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知難相守
在十一放長假之前，第一次測驗完畢。笑笑的成績全班排名第二。入學成績是三十五名的笑笑這一下有點一鳴驚人的味道。笑笑到了高中之後，並不如初中那會兒活躍，大家一時沒有將視線放在她的身上，而這麼一次考試，聚集了許多的亮光。大家突然就發現了藏匿在角落中的肖笑笑，多麼漂亮的小姑娘。
十一回去的那日，放學之前，顧哲川給笑笑發了個短訊，「樓下等你」。
笑笑心想着他那麼一道優美的風景線往這樓下一站，等會兒自己跟他走在一起，還不惹來大家的眼光，忙低頭髮了一條信息過去，「你能不能在校門口等我？」
「為什麼？」顧哲川看到這個短訊不由好笑。
「因為，因為，你太顯眼。」
顧哲川扯了扯唇，這個理由倒很實誠。他身上斜跨著個書包，一手插入口袋中，一手握著個銀色的手機，在陽光底下閃閃發亮，特別是唇角的那抹若有若無的笑容，惹來了校園裏一大幫女生的目光。顧哲川慢慢地往校園外走去，等她下課。
笑笑一下課就往外面跑，在這種年紀對這種事情還是很敏感的。她扯了扯顧哲川的袖子，「快走吧。」
「這麼害怕跟我在一起？」顧哲川邁開修長的雙腿跟在她後面，順手提走她手中大大的行李包。
笑笑只做聽不見，快步地往附近的客運中心走去。
汽車上，顧哲川從書包里拿出些小零食遞給笑笑吃，又關心地問了她一句，「暈車么？」
笑笑搖頭，不暈，只是睏乏得很。打了個呵欠，顧哲川靠過身子，貼近了她，笑笑長睫一顫，臉色微紅，剛想問些什麼，顧哲川已經離開了她，「好了，靠着睡吧。」
笑笑哦了一聲，原來他是在為自己調椅子啊。
本來，顧哲川的視線是盯在前面的影像上的，突然地就想轉過頭來看看笑笑。此刻她已經睡過去了，臉色有些微微的粉。他伸手捏了捏，又揉了揉，見她有轉醒的跡象，抽回了手，繼續看影像。
笑笑在他捏她第一下就已經醒了，在汽車上哪兒能睡得安穩，睡得朦朦朧朧的。不過又覺得醒來比較尷尬，就繼續裝睡，睡了一會兒實在睡不着，就睜開了眼睛，也瞪大着眼睛去看影像。顧哲川見她醒來，將水遞過去給她喝，笑笑低聲說了聲，謝謝。
又過了一會兒，顧哲川扯了扯笑笑，「笑笑，我們說會兒話吧。」
「嗯。」笑笑此刻覺得尷尬，心想着早知道繼續睡下去算了。顧哲川她可是一次比一次不想見，說不上為什麼，總覺得他身上有一種令她鬱悶的氣息。她耷拉着腦袋，只怕他說出些什麼讓她難以拒絕的話來。
經過這段時間，她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顧哲川對她，根本不是對一個妹妹那般。她承認他對她很好，好到滲透到每一個細節。她記起他替她背書包，替她系鞋帶，送她大包的零食，又做蛋炒飯給她吃。可是他也會對她很壞，經常敲她的腦袋，蹂躪她的臉頰，還嘲笑她，還吻過她。不過小說中說的，這種欺負，正是因為喜歡引起的。總歸來說，這種認知讓她很矛盾，而且矛盾了很長時間。她不知道下次再見到他的時候，該用哪種心態去面對。
顧哲川看着笑笑的表情不對，明明是一副哭出來的表情，卻勉強地笑着。顧哲川湊近了腦袋，看着她越來越低下來的腦袋，紅色逐漸爬上她的耳廓，心中不僅一盪，低聲道，「笑笑，你害羞？」
笑笑連頭都不敢抬了：「沒有。」
「我看到你臉紅了。」顧哲川不依不饒。
「我……我見到男生都會臉紅的。」笑笑底氣不足。
「嗯，原來你現在才發現我是男生啊。」顧哲川拉長了聲音，眼眸帶笑，若三月明媚陽光。
笑笑發現自己似乎有點被繞進去了，頭越埋越低，埋到了自己的雙膝之中，心中恨自己的不爭氣，怎麼能夠就這麼臉紅了，這臉紅了容易，要那紅暈退去可不是那麼容易的。顧哲川也沒有再說出一些逗她的話來，笑笑等到神情恢復得差不多了，才抬起頭來，顧哲川此刻柔聲道，「笑笑，讓我等你，可好？」
笑笑扭頭看窗外，臉又一次通紅起來。她說，我聽不見聽不見，什麼都聽不見。
顧哲川看着她晶瑩的耳廓再一次紅潤起來，唇角輕輕上揚。笑笑，看你自欺欺人到幾時？
不過顧哲川似乎忘記了，他對她再好，她心裏依舊有一個抹不去的人。
笑笑的成績，家裏人很滿意，只要她一直保持着這個勢頭，考重點大學是不成問題的，父母對她要求並不高，不一定要她考清華北大，只要過得去就好。媽媽看到笑笑瘦了，燉了一大堆湯給她喝。
十一期間，笑笑沒有再接顧哲川的電話，也沒有回過他的短訊。顧哲川開始緊張起來，這孩子又在鬧什麼彆扭。
「嗯，現在想開了。想起那個時候的我，太不堅強了，天天都在煩惱。」笑笑小口小口挑吃着芝士，又伸出了勺子在顧哲涵的芝士上挑了一小塊，「讓我也嘗嘗酸奶的口味。」
顧哲涵眼眸晶亮，唇角帶笑，將自己的盤子往前推了推：「我們現在轉身一看，其實什麼都能過去。」
笑笑眼眸一黯，「真的什麼都能過去么？其實我還是在後悔，為什麼那個時候那麼粗心，如果再來一次，我真的不想在外地讀書。每次我聽到她們說想家的時候，我都在勸她們，並且告訴她們，我很堅強，因為住學校住習慣了。可是誰知道，每次我一轉身，眼淚就掉下來了。」
顧哲涵聽着笑笑講這些話，心情很沉重，心想着，她確實是長大了，「以後想哭的時候，就給我打電話，這樣或許眼淚就止住了。」
「嗯。」笑笑重重地點頭，對着他燦然一笑。
晚上，顧哲涵送笑笑回去，坐在公車上的時候，顧哲涵緊緊地握著笑笑的手，他喜歡握着她的手，柔柔的小小的，有一種安定的感覺，若是能夠一輩子牽着，該有多好。
七天不算短暫，但終究會到頭。這其中的三天，她都跟顧哲涵在一起，講很多很多的話，有的時候找不到話題，就那麼靜靜地坐着。本來笑笑是準備自己一個人歸校的，媽媽不放心，不顧笑笑的勸阻，打了電話問顧哲川回去的時間。
笑笑心中忐忑，總覺得再見面顧哲川不會理她。不過當媽媽送她去車站看到顧哲川的時候，他依舊笑得明媚，並告訴笑笑的媽媽會安全送她去學校的。不過等到汽車開啟的時候，顧哲川臉上的笑容也就隨之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他在生氣。
一路上，顧哲川都帶着耳機，不跟笑笑說一句話。笑笑坐在靠窗的位置，手裏吃着媽媽給買的杏仁，本來想遞過去跟他一起分享的，奈何被他冰冷的氣場嚇著了，也就緘默不語了。
五個小時的汽車，笑笑睡不着，就一直吃杏仁，杏仁這東西又脆又香，吃得上癮，一粒接一粒，都吃得牙疼。下了車之後，小心翼翼地看了顧哲川一眼，見他眼神一片寒霜，連跟他說再見的膽量也沒有，提起行李袋就跑。顧哲川追上她，提過她的行李袋就往她寢室那邊走，因為出發的早，現在也不過中午，學校人還少，有些冷清。
