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長寧街旁一家飯店裏,徐永安望着滿桌的菜肴滿懷開心,他一個人點了五道菜,全是他最愛吃的佳肴。

木質小架上掛着一排烤的發紅的吊燒肉,徐永安夾了一片,慢慢的品著,一邊咂嘴,一邊誇讚。

他很享受這樣的生活,不費多少力氣,就能得到一筆可觀的收入。這份職業在別人看來嗤之以鼻,但徐永安並不反感,大家都靠能力吃飯,幹嘛要在意那些外表。

徐永安想起了那個被騙的學生,也就是他今晚花費的金錢的原主人。

她是附近大學的學生,人長的白白嫩嫩,有姿色,但個頭不高,是個可愛型的女孩。想到這裏,他嘴角發出一聲邪魅的微笑,同時他的下體有了反應。

這學生可真夠笨的,以為我都忘了,可是啊,老子的記性相當的好。徐永安鄙夷的哼了一聲,上學有什麼用,還不是被我騙,讀死書,沒一點屁用。

吃了大半飽后,徐永安往椅背上一靠,撥通了一個號碼。吃飯時,他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三秒鐘之後接通了,電話那頭傳過來一陣怒罵。

「趕緊把錢還給我,不然我要報警了。」

徐永安閉着的眼睛睜開,臉上露出笑容,「錢我可以給你,不過要做個交易。」

電話那頭一愣,隨即說道:「你想幹什麼?」

「沒什麼,我聽說大學生賣的很多。我想試試。」

片刻之後,電話里傳來一陣咆哮:「你給我滾!」

徐永安並不生氣,他知道,她只是在氣頭上,作為學生的她,迫切需要這筆錢。「那我們就再見了,這是我臨時買來的號碼,下次你可就找不到我了。」

說完這句話后,徐永安靜靜的等待。果然,一分鐘后,對方情緒緩和了下來。

「就一次,立馬把錢給我」,庄曉寧說的很輕,而且語言中仍帶着火氣。

徐永安卻不同意,「一次不行,要兩次。就算是處也不會那麼貴吧,像你們這種學生我也不是沒找過,最高的不超過一千。」

「一次兩千塊錢,不低了吧。」

「錢本來就是我的!」對方咆哮。

徐永安哼了一聲,「錢在老子手裏就是老子的。到底行不行,老子很忙,別耽誤時間。」

電話那頭遲遲沒有回應,徐永安說道:「那就再見」。

對方果然着急,「等等」,她喊道。

徐永安的心臟忽然懸停,那邊傳來聲音,他鬆了口氣。

「我,同,意。」

「那麼今晚八點,長寧街邊的日與月賓館,我等你」,他掛了電話,一臉淫笑。

半年前,也就是五月份,徐永安曾騙了庄曉寧一次,那次他從她那裏拿走了三千塊,時隔半年,他又來了,這並不是徐永安有多大底氣,而是他事先不知道要騙的是誰。

可庄曉寧的智商讓他覺得可笑,她裝作不認識他,給他下套,結果被套住的反倒是她自己,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徐永安點了一隻白將煙,猛地吸了一口,然後一噴,大片的白煙噴涌而出。

他喜歡這種吞雲吐霧的感覺,想到今晚即將到來的激情,他已經興奮了。

夜晚八點鐘,長寧街旁的圓頭路燈發出黃色的光,將周圍一米見方的地方照的明亮。洛市的風就像家常便飯。樹葉又被颳起來了,彷彿一具失去生命的屍體,在賓館前面的寬馬路上起舞。

一輛黃色計程車在日與夜賓館前停下,車門打開,走下一個妙齡女孩,是個學生。

庄曉寧有點慌張,為了不讓熟人認出來,她特意換了不常穿的寬鬆運動服。

下車時,庄曉寧幾根被染成黃色的頭髮飄了起來。她四處打量,一個靠在路燈上的男人引起她的注意。

徐永安也望着她,嘴角是奇怪的笑容。他放下交叉的手臂,手插進口袋,朝她做一個眼神,然後也不管她看沒看見,自己朝賓館大門走去。

賓館前台坐着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她叫張芳。張芳是店主,本來是有一個專門的店員負責看店的,但是今天她有事回家,張芳臨時照看。

