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懲治
院子里灌進的涼風讓宋青蓮的腦子更加清醒，她猛地轉頭看向三姨娘，咧嘴一笑，「你不要想我會按著你的意思去做，永遠別想！」說罷微微一頓又道：「四姐姐喜歡郭世子是嗎？你讓她趁早死了心吧，郭世子是不會看上她的，他喜歡的人是我！」
宋青蓮就是要將三姨娘給激怒，越氣越好，如此才能凶相畢露。
「你個小賤人，我要划花你的臉，讓你再也不能狐媚惑人！」三姨娘果然沒讓宋青蓮失望，此刻她怒火中燒已經完全被沖暈了頭腦，手中綉線一扔握著剪刀就向宋青蓮撲了過去。
眼下三姨娘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毀了宋青蓮的臉，如此她就再也不能勾引郭硯，郭世子便只能是宋青玲一個人的。
「啊！」宋青蓮突然尖叫一聲扔了手中的雞毛撣子，轉身便往屋外跑去，一邊跑還一邊惶恐地尖叫道：「姨娘，不要殺我！」
那慌張恐懼的模樣，那被隨手揉亂的黑髮，垂下的劉海都遮掩不住她驚恐的雙眸，慌不擇路地就要往前撞去。
「青蓮！」一雙大手穩穩地扶住了宋青蓮，也止住了她向前撲倒之勢，宋青瑜焦急地問道：「你有沒有事，哪裡受傷沒有？」
「二哥，我怕……」宋青蓮躲在宋青瑜的懷裡瑟瑟發抖，淚水毫無預兆地滑下臉龐，又怯怯地指了指身後哽咽道：「幸好二哥及時趕到，不然……不然我恐怕早已經遭了姨娘的毒手……」說罷又嚶嚶地哭了起來，嬌小的身體在宋青瑜懷裡顫抖不已，顯然是怕到了極致。
宋青瑜怒氣沖沖地抬頭，正好瞪向了隨後趕來的三姨娘，大聲一喝，「你想幹什麼？」
三姨娘頓時愣住了，手中的剪刀才剛剛揚起便僵在了半空中，她滿臉的兇相，面色猙獰地彷彿屠夫一般，那模樣根本沒有半點掩飾，哪裡是做母親的慈愛，真的像是要將宋青蓮給殺死一般，而她手裡拿著的剪刀不就是行兇的最佳利器嗎？
「夫人、二少爺……」三姨娘傻眼了，被宋青瑜高聲一喝手中的剪刀隨即落地，整個人惶惶不安，只揪緊了衣角解釋道：「婢妾沒想怎麼……只是要教訓青蓮這丫頭……」
「青蓮是府中的五小姐，由得你一個姨娘打殺？！」宋夫人高高在上地擰了眉，平日里她是看不慣三姨娘對宋青蓮的態度，可人家那是親母女，她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反正沒有侵害到她的利益。
可如今看來，三姨娘真是太放肆了。
若是她沒有趕來，是不是宋青蓮就生生地做了三姨娘的刀下亡魂？
這是宋夫人不能允許的事情，不是說她在意宋青蓮的生死，一個庶女罷了，但若是宋府里傳出庶女被姨娘給打殺了，京城裡的夫人會怎麼看她，說她治家不嚴還是管束不了一個妾室？
「母親，我說得沒錯吧，若是咱們沒有趕來，還不知道青蓮會被折騰成什麼模樣，恐怕命都要沒了！」宋青瑜氣得緊握拳頭，若不是三姨娘是個女人，他一定重重一拳頭招呼過去，實際上他想打這個女人很久了，也就宋青蓮由著她欺負，換作另一個人早就奮起反抗了。
不反抗還等什麼，難道真要被人打殺了才知道後悔？
宋青蓮怯怯地抹了抹眼淚，這才偷偷向上瞄了一眼，她剛才的確是瞧見了宋青瑜扶著宋夫人到來，既然三姨娘可勁兒地折騰著那麼就別想息事寧人，索性鬧大一些，她可不怕事。
躲在宋青瑜身後的小如這個時候才撲了過來一通哭訴，「小姐，小姐您沒事吧，嚇死奴婢了……」說罷偷偷對著宋青蓮眨了眨眼。
她原本是出去找小玉的，可剛出門沒多遠就瞧見三姨娘帶著雲朵拐進了她們的院子，心裡想著宋青蓮必定要吃虧，這才跑去找了宋青瑜，可巧了宋青瑜正和宋夫人在一起，母子倆便一道過來看看，沒想到還真是看到了這滅絕人倫的場面。
小如十分慶幸自己的機警，若是她慢了一分，是不是就要和她家小姐天人永隔了？
「小如……」宋青蓮這才會意過來重重地捏了捏小如的手，敢情宋青瑜母子及時地趕來這裡是因為小如這個神助功啊，宋青蓮一陣欣慰，等著這事過去了她一定要給小如加雞腿。
「小姐……」主僕倆情緒到位抱頭痛哭，倒真是讓聞者落淚，見者傷情。
宋青瑜順勢將宋青蓮遞到了小如的懷中，這才一甩衣袍站了起來，對著宋夫人說道：「母親，此等惡婦不能姑息，若是留著她在青蓮身邊，指不定哪天就要把青蓮給害死！」