為了迎國慶，學校里掛着對祖國的祝福，地上擺着許多鮮花盆栽。笑笑跟在他的身後，東瞧西望，將自己的視線轉移到這些新增的事物上。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直到顧哲川將她送到寢室樓下，笑笑才小聲說道，「那個……到了，我自己上去。」
顧哲川提着行李袋不動，只是靜靜地盯着笑笑看。笑笑看了他一眼，唇角又勉強地扯開了一些，「嘿嘿，你回去吧。」
顧哲川眼眸暗沉，手中的行禮突然啪嗒一聲摔在地上，往前走了一步，將笑笑逼得靠在身後的柱子上，顧哲川雙手搭在她耳朵后的牆柱上，微低下身子，臉龐逐漸在她的面前放大。笑笑的心狂亂地跳着，不由地別過頭去。顧哲川又貼近了幾分，伸出一隻手將她的臉轉了過來，與他的視線對上，聲音低沉，帶着莫名地惱怒，「為什麼不理我？」
「我……沒有。」
顧哲川輕笑一聲：「笑笑，我本來想，我已經等了六七年，再等你個三四年，等到你心智成熟些，等到你長大。可是我突然不想等了，我怕再等下你，你會離我越來越遠。」
他低頭堵住她的唇，七天，七天的煎熬，都化在這個唇中，他輕而易舉地勾住她的舌，輕輕一舔，然後將她放開。這個吻依然很短暫，可是這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吻，笑笑像被雷劈了的鴨子一般，完全傻了，然後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眼淚。
顧哲川有些手足無措，但還是鎮定地提起行李，「我送你上去。」
返校的這一日，家長都是能入宿舍的，進出口管得也不算嚴。登記的時候，顧哲川說，「我是她家屬。」
他說的是家屬，不是家長。
他伸出另外一隻手扯住她，笑笑跟在他身後抽抽搭搭地哭，顧哲川哭笑不得，看着她是長大了些，其實她依然只是一個孩子。
他將她送到寢室門口，她站在那裏不動，繼續抹眼淚。顧哲川沒有辦法，伸到她的口袋裏掏出鑰匙，開了門，將她送進去，揉着她的腦袋，「不哭了好不好？」
笑笑原本哭得無聲無息的，現在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顧哲川就站在一邊看着她哭，見她哭得差不多了，就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兩隻手，「笑笑，我喜歡你，喜歡了很久了，其實你都知道，只是以前說得比較含蓄罷了。」
本來笑笑已經平復了心情，被這麼一表白，又趴在一張床上繼續哭。顧哲川嘆了一口氣，將她拉過來用力地抱在懷裏，小聲哄她，「笑笑，你說，你究竟想怎麼樣？」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也不想聽。你走開，我不要見到你。」笑笑一邊哭着一邊去推他，顧哲川用力地收緊臂膀，「笑笑，你年紀也不小了，不要逃避。我想你得給我個說法。」
笑笑覺得再這麼哭下去，也挺不好意思。她輕輕地動了動，「我不哭，我們好好談。」
顧哲川將她放開，與她一起坐着，拿了紙巾遞給她。她不說話，他也跟着緊張。他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也都做了，剩下的只是她的抉擇了。雖然他並不認為這個時機好，可是他更害怕會失去她。
笑笑低着頭，將自己臉上的淚水擦乾淨，抿了抿唇抬起頭看顧哲川。看了半晌，「其實，其實，我也沒有什麼話要說的。」
顧哲川又攬她在懷，低頭對她說，「什麼都不說也好，我不逼你，慢慢想。以後不許不接我的電話，也不許不回我短訊。」
笑笑委屈兮兮的，「我，我做你妹妹不行么？」
「可以，情妹妹。」顧哲川眼眸閃過一抹狡黠，看着她情緒恢復得差不多了，又拍拍她的腦袋，「睡會兒吧。」
笑笑等他走了之後，躺在床上碾轉反側，哪裏睡得着。那個短暫的吻，那一句我喜歡你……這種事情笑笑定然不會跟家裏人講，便打了電話給穀子。
穀子一聽這來龍去脈，高興地狂吼，「哦，真好，真好，太好了，笑笑答應吧答應吧答應吧！」
「穀子，我不是問你要不要答應，我是說，怎麼拒絕……」
「笑笑，你去死，你拒絕了你會後悔的！」
「穀子，你知道的，我和小涵……」
「笑笑，小涵跟你說過他喜歡你么？」
「沒有……」
「他承認過你們的關係么？」
「沒有……」
「那不就結了，那你討厭小川么？」
「不討厭吧。」
「那就是喜歡了……」
穀子的邏輯抽象，而且她從初中開始就明顯偏向顧哲川，跟她沒有什麼好說的。笑笑又說自己要想想，就掛了電話，掛電話之前，還一直聽到穀子在那邊嚷着，要小川帥哥，要小川帥哥，你不要小川帥哥，你會後悔。
笑笑翻著電話簿上面的號碼，並不多，翻來覆去就這麼幾個，她下意識地停留在小涵的名字上，想要按通話鍵，終究還是停住了，就算撥過去，能說些什麼。笑笑此刻有一種想要尖叫的衝動，終究是壓抑住了。
下午，等到室友一個個回來，看到笑笑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忙問她是不是生病了。笑笑想了很久之後，咬了咬牙，「那個，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笑笑將自己的故事從小學開始一直講到如今，細節什麼的能夠記得的幾乎都不落下。她突然發現，與顧哲川敵對了這麼多年，他對她做的每一個小細節，她依然記得。她一直以為自己的記憶將他藏匿在黑暗的角落。
室友聽完，各個嘴巴都張成一個「O」，原來那個對於戀愛無話可說的笑笑，是有這麼多的經歷的，還是這麼糾結的。
笑笑說，「我如今怎麼辦？」
每個女孩對這種感情的事情都特別八卦，各個憧憬的情況都不一樣，比如一腳踏兩船，比如先這個玩再那個玩，又或者走一步算一步的。總之到了最後笑笑也沒有找到什麼比較好的法子。
小雪倒是說了句真話，「笑笑，如今你說你更心儀小涵，但是你知道的這種遠距離戀愛不現實，我男朋友出國，我們雖然經常通電話。但是環境不一樣，話題也不一樣，不過短短半年，我們都已經有些累了，在電話里都找不到相同的話題，你確定三年，你們那朦朧的感情還能依舊？至於小川，你們還有三年的時間，也不急於一時，你自己慢慢斟酌著看。」笑笑想了很久，拿出手機給顧哲川發了個短訊：「我們暫時都維持原狀吧。」
笑笑發了這條短訊之後，有些忐忑地等待回復。不過饒是等了一天，也沒有收到顧哲川的短訊。
穀子倒是熱心，三天兩頭詢問笑笑事情到底是什麼情景，笑笑對着電話嘿嘿嘿笑：「世界好清凈，我很美好。」
