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苦肉計

百里靈忙道：「請小姐把我的賣身契還給我，我才能心安理得地跟著太子一塊兒走。」

柳淺染嗤笑了一下，淡淡地吐出三個字：「不可能。」

她果然打的是這個主意，不過是想要踏著自己的地位一步一步往上爬。而如今得了太子的青睞，就必須要毀掉賣身契，抹去她以前的身份跟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日後才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可能。

百里靈，這一世的你，還是沒有絲毫長進吶。

那我不客氣了。

百里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沒有想到柳淺染居然這麼直接就拒絕了自己，不禁悲從中來。

想到自己以後就算是跟了離炎墨，被他捧在手心裡，她也不可能做太子妃，更是今生都沒有翻身的機會。

如果是這樣，百里靈覺得自己還不如死了算了。

當然不是真的死，逢場作戲，尤其是騙柳淺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她很擅長。

「既然小姐執意不肯鬆口，那靈兒也不平白受這份侮辱。只好，以死明志了。太子殿下，您對靈兒的恩情，我只有來生再報，對不起。」百里靈一臉悲痛，說著就要從離炎墨懷裡掙脫出去，朝著一旁的紅色柱子撞了過去。

察覺到懷裡人的不對勁，離炎墨急忙收緊了手上的力氣。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驚呆了，只要柳淺染仍舊是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哼，離炎墨是眼睛瞎了嗎？明明隔得那麼近，居然都沒看到百里靈嘴角那一抹陰謀得逞一般的微笑。

沒錯，百里靈就是做戲的，既然柳淺染不肯答應自己把賣身契還給她。那她只好使用苦肉計，反正離炎墨就在她身邊。按照她一絲不苟的算計，離炎墨一定會在她撞上柱子前攔下她。

「唔……」離炎墨手臂上突然傳來一陣刺激，他只覺得整條手臂都麻掉了，動彈不得，根本使不上一絲力氣。

懷裡的百里靈也不受控制地沖了出去，眼看額頭距離那柱子也只有一步之遙。

柳淺染收回了手，想到當年師父親口教自己的話。這世上人心險惡，防人之心不可無，看來隨身帶幾個暗器還是有些用的。

離炎墨暗叫不好，但是眼下的情況他根本來不及後悔。因為百里靈的身體已經沖向了柱子，腦袋猛的撞了上去，發出「咚」的一聲響。

百里靈直到昏死前的一刻都想不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見她兩隻眼睛的眼皮無力地翻了翻，還是暈了過去。

「靈兒，靈兒！」離炎墨撲過去抱著她的半身猛的搖了搖，見她毫無反應，一張小臉十分蒼白，惹人憐愛，一時間難免有些慌亂。

一旁的柳淺染看著她染血的額頭，好心提醒：「殿下，她的腦袋被撞出了血，裡頭不知是何種情況，倘若不想讓她醒來后變成痴兒，你還是別搖了。」

離炎墨聽到她的聲音就不打一處來，看著柳淺染以及自己腳下的小石頭，猛然反應過來，將石頭撿起來沖她吼：「柳淺染，是你對不對？方才的那個石頭是你扔的，居然想要阻止我救靈兒，你好歹毒的心！」

柳淺染冷笑，反問：「殿下難道就沒有懷疑百里靈是否真的想要尋死？倘若她的確一心求死，為何太子殿下你還能來得及動手救她？」

柳淺染分析得頭頭是道，但仍舊沒能說動此時彷彿是一根筋的離炎墨。他仍舊拚死護著百里靈：「靈兒即便身份只是將軍府的下人，但也跟了你這麼多年，你們情同姐妹，你居然不顧她的哀求將她毒打成這般模樣。還阻止了我救她。柳淺染，你擁有這般狠毒的心，將來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哦？是嗎？那我可要多謝太子殿下提醒了。」柳淺染假裝一臉受用地看著他，其實心裡仍舊冷笑。

按照前世的發展，她很清楚這太子離炎墨此時做的所有事情，不過都是在為別人做嫁衣，百里靈只把他當成個牽線搭橋的工具罷了，只是他自己分不清。

「哼」，離炎墨將百里靈打橫抱了起來，動作小心翼翼，十分緩慢，生怕一不小心就弄疼了她，看得一旁的柳淺染更加唏噓不已。

「柳淺染，倘若靈兒當真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就是告到父皇那裡，本太子也饒不了你。」離炎墨狠狠地說完，轉身離開了。

柳淺染跟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樣，依舊保持著方才坐著喝茶的姿勢，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

一旁的下人暗暗看了看她的臉色，見百里靈就這麼帶走了主子也不加以阻攔。轉念一想反正她的賣身契還在這裡，也就不怎麼擔心了。

「管家，今日所有參與此事的人，全都帶到庫房去，各自領五十兩賞銀。」語罷看了管家一眼，「你也有份。」

「是，小姐。」

「多謝小姐，多謝小姐！」

「太好了，五十兩銀子，我可以給娘親寄些好吃的回去。」

「我妹妹的嫁妝也有著落，她不必被逼著嫁給那已經有八房姨太的員外老頭了。」

五十兩對於柳淺染來說雖然不是什麼錢，可以說是不值一提，但是對於這些自幼生活多苦多難，只能到大戶人家做下人為生的窮苦百姓來說，卻無異於救命錢。是以此時全都興奮過了勁兒，有些忘形。

「放肆，在小姐面前大聲喧嘩，成何體統。」管家見柳淺染一言不發，臉色微怔，急忙呵斥。

下人們立即不做聲了，但還是難以掩飾臉上的興奮。

柳淺染倒是覺得有趣，窮人有窮人的煩惱，柴油油鹽醬醋茶，每一樣都要操心，事無巨細。而那些權力滔天的人，也有自己所煩心之事，皇權，朝廷，鬥爭，只要棋差一招，走錯一步，就是滿盤皆輸，足以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經歷了那不堪回首的前世，有時候她倒是覺得，做一個平凡人，也挺好的。

所愛之人日日想著如何殺了自己，在乎的家人都因自己死去，就連最後的孩子都保不住。活成這般模樣，權力滔天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