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破 碎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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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彈瀉如雨，遠方美軍的阻攔炮火在進攻志願軍後方打出一道火焰之牆，而進攻的志願軍在先前的浴血戰鬥中也已經徹底分清山頭美軍的火力配置構成，他們分散成作戰小組如水銀瀉地般分頭向山頭髮起攻擊。

進攻部隊此時已經失去了連、排的編製概念，他們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衝上山頂，殺光美軍。

新兵吳偉也在這個隊列里，他摸黑跟著前面他的老班長和另一個老兵向山上爬去，轉頭一看，發現身後已經是空無一人，戰友們都不知跑到那裡去了。

就在這時，前面山頂上閃著一片白光，那是一個美軍搭建在一塊大盤石上的大火力點，用沙包圍成。四、五挺機槍在拚命向下開火。

老班長回頭稍稍商量了一下，決定把帶著的一挺機槍交給新兵吳偉，2個老兵帶一個10斤裝的炸藥包摸上去炸掉這個火力點。

3個人跳進一個窪地，2個老兵躍起，向前面一個炮彈坑躍進，可側翼掃來一排高射機槍子彈，頓時把2個老兵打倒在地。吳偉馬上爬上去一看，一個老兵胸口中彈已經沒氣了，老班長只是腿受了點傷，馬上爬進了窪地里。

3個人的戰鬥小組變成2個人，還有一個傷員，但進攻決不能停止，在這種情況下，新兵吳偉咬緊牙，從老班長手裡拿過了炸藥包，他決定自己去炸掉那個火力點。

槍彈火光中，老班長給吳偉指出另一條前進的路線，他一路小跑，老班長在後面用機槍不停的向那個美軍火力點射擊，吸引著敵人的火力，掩護吳偉向前，很快他跑到離那個美軍火力點不遠的下方射擊死角里。

就在這時，吳偉發現一個難題，他現在沖近才發現美軍的火力點是構築在一大塊盤石上的，要炸掉那個火力點，就必須爬上那塊盤石。

在夜空中不停閃過照明彈的照耀下，吳偉清楚的看到那塊大盤石是一個光溜溜沒有任何能隱蔽的，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讓這個新兵猶豫了，膽怯了，就像是沒有準備好出場的演員卻被突然照在聚光燈下一樣。

這是習慣於在黑夜中作戰的士兵對光照的一種條件反射般的警覺和恐懼。

迷茫中，他迴轉過頭看了身後一眼，向後面一直在掩護他的老班長投去一眼救助的目光，但是，在轉眼之間，新兵吳偉看到一幕讓他永生無法忘記的情景。

老班長提著機槍從隱蔽的窪地里突然站了起來，一邊射擊，一邊朝前走，轉眼間，他就被美軍熾烈的火力打倒在地，但是，他又掙扎著爬起來，直到再次被打倒……

新兵吳偉清楚的看到這一幕，他明白老班長是在用自己的身體吸引敵人的火力來掩護他，他流出了眼淚，從那一刻起，他已經沒有了半點恐懼和猶豫，他轉身爬上那塊大盤石，像蜥蜴一樣緊貼在石頭表面，以最標準的軍事動作繞開機槍火力向上爬去。

爬到美軍火力點的側後方，吳偉可以看到火力點裡十幾個美軍正在拚命射擊，誰也沒發現吳偉的到來，沒有多想，吳偉拉著了導火索，十斤裝的T#NT炸藥包在美軍火力點中發出山崩地裂般的爆炸。這些美軍為志願軍老班長之死徹底償清了債務。

（大順備註：關於志願軍新兵吳偉的這段戰鬥經歷取材於上甘嶺戰役中15軍29師87團新兵劉榮華的回憶錄，戰後被追記特等功的老兵邱憲章就是上文中老班長的原型，在那些最殘酷最絕望的戰鬥歲月里，口號、命令、獎罰都是次要的，是老兵們用身先士卒的行動，把所有的勇氣、力量和希望薪火相傳。）

正在山腳下的陸戰1團團長普勒上校得到了山上陸戰隊的緊急報告，他們在山頂上遭到志願軍近一個團的反覆進攻，快要支撐不住了，彈藥也接近耗盡。（大順備註：誇大志願軍的兵力一直是朝鮮戰爭中美軍的習慣作法。）

普勒上校一邊把身邊一個連緊急派到山頭去支援，另一方面，他命令在後方的1團另一個營馬上趕來支援。

而同時，志願軍348團團長高克也抽出1個連配屬給1營，加強到正面主攻戰鬥中。

到午夜12點，志願軍1營的進攻部隊很多已經滲入美軍防線內，在美軍的防守的很多地段被突破。至此，佔領230高地的美軍陸戰隊已達3個連，其注意力已全部轉向正面進攻的志願軍1營。

而348團團高克預留下的那一手殺手鐧——繞到山側面攻擊的2個志願軍連隊經過幾個小時的急行軍，已經悄悄的接近了山頂……

「連長，你說上去以後要不要俘虜？要俘虜咱就給你抓來。」隊伍中一個戰士問連長。

「老子只要死的，不要活的。」連長乾淨利索的回答。

這下，戰士們都一下樂了，他們互相傳達著連長的口令，只要死的！那更容易了。

不開槍，不吶喊，2個連300多號誌願軍戰士悄悄摸上山頂，沉默的刺刀閃動著幽幽的寒光。

最先發現的是一個美軍設立在山側的81迫擊炮陣地，4門81迫擊炮一字兒排開，幾十個陸戰隊炮兵正在火急火撩的開炮射擊。2個美軍傷員躺在地上休息，他倆一轉眼，正好看到十幾個志願軍戰士已經爬上來，可兩個傷兵還來不及叫喚，就被刺刀刺死。

志願軍動作迅猛的衝上這個美軍迫擊炮陣地，美軍炮兵是在志願軍衝到面前時才發覺的，他們立即無一例外的被圍殲。

不要停留，別管其他的，上，上山頂去。志願軍連長召喚著他的部下。在他腳下，一個美軍無線電報話機掉在地上，話筒里不時傳來幾聲呼叫。

山頂一線美軍一個連長剛剛來得及把一個排調到防線一側，就在這時，山坡上成群的志願軍已經沉默著湧上山。

這個美軍陸戰隊排只來得及打空槍里的子彈，根本沒有換子彈的功夫，志願軍立即衝上山頭，用刺刀狠狠把美軍刺死。

陣地背後傳來的呼叫聲讓一線美軍震驚不已，已經衝上山頭的志願軍如浪潮般壓上來，正面美軍的火力來不及轉向，就陷入肉搏戰中，戰鬥急促而殘酷，志願軍把美軍堵在戰壕里，有的美軍倉促間退到坑道里。

山坡下的志願軍也傳來高喊衝鋒的叫喊聲。

開始是一個，然後是二個，三個的美軍扔下槍向後逃去，恐慌的情緒像瘟疫一樣在山頭的美軍中迅速傳播，這些美軍在這種猝不及防的打擊下崩潰了，混亂中，他們開始喪失了鬥志。要知道，從來就是以猛打，猛衝而見長的志願軍116師在這種突襲中一旦得手，其突擊力被釋放出來，戰鬥馬上變成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山頭上到處是奔跑逃散的美軍，他們不顧軍官們的呵斥，扔下手裡的裝備，四散逃命，地面布滿屍體。而志願軍戰士呼喊著，刀刺槍擊，把一個個美軍送入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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