穀子直翻白眼，她哼哼道，「笑笑，你真是，唉……我最近看上了一個帥哥，我跟別人打賭，一個星期之內將他拿下。」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笑笑想着穀子一向是敢作敢為，下決定也很快，不由得有些羨慕。
接下去的時間，笑笑也沒有多餘的時間想其他事兒。新一屆學生會選舉，笑笑很積極地報名參加了。經過頻繁的筆試和面試，有幸進入了最後二十選十二的競選名列中。
最後一輪到底是比什麼呢，競選的前三日，笑笑才接到通知。
比才藝。
對此笑笑到有些吃驚。不過既然這是鐵錚錚的事實，笑笑也得硬著頭皮去準備。唱歌？跳舞？朗誦？聽上面的一個部長說，報上去的幾乎都是唱歌的，肯定不會出彩到哪裏去，而且會唱的歌也不多，至於跳舞，也就小時候比劃幾下，長大了也沒有那個本事自己編排，至於朗誦，基本上就是pass。她最擅長的還是電子琴了，只是這個玩意兒到哪裏去弄去，糾結了一天之後，她還是在煩躁中。
小雪知道她的想法之後，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要電子琴還不容易，我晚上讓我爸給送來，那東西我學了一年，就沒有怎麼碰過了，在家裏待着呢。」
「真噠？」笑笑一聽，眼眸一亮。
「當然真的，你早些說嘛，幹嘛一個人糾結啊。」
當一個人對一項技能熟練了之後，便自然將它歸於自己的本能。笑笑已經一年多沒有再彈電子琴了，再次摸到當初令她已經有些生厭的電子琴，倒是覺得備外親切。
笑笑選擇的是一首《春江花月夜》，這首曲子偏難，笑笑當初為了攻克它，彈了不下上千次，如今也算得上是熟能生巧。這首曲子裏有許多模仿古箏的演奏技巧，有大篇幅的刮奏，彎音輪以及顫音。
競選的那日，室友替笑笑挑選了衣服換上，又問她緊張不緊張之類的，笑笑搖頭，「我只當作考了一次級，哈，而且這首曲子還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不緊張。」
「笑笑放心，我們都替你拉過票了，一定沒問題的。」
「謝謝謝謝，嘿嘿嘿。」
每個人都有好勝心，若讓笑笑直接認輸，當然不願意。
觀摩這場競選的學生都是憑票入場，不過因為舉辦競選的報告廳只能容納三百人，每個班級能分到的票不多，只有跟班委搞好關係的同學才容易拿到。笑笑好久未見到這麼熱情的場面了，報告廳里人頭攢動，似在雀躍，似在歡呼。門口還有大把同學因為沒有票，想來碰下運氣能不能進去，卻都被學生會的幾個幹員攔在外。
這二十名同學幾乎都有一個陣營團，學生會主席張科做主持人，當他一個個報過這二十名學生的姓名之後，相對的陣營就會狂歡呼，狂叫喊。笑笑宿舍里的同學也是有些能耐的，每個人都弄到了一張票，還坐在頭三排的中間位置。
笑笑的節目，因為電子琴搬運的關係，就被安排到了最後一個。
開頭幾個節目，笑笑覺得很一般，不過唱一些流行口水歌，嗓音不是很好，因為緊張聲音還有些抖，飈高音的時候還有些抖音。第五個節目出來，聽到主持人報出葉夏的那一刻，全場似乎達到了一個高潮一般全部尖叫了起來。葉夏，啊，笑笑愣了一會兒，便想起她就是那個校花。
最近校園八卦中的女主角，被遙公子拋棄，鬧着要自殺的葉夏。
在笑笑的印象里，校花就是打扮得跟朵花兒似的。她記得她初中的那個校花，從頭到尾的粉紅色，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剛開始見她，也確實覺得不錯，不過時間看長了，就覺得委實有些俗氣。可是這位校花……笑笑只覺得自己的視線一下子就被吸引過去了。身材高挑，一米七幾。她的五官精緻漂亮，氣質更甚一籌，衣着樣式簡約，黑色長衫，格子短裙，卻將她身上的淡雅發揮到極致。她臉上也化妝，很淡很淡的妝，對着台下的觀眾微微一笑，一時之間，台下的觀眾被迷了大半。
她唱了一首SHE的慢歌，她的聲音溫柔低沉，嗓音雖不如她的長相那般驚為天人，卻也是唱得不錯的，等她唱完，男生的喝彩聲又掀起了一陣擂鼓。笑笑心想着今日來的男人偏多，估計有百分之八十都是為了聽這位校花一展歌喉的。
輪到笑笑上場的時候，坐在後面的有些男生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一直在叫嚷着，快些結束快些競選，我們等著吃飯。笑笑雖然心中有些不悅，還是施施然上了台，若是理會這些聲音，自己便輸了。
電子琴已經有人為她抬上，她站在電子琴前面，將話筒調好，對準電子琴。剛開始彈得很慢，她的手指很輕柔地在琴鍵撥動，一下一下若有若無撩撥一般，片刻之後，她逐漸提速，一段悠揚的曲聲便緩緩流淌而出，燈光一下子朦朧了下來，為了更加配合她的曲聲，顯出其中的意境，笑笑心中想過了一句話，奶奶的，看都看不清楚了……
場下的人一下子便安靜了下來，豎起耳朵認真聆聽着她彈奏的曲子。視線集中在那張微微垂下頭的乾淨的臉上，此刻的她很認真，也帶着一種很清雅的韻味。她在彈琴，修長的手指時而漫不經心地跳躍着，時而緊密地敲打出鑼鼓聲，每一個動作又做得十分瀟灑自然。不是每一個人都懂電子琴，不是每個人都見過如此表演，有的人甚至是第一次看到電子琴也被當作古箏那般來彈奏。
更多數的人看到的是，笑笑在玩電子琴，並且玩得非常有味道。
全場震撼了，笑笑出名了。
大多數的人都表示要再聽一曲。
那一天笑笑以最高的票數二百九十九票進入十二名，葉夏以五十九票之差排名第二。學生會的各個部長都強烈要求笑笑加入自己的部，說是馬上可以給副部長的職位。最後笑笑被文娛部挖走……
這日之後，笑笑人氣暴增，全校都知道了有一個叫做肖笑笑的女生。她的手機號碼外泄，天天有陌生人的短訊和電話。人怕出名豬怕壯，笑笑對此備感苦惱，室友笑她，你是桃花朵朵開。
近段時間明著暗着約她吃飯的不少，笑笑一律以有事為由拒絕。也有臉皮厚的，約了第一次不成，約第二次，甚至有男人威脅她，「你如果不跟我去吃飯，我就不看歷史了，我期中考會考砸的。」
笑笑失笑，這與她有什麼關係。不過偶爾被逼無奈，也會跟着去，順便將室友一起帶過去，笑笑這種做法，打壓了一大批有志少年。
本來一起吃飯也沒有什麼關係，這次你請我，下次請你一回。只是飯桌上，男生大談自己對笑笑的好感，又說你有沒有男朋友，答應我吧之類的。笑笑突然就想着自己心中藏着的那個男生，兩人對感情是那麼謹慎，莫名地就沒有了胃口。
笑笑突然之間也成熟不少，為人處世方面也越發謹慎了，說話也逐漸圓滑了起來，在拒絕他人的過程中也並沒有得罪太多人。
