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她和他之間的陌生

換了一棟房子，換了一張床，姜煙有些失眠。

她在床上翻來翻去，一會兒想起秦家那些人，一會兒想起霍景深的眼睛不知何時才能恢復，越發睡不著。

「你是蟲子嗎？」霍景深被她吵得無法入睡，索性伸長手臂摟她入懷，扣著她不讓她動。

「什麼蟲子？」姜煙奇道。

「毛毛蟲，左蠕動右蠕動的。」

姜煙撲哧一笑：「你這是什麼鬼比喻？我才不是蟲子，我只是睡不著。」

霍景深一手攬著她，一手撫了撫她的長發，懶懶問道：「為什麼睡不著？」

「我曾聽說，有些人天生父母緣淺薄。」姜煙依偎在他寬厚溫暖的懷抱里，輕輕說道，「可能我就是那種人。命中注定，不會有父母疼惜。」

她垂下長翹的眼睫，「其實我都這麼大了，又不是小孩子，有沒有父母緣也不是那麼重要。」

霍景深沉默了片刻，低沉道：「我和你差不多。」

「怎麼會？霍老爺子很疼愛你的。」姜煙一頓，忽然想起她好像從來沒有聽他提過他的母親。

她突然發現，她對他的了解其實很少。

他過往二十多年的經歷，她完全缺席。

她所知的，僅僅是他將來幾年的人生軌跡——而這，也只是前世的軌跡罷了。

這一世，因為她重生的影響，她與他的人生軌跡早就都改變了。

這麼說起來，她和他之間還是挺陌生的。

姜煙轉過臉龐，瞧著他英俊的側臉，心中有幾分好奇。但見他無意開口談父母的事，她也識趣，沒有胡亂探問，只是輕挪靠近，伸手環抱住他勁瘦的腰。

「睡吧，別胡思亂想。」霍景深低頭親吻她的臉頰，柔嫩的肌膚觸感在他唇間滑過。

「癢，你該刮鬍子了……」姜煙被他下巴的短短鬍渣蹭到，癢得笑起來。

「大半夜刮什麼鬍子，明天起床再刮。」霍景深尋著她笑得彎起的粉唇，在她唇珠上輕咬一口，「既然你睡不著，不如我們做點有意義的事。」

「什麼有意義的事？」姜煙微微吃痛，輕輕推開他，嗔道，「大半夜的，不許開車。」

「開車？」

「你不知道『開車』是什麼意思嗎？」姜煙嘻嘻一笑，「我們之間有代溝哦。」

「代溝？你又想說什麼。」霍景深睨著她俏皮的笑容，少女素凈白嫩的小臉看上去明媚又燦爛。

「你猜到開車是什麼意思，我就不提代溝的事。」姜煙笑眯眯地道。

霍景深挑了挑眉，翻身支起手肘，俯身看著她：「與其靠說，不如用做的。」

他斜勾起薄唇，倏地低頭，攫住她的唇瓣，「是這樣開車？」

他一邊吻著她，一邊探手進被子里，「還是這樣開？」

「唔……你快放開我……」姜煙被他弄得喘不過氣來，「這不是開往幼兒園的車……」

霍景深充耳不聞，驟風急雨般的攻勢，讓她漸漸說不出話來。

……

一夜荒唐，姜煙一覺睡到大中午才醒。

她才剛剛用過午餐，就見秦夫人領著秦若若、秦媛媛過來梅園別墅。

姜煙心底有些排斥，但仍保持著幾分客氣。

「煙煙，你在家就好了。」秦夫人化著淡妝，卻還是蓋不住微腫的眼皮，一看就是昨晚哭過很久。

姜煙不禁蹙了蹙眉：「你……」

她終究叫不出『媽』這個字，忽略過稱呼，問道，「你還好嗎？發生什麼事了嗎？」

秦夫人上前握住姜煙的手：「煙煙，對不起。」

姜煙抽了抽手，沒能抽回來，疑問道：「為什麼要跟我道歉？」

「昨晚，媛媛和若若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秦夫人眼眶一紅，「煙煙，我代她們向你道歉。她們是怕我對你太好，分薄了對她們的愛，所以才會處處針對你。是我沒教好她們，你要怪就怪我吧！」

「小事罷了。」姜煙輕描淡寫地帶過，眼角餘光瞥了瞥站在一旁的秦若若秦媛媛兩姐妹。

秦媛媛一臉不服氣，還在瞪著她，哪有上門道歉的態度。

姜煙勾唇回睨她一眼，似嘲似諷。

秦媛媛氣得臉都漲紅了。

看起來脾氣倒是很大，情緒都寫在臉上，城府不算深。

姜煙慢慢把目光移到沉默的秦若若臉上。

秦若若還是一臉甜美的笑容，好像昨晚什麼都沒發生過，見她望過來，還對她彎了彎唇。

姜煙心中已有數——城府深的，是這位呢。

「煙煙，你真的肯原諒她們倆嗎？」秦夫人握緊她的手，「那真是太好了！我多怕你生氣，以後不肯再回家。」

「你別想太多。」姜煙四兩撥千斤地回道。

「你不生氣我就放心了。」秦夫人終於露出笑容，欣慰地道，「煙煙你真好。媽媽這麼些年，朝思暮想，就盼著能把你找回來。」

姜煙只是淡淡微笑。

她現在有點相信昨晚秦若若說的話了，秦夫人看起來確實精神狀態不太穩定，似乎動不動就眼眶含淚。

昨晚那點事情，哪值得她哭腫了眼皮？

又或者，當中有什麼隱情，是她所不知的。

「煙煙，晚上回家吃飯好嗎？」秦夫人殷切地道，「今晚我不會邀請那麼多親戚朋友，就咱們一家人整整齊齊吃頓飯，好好聊天，行嗎？你帶霍總一起來，他是你未婚夫，也是自己人。」

姜煙眉心微微一皺，沒有馬上回答。

旁邊，秦媛媛冷嗤了一聲，嘲諷道：「怎麼，沒膽子，不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