「歡迎光臨」。

有人進店,張芳站起來身來,露出招牌式的笑容。

徐永安徑直朝前台走去,手插進大衣口袋,把那張早就準備好的身份證取出來,遞過去。

「還有房嗎?」

「有,現在有99的,129的,189的。99的是經濟雙人房,129的是普通大床房,189是主題大床房。」

「129的就好」

「好,另外押金二百。」

最便宜的大床房,方便辦事,徐永安心想。

這時候庄曉寧走了進來,慢慢的朝徐永安走過去,在一米之外停下,保持着警戒。

徐永安回頭看了一眼,「一起的」,他對張芳說道,隨即掏出了錢。

驗證完徐永安的身份證,等好記,張芳抬起頭遞出一串鑰匙:「二樓210房間」。

徐永安接過鑰匙,順着樓梯上樓,庄曉寧跟在他身後。

張芳看了一眼便轉過頭去。大叔與學生,要是十多年前她或許會驚訝的喊出聲來,然而現在,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現在這些學生,為了錢什麼都做的出來,不知不覺間,她已把庄曉寧當成了傍大款的拜金女了。然而也不對,張芳納悶,那個男人也不像有錢的樣,有錢人不會穿那種廉價的衣服。

不過張芳也沒過多深究,只要他倆不是犯罪分子,怎麼搞都是她們的事,反正付了錢。

從二樓走廊經過時,一個房間里穿齣電視劇的聲音,其他則是寂靜無聲。徐永安找到213房間,用鑰匙打開了門,兩人走了進去。

房門關閉的聲音不響,但庄曉寧卻被嚇了一跳。她不是第一次來賓館,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這間房間特別的恐怖,此時的她,彷彿站在一頭巨獸的血盆大口前。

徐永安把外套脫下丟在床上,回頭看她,「直接開始,還是先洗洗?」

看到他裝作紳士的樣子,庄曉寧感到噁心,她沒有一點洗澡的慾望。

「我來了,先把錢給我。」庄曉寧瞪着他。

「錢我當然給你。你沒接過客嗎,哪有先付錢的,都是完事後付錢,你們……學生之間那些事,你就一點不知道?」,徐永安本想說雞,但短暫的思索后,換成了學生。

庄曉寧底氣不足,她呆在原地,臉憋得像熟透的蘋果,低着頭看自己腳尖,觀察周圍的環境。

十分規矩的房間,進門就是洗手間,門已經打開,她向里看了一眼,是臉盆跟馬桶,馬桶前還掛着一面帘子,估計後面是浴缸。

徐永安坐在大床上,一雙眼睛色眯眯的盯着她,燥熱非常明顯。大床前面是一個黑色柜子,柜子上放一台液晶電視機,除此之外整個房間再無其他。

「過來吧。」

徐永安的笑讓她噁心,但她還是走了過去,沒辦法,她不能沒有這筆錢。把他當成他就好了,她想。

徐永安瞧著面前的女學生,心中不再忍耐,拉着她外套的拉鏈,把衣服脫了下來。

他手觸到她胸部時,庄曉寧猛地抽搐了一下,她瞬間後退,就要向著門口逃去,但是下一刻,她又站住了,掙扎著轉了回來。

徐永安哼了一聲,手拿回去,「後悔就走吧。」

庄曉寧搖了搖頭,顫抖著:「不……不,我不走。」

「好,很好。」

庄曉寧裏面穿着一件粉色T恤,徐永安手捏着衣角,眼睛看着她,庄曉寧不敢直視。

徐永安拉着衣角慢慢的向上移動,少女的肌膚一點點暴露在他眼中。

徐永安的血開始沸騰,某團黑色出現了,他猛地向上一拉。

庄曉寧未及反應,整個人倒在床上,接着她感到身上一件件衣服都被剝離而去。

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庄曉寧都處在極大痛苦中,羞澀與恨意佈滿了她的臉。

庄曉寧儘力的控制自己,不讓眼淚流下,但是在強烈的身體動作刺激下,她沒有忍住。

她恨徐永安,他不僅拿走了她的錢,也拿走了她的貞操。她也很自己,竟然還想着去耍他,真笨!

