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崩潰

在陳子銘遇見吳歌之間，他感到自己的生命隨時都可以到了盡頭。他在那個時候，沉浸在虛擬的世界裏面。他覺得在那裏，才是真正適合自己的。確切的說，是在那裏才讓他感到歡喜。亦或者說是平靜。或許與很多大學生一樣，陳子銘感覺不到生命的意義，也沒有為之而努力的目標，也不想去完成任何事情。

即使是在遊戲裏面，他也僅僅是作為一名過客。並不想要將某種遊戲玩得很棒很厲害，在虛擬的世界裏稱王稱霸。他只不過是活在遊戲的世界裏，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最好不要與任何人有來往。因此，陳子銘在當下團體練級會有大幅加成的社交性遊戲中，他獨自一個人練到了滿級。然後，就在遊戲的不同場景中遊山玩水。看到小怪隨手打一打。看到BOSS，就繞道而行。

除了遊戲之外，陳子銘再也打不起其他的精神來。吃飯可以很隨意，吃或者不吃，不影響什麼。餓了就吃，不餓就不吃。沒有固定的吃飯時間。喝水也是同樣如此，只有在渴了的時候才會喝，也就是有的時候，他一天只喝兩次水，一次是早晨起床，一次是吃了鹹的東西。他喜歡喝碳酸飲料，可樂雪碧橙汁，最喜歡的便是橙汁。

他覺得生命就要在這種頹廢沮喪的狀態下，慢慢消逝了。他甚至認為這也很好。

當他遇到吳歌后，陳子銘發現有人開始闖入了自己的世界裏。雖然只是偶爾從他的世界的邊緣走過，但是他也感到惶恐不安。後來，陳子銘發現讓他人走進自己的世界，也並非是一間可怖的事情。他在不知不覺中暗暗地接受了。

再往後，他看到吳歌從他世界的邊緣，向他走近，他從防禦的姿態變成了放鬆警惕，又變成了主動相迎。

最後，他帶着吳歌參觀了自己的世界。甚至，他與吳歌一同解鎖了自己世界的新的未知之處。他發現了心中的一道深淵，發現了流入深淵的白水，看到白水將深淵填充著。

但是呢，最近他忽然發現，吳歌在漸漸脫離他的世界。

一是他察覺到吳歌對他的態度沒有以前熱情了，二是他對吳歌產生了抵制的心理，因為他知道，吳歌的身份確實值得懷疑。他想要說服自己對吳歌恢復以前那種心無防線的狀態，可是，他知道已經不可能了。

但是，他想再見一見吳歌，他有很多疑問，想親口當着吳歌的面問出來。可是，他的頭腦很亂，也理不出頭緒來，很多問題似乎是重複的，又是毫無意義的。

人可能都是這樣，明明知道沒有意義，卻非要找出個答案來，哪怕那個答案在外人看來是匪夷所思的，但是當局者卻會得到心裏的安慰。這就是自欺欺人者的通病。陳子銘不會例外。

現在，他已經見到了吳歌，吳歌就在他的面前。

陳子銘一時間有些失神，他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要做什麼。

見到了陳子銘的吳歌，也是愣住了。

兩人對視着。

空氣似乎在這一瞬間凝固下來，時間也同時靜止。

直到劉柳出聲調侃：「你們這是師生相見了。」

陳子銘目不轉睛地凝視着吳歌，他看到了在吳歌肩膀上的人。起初還沒有看清楚是誰，但是當他聽到有女人的慘叫聲時，沖着那個聲音看過去，發現竟然是自己的母親。陳子銘瞪大了雙眼，一再確定，發現確實是母親無誤。而在目前身前，一個穿着運動服的女孩正在當眾摸索著母親的身體。母親的外衣已經被脫了下來。陳子銘怒吼著，沖了過去。