這段時間因為開始期中考，笑笑倒是覺得平靜了很多，期中考之後，學生會的工作也開始多了起來。比如十佳歌手，比如街舞比賽，身為文娛副部長，笑笑要做的東西委實太多。文娛部長是高二的梁悅，生得一副好皮囊，話語幽默開朗，也是個很受歡迎的主兒。笑笑可以拒絕任何人吃飯，卻拒絕不了梁悅，因為梁悅比人家會找理由，比如你今天幫我幹了活，我一定要請你，否則我良心不安。又或者在工作之後說，現在這麼遲了，一起去吧。
笑笑若沒有特別的理由，基本上是拒絕不了的。因此一個星期有三四天的晚餐都是跟梁悅一同進食。對此外界便有了傳言，文娛部部長與副部長在拍拖。
梁悅給出的解釋是，微笑不語。
笑笑的解釋是，我們沒有，啥都沒有，非常純潔。
小武似乎是格外迷戀梁悅的，「笑笑，小川和小涵有梁悅好看么，如果沒有，你就跟梁悅在一起吧。我喜歡他唱歌，特別好聽。」
笑笑無語望天，「小武啊，你自個兒去追求吧。」
這段時間笑笑也很累，學習與工作兩頭忙，還要參加數學競賽。為了多騰出點時間學習，笑笑都在教室里學到最晚，回到宿舍匆匆地洗漱完畢上床抓緊時間睡覺。
算起來都好久沒有跟顧哲涵打電話了，似乎很長一段時間都只是發發短訊，相互慰勉相互問安，如此而已。而顧哲川自從上次告白之後，也沒有再來找她，他是不是以後都不會理她了？
莫名地，笑笑倒有些惆悵起來，卻不知道為什麼。
平安夜那日，學生會舉辦了一個晚會。這個晚會費了文娛部不少心思，晚會之前，笑笑與梁悅抓緊時間在食堂吃晚餐。吃到一半，梁悅放下筷子，打開隨身背着的深藍色背包不知道在掏什麼。
正在此刻，笑笑的電話也響了起來，笑笑拿起電話一接，「喂，小涵……」
「笑笑，在幹嗎呢？」
「在吃飯呢。」
「平安夜快樂。」小涵此刻剛吃完飯，在走廊的角落半依在欄桿上，給笑笑打電話，他的脖子帶着笑笑寄來的藍色條子圍巾，眼眸中流淌著笑意。
「嘻嘻，你也聖誕節快樂哦，小涵你收到我禮物了嗎？」
「收到了，謝謝，我很喜歡，帶在脖子上呢。那你可收到了我的禮物？今天應該到了。」
「還沒有呢，一天都在忙，我等下去收發室拿。」
梁悅看着笑笑臉上洋溢着不同於以往的溫和表情，深入包里的手慢慢停頓了下來，他見笑笑放下電話，有些遲疑地問道，「男朋友？」
笑笑胡亂點點頭，並不否認，嗯了一聲。
梁悅唇角微微一抽搐，心驟然一縮。隨即又優雅地笑了起來，原本想好的表白台詞全部在腦中化為灰燼，換了一個盒子，將另外一小盒巧克力推給笑笑，「聖誕節快樂。我們經費還有多，我就給每位手下買了禮物，會收下吧？」
笑笑見不是什麼貴重的禮物，又聽到這個說辭，對他微微一笑，「謝謝。」
天黑得早，吃晚飯，笑笑和梁悅分開，說是自己還有點事兒。梁悅也想一個人靜一下，只跟她說在晚會之前早點回來。笑笑應了一聲，便去了校門口的接收室，拿了她的包裹，唇角有抑制不住的甜蜜。
本來是準備先返回寢室一趟的，這個時候快晚自修了，整條路上幾乎沒有什麼人。笑笑趕時間要去晚會現場，幾乎是一路小跑起來，卻在快到宿舍的一個轉彎口，被五六個人攔截住。為首的那個可不就是那個遙公子？與校花拍拖的那個遙公子？說起來遙公子也是一個樣貌出眾的男孩，膚色白凈，五官長得精緻，家世又是極好，一身名牌包裝，頭髮用啫喱水拍打得又翹又亮，站在女生當中定會引起尖叫。
笑笑的腦中下意識地閃過「不懷好意」四個字。本來想繞道走，卻見那遙公子雙手抱臂，站在笑笑的面前，翹了翹唇，「笑笑，嗯？」
「呃……」笑笑一頓，此處很黑，不遠處的燈光照在前面男子的臉上，他臉上的那種神態讓笑笑有些恐懼，她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情形，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
「跟我一塊兒吧。」遙公子往前走了一步，身子傾向笑笑。
笑笑懵了，這種跟自己完全打不上噶的事兒居然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這不該是小說中亂七八糟的狗血劇情么。
「對不起，請你找別人吧，我有事。」笑笑還算是保持冷靜，語氣禮貌。
「跟傳說中的一樣，很清高嘛。本少爺就是喜歡你這種調調，可是看在本少爺的眼裏，到覺得有欲擒故縱的把戲在？」
笑笑心想着若是自己真的跟他有什麼事兒傳出來，估計以後樹敵眾多，那校花會第一個找自己的茬。當然，她也不會跟這種人在一起，她雙腿一抖，轉身就跑，心中卻暗叫不妙，縱然今日躲了過去，日後也安靜不得。
只是如今這條路上清凈得可怕，笑笑又怎麼抵得上這五個男孩的追趕，不過片刻便被抓住。
笑笑拚命掙扎著，幾乎都有些想哭了，卻還是對着他吼，「遙謙，你不要強人所難。」
遙公子走到她的面前，勾住她的下巴，臉曖昧地貼近，「本少爺不喜歡女人的拒絕，你若跟了我，日後我會對你好。」
笑笑覺得他說這種話有些好笑，「葉夏的下場，誰都看在眼裏。」
「那是因為她賤，你若是乖乖聽話，絕對不會跟她同一個下場。」遙公子的熱氣碰在她臉上，笑笑只覺得特噁心，雙腿抖得越發厲害。明明是這麼寒冷的夜晚，她的腦門上全都是冷汗。腦中有些遲緩轉動着，想着有什麼法子可以脫身。
正在此刻，笑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可是卻與往昔的明媚相差甚遠，帶着冰冷陰厲，「遙謙，你再動一下她試試？」
遙謙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了頭，看到顧哲川正在疾步走來，皺了皺眉頭，低低地咒罵了一句，揮手讓手下人放開笑笑。笑笑能夠行動自如之後，連忙就要跑開，卻被顧哲川摟在懷裏，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懷裏，輕輕拍了拍，「受驚了。」
笑笑此刻心有餘悸，窩在他懷裏一動不動。心裏卻震驚十分，顧哲川原來也具有這麼危險性的一面。
遙謙語氣謙和，「沒有想到，她是大哥的女人。」
顧哲川因為將笑笑抱在懷裏，語氣也緩和了些，淡淡道，「現在知道了？」
「是，是小弟疏忽了，今日，對不住了。」一向高高在上的遙謙今日倒是有些低聲下氣了。
「我不希望你有下一次。」顧哲川口氣略帶不善，將笑笑護在身邊帶着她離開。
笑笑剛才是真的害怕了，此刻在他的身旁抽泣著，顧哲川帶着她來到寢室樓下的花壇，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坐下，安撫地拍打着她的背，「風冷，哭壞了要。」