劇烈的運用使她思維混亂,她無法思考,只能任眼淚泗流。

忽然間,她上面的人停了。

庄曉寧以為他累了,要休息一會兒,可是足足一分鐘后,他還是沒有動,庄曉寧心裏打鼓,一下把他推開,結果讓她震驚了。

徐永安閉着眼睛,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庄曉寧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手試探的放到他鼻下,那一刻,她的心臟彷彿停了。

庄曉寧慌忙的後退幾步,用睜大了的眼睛盯着這個人。他怎麼會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庄曉寧的大腦瞬間崩潰了,她不知道該怎樣處理眼前的情況,大腦里只有一個信息,逃。

張芳正在前台坐着玩手機,忽然聽到樓梯處傳來咚咚的聲響,不知道是誰着急下樓。

發現是不久前上樓的女學生后,張芳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庄曉寧不敢與她對視,她一句話也沒說,就匆匆離開了賓館。

張芳望着逐漸遠離的背影,手拖腮,胳膊肘放在桌子上,可能是被對象發現了,她想。

夜晚八點半。

庄曉寧不敢打車,找了一個無人的街道,慢慢的往學校走。

眼淚順着她的臉頰留下,落在了她的藍色外套上,她真的控制不住了,為什麼會有這種禽獸,為什麼!庄曉寧啜泣,後悔,她後悔自己的決定,當初應該舉報他,而不是對自己過度自信。

如果當初真這麼做的話,說不定警察已經抓住了他,錢也能要回來了,但是也不一定,庄曉寧在電視上看到不少類似的案例:警察抓到了犯人,但是大多數情況下,犯人沒有償還的能力,警察去他老家一查,只有二畝薄地跟一間土屋。

可即便是那樣,也比現在好,不僅錢丟了,自己的身體也被玷污了,如果被南風知道,他會不會嫌棄我。想到這裏,她又哭了。

這時候手機響了,鈴聲讓庄曉寧的心臟一驚,她看了一眼手機,是那個名字。

徐子衿。

當電話撥通的那一剎,徐子衿緊張了。

「什麼事?」電話那頭傳來聲音。

徐子衿問道:「你是不是丟東西了?」

電話里咦了一聲,徐子衿於是解釋道:「是你的飯卡,有人撿到了你的飯卡,現在在我這裏。」

對方啊的一聲。

「我現在在圖書館,你什麼時候來拿,或者」,他想了想,又說道:「你在哪,我給你拿過去?」

又是啊的一聲。

「你怎麼了嗎?」,徐子衿察覺到不對,小聲試探道。

長時間的沉默。

「喂,你還在聽嗎」,徐子衿以為對方忽略了他,有點煩躁,可是忽然間,電話里傳來哭聲。

「怎麼了?你在哪,我去給你送吧。」

……

「我在東華街。」

當徐子衿趕到東華街路口時,遠遠地他望見一個女孩蹲在路邊。

徐子衿急忙跑過去,待看清是誰后,他在旁邊蹲了下去,輕輕的拍了拍她。

「你怎麼了,到底出了什麼事?」

女孩頭埋的更深,哭聲更大。

風吹得樹葉打轉,徐子衿看到不遠處有家咖啡店,他遲疑了片刻,然後拍了拍她的後背,說道:「這裡冷,咱們找家店坐着說。」

「不」,她很堅決。

徐子衿一愣,隨即說道:「那好,就在這裏」。

「到底出了什麼事,你不告訴我,我沒法猜。」

女孩這時抬起頭,兩隻眼睛淚汪汪的看着他。徐子衿注意到她衣衫不整,聯想到此處的環境,一個想法在他腦海出現。

「我殺了人」,庄曉寧小聲說道。

徐子衿皺了皺眉,看着她,眼睛裏出現異樣的光。

「是上次騙我的騙子,一周前他又找到了我,他說他是銀行職員,要我的身份證號跟銀行卡密碼,我知道他是騙子,故意給了他假的,可是他還是偷了我的錢,我本來只想整整他,沒想到,沒想到他今天給我打電話,說可以還我錢,但是要我跟他去賓館,我沒有辦法,但是他忽然死了」,她又哭了起來。

