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願意
「大小姐，你可有其他的吩咐，沒有的話，我就去內堂忙去了。」林忠說道。
「吩咐倒沒有，只是有些關於賬本上的事情想向林掌柜的請教。」蘇瀧玉開始用手指敲起了桌子。
聽到這話，林忠一愣，「大小姐，你請說。」
「我剛剛大致預覽了一番，賬面還算清楚，也沒有多大的問題。不過——」蘇恨瀧玉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眼前的林忠，嘴角一揚繼續說道，「這所有的賬本都被老鼠啃的不輕啊。當然這不奇怪，奇怪的是為何每月的收入都被啃的如此整齊，嗯，我算算——加上從爺爺那裡每月撥來的支持還有店鋪裝修……這月月可都被老鼠啃掉了十分之一。」
「噗通——」一聲，林忠跪在了地上，「大小姐，小的知道錯了，可這事我也是受了二爺的吩咐。每月的十分之一我也只能得些鳳毛麟角，其他的全部都被二爺拿走了。」
不用林忠說，蘇瀧玉也知道。這十分之一可不是小數量啊，少則五十兩，多則近一百兩。昨天在飯桌上，為何當她提出交出半年的月錢作為代價之後蘇元宇等人就不再說話了。因為蘇瀧玉的月錢在蘇府是最高的，每月一百兩。蘇元宇和蘇文睿也只有八十兩，至於像蘇憶瑾那些小輩，每月拿到的月錢根本就沒法和她相提並論。
至於為什麼蘇瀧玉的月錢那麼高，主要歸功於她那一死一瘋的父母，還有五歲的寶兒。蘇博誠覺得她們的那份也要加在蘇瀧玉的頭上，算下來有二百多兩。可是這麼大筆的月錢，蘇元宇等人怎麼可能會服，所以最終協調下來，她每月便能得一百兩的月錢。
所以可見這賬目中水分是多足啊！當然這賬本做成這樣，只要能識字算賬都能看的出來，可是這賬本肯本就沒人會查，蘇博誠也不願意查。
蘇瀧玉看著跪在地上求饒的林忠，皺了皺眉，「你也別跪著了，年紀大了，我受不起，會折壽的。」
「是。」林忠站起身，身形有些微微的搖晃。
「你以後不用來了。」蘇瀧玉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林忠一怔，長著大大的嘴巴，「大小姐，小的在這店裡呆了十幾年，你不能就這樣趕我走啊。」
「怎麼，你想留下來？」蘇瀧玉眼神犀利的看著林忠。「老鼠什麼的，我從來不養。
看到這眼神，林忠不自覺的向後倒了兩步，嘆了口氣，接著便去收拾細軟灰溜溜的離開了。
夥計見掌柜的離開了，傻傻的站在一邊完全不知道要幹什麼了。
「別傻站著，把店內的衣服全部都收起來，然後把門給關了。」蘇瀧玉吩咐道。
「啊？」夥計愣了愣，「是——那個大小姐，這準備關門大吉嗎？」
「瞎說什麼，只是需要做些準備。」蘇瀧玉淡淡的說著。
夥計再次愣住了，「大小姐，什麼準備？」
蘇瀧玉笑了笑，「當然是重新開業的準備。」現在這個店鋪問題實在太多了，首先必須得把這家破舊的店鋪重新裝修下。
當然，知彼知己，百戰不殆，找個機會得去對面百繡閣看看。要做的事情很多，但總要一件一件來。
掌柜，找誰做？思及此，蘇瀧玉想到那個清瘦的少年，他的眼中總是帶著一絲倔強和不服命的憤然。這個人，將來必不簡單，只是現在讓他做一家小小的店鋪掌柜，不知道此舉是不是太暴遣天物了。
可能會遭天譴的，不過，不管怎麼樣，比他此時在蘇家柴房裡砍柴強多了。
回到蘇家的蘇瀧玉再次來到了柴房，可是剛一到柴房門口，就聽到黃管家那近似咆哮的聲音。
「我跟你說多少遍了，今天我偏要把這書撕得粉碎，叫你沒得看。」
「黃管家，我不會再看了，請你把書還給我吧。」
「臭小子，你還敢我搶，看我不打死你。」
接著便傳來樹條抽在身上的聲音，一下，兩下。
「住手！」還好今天她來了，要不然——蘇瀧玉看著徐清手上的幾條淤紫，冷冷的看向了拿著樹條的黃管家。這樹條很新鮮，上面還站著密密麻麻的荊棘。
「你為何要打他？」蘇恨玉來到了徐清的身前。
被蘇瀧玉擋在身後的徐清，看著眼前還不到自己肩膀的瘦弱女子，覺得身為男兒的他竟被這麼個弱不禁風的女子保護，心下既慚愧又羞憤。
黃管家還同往常一樣毫無敬意的稱呼著，「大小姐，你看看這地上的書，這小子偷懶，我身為管家，教訓個下人也是職責所在。」
話落，蘇瀧玉來到那堆被撕慘不忍睹的殘頁跟前，蹲下身，撿起幾片殘頁，上面還有些徐清的見解。搖了搖頭，站起身來，「暴遣天物啊，這麼好的字，這麼好的見解竟然就這麼毀了，真該遭天譴啊！」
