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剝奪，還是救贖？』
「你覺得，所謂的魂魄剝離…究竟是『剝奪』還是『救贖』？」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凌楓有些摸不著頭腦。
「怎麼了？」
似乎是察覺了凌楓短暫的遲疑，雲婧媛停頓了片刻，問道。
「沒什麼。」
這樣的說話方式，似乎有些奇怪。
曾經的雲大小姐，也會好好地叫出別人的名字么？
還是說成家立業之後，思維模式發生了變化？
亦或是，失去記憶造成的習慣性影響？
「對於每個人來說，『魂印者』這種奇妙的身份都是完全不同的東西。」
說到這裡的凌楓，望向了雲婧媛的眼神。
「如果你認為是累贅，我便給你送來『救贖』…如果你至今還需要它，我也不會去『剝奪』你所期望的東西。」
這樣說著的凌楓，語氣略顯沉重了。
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突然這樣說，只是為了給『剝奪』了柳瑩能力的自己，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還是說，希望再這樣和雲婧媛多說幾句？
「多謝你的邀請。」
長出了一口氣的雲婧媛，做出了自己至今為止最艱難的抉擇。
雖然『魂魄剝離』的記憶影響範圍不會涉及工作、生活、普通人之間的社交等與魂印者無關的部分，但作為『魂印者』的自己，也同樣是不可否認的一部分。
或許自己曾經十分痛恨那一刻，痛恨屈服在了韓炎斌淫威之下的自己，痛恨沒有拯救父母的自己。
然而即便是如此無力的自己，也是最為真實的雲婧媛。
就算不成為魂印者能夠躲避這些苦難，但這都不是現在自己逃避的理由。
過去的回憶，仍然是『我』的一部分。
好似平常心的樸實心境，以及看破塵世的豁然開朗——這一切所指向的終點，就是『接受曾經的自己』吧。
即便弱小無助，也不曾放棄希望。
否認曾經經歷的一切，只不過是在醜陋地逃避而已。
「然而現在…這樣，就好了。」
那一刻，雲婧媛做出了自己至今為止最為艱難的決定。
繼續成為魂印者。同時以魂印者的身份，繼續保護著自己身邊最為珍視的人。
直面自己的弱小，才能算是真正的強大——
或許多年前那個承認了自己的自己，才是通向了『進化』的根本。
「那，保重了…雲大小姐。」
最後露出了笑容的凌楓，閃過了自己的視線。
熟悉的稱呼，讓她不禁微微顫抖著。
就在那好像要記起來什麼的熟悉感過後，卻依舊什麼也回憶不起來。
望著那逐漸隱入了白霧的背影，雲婧媛不由得如是想道。
八年前的自己，究竟知道些什麼呢？
…
幽靜的街道上，充斥著血的氣息。
R市的交通，已經完全陷入了癱瘓。恐慌的市民們紛紛遮門閉戶，還困在路上的人們，早已棄車而逃。
雖然R市高層早就以恐怖分子惡意散播化學武器為由控制了輿論，但發酵在人們內心深處的恐懼，卻不會如此簡單地消散。
一直以來的和平，被重重地打破了。人類就如同螻蟻一般被碾死的場景，就是最好的，殺雞儆猴的題材。
失去了西莉洛之守護的世界，早已變得一團糟了。就在冥界剛剛以『死亡競賽』為由控制住了A市犯人的同時，R市大屠殺開始了。
成百上千的人類被奪去生命，剩下的部分，也被暴徒們當作了散播恐懼的助劑。
「我說這個地方，真的會有人類存活么？」
從穿界門中閃出的身影，正在與同伴議論著眼前過於異常的景象。
大氣中的味道充滿了焦糊與血腥，偌大的街道之上，只是三三兩兩地停靠著被遺棄的車輛。
「簡直，太慘了。」
下意識地捂住了口鼻的男子，驚訝地張望著四周。
不僅僅是附近，恐怕按照這種狀況看來，方圓幾公里內都不會出現倖存者了。
這簡直就像是，新世紀的『殘亂』。
「要不要…通報薩卡大人？」
身旁的小個子，有些張皇失措地打量著死寂的街道。
「先不用，再往前走走看。」說到這裡，高個男子的眼神恢復了鎮定：「反正有穿界門的我們，隨時能夠回去。」
他身旁的小個子聽后也稍稍淡定了些，開始打量著四周的情況。
充斥著焦糊味的街道，還能夠找尋到『殤』暴虐之後所留下的痕迹。
「究竟是多少人一起使用殤之加持，才能出現這種效果啊。」
說著，正在感知地面的小個子，緩緩站起。
『殤之加持』強大的『抹消』機制，使得這一片寸土不生的區域，不僅連絲毫魂之力都感應不到，而且也沒有哪怕是一點點的生命波動。
除了房屋、道路以及那早就融入了大氣的血腥味，這裡沒有任何人類存在過的痕迹。
曾經的文化痕迹依舊尚存，但生活在其中的人類，卻彷彿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這種壓迫感…有些不同尋常啊。」
「我說你啊，這樣也算是在薩卡議事長手下幹活的嗎？」高個男子張望著四周，「好像這裡除了沒有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可是…」
「我們可不像那些人類，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待宰羔羊…」
嘆了口氣的男子，開始檢查地面的痕迹。
雖說是遭受到『殤之加持』強烈侵蝕的痕迹，但這種紋理就像是…
「我說你啊…剛才到底有沒有認真感應這周圍地表的情況？就這樣的，也能被稱為感知系？」
然而下意識地吐槽著的男子，卻沒有聽到一直以來的回復。
緩緩轉身之後，映入眼帘的卻也只有一如既往的殘垣斷壁。
「這，不會吧…」
凝視著空蕩街道的人影，發出了近乎絕望的慘叫。
數秒之前還在自己身旁的搭檔，就這樣消失了。
喀！
一道電光閃過，隨即雷鳴之聲，響徹了周遭街道的上空。
緊接著，一道紅光衝天而起。
在那之中，似乎有著什麼類似於花瓣的東西，飄散了。
下一秒，豆大的雨滴，落在了空無一人的街道之上…