笑笑索性將頭埋進雙膝里哭，顧哲川伸手將她環在懷中，神態有些無奈，後來索性抬起她的臉，用自己的圍巾替她擦臉，不由笑道，「好了好了，免得別人以為我欺負你。」
笑笑抽抽搭搭地跟他說，「謝謝你。」
「嗯。」
「……」笑笑發現好久沒有見到他了，又加上他先前說話時的氣勢，心裏也有些怕怕，與他拉開了一些距離，顧哲川心裏明白她想什麼。直接站了起來，語氣略帶僵硬，「我走了。」
他走得很慢，他希望她能開口叫他，上次他心裏有氣，已經有許久沒有見到她了。他走了十來步，都不曾聽到她叫他，不由有些失望。不過，本來也就是在做戲，他正準備回頭，卻見笑笑追了過來，拉着他的外套，正正經經地叫他的名字：「顧哲川。」
「嗯？」顧哲川眼眸一轉，若水般的寵溺流淌出來，精緻的鼻樑微微一聳，唇角輕輕地翹了起來。
「那個，好久不見了。」
「想我么？」他低頭，歪著腦袋看她，眼眸狡黠，唇角帶了幾分逗弄的笑意。
笑笑面色一紅，顧哲川伸出手來揉了揉她柔軟的髮絲：「我在生氣，現在氣消了，就來了。」
「哦。」
「他們也不會找你麻煩，放心吧。」
「嗯。」笑笑想了想，終是不放心，「那個，你怎麼會跟他認識，你難道也混黑社會嗎？」
顧哲川微微頷首，呵地笑了一聲：「像我這種安分守己的學生，怎麼會混那種東西。」
笑笑見他這麼說，也放心了下來：「那個，弄髒了你的圍巾，對不起。」
「今天是平安夜，你要不送條圍巾給我吧。」
「啊，我是準備了禮物給你的。」笑笑打開書包，從裏面拿出一個禮物盒，「就是一條圍巾。」
上個星期笑笑是去給顧哲涵買禮物的，看到兩條一模一樣的圍巾，一條是藍色紋路的，一條是橘黃紋路的，不知道買哪個好，後來鬼使神差地，兩條都買下了，如今倒是又送出了一份情。
顧哲川倒是開心地很，馬上就換下了脖子裏的圍巾。他戴上之後，又整了整：「很暖和。」
笑笑撓撓頭：「那，我回宿舍了。」
「晚上有事么？」
「也就是一個晚會，弄得差不多了。」
「不要參加了，我們出去逛逛。」
笑笑想了想也好，其實她也不覺得自己原先到底哪裏做錯了，不過他生氣了這麼久，可能她真的做錯了，便不好意思拒絕。
於是她給梁悅發了個短訊，只說自己突然有事，不能去晚會了，請多多擔待。
笑笑好久沒有出過校門了，出了校門之後，才發現喧囂的都市比起校園始終是要熱鬧得多了，處處陷在節日的氛圍之中。街上人多，顧哲川拉着笑笑的手，說是怕她被擠得迷了路，他買了兩杯熱飲，遞了一杯給她，兩人就這麼沿街走着，看看一些精美的小禮物，品嘗一些美味的小點心。
在回去的時候，顧哲川還將一份小禮物塞入她的包里。
次日，便傳出了笑笑有男朋友的消息，那男朋友還是個厲害的角色。
顧哲川在平安夜送笑笑回宿舍，離別之際，他揉着她腦袋道，「笑笑，記得，不要偷偷長大。」
「嗯？」
「不可以在我不知道的角落裏偷偷長大。」他又重複了一次，看着笑笑還是一臉懵懂的樣子，拉着她的手，將自己溫熱的唇印了上去，揉了揉她的腦袋，「上去吧，不要凍著了。」
笑笑抽回了手，飛快地跑走了，像只驚慌失措的兔子。
顧哲川站在原地不由苦笑，他碰她一次，她嚇一次。
笑笑在外面喝了許多熱飲，回宿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往廁所跑，無意識地照向旁邊的鏡子，卻發現自己雙頰酡紅。她顫顫抖抖地撫上自己的臉頰，有些滾燙。
洗漱完畢，笑笑爬上床，縮進自己溫暖的被窩。過不了多久，室友也回來了，看到笑笑這日這麼早入睡，不免覺得有些稀奇。小武道：「笑笑，快點招供，今天跟哪個野男人去瞎混了？都說好一起去參加聖誕晚會的，你居然丟下我們。短訊也不回。」
笑笑將身子往被子裏縮，「對不起啦，剛看到你們就回來了。」
小雪不依不饒，「死笑笑，快說，今晚去哪兒了？」
「去學習了。」笑笑此刻不想再重複遙謙欺負她的那一段，也不想再提顧哲川，索性說了假話。
室友也知道笑笑最近工作學習兩頭忙，倒不覺得這個理由有什麼突兀的。
不過笑笑不知道的是，昨晚跟顧哲川一起手牽着手逛街早就被本校的N多個目擊人瞧在眼裏。笑笑剛開始還可以假裝他們是認錯了人，可是人家說得有模有樣有根有據的。還說什麼對方是個超級大帥哥，怪不得笑笑學校里誰都看不上。
弄得笑笑想抵賴都抵賴不了。
笑笑一再解釋那人是自己的哥哥。
人家更是不信，只說她是在欲蓋彌彰。
室友聽罷，各個瞪大了眼睛，在寢室把笑笑狂扁一頓，讓她無論如何要把帥哥叫出來讓她們看一眼，笑笑辯解不了，索性當了烏龜，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去了。
不過室友怎麼可能就這麼放過她，等到期末考試考完的那一天，她們將笑笑摁在牆上，「我們要見帥哥！」
笑笑抱着腦袋坐在地上，嗚嗚假哭，「不要。」正在此刻，笑笑卻聽到室友歡樂的聲音，「啊，請客吃飯啊，好啊好啊，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把笑笑打扮得漂漂亮亮帶過去的。」
笑笑抬起頭來，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們，小雪將手機關掉遞給笑笑，摸着她的腦袋道，「小川帥哥的聲音真好聽。」
笑笑有淚奔的衝動，「你們都說了些什麼？」
「就是說你想見他，我們也想見他，我們帶着你一起去見他。」
「我不要！」笑笑激動地喊，她們三個聽到有好吃的，又有帥哥看，兩個將笑笑摁住，另外一個開始替笑笑收拾行李，一邊收拾一邊問，「這個帶回去么？這個呢？」
小雪在家裏都是被當祖宗般供著的，要讓她幫別人整理行李，那是不可能的事，不過今日她轉性了，將笑笑的行李一點點整理打包好。小武從一旁拿出了好幾本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少兒不宜書親手放到笑笑的手裏，「給你寒假看的。」小秦也將自己的零食拿出來分了她大半，「拿着，不要客氣，我們即將吃你家小川哥哥的東西，好歹得多優待你一下。」
笑笑無語，不過事已至此，無奈之下也得點頭同意了。自己再這麼藏着掖着不知道又要被傳成什麼樣子了。
今日大家都要回去了，笑笑也打包回家，不過到底是今天還是明天回去，一切都是顧哲川說了算的，若是有必要，可能還要在他那裏住上一宿。
顧哲川倒是大方，將幾個小姑娘領到學校附近的一個美食坊，讓她們隨便點。這裏物價頗高，明明花得不是笑笑的錢，笑笑卻覺得心疼。按照笑笑的腹誹，這三隻都是禽獸，剝削了美食不說，還要拜倒在美色的石榴裙下，看她們一個個笑得心花怒放，圍繞着顧哲川說東說西的，還將自己的一些小秘密都給抖出來了，太無恥了，太無恥了！
