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蒼生門主

身為雇傭兵，本身就有着絕佳的隱忍能力，何況她如今的樣子若是被旁人看到，也不過徒然招致嘲弄。是以雲墨染咬緊牙關伏在梳妝台上，儘力與體內的劇痛抗衡。

整整兩個時辰之後，劇痛才漸漸消失，原本在體內到處亂竄的熱流也歸於丹田，彷彿百川歸海，令她整個人在剎那間變得說不出的舒適輕盈，翩然若仙。

猛然意識到了什麼，雲墨染迅速解開自己的衣衫，發現心口處已經出現了一個紫色的鳳凰羽毛狀紋身：她，一直被認為是廢柴的雲家七小姐，練成了涅盤心法第七重：紫氣東來。

雲洛旗家族的女子體質特殊，出生之日便由雲家家主以特殊手法在心口紋出一個羽毛狀的紋身，顏色與肌膚一樣。六歲開始修習涅盤心法，隨着功力的加深，紋身的顏色也隨之發生改變，共經歷赤、橙、黃、綠、青、藍、紫七次變化。每練成一重，催動內力之時掌上或劍上便會帶着相應的顏色。

故老相傳，涅盤心法一共八重，然第八重究竟是什麼樣子無人得知，因為在雲洛旗家族的歷史上從未有任何一個女子曾經練至第八重。便是第七重「紫氣東來」，數百年來也不過只有一人練成而已，而那個名叫雲厲燃的人，最終成為了焰之大陸上的第一個女帝。

如今，居然是天脈缺損的雲墨染成為第二個練成紫氣東來的人，豈不怪哉？

雲墨染雖自小背誦涅盤心法的口訣，然而因為天脈缺損，她的內力始終無法暢通，這才成為廢柴一枚，受盡旁人的欺凌。如今因為抗婚而自殺，雲墨染的靈魂穿越而至，居然令她因禍得福，果然人生如戲。

練成紫氣東來之後，便是可以隨意隱藏自己的內力，令丹田之中空空蕩蕩，任你是絕世高手也休想發現任何破綻，可以做到殺人於無形。

明白了其中一切玄機，雲墨染挑唇一笑，宛如一隻翱翔於九天之上的鳳凰，浴火重生！從今之後，看這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不經意間一抬眸，雲墨染的目光與鏡子中的自己相遇，緊跟着卻突然驚異地瞪大了眼睛。

隨着天脈的暢通，原本佔據了整個左臉的黑色胎記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退，終於消失於無形，一張傾國傾城傾天下的臉驟然映在了鏡面上。眉如遠山，眸若春水，牙似玉，唇如珠，膚色白皙如凝脂，與現代社會的她幾乎一模一樣。

雲墨染愕然：如此說來，這塊黑斑根本不是胎記，而應該是之前她天脈不暢，導致氣血凝結的緣故。如今既已練成紫氣東來，自然也就令容貌恢復正常了。

看着鏡子裏這張足以引起傾城之禍的臉，雲墨染略一沉吟，找出易容之物將自己的臉恢復成了剛才的樣子。沒有絕對的能力保護自己之前，絕色只能成為災禍的根源。

接着，雲墨染又檢測了一下體內的高科技晶片，發現它居然隨自己一起穿越到了七小姐的身上。這塊晶片是當今世界最先進的技術，集合了掃描儀、遠紅外探測儀、X光等諸多儀器的功效，足以令她的眼睛具有意想不到的威力。

做完這一切，頗感疲累的雲墨染才起身將床上染血的床單被褥換掉，很快便沉入了夢鄉。這一覺一直睡到月上中天，她才翻身坐起，取了藥箱為心口的刀口換藥。

陡然間，敞開的窗口傳入一股淡淡的鬱金香的香氣，緊跟着，幾片紫色的鬱金香花瓣飄飄搖搖地落在了梳妝台上。

這是……

雲墨染只覺眼前人影一閃，一個一身紫衣的男子已經出現在了房中。這男子身材頎長挺拔，氣勢逼人，只可惜臉上罩着一個狼首樣的黑色面具，看不清長相。

這詭異的一幕看在眼中，雲墨染卻只是淡淡地吐出幾個字：「蒼生門主君莫問？」

蒼生門，焰之大陸流傳了數百年的殺手組織。傳言蒼生門組織龐大，門下弟子多達百萬人，其中不乏絕世高手。因為他們價格公道，童叟無欺，且從不失手，是以生意一向紅火。如今的蒼生門剛剛傳到新任門主君莫問的手中，只可惜他從不在人前露出真容，誰也不知這能夠統領百萬人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邪魅的一笑，君莫問的聲音低沉而充滿磁性：「你認識我？」