宋青瑜是下了決心了，如果宋夫人不給一個處理意見他就去找他父親宋老爺，這毒婦是宋老爺納進門的，如今要來戕害他自己的女兒，難道這樣還不該處置？
「夫人，婢妾錯了，婢妾下次不敢了，婢妾這都是為了四小姐啊……」三姨娘嚇得丟了魂，一下便軟倒在了宋夫人跟前，聲淚俱下地訴說，「青蓮這死丫頭心比天高，原本郭世子屬意四小姐幫忙的，可她偏偏搶了自己來……婢妾這也是為四小姐不平，所以一時之間才迷了心竅，可婢妾半點沒傷著她，反倒是這小賤人拿了雞毛撣子將咱們主僕給打了……」
三姨娘跪下的時候雲朵自然也跟著跪到了一旁，此刻主子說起這事雲朵便連連點頭附和，「夫人不信可以讓人給奴婢驗傷，定是有跡可循的！」
「你這個賤婢，滿口胡言！」宋夫人還未說話宋青瑜便是一腳踹了過去，指著雲朵喝道：「你和三姨娘主僕人多勢眾，青蓮她單單隻有一個，她就算是拿了雞毛撣子反抗一下傷了你又怎麼樣，你一個賤婢還當不得主子打了？」又轉向三姨娘冷冷說道：「還有你，青蓮好歹是你的女兒，就算你心裡不疼愛她嘴上也留點口德，生生罵她是小賤人，那你自己又是個什麼貨色？！」
宋青瑜實在是氣到不行，指著三姨娘罵了一通之後又來回在院子中踱步兩圈，連地上的一匹青磚都給他生生地踩裂了縫，足見他氣得不輕。
「母親，」等著情緒穩定后，宋青瑜這才走到了宋夫人跟前道：「郭硯這事我知道，原本找上青蓮也是我的主意，他祖母下個月祝壽，他想要綉副雙面繡的插屏，可雙面綉已經絕跡，這才來求我幫忙……而青蓮的綉技明顯比青玲要更高，這也是郭硯自己看了后決定的，著實怪不得青蓮。」說完之後又轉頭對著三姨娘冷笑，「若三姨娘真要怪罪，那還是我和郭硯的不是了？沒有屈就青玲，反倒選了綉技更好的青蓮！」
宋夫人緩緩摩挲著手腕上的白玉手鐲，做當家夫人那麼久她早已經不是曾經衝動的小姑娘，不會僅聽一人之言便做出決斷。
三姨娘所說的話固然正中她的心窩，但自己的兒子她了解，宋青瑜也不是會說謊的人，那麼應該就是郭硯自己沒看上宋青玲的綉品。
宋夫人便在心裡嘆了一聲，她自然想要偏袒自己的女兒，可宋青玲也要本事過硬才行，她也看過宋青蓮的綉活，確實不能昧著良心地說宋青玲的更好。
再說這是郭硯的選擇，她再神通廣大還能夠扭轉敬國公世子的想法不成？
「都別說了，這事我自有決斷！」宋夫人的嗓音低沉，她的胸中確實沒有怒火，只有一抹憋屈及懊惱罷了，她低頭看了宋青蓮一眼，此刻宋青蓮也仰頭看向了她。
少女的眼中水波盈盈，似倔強似委屈，那抹眼淚卻始終不肯掉落。
宋夫人目光掃向了宋青蓮額頭的那道疤痕，那是被三姨娘打了又關了柴房給磕出來的吧，這樣姣好的一張俏臉上若是留了疤……
同樣都是做母親的人，宋夫人不理解三姨娘怎麼下得去這樣的狠手？
罷了……
宋夫人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已是吩咐道：「將三姨娘打十個板子再禁足，等著我討得老爺的意思再做懲處！」
「不要啊夫人，婢妾冤枉！」三姨娘呼天喊地匍匐而下，若是十個板子打在她身上，只怕她一個月都休想要下榻。
「還不拖走？！」宋夫人擰了眉，兩邊的婆子不敢再耽擱，上前便將人給拿了，拖出去在院子外打板子去了。
雲朵在一旁瑟瑟發抖，宋青瑜便指了她道：「這丫頭剛才還想污衊主子來著，給我拖下去一同打上十板子！」
主子受罪，這丫環也別想逃脫，再說宋青瑜早想殺雞儆猴，讓這些奴才都看看，今後誰還敢欺負宋青蓮？
雲朵還想要求饒，被人捂了嘴后一路拖下，眸中只留下驚恐的神色。
宋夫人便無奈地搖了搖頭，一指宋青瑜，「你啊你……」
這個兒子是不是對宋青蓮太好了，本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怎麼就生出了這樣護犢子的心，對上宋青玲反倒兄妹間還不對付。
宋夫人不禁有些頭疼，又聽宋青堬得了便宜還賣乖地建議道：「母親，您給青蓮單獨辟個院子吧，一來她今後不用再受三姨娘的折騰，二來也能安心給郭硯縫製觀音相的插屏……若是讓郭硯記了青蓮的情，將來對咱們府里也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