「身份證號跟銀行卡密碼都是假的嗎?」徐子衿問。

「不是,銀行卡密碼是假的,身份證號是真的,我想光知道那個也沒用,何況銀行卡還在我手裏。」

「那你把你的身份證號還告訴過別人嗎?或者說,誰還知道你的身份證號。」

「除了我爸媽,沒有別人了,我沒告訴過別人。」

庄曉寧說的太過簡略,徐子衿得不到太多信息,特別是她去賓館那一段,幾乎一句話帶過。

庄曉寧的手機屏幕亮了,徐子衿發現她在給人打電話,他瞥了一眼,但外套擋住了光,看不見。

徐子衿沒有問,兩人保持着沉默。

電話接通了,女孩忽然緊張起來,「南風你在哪裏,我有事找你,能出來嗎?」

電話里傳來嘈雜的聲音,徐子衿隱隱約約聽見歌聲,對方似乎在歌廳那類地方。

「什麼,我聽不見,你等下,我換個地方說。」

「好」,庄曉寧靜靜的等著。

一分鐘后。

「好了,喂,曉寧怎麼了?」

「我有點事,你能出來會嗎?」

「是什麼事情?能先說說嗎?」

「不……,你別問了,出來吧,我在東華街的咖啡時光對面。」

庄曉寧扣了電話,臉埋進雙腿,開始默不作聲。徐子衿在旁邊看的着急,對付難題他不費吹灰之力,但是對待眼前的女孩,他卻不知從何下手。

情況持續了二十分鐘,直到張南風出現。

張南風穿着一件黑色的風衣,一米八的個頭,配着風衣非常帥氣,他長的也非常俊雅,是女孩們喜歡的那一類型。另一件事非常值得一提,張南風是信息學院的第一能人,精通各類電腦知識。

張南風搞不懂眼前的情況,他看到庄曉寧旁邊的徐子衿后禮貌一笑,隨後看向庄曉寧。

庄曉寧已經不再啜泣,但是仍然十分緊張,她抬起頭,兩隻哭紅的眼睛看着張南風,「我殺了人」,她說。

張南風咦了一聲,仔細看着庄曉寧,忽然後退一步,緊接着前進三步,蹲下去手摸着她的臉,「到底怎麼回事!」。

徐子衿站在一旁,兩根手指緊緊的捏在一起。

「我被人騙了」,庄曉寧哭着說,「他騙了我的錢,又把我帶到賓館,跟我……」她忽然說不出口了,張南風當然知道後面的意思,他急忙問道:「那他是怎麼死的,你隨身帶了刀子?」

庄曉寧搖頭,「不是,是他自己。他忽然不動了,我再一摸他鼻子,沒呼吸了。」

徐子衿已經大致猜出來了,他一定是死於原發性心室顫動,也就是俗話說的猝死。騙子本來就有心臟疾病,在兩人的劇烈的運動中,他的心臟受到劇烈的刺激,出現暫時性的心臟收縮功能喪失,有沒有得到救助,從而喪命。

「心臟是人體內唯一不能休息的器官,它的收縮與舒張交叉進行,一旦功能喪失,人必定死亡。」

庄曉寧點頭應道,「我沒有對他做別的,他應該,應該是這麼死的。」

張南風聽完鬆了一口氣,用手心撫了撫庄曉寧的後背,「既然這樣,他的死就與你沒有關係,不要擔心了。」

庄曉寧抬起頭看他,她願意相信但是眼中又有一絲懷疑。

徐子衿靜靜地看着張南風撫摸庄曉寧臉的畫面,忽然嘆了一聲,「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如果是在過程中死亡,你也有責任。」

「什麼」,庄曉寧忽的轉過頭,眼睛直瞪着他。

徐子衿的神色不變,「根據國家的法律,協同者也會受罰,只是會比較輕」。但他關心的是後面一點,如果庄曉寧受到警察的審訊,這件事一定會在學校瘋傳,那她的自尊心會受到極大的打擊。

徐子衿深吸了口氣,彷彿做了某個決定。

「你相信我嗎?」,他問。

庄曉寧沒聽懂他的意思,「你要做什麼?」。

「你不要問,我只想問一問你,你到底信不信我?」

庄曉寧蹙了蹙眉,硬生生擠出兩個沒有語氣的字:「相信」。

「告訴我你們在的賓館以及房間,把鑰匙給我。」

「你要幹嘛?」,這次是張南風問。

「你們不要管,這件事就交給我了,我讀過一點法律,知道怎麼做能洗去你的嫌疑,放心好了。」徐子衿轉身要走,但只走了兩步便停下來,因為他聽見了庄曉寧的動作。

徐子衿回頭看她,但庄曉寧一句話沒說,她依偎在張南風懷裏,怔怔的望着徐子衿。

他只好再次轉身,奔著賓館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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