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恩義
一陰一陽謂之道。
賣餛飩的老者給了自己一碗餛飩，這為主動，動屬陽，天地之道陰陽平衡才可完美，自己已經接受了老者的恩賜，是不是應該回報一下呢？王明塵想到這裡，慢悠悠的跟在老者的後面。
接近子夜，老者才挑著餛飩挑擔，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杭州城最是破落一個街區之內，兩邊低矮的草棚不時散發出一種令人作嘔的味道。老者推開其中一個處在街區邊緣，環境稍微有些乾淨的草棚，挑著擔子走了進去。
「咳咳。。。咳咳。。。」一聲聲微弱咳嗽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隨後老人的嘆息聲也響了起來。草棚一陣收拾東西的聲音響過之後，草棚的門再次被打開，老者扶著一個瘦弱的少年走了出來。
在不算明亮的月光下，王明塵站在角落裡，看著眼前的情形，心中也是一陣嘆息。本該是少年照顧老人，可是現在卻是老人在照顧少年，顛倒錯亂的感覺讓王明塵的心中很不是滋味。隨意掃過一眼之後，就準備轉身離開，明日再前來拜訪。
突然，一股陰冷的感覺讓王明塵打了一個哆嗦。閃身躲在草棚的陰影里，屏住呼吸，冷冷的看著眼前老人和少年。
少年依然病怏怏的樣子，絲毫不見起色，偶爾傳來幾聲咳嗽，老者坐在旁邊不斷的長吁短嘆，看似沒有任何異狀。可是躲在角落裡的王明塵卻目露精光，盯著這對父子，在王明塵的眼界中，本來兩個人坐在屋外休息，卻赫然多出了一個白色的身影懸浮在得病少年的頭上，一股股生氣猶如煙霧一般從少年的頭上傳到白色身影的嘴裡。
而正在夜色中放鬆的一老一少卻絲毫沒有察覺，黑暗中的王明塵沒有作出任何動作。白色身影似乎吸食的生氣吸食得差不多了，朦朧的身影又凝練了幾分，彷彿對自己的變化感到十分滿意，在空中遊盪了幾下后，又輕飄飄飛走了，尋找下一個目標。
王明塵沒有猶豫，一個縱身落在草棚之上，剛要追了上去。不想此時，老者剛好抬頭看見，大聲說道：「道長，不知為何要在屋頂之上啊？」
王明塵一聽，暗道不好，抬眼望去，果然見白影已經發現自己，瘋狂的向城外逃去。不在顧忌許多，伸手一指，喝道：「困！」
白影頓時只能在只有幾平方米的環境里亂闖，任憑怎麼努力，也離不開這個範圍。王明塵飛身跳下草棚，掃視周圍，找到一個完好的泥壇，夾在右臂之內，左手劍指，指向白影，口中低喝道：「收！」
白影見到不好，猛然間化作煙霧，急劇的收縮起來，隨後「砰」的一聲悶響，破了王明塵的禁法，一溜煙的逃了開去，只是身形模糊了很多。
老者也終於在響聲之後，看到了白影，愣愣的站在那裡，張大了嘴巴。
王明塵馬上飛身追了上去。剛剛追了幾步，白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王明塵暗暗嘆了一口氣之後，回身走到老者的身旁。
「小老兒該死，不想竟壞了道長的大事。」老者很是惶恐的說道。
王明塵見狀，也不忍過多責怪，說道：「無妨，此妖孽傷了元氣，還要回復一段時日，才能繼續出來為惡。此次我來的匆忙，只是恰巧遇到此妖，準備不足，才讓此妖跑去。」
賣餛飩的老者也不在多言，不聲不響的跟在王明塵的身後，兩人很快來到少年面前。王明塵借著月光微微的打量著眼前的少年，臉色蒼白，顯然是許久不見天日的結果，身體瘦弱，看樣子是久病纏身。轉頭再看老者那滿是皺紋的臉，眼神之中更多的是一種無奈的麻木，王明塵再次的嘆了一口氣。
「這是我孫兒，可憐我這小老兒命苦，曾有一子，多年前和我那苦命的兒媳雙雙得瘟疫過世，只留下這體弱多病的孩子。」老者半是感慨，半是心酸的說道。
王明塵默然，伸出手去為少年診脈。過了一會兒，沉吟到：「此子體弱，陽氣不足，須多加調理，且被妖孽吸食生氣過久，也須恢復生氣啊。」
老者聽到顯得有些躊躇和無奈，尷尬的說道：「道長慈悲，我爺倆相依為命，這麼多年來，一直也不過是勉強糊口度日，又怎得余錢來給孩子治病呢？若不是遇到道長，我們連郎中也是請不起的。。。」說完之後，一陣唏噓不已。
王明塵想了想，事實確實如此，不由得也是一陣為難。猶豫再三，最後對年說道：「我傳你一套我道門的養氣功夫，平時多加修習，日久之後，應會有所改善。至於此妖吸食你的生氣，我會給你書寫一道護身之符，常伴其身，月圓之時，多加祭拜即可。」
隨後王明塵果然用一塊稍顯乾淨的布塊，用少年的中指之血書寫了一道符籙，之後又隨便傳了一些上清宮內的基本養生功夫。
「不想遇到道長，竟是我小老兒命中的大貴人，請受小老兒一拜。」老者見到王明塵如此盡心儘力的幫助自己這對苦命的爺孫，激動異常，但是又無法可報答恩德，便準備叩頭謝禮，卻被王明塵微笑著攔下。
「老丈無須多禮，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數。」
「不知道長尊姓大名啊？能否告知小老兒，待得日後，求個書生為恩公書寫長生牌位，也好讓我爺孫倆日夜祭拜，以後多留一些念想。」老者言辭懇切的說道。
「長生牌位？」王明塵心中暗暗一動，沉吟了一下說道：「我俗家姓王，名明塵，平日里在上清宮修行，以後若有事，可到青城山上清宮中尋我即可。道號也是明塵，叫我明塵道人即可。」
「多謝恩公告知性命，日後若有機會，定會去請道長幫忙。」老者十分激動的說道。
王明塵見此間事情已了，便向老者和少年告辭，一聲長笑之後，人已經飄然離去。只留下老者和少年默默注視的目光，半響之後，老者對少年說道：「乖孫兒，以後若是你的身體果真康復，千萬莫要忘記明塵道長今日為你所做之一切。」
「咳咳。。。」一陣急促的咳嗽聲響起，少年臉色憋的通紅，但是依然微微的點頭表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