顧哲川笑得一臉明媚，跟個家長似的：「笑笑都拜託你們照顧了，這孩子都長不大的。」
笑笑正在喝橙汁，就那麼嗆到了。
小武那花痴病犯了：「大哥，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笑笑啊，以後我給她吹吹枕邊風？」
小秦推了小武一把，「笨，這枕邊分是你吹的么？」
顧哲川倒是一臉正經，「謝謝啊。」
笑笑尷尬，對着四個人又不好說什麼，只好默默地受了。不過笑笑倒是看到了顧哲川的另外一面，舉止優雅，笑容淡淡，不若跟她單獨在一起那般，那麼無賴。
這頓飯吃了很久，除了笑笑之外，每個人都覺得氣氛特好。笑笑一個人啃了大半，而他們基本上都在說話。雖然她的室友也偶爾問問Z大里的情況如何，帥哥多不多，教授帥不帥的，但是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談論笑笑，比如笑笑在學校里有多受歡迎，帥哥你不能再掉以輕心之類的。
等到這頓飯結束，室友各個都心滿意足地跟笑笑說再見，「明年見哦。」
笑笑看着她們一個個離去，只剩下自己和顧哲川，突然覺得有些拘謹。顧哲川倒似乎是很享受這種時光，接過她的行李，「現在有些遲了，我訂了明早的票，今晚在我那兒住一晚。」
笑笑此刻可沒有拒絕的道理，跟在顧哲川身後回去了。顧哲川突然停了下來，笑笑一個身體不穩撞了上去，顧哲川將她從背後拉過來，「笑笑，你在窮緊張什麼？」
「我……我沒有。」
「又臉紅了。」他看着她笑，眼眸晶亮。
笑笑聽了這句話，臉頰燒得更加厲害，顧哲川將她摟過來，「笑笑，不要害怕。」
顧哲川將行李包給笑笑搬回去的時候，不由感嘆，「笑笑，你行李包里都裝了些什麼，這麼重？」
「沒有什麼，就是一些衣服。」笑笑順便應了一句。
顧哲川順手拍了拍，「硬邦邦的，你還真認真，帶這麼多書回去。」因為這些書是小武給塞進去的，拉鏈還沒有拉好，顧哲川看着這顏色花花綠綠的就順手抽了一本出來，笑笑的神情一下子就變了，衝上去趴在行李包上，顧哲川早就一個抽身轉過去了，翻了幾翻，瞪大了眼睛，一臉得不可思議，「笑笑，你都看這種書？」
笑笑本來覺得自己都這麼大了，看看這些書也沒什麼。可如今就這麼被顧哲川抓了，她麵皮薄，覺得不好意思。貓著身子就要逃跑，顧哲川抓着她的領子，逗弄着她有些曖昧地挑高了聲音，「笑笑，別走啊。」
笑笑呵呵兩聲，「這書，挺好看的，我室友放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這是什麼書呢？」
「就一般的言情讀物。」笑笑一本正經道。
顧哲川在她身後大笑，「笑笑，你以為我是白痴么？我還記得你三年級的時候跟你說過少兒不宜，如今你剛脫離少兒，還就看上了。」
「我……」笑笑又是滿臉通紅。
「沒事沒事，」顧哲川很想說到了這個年紀哪個少女不懷春，不過他倘若真是說了這樣的話，估計笑笑也不理他了，「這種書里有很多都是假的，有些事情表現得很誇張，你這個年紀什麼都不懂，很容易被誤導。」
「呃……」
「我還是建議不看的好，等你稍微年紀大了，自個兒談戀愛，也差不多就明白了。」他的手仍然夾在笑笑的脖頸處，「對象么，有現成的了。」
笑笑不說話，裝傻充愣，顧哲川從身後擁住她，感覺到笑笑的掙扎，輕聲哄勸道，「冬天抱着會暖和些。」他不是想嚇她，只是突然很想跟她親近，見笑笑不動，他將下巴枕在她的頭頂上，輕輕摩挲著，「笑笑，你現在多高了？」
「一米五九。」笑笑腦中一片空白，索性站着不動。
「看出來了，沒有長高多少。」他的雙手在她的腰部收緊，此刻氣氛很曖昧，他的頭越來越低，眼看着就要吻上她的臉頰，他的電話卻在此刻很突兀地響了起來。
顧哲川將笑笑放開接電話，笑笑就跟只兔子一般突突地跑了，跟多年前一樣。顧哲川掏出電話，「喂？不成啊，明天我要回家了。」
顧哲川的一個同學家裏新開了一家娛樂城，得了個免費包廂，約了一群哥們兒出去玩。顧哲川自是拒絕，卻聽到頗有驚天動地之勢的敲門聲。顧哲川心想着必是那群魔頭們來了，快步走去開了門，七八個男生便涌了進來，拍著顧哲川的肩膀，「明天後天回去又有什麼關係，快點快點跟我們走吧。」
「不行，我真的有事兒。」顧哲川推脫，一個男生眼尖，盯着沙發上的一條粉色圍巾道，「哇，這個不是小女生的圍巾么。」說着也不顧顧哲川的阻撓，一間間房間搜索了起來，顧哲川被眾人抓着，有些氣急敗壞地叫道，「許御風，你找死！」
笑笑正坐在房間的地板上玩手機，突然見到一個陌生的男生推開門盯着她看，不由一滯。那男生足足打量了笑笑三十幾秒，才尖叫出聲，「哇，哇，小川房間里藏了個美女。」
所有人的視線都打量了過來，笑笑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許御風走上前去，對着笑笑伸出一隻手，「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啊，是小川的什麼人啊，告訴哥哥。」
笑笑拿着手機坐得遠了點，理都不理他，許御風有些尷尬，被身後的一大幫男生嘲笑了一番。許御風又道，「這姑娘有脾氣，我喜歡。」
顧哲川從後面走來，將笑笑護在身後，「滾你的喜歡。」
「唉，是為了你家小女朋友吧，就是上次他們說見到過的那個吧。一回生二回熟啊，帶出去一起玩啊，我們又不會怎麼樣。」
顧哲川實在是被念得受不了了，趕他們又趕不走，就說，「一切看我家小朋友的意思，她若是說不去就不去，你們不要再逼了。」他轉身問笑笑，「你跟他們說，你不想去。」
笑笑翻了翻白眼，憑啥你讓我說我就說，「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要來問我。」
顧哲川無奈地嘆了口氣，狠狠地瞪了一眼笑笑，抓住她的手，「走，一起去。」
反正兩個人呆在家裏也夠尷尬的，看她讀書讀得下巴都尖了了，帶她出去見識見識場面也是好的。
「你自己去吧，我在家裏獃著。」笑笑抽了抽手，面對這麼多陌生腦袋，她可是不習慣。
「我不放心。」顧哲川拿圍巾裹在她的脖子裏，又整了整，「走吧，去放鬆放鬆，吃點好吃的東西。」
他的朋友倒是唏噓一片，「小川啊，平日裏對我們都惡言惡語的，咋對自己家的小朋友這麼照顧呢？」
顧哲川冷笑一聲：「你們能跟她比？」
笑笑的臉都埋進圍巾里去了，聽着人家時不時地打趣自己，這種感覺還的確是奇怪。不過無論如何，她和顧哲川都半推半拖被地弄出房去了。顧哲川的朋友是開了車來的，那個叫做許御風的就是笑笑坐得這輛車的司機，開車開得倒是挺穩，話講得就有些那個啥了。