「大名如雷貫耳，只恨無緣識荊。」雲墨染的眸中並無敵意，因為她從君莫問的身上感覺不到殺氣，足見對方並非為殺她而來。

面具下的眸中折射出一抹隱隱的讚賞，君莫問聲色不動：「那你怎知是我？」

「紫色鬱金香是蒼生門主的標誌。」雲墨染輕輕捏起一片花瓣，「何況君門主臉上的面具在整個焰之大陸怕是無人敢模仿，否則，必定會被蒼生門下百萬弟子撕成碎片。」

君莫問眸有驚奇之色，目光微微閃動：「傳言云家七小姐性格怯懦，言不敢大聲，行不敢大步，若是被人欺負則只會暗中哭泣。為何今日一見，竟與傳言大相徑庭？」

雲墨染冷笑不語，懶得做任何解釋。見她如此，君莫問笑聲更加邪魅：「有意思，敢對本尊橫眉冷對者，你是焰之大陸第一人。雲墨染，你不怕我嗎？」

「你若要殺我，我早已死了千百次。」雲墨染神情清冷，「你既不殺我，我為何要怕你？」

「我不殺你，你便不怕？」君莫問輕笑出聲，緩緩移動着腳步，「那你可知我最令人談之色變的並非殺人的絕技，而是令人生不如死的手段？比如……」

說着，君莫問已經走到了雲墨染面前，陡然出手一擊。君莫問的動作快如閃電，原本一擊出手絕不落空。然而雲墨染的速度卻比閃電還快，腳下向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方位踏出兩步，躲開了這一招的攻擊範圍。

「好！」君莫問笑聲再度響起，不乏讚賞之意，「能令我一招走空者，你也算是第一人！雲墨染，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過獎。」雲墨染淡然冷笑，「不知君門主大駕光臨，究竟有何貴幹？」

靜靜地看了雲墨染片刻，君莫問帶着招牌式的邪笑開了口：「我若說是慕名而來，想要一睹七小姐的風采，你信不信？」

「鬼才信！」雲墨染一聲輕斥，陡然飛撲而來，手中短劍直取君莫問咽喉要害。

君莫問大笑躲閃，卻在電光石火的一瞬間一把抓住了雲墨染的手腕，將她整個人帶入了自己的懷中，讓她的後背貼上了自己的胸膛：「雲墨染，你敢對本尊動手？若是傷了本尊一根頭髮，你不怕被蒼生門下百萬弟子撕成碎片？」

「若是連我都傷得了你，你便不配做蒼生門主！」雲墨染冷笑，眸子裏的光芒冷厲如刀，「我敬你是一方霸主，請你自重！」

君莫問沉默了片刻，輕輕放開了手：「抱歉，我本無輕薄侮辱之意。雲墨染，你雖無內力，招式卻怪異之極，據我所知，這並非雲洛旗家族的武功。我問你，你究竟師從何人？」

果然，此時的雲墨染將自己的內力隱藏得極好，連君莫問這等絕世高手都未曾發現破綻。

收起短劍，雲墨染不答反問：「君門主深夜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君莫問怔了怔，繼而含義不明地笑了起來：「雲墨染，你有種！若是換了旁人，今晚早已死了千百次！這個送給你，我還會再來的！」

長笑聲中，君莫問穿窗而出，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拿起他留下來的瓷瓶打開一看，居然是上好的療傷葯，能夠促使傷口以最快的速度癒合，且不留疤痕。雲家與君莫問明明從無來往，他為何巴巴地趁著夜色來給自己送療傷葯？

「莫名其妙。」雲墨染一聲冷笑，將瓶子扔在了一旁。

第二日一早，侍女秋桃便來到了雲來閣，白眼一翻說道：「喂，那個誰，王爺駕到，還不過來迎接！」

秋桃乃如今的安國公、雲楚天長子云白鈺的貼身侍女，一向很是得寵，難免恃寵逞驕。何況昨日她並未見到雲墨染大展神威的樣子，還不知道其中厲害。

「秋桃！小心說話！」雲白鈺斥責了一聲，「七小姐已經是皇上指定的湘王妃，你怎可如此無禮？還不退下！」

秋桃答應一聲，委委屈屈地退了下去。雲白鈺微微皺了皺眉，跟着邁步進了屋內：「小七……呃……」

雲墨染一回頭，冰冷的眼神將雲白鈺驚得後退了一步，有些狼狽。本來昨日聽到雲安琪等人的控訴，他還不相信一向懦弱無能的雲墨染居然會變得心狠手辣，沒想到……

定了定神，他立刻擺出一副家主的樣子在一旁落座，威嚴地說道：「小七，你可知錯？」

雲白鈺年約三十六七歲，身材高大，五官英挺，十分出眾。不過只瞧了一眼，雲墨染便扭過了頭：「不知。」

「不知？」雲白鈺哼了一聲，「你目無尊長，無緣無故將幾位姐姐打成重傷，居然還不知錯？」

雲墨染冷笑：「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無緣無故打傷她們？若不是她們滅絕人性，心術不正，我根本一根指頭都懶得碰，臟！」

「你……」

雲白鈺登時氣得臉色發白，砰的一拍桌子喝道：「小七！幾位姐姐縱然有不當之處，但她們乃是為整個安國公府着想，你呢？你又為安國公府做過什麼？」

「我在府中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雲墨染淡淡地說着，「幾位姐姐自小穿金戴銀，享盡榮耀，更應該為安國公府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不是嗎？」

「你……」被雲墨染一頓搶白，雲白鈺惱羞成怒地紅了臉，「你心存不滿又如何？誰讓你心脈缺損，無法光宗耀祖！何況你這湘王妃乃是皇上親口指定，你又能怨得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