靜——
徐清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突然他的心中湧現出一個連他也嚇了一跳的想法，這蘇家大小姐也許並非傳言那般不堪。
黃管家在蘇家呆了大半輩子，見得事情多了，當然不會被蘇瀧玉的幾句話就給嚇到。
「大小姐你這話說的，按你的意思是不是以後都任由下人犯錯而不管，那麼這個蘇府豈不是就亂了套。」黃管家一臉嚴肅的說著。
「你說的有道理，管教下人是你的職責，我身為蘇家的大小姐也沒有權利干預。」蘇瀧玉淡淡的說著。
「大小姐，你知道就好。」此時黃管家臉上得意的神情一覽無遺。蘇家大小姐，很了不起？在他眼中就是黃毛丫頭。他只要稍微使點顏色，她也就嚇的什麼也不敢說了。
「可是——」蘇瀧玉話鋒一轉，「從今天開始，這徐清就不是蘇府的下人了。」
聞言，徐清和黃管家皆是一愣。
蘇瀧玉繼續說道，「從今個開始，他便是我第一坊梅龍巷分鋪的掌柜了。」
靜——
「大小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黃管家一臉的疑惑。
「我說什麼需要同你交代嗎？」蘇瀧玉朝著他翻了個白眼，隨即來到徐清的身邊，「你可願意？」
此時的徐清微微張著嘴，一副還完全在神遊狀態的樣子。
看他這個樣子，蘇瀧玉很想笑，「你現在的月錢是多少？」
「二十文。」徐清下意識的回著。
二十文，這也太少了，在這裡，一兩等於十錢，一錢等於一百文。就算平常買個包子也要一文錢，照這樣，他就是一天吃一個包子都吃不起。
「黃管家，我們蘇府的下人不是每月有五十文的月錢嗎？」蘇瀧玉看著黃管家說道。
「回大小姐，是這麼個規定，只是這小子手無縛雞之力，不管做什麼都要慢上不少。本來我是不打算要他的，只是他那病重的老母是我的表姐，要不是他娘苦苦哀求我，我才不會讓這個臭小子進來。別說五十文了，這小子連二十文都不值。」黃管家此時看向徐清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垃圾一般。
聽到這話，蘇瀧玉倒是有些吃驚。沒想到這個黃管家竟然是徐清的表舅，這做舅舅的如此對待自己的外甥還真是讓人瞠目結舌啊。緩緩把視線轉移到徐清的身上，見他緊緊地攥著受傷的那隻手，臉色有些微微的蒼白。
蘇瀧玉看著眼前的徐清再次開口說道，「剛剛我說的，你可願意？」
「什麼？」徐清又是一愣。
真是傻的可愛啊，不過應該是驚喜來得太突然，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吧，「你來我這裡做掌柜，一個月一兩的月錢，你可願意？」
「你，你說的是真的？」再次聽到這話，徐清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嗯。」蘇瀧玉點了點頭，「不僅如此，你還可以從每月的盈利中獲得五個點的提成。」要想馬兒跑就得讓它吃足草，不僅是他，就連店裡的夥計，她也準備按照提成的制度，這樣做起事來才能有幹勁
「我在等你的答案。」蘇瀧玉看著顫抖的少年，完全進入了神遊狀態，忍不住的提醒道。
「我願意，我願意。」徐清激動的一步邁到了蘇瀧玉的身前。
蘇瀧玉和徐清的距離原本就很近，此時兩人基本上就貼在一起。蘇瀧玉倒沒什麼，只當是他太激動，當然這也不怪她，兩世為人，她都未嘗過男女之情。
可徐清卻是正值少年好兒郎，此時與異性這麼近，頓時臉上刷的一下紅了起來。慌忙的向後退了幾步，「大小姐，對不起，我，我太激動了。」
「好不要臉，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勾引我外甥。」黃管家毫不客氣的說著。「大小姐，雖然我外甥是個窮小子，但他畢竟是我外甥。要是以後傳出些什麼醜聞，我的老臉就沒地方擺了，所以還請大小姐自重。」
「你，你竟然這麼說大小姐。」徐清氣呼呼的站到了蘇瀧玉身前。
「怎麼，你這小子這麼快就被迷惑住了，竟敢跟我叫囂，看來大小姐這狐媚功夫還真是了得。」黃管家嘴裡的話越來越難聽。
徐清顧不上手上的疼痛，捂著手，直接走上前來，「黃管家，她是大小姐，你知道那話要是被老爺聽到，你的下場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