「你們好了多久了，同居？做過了？」
笑笑將頭轉到窗外，看着都市的璀璨夜色，只做聽不到，這就是傳說中口無遮攔的損友。
顧哲川冷冷道，「閉嘴，開你的車去。」
「是，大哥。」
娛樂城的名字叫做萬紫千紅，可能是剛開張，來捧場的人很多，門外停著許多牌子車。笑笑站在這種聲犬色馬之地里，看着那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閃爍，不由覺得有些發怵。顧哲川安撫地拍拍她的肩，攬着她的脖子進去。一名服務員恭恭敬敬地對他們彎腰，「請這邊來。」
他們乘着電梯來到六樓的一個包廂，包廂里燈紅酒綠，富麗堂皇的，笑笑從未見識過如此場面，聽到一個男生道，「阿默，我們可都是佔了你的便宜，若是沒有你，我們想踏入這等包廂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那個被稱為阿默的男生有些得意地挑挑眉頭，「我是看在兄弟的面子上才承了我老子的情，你們喜歡就好。」
笑笑覺得自己在這種場面越發跟個孩子似的，這種地方不適合自己，站這兒總是有些心虛的。抬頭看看顧哲川，明明跟自己是一個世界長大的，如今他站在這裏卻成就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她有些不自覺地伸手抓住顧哲川的袖子，顧哲川唇角輕輕上揚，握住了她的手，帶着她進去坐在角落裏的一個沙發上。包廂中暖氣開得很足，顧哲川將笑笑的圍巾手套外套脫下跟自己的放在一起。
節奏強烈的音樂響起，男生們點着流行樂，唱的很起勁。
「要唱歌么？」不知道誰吼完一曲死了都要愛，顧哲川搶來了一個話筒塞到笑笑手裏，笑笑不敢接。顧哲川只說，「拿着，我陪你唱。」
那幫男生依舊在那裏怪叫着，話筒就倆，他們剛才搶得歡，顧哲川出馬一下子奪得了兩個。
顧哲川靠在沙發上，點了一首流行的男女對唱情歌。他的嗓音偏低，唱起來深情款款的，笑笑心中不由一顫，被他的嗓音給俘虜了。笑笑唱的時候，雖然不敢放開，可是聲音糯糯的，被話筒擴開來，還甚是不錯的。等到高潮部分的時候，笑笑也唱得開了，抬高了音量彪了一個高音，全場轟動地給鼓掌，一時之間讚美之聲不絕於耳。
有男生爭着要跟笑笑唱一曲的，正在此刻服務生送來了許多美味食物，以及一大箱的酒，顧哲川給笑笑倒了一杯橙汁，剩下的喂入自己的口中。那群男生不樂意，「有你這麼做兄弟的么，不行，來幹了。」
顧哲川搖搖頭，「小姑娘不喜歡。」
那群人哪裏就這麼快放過他，不依不饒地拉着他幹了幾杯，許御風還用可樂兌了半杯啤酒遞給笑笑，「小朋友也來喝點，味道很好哦。」
笑笑未曾碰過這種東西，也覺得稀奇，看到顧哲川狠狠剮來的眼神，搖了搖頭，「我是未成年。」
許御風笑得岔了氣，「未成年喏，你家小川哥哥也真是的，這麼小就把你拐了過來。他對你好不好啊？」
「嗯。」
「我對你比他更好，跟我了好不好？」
笑笑清了清嗓子，「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么，這種話很幼稚。」
許御風又笑，「這孩子真可愛，太有趣了。」顧哲川看到許御風將魔爪伸向了笑笑，用武力將他揍了一頓，「別欺負我妹妹。」
有一男生鑽出來道，「小川啊，我們今兒個都不帶女朋友出來，就你帶着個假妹妹亂招搖，羨慕死我們，還不許我們稍微想想么？」
顧哲川不理他們，帶着笑笑坐得遠一些，又拿了好幾碟笑笑喜歡吃的美味來放到她面前，「吃吧，獨食。」
兄弟們對此都是敢怒不敢言。
後來他們說是要打麻將，正好他們八個人拼兩桌，顧哲川不打，只說陪着笑笑說話。他們也並沒有言語，笑笑從他們的言行當中知道，顧哲川的賭博技術一流，若是讓他上桌，基本上只有輸得份兒。
笑笑一邊吸著柳橙汁，一邊問道，「你是不是都出老千啊，為嘛老贏呢？」
「想知道么？」因為包廂里音樂依舊喧雜，說話都是靠得很近，顧哲川的唇幾乎快貼著笑笑的耳廓，「因為啊，我記得住牌，所以次次贏。」
「呃……」天賦異稟？
角落中的燈光昏暗，笑笑自覺跟顧哲川貼得太近了，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顧哲川因為喝了點酒，臉色有些紅，跟她說話的時候，口中都是酒味。不知道何時，她睡了過去，昏睡之前，只覺得有人將她摟入懷抱。
當笑笑睡到一半被尿意憋醒的時候，周邊都很安靜，音樂已經被按了，燈光也更加昏暗。那幫男生七八個橫七豎八地躺在沙發上，還有兩個被踹到地上的。而自己身上蓋着他的衣服，只露出半個腦袋，被顧哲川緊緊地抱在胸前，他的下巴枕在自己的頭上，突然間她覺得很有安全感。笑笑睜大着眼睛，肆無忌憚地盯着他的下巴，弧度真的很漂亮。
她動了動，顧哲川也睜開了惺忪的眼睛，對着她輕柔一笑，「醒了？」
「我想上廁所。」她小聲回答。
顧哲川拿來衣服給她穿在身上，又拿圍巾給她戴上，「走吧，我帶你去，等會兒我們回家。」
出了包廂，離了暖氣，還真的覺得有些冷。笑笑看看手錶，都夜裏四點多了，處處都顯得很安靜，若不是身邊有顧哲川陪着，她還真覺得有些害怕。
出了娛樂城，大街上冷清的可怕，顧哲川將笑笑摟過來，「冷不冷？」
「不冷。」
「笑笑，回去之後，你是不是又不會理我了？」顧哲川將她的腦子按在自己的懷裏，聲音有了一絲懊惱。
「為什麼這麼問？」笑笑不解。
「今天這麼晚了，再陪我留一天好不好，我們明天回去。」他又繼續說道，「你總是翻臉不認人，每次我以為我靠近你一些，你就逃得比兔子還快，再陪我一天好不好，就一天，嗯？」
「可是我跟媽媽說好了……」笑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此刻腦中覺得很矛盾，更多的是一種叫做背叛的東西。
顧哲川見她有所鬆動，「我跟你媽媽說。」正好有一輛計程車開來，他將計程車攔下，拉着笑笑坐進去。
一天，就一天，笑笑，我不該逼你，可是我心裏也沒有底。
這一夜笑笑睡得不安穩，回去的時候腦袋雖然被風吹得清醒了些，不過整個人還是昏昏沉沉的，計程車上，顧哲川摟着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笑笑本來掙扎，顧哲川輕聲道，「乖，這麼睡得舒服一些。」
笑笑依舊掙扎，他抱得更緊，「別鬧彆扭，小孩子脾氣。」
從計程車里出來的時候，顧哲川將她打橫抱起。
笑笑說，「放我下來。」
顧哲川道，「抱抱，你只當你睡著了。」