劉柳想要動手阻攔，被吳歌攔下。

來到張艷萍身旁，陳子銘去推王雨琪。

「滾開！」

王雨琪扭頭瞪了陳子銘一眼，眼中冒出藍光。

就在藍光要射向陳子銘面容的剎那，吳歌出現在陳子銘的身旁，將他拉向自己，躲過了藍光的衝擊。

「吳隊長？」王雨琪皺着眉頭站起身來。

站穩身後，吳歌將陳子銘挾在身邊。

「王參謀，咱們已經拿到了想要的東西，沒必要對這個孩子下手了。」

王雨琪眯着眼睛，看着吳歌。

這時，陳子銘從吳歌的身旁掙脫開，他向著張艷萍那邊跑去。

看到兒子，失魂落魄的張艷萍恢復了一絲神智，她哭嚎著，起身沖向陳子銘。

母子兩人抱在一起。

吳歌緩緩走到王雨琪的身邊。

「王參謀，如果沒有搜到想要的東西，咱們就離開吧。」

王雨琪抿著嘴巴，瞪着陳子銘母子兩人。過了片刻，她轉身走開了。

「回飛船。」

一聲令下，程風跟了上去。劉柳也緊隨其後。

見到吳歌還站在原地看着陳子銘，劉柳叫了吳歌一聲。

「喂，吳歌，趕緊的吧，不要浪費時間了。」

「知道了。」吳歌對着劉柳笑了笑。他來到陳雄身前，扛起他，大踏步跟隨三人一同離開。走了幾步，吳歌回過頭再看了看陳子銘。他百感交集，心中很不是滋味。有許多話兒想對陳子銘說，但是他知道自己不配說什麼。他三五步一回頭的往前走，漸漸地，就再沒有回頭了。

「站住！」

是陳子銘的聲音。

吳歌驀然轉過神來，他心中有些興奮。

「子銘……」吳歌低聲說，那聲音輕微得只有他自己能夠聽得到。

陳子銘小跑着來到吳歌的身前。

「子銘……」

「吳老、吳歌先生，請你將我父親還給我！」陳子銘紅着眼眶厲聲說。

吳歌猶豫片刻，為難地說：「對不起，子銘，我不可以。」

「吳歌先生，請你把我父親還給我！」陳子銘提高了嗓門，他的聲音有些嘶啞。

吳歌搖搖頭，他的眼神充斥着哀傷。

「還給我！」陳子銘衝上前，去拉陳雄。

吳歌抱住陳雄的身體。他的力量強大，陳子銘根本無法將陳雄拽回去半分。但是吳歌擔心傷害陳子銘，也不敢用力。兩人膠着起來。

這時，一隻手從吳歌的身後襲來，抓住了陳子銘的脖頸，將陳子銘從吳歌的身前推開。

陳子銘的身子不住地往後退去。

「小屁孩，找死嗎？」劉柳瞪着陳子銘，惡狠狠地說。他加大了手勁。

陳子銘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他的臉色發紫。

「住手！」吳歌急忙出聲制止，奈何劉柳根本沒有聽進去。

吳歌握住劉柳的胳膊，將他的胳膊握緊。

「啊！」劉柳吃痛，鬆開了握著陳子銘的手。

陳子銘跪在了地上，不住地喘著氣。

「你他X幹什麼，吳歌？！」劉柳捂著縮回的胳膊，憤怒地說。

「我、我，對不起了，劉柳。」

「你有病吧，你分的清誰是敵人，誰是朋友嗎？」

吳歌語塞，他沉默不語。

「趕緊走吧。別墨跡了。」

吳歌回頭看了陳子銘一眼，他垂著頭，將陳雄抗回在肩頭，轉身離去。

跪地的陳子銘，他的眉頭慢慢地擠在了額前，他的額頭擠出了皺紋。他的嘴巴裂開着，似乎在哭泣，但是卻無聲。遠遠看去，他的模樣彷彿一名人到晚年的老人。

慢慢的，陳子銘開始抽泣起來。他躺在了草地上。他的身子抽搐著，眼淚大滴大滴地從眼眶中滾落出來。

陳子銘哽咽著，如同初生的嬰兒。

周圍是一片荒野，遼闊寬廣，月光打在陳子銘的身上，觀摩着他崩潰的樣子，似乎是在欣賞亦或者是嘲笑。

張艷萍頭髮凌亂地向著兒子的方向爬來，慢慢地她站起身，跑起來。到了陳子銘的身旁，張艷萍俯身在陳子銘的身上，抱着兒子痛哭流涕。

遠處的工廠，兩輛倖免於難的坦克與一輛裝甲車緩緩駛了過來，還有幾輛軍用皮卡，上面載有士兵。來到了母子兩人身旁，軍官派士兵將兩人放上車中，送往醫院。他們便朝着吳歌幾人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這一次，吳歌四人沒有再打車，吳歌載着劉柳，王雨琪載着程風，一路向著飛船的方向而去。

