郁暖心早就是我的女人了,你現在才想來帶走,來得及嗎?」霍天擎也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低沉的嗓音沁含一語雙關的譏諷,眼底早已是冷肅一片。

郁暖心夾在兩個男人中間,被他們拉扯地苦不堪言,緊箍住自己左右手的男人大手幾乎要將她給捏斷了,好看的黛眉蹙起,美眸也泛起痛苦的光。

左凌辰見狀,倏然冷言喝向霍天擎,「放手,你弄疼了暖心!」

霍天擎冷笑一聲,不但沒有鬆手反倒是更加用力地鉗制,「她的疼痛不是我一個人造成的。」

「我的胳膊快要斷了。」郁暖心疼痛不已。

兩個男人僵持着,左凌辰看着郁暖心,而霍天擎看着左凌辰。

良久后——

左凌辰緊箍郁暖心的大手緩緩鬆開,就像漫畫中的慢鏡頭般一點點,帶着痛苦的顫抖,縱使他多想拉這個女人入懷,但還是不舍她眉間的疼痛,深深地看着一眼郁暖心,那目光中帶着痛徹心扉的光芒,幾乎具有催化人心的作用。

「凌辰。」她的心泛起千瘡百孔的痛,想要情不自禁上前,卻在她即將行動之前被霍天擎一個用力拉入懷中。

左凌辰痛苦地閉上眼睛,片刻后猛地轉身,大踏步離開。

房門「嘭」地一聲關上,她的心也隨之震碎,徹底陷入深淵。

「暖,從今天起你就要給我徹底忘記那個男人。」男人低沉的嗓音落下,帶着滿足和命令。

「放開我。」郁暖心像是沒聽到似的,聲音變得清冷無比,連眼神都瞬間冰凝,纖細的手指早已攥緊。

霍天擎眉間泛起不滿,將她微微拉開,剛要開口,卻——

「啪!」一個耳光扇在了男人剛毅的臉上,突兀地,毫無征告的。

空氣像是凝結了一樣,瞬間冷到極點。

霍天擎的臉色變得肅殺,幾乎是鐵青一片,原本帶笑的眼底陡然變得冷叱,恍如撒旦般迸射著憤怒的光芒,幾乎要將眼前的女人燃燒殆盡。

郁暖心也毫不畏懼地盯着他,眼中儘是恨意,下一刻她的下顎被男人冷硬的大手狠狠捏起,彷彿就要捏碎一樣。

「該死的女人,你是第一個敢打我的。」一股冷窒的氣息從霍天擎的全身透出來,有着顯而易見的危險,從他隱忍的眸中和青筋突顯的大手上,不難看出有一種滅頂之災的氣息。

郁暖心冷笑,「你也是我第一個打的人,哦,不對,我從來不打人,因為我打的都不是人。」眸間映出他愈加的憤怒,但還是清冷地盯着他,彷彿在與他的危險氣息抗衡似的。

男人冷峻的眼神陡然變得更加森冷,鐫刻剛毅的臉上也因她的這句話而變得異常扭曲,「真是夠膽識。」他的手勁猛然增大,看着她眸間閃過痛意還在高傲地堅持着,不由得更加怒火中燒,「只不過,你愚蠢的行為會讓你付出代價。」大手狠狠一推,將郁暖心整個人都甩到了沙發上。

巨大的力量令她差點昏厥,緊接着她感到身上一陣壓力,男人欺身而上。

似乎意識到他要做什麼,她的唇邊勾起破碎的冷笑,「霍天擎,你只不過是一個只會交配的雄性動物罷了,像你這種人早晚會遭報應。」

男人的動作倏然停下。

室內也瞬間凝上一層冰凍般的寒冷。

霍天擎手背上的怒火青筋完全凸現出來,原本深邃的眼眸染上似血般的紅,全然一番嗜血的味道。他低吼一聲狠狠揚起拳頭,朝向郁暖心的方向,

郁暖心死死閉上眼。準備挨他這一拳,打死她也好,這樣她就不用再做他的扯線木偶了。

拳頭帶起一陣冷風,從她的耳邊劃過!

「嘭——」男人的拳頭在即將落下之際卻改變了方向,狠狠打在離郁暖心臉頰只有幾公分的玻璃花架上,緊接着抽身離開。

半晌后,沒了聲音。

郁暖心睜開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旁邊早已經支離破碎的花架,上面沾滿了鮮血。他竟然沒將這一拳打在自己身上?

「咚。」一聲響,一把精緻的電子鑰匙落在她身邊,霍天擎重新走到她面前,面色已由剛剛的暴佞轉為一貫的漠然,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只不過系襯衫紐扣的大手正在流血。

郁暖心的心莫名地疼痛了一下。

「這是臨海別墅的電子鑰匙,收拾好你的東西給我住進去。」他穿戴好后,絲毫沒有關注正在流血的大手,走到門口處轉身冷聲,「明晚下班要是在別墅中看不見你,別怪我不客氣。」

房門再度被關上。

郁暖心的身子隨之顫抖一下,所有的堅強在瞬間都化成烏有,癱軟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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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擎天(上、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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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君命難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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