笑笑臉紅紅的，她明明沒有喝酒，卻覺得自己也醉了。趴在他的懷裏，聆聽着他的心跳聲，突然覺得自己心跳得比他還快一些。回到家，笑笑不讓他開燈，她怕自己此刻的神情被他看到。她低聲對顧哲川說，「明天的電話我自己打。」說完便突突地跑了。摸黑進了衛生間，刷了牙洗了臉，繼續摸回自己的房間趴着睡了。期間顧哲川一直在她附近，怕她害怕。黑暗中，他的唇角一直保持着微笑，整個人都燙呼呼的，好像成功了那麼一點點。
笑笑一直睡到了十點鐘才起來，一起床她就給媽媽掛了個電話，「媽。」
「笑笑啊，你快回來了么？」媽媽語氣中是掩不住的關心。
「本來是要回來了，可是顧哲川今天不知道有什麼事情被他導師拉去工作了，說明天才能回去。」笑笑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特地撒了個慌，還略帶了幾分抱怨。
「笑笑啊，你要不後天回來吧，我和你爸爸去廣東一趟。」
「呃……」
「如果你回來了去外婆那兒住？反正你考試考完了，自己打定主意，去同學家轉轉也行，我回來給你買禮物。」
「好吧。」笑笑打了個呵欠，去了衛生間，清理了自己。等她出去的時候，顧哲川扯扯她的領子，有些緊張道，「笑笑，怎麼說？」
「我媽讓我後天回去，她說她跟我爸去廣東。」
「好，那就後天回去。」顧哲川眼角之處盡顯溫柔，揉着她的腦袋，咧著笑意，「笑笑好乖，哥哥給你做飯吃。」
笑笑撇撇嘴，頭髮又被揉亂了。又暗自罵自己，幹嘛要多跟他獨處一天呢。可是她怕住到外婆家裏去，到時候面對兩個，唉……
她看着他進入廚房的背影，腰間系著一條婦女圍裙，心裏暖暖的，想說什麼又說不上來。她有些傻愣愣地跟在他的身後，停在廚房門口看他炒菜。他不經常做菜，動作算不上嫻熟，但是也算是有模有樣的。廚房裏冒着油滋滋的聲音，溢滿了菜香，笑笑正餓著肚子，使勁地吸著鼻子。顧哲川轉身招呼笑笑過來，夾了一塊肉吹了吹放入她的嘴裏，「吃吃看？」
笑笑對於他人的餵食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看那肉已經沾了她的唇，就張口吃下了。她慢慢地咀嚼著，然後點點頭，「好吃。」
顧哲川眼中有藏不住的得意，繼續翻動着鏟子炒菜，將這盤菜炒完，他便從微波爐里拿出半杯牛奶和一小蛋糕，遞給笑笑，「先喝點墊墊肚子。」
當笑笑接過他手中牛奶和蛋糕的時候，心又是一顫。她站在他的邊上一邊吃蛋糕一邊喝牛奶，顧哲川將她扯到自己身後，「小心被油煙熏著。」
笑笑快速吃完，退出廚房，窩在沙發上，皺着眉頭，又嘆了一口氣。此刻手機滴滴響起，是顧哲涵發的短訊，「笑笑，你今天回來？」
笑笑看到小涵兩字，下意識地覺得心虛，她回了短訊過去，「因為一些事兒，後天才回去……」
小涵一直盯着這句話看，手有些微微抖，心中不好預感升起，他又發了一條短訊，「因為我哥么？」
「嗯。」
「我知道了。」
笑笑突然很想哭，窩在沙發上良久都不說話。
當顧哲川將飯菜都擺到桌上的時候，就看到笑笑拿着手機發獃，不由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笑笑動了動，「吃飯了么？」
「想什麼呢？」
「沒。」
今日的幾盤菜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量不多，盛在一個個形狀好看的花盤子裏。笑笑喜歡吃肉，肉被推到她面前，笑笑吃飯的時候不想其他的，吃得津津有味。顧哲川知道她現在的心理，他也覺得抱歉，抱歉得不是一個人，是兩個。
他抱歉的是人，不是感情，感情沒有抱歉之說。他想她，很想，經常想她，有時夜裏慾望疼痛，他滿腦子裏想的都是她，甜笑着的樣子，嗚嗚哭泣的樣子。偶爾他也暗罵自己，不過這種事兒越不想想，想得越發厲害。他不能頻繁找她，她有她的學業，他不能老打擾她。有時候他也會想起她小時候被一隻小狗追得樣子，背着個大大的書包，一邊跑一邊哭。就是因為自己，如今她見狗就怕。
吃了飯，笑笑揉着自己的肚子，像一灘爛泥一般灘在沙發上。這房間雖然租得便宜，可是裏面的許多擺設都是精品，比如這張沙發兩萬塊買的，很軟，坐着就是很舒服。顧哲川整理了一下桌子，拉着笑笑出去，「我們去逛逛公園，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
對，陽光明媚，一如他此刻明媚的笑容，彎起的唇角，溫柔的眉梢。
笑笑心裏還在矛盾，還在忐忑地跳動，卻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
顧哲川一路牽着笑笑的手，連放開的機會都不給。而笑笑自己都不再明白，這手放在他手心，和甩在空氣中還有什麼區別。她站在顧哲川的旁邊，顯得很嬌小，甚至還有些稚氣。顧哲川無意間歪頭看她，嘆了口氣，「笑笑，我真的很有犯罪感，拐著個未成年少女。」
「那你放開吧。」
他邪氣一笑，微微蹲下身子，臉貼得她很近，鼻尖對着鼻尖，眼眸與她對視，「不放，我才不放。」
大街上滿是人，有人將視線轉到這兒，笑笑臉紅地別開，瓮聲瓮氣，「你別這樣。」
笑笑其實很不明白，顧哲川為什麼喜歡帶着她去公園，從小到大帶她去過好幾次了，每次都會跟她說一些那種話。他說就是喜歡這裏的清新空氣，相對來說，公園裏人是比較多的，想要幽會找這種地方也不對。想來想去，笑笑只能想到，這裏門票便宜。
顧哲川帶着笑笑在公園裏溜達，繞了一圈又一圈，笑笑剛開始繞圈還只是覺得那是消化剛吃的東西來着，四周轉轉看看周圍的湖光山色，可是繞多了就覺得他在折磨她。笑笑伸出另外一隻手扯住他的袖子，「我不走，我走不動了。」
顧哲川將她扯到一棵樹下，「好，不走了，這裏沒有人。」
他走過去，靠着樹坐下，用力一扯，將笑笑拉過來坐到自己的身上，雙手抱住她的腦袋，就這麼將自己的唇貼了過去。
他見笑笑還愣愣地睜大眼睛，輕聲誘惑她，「笑笑，把眼睛閉上。」
他閉着眼睛，吻得很認真。他掠奪走她全部的呼吸，蠶食她的意志，他將她緊緊摟在懷裏，含着她的柔軟唇瓣，吞吐她的少女氣息。
冬日的陽光很溫暖，透過樹蔭照在他們的身上。樹下一對親吻的男女，在這無人的地方惹出令人面紅耳赤的畫面。她在懵，他在瘋。輕風吹過，幾片落葉掉落在他們的身上，他在陽光之下，表達自己愛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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