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更勝一籌

蘇阮仔細思考了一下相公的話，發現說得的確有道理。但又咽不下這口氣，咬著牙問：「那我們該怎麼辦？淺染現在……難不成只能眼睜睜看著了？」

柳培元收回了目光，面色凝重，輕輕道：「靜觀其變，無論如何我是不會讓淺染嫁給那種混蛋的。」

蘇阮看著相公堅定的表情，心裡生出一種無法代替的踏實感。

柳淺染心中冷笑，這些人忌憚丞相府和將軍府，自然沒人敢開口。恐怕丞相夫人也是深諳這一點，才會故意激那考官，讓她親自說出讓圍觀人群評判的話，顯得合理。

柳沛將這其中的利害相關都理了一遍，心裡也很是著急，正欲開口替女兒爭辯一番，就見柳淺染沖他緩緩搖了搖頭，示意他別出聲。

柳沛雖然著急，但還是要尊重女兒的意思，硬是一直忍著沒說話。

「我來。」原本寂靜無聲的人群里總算有個人站了出來。清澈的女聲中氣十足，帶著幾分少有的韻味。

柳淺染抬眸望去，見那人卻是平陽王妃。再看得時候，便皺了眉。平陽王妃在繼續開口之前，曾和離炎風對視了一下，神色交換間，也不知道達成了什麼協議。

柳淺染心底生出一絲反感，面對離炎風的幫助，她不想接受，但眼下的狀況似乎也由不得她接不接受。

「從方才兩位小姐所展示的才藝來看，相比之下，的確是柳淺染小姐更勝一籌。」

丞相夫人面色一變。

有了平陽王妃帶頭，其他人立即紛紛開始附和，說的儘是讚揚柳淺染的話，而柳霜兒，似乎已經被忘在了一邊。

這令後者很是惱火，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不過她雖心有不甘，但面對此時的情況也無可奈何。

在幾個臣子夫人紛紛做了發言以後，離炎風見無人再說話，挑了挑眉，做了一下總結陳詞：「由此可見，考官判定的的確是對的，本輪勝出者為柳淺染小姐。丞相夫人，霜兒小姐，你們可還有異議？」

被點名的兩人對望了一眼，雖然不甘心，但還是選擇了沉默。因為事到如今，她們的異議已經沒有任何用處。

柳沛也樂得眉開眼笑，沖離炎風投去一記感激的目光，對丞相夫人道：「大嫂，願賭服輸，並非霜兒技不如人，只是我的女兒太優秀。」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女兒是何時學習的這些東西，心裡想著等這場風波結束再找時間好好問問她。

聽了父親的話，柳淺染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如此放肆又相框的話，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不過，她心裡很慶幸，自己還有能讓父親得意的資本。

柳霜兒和丞相夫人被柳沛的話氣個半死，但是來不及發作，考官已經宣布下一輪開始了。一直在旁邊觀看的柳老夫人和柳丞相對視了一眼，讓人將柳霜兒叫到跟前，貼耳叮囑了幾句話。後者咬著下唇，聽得一臉受用，再看著柳淺染的時候，眼睛里的嫉恨卻是更加深了。

比過了儀態和才藝，終於迎來了最後一輪比試，女紅。

在傲天王朝，女子的儀態跟才情固然是人們評判的重要標準，不過人們對圖女子的期望最多的還是相夫教子。如果連最基本的手藝活都做不好，也就缺少了賢妻良母的本質。

柳淺染和柳霜兒兩個人分座兩邊，開始做起刺繡來，一針一線間，都是對兩人功底的考驗。

只因這一項十分重要，柳霜兒從小在這方面花去的時間最多，所以對自己的刺繡水平還是很有自信的。

此項比試特殊，時間前後為一個時辰，耗時較長。當柳霜兒抬起酸痛到幾乎麻木的胳膊，稍微活動了一下，盯著自己剛剛完成的作品，抬頭正打算嘲笑一番還在繼續穿針引線的柳淺染。

一個時辰馬上就要到了，柳淺染，倘若你連按時完成的要求都無法做到，那還真是，貽笑大方。

視線模糊間，似乎看到柳淺染的動作加快了幾分，大抵是急的。

「妹妹不必驚慌，這時間尚早，如果不行你也可以認輸，反正權是人之常情，頂多算技不如人罷了，不丟人。」

柳霜兒一聲嬌笑，盯著她，語氣嘲諷。

然而下一刻，當她起身看清了柳淺染的作品之後，她就笑不出來了。

巍峨壯麗的山巒，潺潺流動的山間溪水，一路奔騰至大海的江河，波濤洶湧。河邊是安寧祥和的小鎮，鎮上炊煙裊裊，應該正是黃昏時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民已經開始飄過煮飯。

而從這個小鎮起，穿過層層疊疊的山峰，綿延千里不斷，距離他們萬里之遙的地方，是繁華熱鬧的帝都街頭。

在英明天子的統治下，這個國家的子民過著安寧太平的日子。

太平盛世，誰不想要。

柳淺染這幅刺繡作品採用的都是暗色和淺色表達，如此一來，讓這本就神秘的錦繡河山圖好像又更加吸引人了。

就在柳霜兒怔愣的同時，周圍時不時傳來倒吸涼氣的聲音。

「錦繡河山，這竟然是錦繡河山！」

「據我所知，目前傲天皇朝能在一個時辰之內綉完錦繡河山的人不過寥寥幾人，不曾想淺染小姐竟也有這樣的技巧。」

「小姐真乃奇人也。」

就連一旁的考官也震驚了，指著柳淺染的作品，指尖止不住地顫抖：「錦繡河山……這，這，實在令人驚訝。」

丞相的臉色不比女兒的好看多少，他看了柳老夫人一眼，後者道：「考官你可看清楚了，這真的是錦繡河山。可別讓某些人以假亂真，鑽了空子了。」

考官難以抑制內心的激動，幾乎是拍著胸脯擔保：「我確定，這確實是錦繡河山的刺繡圖，如假包換。」

柳老夫人身子一顫，眼睛里滿是震驚。

柳沛的反應跟她差不多，只不過一個是驚嚇，一個是驚喜。

「既然人人稱道，那不妨讓我仔細欣賞一下妹妹的高作。」柳霜兒突然起身，柳淺染正在穿最後一線，懶得理她。

柳霜兒眼底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朝她徑直走了過來。來到柳淺染身邊的時候，故意伸出手碰了一下她的手臂，後者手便一抖，那尖細的針猝不及防地扎進了她的手指里。

那纖細的手指很快被扎出血來，紅色的液體迅速冒出來，染紅了指尖。柳淺染反應過來想把手迅速拿開，但還是沒能阻擋血落下。

眼前的錦繡河山圖偏左上的位置，憑空多了一個紅色的點。

柳淺染愣了一下，凝眉望著，一動不動。柳霜兒得意地看著她，心想這下看她要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