星光閃閃，倒映在水庫的波面上。

四人來到了水庫之前。

「下水。」王雨琪說。

正當四人都踏入水中時。

「小心！」吳歌驚呼一聲。

四人一齊後退，只見上空嗖的一聲，一枚導彈爆炸在四人身前。水花飛濺。

水面向四方猛地推了出去。

四人抬起頭來，發現上空幾架戰機飛過，從空中可以見到又投下了幾顆導彈。

「閃開！」吳歌拉着劉柳，向一旁飛速逃離，王雨琪腳下冒着閃電，裹挾著程風也躲向了一旁。

四人剛剛所在的位置附近，隨着一聲轟隆聲，水花高高飛起。

幾顆導彈飛過，岸上響起了轟鳴聲。

四人看去，發現是一整排的坦克與火炮。

一陣黃光亮起，炮彈雨飛向四人身前。

四人連忙逃竄。

炮彈追蹤著四人的逃跑方位發射著炮彈，上方有戰機跟隨着四人的方向射擊著。

「不行啊，我們必須要反擊才行，不能一味的逃啊！」伏在吳歌身後的劉柳激動地說。

「我我我也知道，你說說怎麼辦。」吳歌邊快速地躲避著彈雨，邊喘著大氣回復。

「去火炮那邊，打亂他們。」

「好！」

吳歌猛地調轉了個方向，繞着大圈，沖向火炮方向。

軍人們看出了他的意圖，對他發起了更加猛烈的進攻。吳歌的速度極快，在黑夜中刷刷地掠過。

很快，他便繞開了炮彈，衝進了火炮群中。

「動手！」劉柳從吳歌身上躍下，他拉動着附近坦克的炮筒，轉向其他坦克或者火炮的方向。轟隆，坦克沒有反應過來，將一架火炮炸得散了架。

吳歌衝到了一架火炮前，用拳頭將炮筒砸得癟了進去。火炮隨之自爆，操控的士兵與附近的火炮被炸上了天。

兩人在火炮與坦克群中大肆反擊著。

這時，有一隊特種步兵從一輛裝甲車中溜了出來。他們帶着高端的武器設備，逼近了兩人。

再看王雨琪與程風那邊，程風握著太空槍，對着天空的戰機射擊著。王雨琪操控著閃電，引導著紅光的方向，炸毀了兩架戰機。

四人與軍方激烈地戰鬥着。

正在吳歌與劉柳打鬧火炮群時，特種兵分成了兩隊。一隊四個人，分別來到了吳歌與劉柳的附近。

四人小隊接近了吳歌。領頭人的一聲令下，其中一個扛着一把銀質小型發射器，對着移動當中的吳歌轉換著方向。準星的紅點隨着吳歌的跑動晃動着。直到紅點確定了吳歌的方位后，變成了綠點。發射器砰的一聲，一張銀色的電網撲向了吳歌。

吳歌正忙於與火炮以及士兵的機槍雨糾纏，沒有注意到銀網悄然逼近了自己。一陣噼啪的熟悉的聲響響起，吳歌驚覺不妙。他一側頭，果然，一張銀網已經貼在了自己的身上。吳歌想要掙脫，卻發覺得身體發麻。銀網快速地將他罩在裏面。

吳歌被纏着滾在了地上。四人小隊快步跟上，四人圍着吳歌，用槍口對着他。

另外一對追蹤劉柳的，也已經對着劉柳噴射出了銀網。劉柳不知銀網的厲害，想要將它撕扯開。但是腿腳發麻，渾身無力，劉柳慢慢軟了下去，躺在了地上。

「你們的兩個同伴已經被網住，勸兩位放下武器，立刻投降。」一名特種部隊的指揮官用擴音器對着王雨琪兩人喊道。

兩人漸漸停下動作，瞥向了火炮的方向。果然，那邊已經將吳歌與劉柳用銀網捆着，展示在了坦克的炮塔門上面。

「王參謀……怎麼辦！」程風記得快要哭了出來。

王雨琪眯着眼睛，看着火炮群的方向。她低聲說：「你潛入水中，啟動飛船，我來應付他們。」

「可是，您一個人……」

「速度執行命令！」

「是……是的。」程風趕忙後退，邊退，邊沒入水中。

王雨琪踏着大步，走向了火炮群。她的雙眼冒着藍色電光，周身被電光環繞，電蛇在她的周身遊走着，她以一人之力點亮了整個河灘。

特種兵指揮官繼續用擴音器喊道：「放棄抵抗，是你最明智的選擇。」

王雨琪輕笑一身，她猛地加速起來，她的身體如同一道藍色的閃電，頃刻間已經來到了指揮官的身前。王雨琪伸出五指，伸向了指揮官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